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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小说|单公爷的女人

2017-10-31 10:30:11 作者:山地731828829 阅读:载入中…

江山小说|单公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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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公爷的女人

山地731828829 

一个女的,

长得标致,

单公爷给了她

父母五斤大米,

她成了单公爷的婆娘,

——朱华胜

逝水流年

“拔毛婆死了。”  我刚进家门,母亲放下手中的活计,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可见分量有多重。  拔毛婆无儿无女,好在她身体硬朗,活到八十五岁高龄,真的不多见。我明白母亲对我说的意思。母亲是要我去拔毛婆的灵堂祭奠,当年拔毛婆对我有恩。  细雨斜飞,冷风嗖嗖。灵堂就设在拔毛婆家里。这是一幢低矮的老屋,青瓦,土墙。房内逼窄,一副漆黑棺木放在屋内正中间,下面垫了两张小桌子,分别置放在两头。大头朝门,小头朝后墙。大头正面,挂着拔毛婆的遗像。守灵的是拔毛婆一个本家后生,他说:“婆婆没有照片,是用她的身份证翻拍的。”  “安息吧,婆婆。”我默默念道,燃了三炷香,烧了一叠黄纸。  儿时,我就听母亲说过,拔毛婆是单公爷用五斤大米换来做婆娘的。单公爷三十岁时被神附体,会算命,但不给自己算命,说天机不泄露。单公爷眼睛一只大一只小,大的那只还是吊着的,很斜,加上个子矮小,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三十岁还打单身。神附体后,会算命。他算命与其他算命先生不一样,他要跳着算,说是跳神。于是,他获得一个高雅的称呼“单公”,孩子们称他为“单公爷”,后来,干脆不分男女老幼,都喊他为单公爷。我理解应该是“端公”,可这儿的人都叫“单公”。因为这边方言音“单、端”不分。  那一年,来了几个要饭的。一个女的,长得标致,因丈夫病死在路途,她瘦高个子,戴着白布条,神情悲伤,脸色寡白,有气无力。她的父母说:“谁给五斤大米,就留给谁做媳妇。”单公爷给了她父母五斤大米,她成了单公爷的婆娘,这就是命。当时谁能拿出五斤大米?  女人做了单公爷的婆娘后,掌管着家庭大权。单公爷算命,她收钱。两口子不种庄稼。单公爷的几块山坡地,被她全部栽种了杉树。  天刚叉开一条缝,露出一抹亮色。单公爷的女人起床了,不梳洗,不生火,就出门。出去走一圈,雷打不动。日子久了,村民好奇,纳闷。  后来,有好事的村民悄悄尾随跟踪,发现她都是往村子四周绕一圈就回来。天气好时,绕的圈子大一点,远一些;天气差时,绕的圈子小,近一些。关键是,女人的另一个秘密被这个好事的村民发现了。她每每经过田间地头时,都要拔一根蒜,扯一棵葱,或者剔下几叶白菜,掰几个苞谷。她从不让自己空着手回来。从此,她获得村民送给她的绰号“拔毛婆”。她一点也不忌讳,公开说:“单公爷算过,拔哪家的葱,哪家的孩子聪明;拔哪家的蒜,哪家孩子就会计算。”想想,谁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聪明呢?谁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会计算呢?老辈人都说过,人无计算一世穷。更何况拔毛婆从不多拔,不多掰,就是一棵、一根地拿。再说了,一根蒜,一棵葱,几叶白菜,几个苞谷又值多少钱呢?于是,村民装聋作哑,不再计较她拔根葱,扯把蒜的。那些地不在路边的,看到拔毛婆拔不到自家地里的,对被拔到的村民说,咱家没那福气。  拔毛婆嫁给单公爷时,我还小。我出村在大队上读书,要经过村前的一条小河。一次放学的路途中,下起了暴雨,我不小心,过河时,从石头上滑落进水里。拔毛婆正好从队上回来,飞快跑来,捞起我,背上,跑回我家里。我父母一直记得这件事,时常在我耳边提起。后来,我在城里工作,每次回家,定会去看看她的。  拔毛婆对单公爷挺好。单公爷的脏衣服都是她清洗,饭菜都是她亲自做。总之,家务事都被拔毛婆揽了,单公爷只做一件事,给人跳神算命。  附近村子的人家几乎被单公爷算过命,单公爷开始到山外远处村寨跳神算。有时几天才回来。

一个风高夜黑的晚上,单公爷和拔毛婆吵、打,闹得不可开交。邻居去劝架,劝不动。拔毛婆掐住单公爷的脖子,单公爷揪住拔毛婆的头发。两人双手腾不出来,就用脚踢,你踢一脚,我踢一脚,就这么相持着。年纪大的人在旁边劝:“莫要吵,都一把年纪了。”来了几个年轻人,把两人拉开。

好事的村民传着小道消息,人们才明白真相。单公爷那方面不行,他们一直没有孩子。拔毛婆四十来岁的女人,是母老虎,不是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吗?拔毛婆是女人啊,她也有七情六欲。那天,单公爷不知为啥半夜回来,看来他是知道些苗头的。他当场捉住拔毛婆与洪四海的奸情。洪四海是邻居,他婆娘在做地里活时,被山上的滚石砸伤了腰,出院后就没有站起来过,躺在床上十几年。至此,里里外外全靠洪四海,撑住家,把两个女儿抚养大,嫁人。  洪四海的老婆知道这件事,她没有闹,没有吵。只是逼着洪四海搬家,搬到村边那幢没有人居住的破房子里住。洪四海没有反对,他默默地打整破房子,该补洞的补洞,该修瓦的修瓦,该刮灰的刮灰。  这件事被抖开后,就不是秘密。拔毛婆经常送些饭菜和中药来洪四海家,与躺在床上的女人唠嗑。村民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拔毛婆竟然与洪四海的女人姐妹相称。有时,单公爷出去算命不回家时,洪四海的老婆就叫洪四海送拔毛婆回家。洪四海望了望自己的婆娘,跟着拔毛婆身后出去,半夜才回来。  拔毛婆五十有五那年,单公爷算命回来碰上下大雪。那场雪很大,好多年没有这样下过。村前村后,披上了白扑扑的厚厚的积雪。单公爷在中途不慎滑倒,滚到沟里,晕过去,被雪覆盖。雪化才被发觉,人已死了好几天。  拔毛婆沉默了,不再说话,也不再去看洪四海的婆娘,不再理洪四海。  秋送走了夏,又迎来了冬。五年一晃过去,洪四海的婆娘离开了人世。据好事的村民说,洪四海的婆娘死前,专门见了拔毛婆。她望望洪四海,又望望拔毛婆,无力地拉着拔毛婆的手,嘱托拔毛婆替她关照洪四海。拔毛婆顿时大哭,很多人第一次见她哭,哭得很伤心,是扑在洪四海婆娘胸脯上哭的。  拔毛婆在洪四海的婆娘死后,从不与洪四海说一句话,更谈不上来往了,村民极为不理解。有些年纪大的村民,劝他们搬在一起住,说都老了不容易,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洪四海听了“嗯嗯啊啊”的,“看她,看她”地说着。拔毛婆听了不说一句话,只管急急地走自己的路,手里捏着一根葱,一棵蒜,几叶白菜。  一次,洪四海喝酒醉了,不断喊着“拔毛婆”,醉倒在村口。拔毛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把洪四海背回他家里,然后煮了一锅酸菜汤,给他灌下。那次,洪四海黄水都吐出来。洪四海醒来后,拔毛婆走了,不再理他,走时留下一句话:“多醉几次,就可以去那边见你婆娘了!”村民没有再见到洪四海喝酒。  洪四海是在婆娘死后的第十年死的。他出殡的那天,村里找不到拔毛婆。隔了几天,人们才听外村的人说,那天见到拔毛婆在单公爷被雪埋的山沟里哭,哭得很伤心,哭得很久。  此后,人们没见拔毛婆说过一句话,她很少出门,即使出,也是匆匆,回也匆匆。但她每天清晨出去绕一圈的习惯从未改变。还是那样,她每每经过田间地头时,都要拔一根蒜,扯一棵葱,或者剔下几叶白菜,掰几个苞谷。  自此,到收割白菜、葱、蒜时,村民总要留些在地里,不再收走。  人总是要死的,今天,拔毛婆也死了。惊奇的是,拔毛婆一直是那么硬朗,即使在死前一天,也是自己做饭吃。村里最老的那个老爷爷说:“很少见,我是没见过。”也许,拔毛婆无儿无女,没有靠处,养成了事事靠自己的习惯吧。  拔毛婆永远走了,村民把她安葬在单公爷坟旁。  坟前,插着几把香,香里夹着黄纸,还摆放着酒水、蒜、葱、白菜、苞谷。  拔毛婆死前留下话,山坡地里的那片高大粗壮的杉树全部捐给学校。

【编者按】这是一篇很吸引人的小说,小说情节跌宕起伏,读来令人回味无穷。小说刻画了拔毛婆坎坷的一生。拔毛婆的第一位丈夫在逃荒的路上得病逝去,拔毛婆的父母无奈,以五斤大米把拔毛婆许配给单公爷,单公爷以算命为生。因长相丑陋一直没有娶到媳妇。现在终于以五斤大米换来了媳妇,拔毛婆是一位勤劳、善良的女人,把家里家外打理的井井有条。单公爷安心给别人算命。拔毛婆也是一位很有心机的女人,每天早上散步的时候,顺手拿些村人种的蔬菜、苞米,却故意说,拿谁家的蔬菜、苞米,谁家的孩子就聪明。所以,村里人也就不计较了。日子很平静,但平静的日子下面却是波澜起伏的情感波动。拔毛婆也是有七情六欲女人,世上没有人是完美的。拔毛婆也是有情有爱的人,当年,她是为了填饱肚子迫不得已嫁给单公爷。在后来的日子里,拔毛婆却和邻居洪四海有了恋情,这种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但是小说后半部分,拔毛婆和洪四海却没有走到一起。先是单公爷离世,过了几年后,洪四海的老婆离世。洪四海的老婆活着的时候,拔毛婆还经常去洪四海家,帮洪四海照顾瘫痪在床的女人,但当那女人死了后,拔毛婆再也不去了。至此之后,拔毛婆孤独终身。小说刻画了拔毛婆这个人物,很鲜活的一幕幕情景,仿佛就在我们眼前。拔毛婆也想争取自己的幸福,但是,她内心挣扎,终究让她没有走出那一步。她背负着太多的心理包袱。直到洪四海离世,洪四海出殡的那天,村里找不到拔毛婆。隔了几天,人们才听外村的人说,那天见到拔毛婆在单公爷被雪埋的山沟里哭,哭得很伤心,哭得很久。小说将拔毛婆的内心情感描写的真实,到位,令人感慨!这就是人生,一场悲欢离合的大戏,拔毛婆死后,她将山坡地里的那片高大粗壮的杉树全部捐给学校。小说洞察人情世故,内心的情感波动描写真实。小说情节刻画细腻、生动。人物描写真实、形象,让人深思!欣赏佳作!问好作者!倾情推荐阅读。【编辑:永远红梅】

优秀作者

山地731828829

朱华胜,云南省作协会员、中国林业作协会员。2012年开始业余文学创作,三百余篇作品散见于国内外报刊杂志。散文作品荣获“2016年中国散文年会二等奖”、绝句小说作品曾荣获“大鲁艺”杯《星星》诗刊全国散文诗大奖赛优秀奖、短篇小说作品荣获“滇王老窖杯”曲靖日报社文学奖征文一等奖、书评作品陕西安康首届图书评论全国征文大赛优秀奖、小说《直线》荣获排名全国第十的江山文学网站大型征文二等奖等若干奖项。

作品刊发于《星星》《散文选刊》《微型小说月报》《山东文学》《新青年》《小小说大世界》《金色年代》《燕赵文学》《西部作家》《连云港文学》《千高原》《曲靖日报》《文学月刊》《农村大众》《浦东文学》《珠江源》等以及国外美国《亚特兰大新闻报》《伊利华报》《明州时报》、苏里南的《中华日报》、加拿大的《中华导报》、印尼《讯报》、新西兰《先驱报》、澳大利亚《澳华文学》、德国《欧华导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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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依是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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