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远 | 大海
夜读大天使
万物有罪
万物死亡
万物的裙裾褪至裤腿
万物交媾，弄脏地板
万物，施罪者，受罪者
万物癫狂
肉身即太阳
灵魂乃性具
乔治.巴塔耶
以及昂热丽克
那匹马
昨晚很快就过去了
昨晚戏文中杀人盗马的
今晚被透过窗户的月光不断绞杀
昨晚我什么话也没有说
只是自以为站在正义的一方
陪那匹马喝茶喝酒
现在想起那匹马
我也只能什么也不说
只有我知道我是杀人盗马的扮演者
我和大伙一样
不知道那匹抽象的马是什么马
他有运动员的矫健四肢和优秀品质
优美的头颅
飘逸的毛发以及壮硕的生殖器
像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但为什么
在我杜撰的故事之外
一群人还要吐着口水首先杀掉那匹马
夜这么深
想起年轻时写的文字：
黑夜凝聚致幻药片，
月光凝聚针，扎入身体
太空洞虚伪
应该写：黑夜把我变成一头兽
兽即畜牲，比如狗
畜牲有脆弱的心
又神经大条
它对白天的新闻报道表示呵呵
有忠诚
一旦咬准了就不再松口
就像马力的腊肠狗
有羞耻心，梦中尊严
被羞辱践踏，被修辞，被粉饰
为此垂泪
有怀疑心，曾被
XX勒令抒情，情不知何所出
为此怀疑人类的一切
事实上，夜这么深
畜牲也不愿轻易咆哮，这相当于说
我用空洞虚伪把我再否定了一次
黑夜辽阔
九点，一人离开，挥手道别
九点十分，又一人离开，挥手道别
九点二十，我下车，和自己道别
九点二十五，买一包烟，抽烟是恶习
九点三十，在路口停留，温习恶习
九点四十，往前，带着恶习走
九点五十，在路口停留
九点五十五，在路口停留
九点五十九，在路口停留
十点整，钟声响起
想想一个人和一个群体
黑夜辽阔，走很久，走不到头
其实也无所谓
在厦门，我的兄弟们傻傻的
但不能因此就说那些女人们也傻傻的
女人要赞美，衷心的
返程的路上，我的兄弟说
一喝酒就不能抑制的痛哭
想了想，说，那你哭吧，哭了就好
他收回了那句话，喝酒后不再痛哭
怎么可能控制眼泪，眼泪也不可耻
晚上又想，另外看到的也许更值得回忆
看到赤桐开孤零零的花
看到一叶小舟横于大海
没错，在一个人和一群人之间
一个人喝酒时，又说，其实也无所谓
大海
晚上冰马谈到生命的危机感
这让我想起大海，继而恐慌
我见到太多处的大海
每处都不一样，但从不珍惜
所以这次我后悔了
我应该带一片大海回来
让他们像一条鱼在里面自由游泳
让他们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这样，当我看到他们时
不至于因为他们牵挂我而让我痛哭
我还可以在大海边给他们唱歌
永安生命公园
在卧虎山公路8号
一群生命安静地待在那里
你离开的时候，他们待在那里
你回来，他们还待在那里
你也只能让他们
安静地待在那里，你不要打扰
只能在深夜想念他
想起上一次喝酒时你还欠他一杯
我决定换一种姿势写一首诗
1.
我决定：换一种姿势写一首诗。
2.
火车飞奔。
乘务员展示了曼妙的身材。
3.
坐10号线到黄庄站，
换乘4号线去国家图书馆站，
换乘9号线到北京西站。
终于，再次离开这鬼地方。
4.
在地下穿行。
一群人，闷罐车。
有人放了一个屁，大家面无表情。
5.
丰台区丽泽桥附近。
荒凉。人烟稀少。某宾馆，热的要命。
大数据培训讲师对人口和天气缺乏预测。
6.
继续倒叙：第一天。
绿皮火车成为回忆，好久远。
7.
海淀区紫竹院路29号香格里拉饭店西侧上岛咖啡厅。
A和B在假装喝茶。我，假装喝茶。抽烟。胡乱扯淡。
8.
有人离场。
换个地方喝酒。
北京真他妈大，折返两次，路边找到一个大排档。
9.
牛栏山二锅头很好。
我们谈到过基佬的生活。
喝的太多，其它话题都忘了。
A保持清醒。
10.
某宾馆真热。
对面房间，两个女人在脱衣服。
手机摄像头无法聚焦。
11.
第二天。不知名之地。
一群人吃饭。
谈论如下话题：
东北的救亡运动。股市。客户。远郊的别墅。某总裁在非洲死于大海。
下起了小雨，同事们纷纷起身。
12.
玛格丽特鸡尾酒像猫尿
感谢盛情招待。
C，互联网金融企业家
在忙碌中结束了他的周末。
13.
D共享了几组照片：
以色列的人民在哭墙边，
耶路撒冷还在哭泣。
富裕的犹太人，有一双纯洁的眼。
一个婴儿。
14.
D下了飞机，留言：
要给她的侄儿、我的孩子，邮寄一本画册。
累积已久的包裹。
15.
某宾馆真热。
对面房间，两个女人在脱衣服。
重复难道不是一种原罪吗？
16.
第三天晚上，独自吃饭。
我具备独自吃饭的能力。
想一些莫名奇妙的问题。
17.
下午。
为了提神，写短文：
微信群里褒贬不一，随你们的便。
18.
见到E，用掉初次见面的拥抱。
在元大都遗址附近的上岛咖啡厅昏暗的光影下，
他们谈论诗歌。居然谈论诗歌。
19.
用掉离别的拥抱，
北平之约圆满结束。
（此处应有动态微笑表情汉语文字不能表达）
嗯哪，E是个好姑娘。
20.
某宾馆真热。
对面房间，两个女人还在脱衣服。
21.
又一天。
大数据讲师已经昏聩：
贫溃的表达方式引领人类的自媒体生活向前进。
22.
火车在阳泉站停下。
抽烟的人纷纷下车。
23.
刚才和F讨论钓鱼：
北方贫瘠，水资源同样匮乏；
18岁，我第一次吃到了鱼。真难吃。
24.
下午撤离会场前往海淀区学院路。
又折返回去提行李。
天气确实令人昏聩。满头大汗。到处堵车。
25.
出租车司机听单田芳讲评书：
一个大汉，提八十四斤重的大刀，被对手一锤子砸死。
司机补充：死人的刀比关二爷的刀重。
26.
在6号线黄渠站等来了G：
多么腼腆啊，小G。
是的，H发烧了，你无缘得见。
27.
I的孩子对我笑。我想抱走他。
I的妻子J，一个女诗人，
坚决不同意。
诗集里，J的诗令人心悦。
感到龙门客栈的灰尘之多。
28.
各自散场。
小G沉默着，再见。
但是，互联网微信群又吵起来了：
你们诗人，真复杂。
29.
火车离开阳泉站。
厕所被占用。
一堆尿结石。
30.
昨晚和K谈到如下话题：
素食、诗歌、过往、孩子、家庭、朋友、爱情、亲情、友情、宗教。
修行偶有歧路，宗教令人疯狂。
K是好朋友。
31.
和L打了声招呼：
太远了，回山西再说。
拉塞尔•埃德森的诗歌令人疯狂。
33.
2015年4月28日19点30分，
火车爬上了太行山，手机信号全无。
终于不用看这帮龌龊人在微信上胡乱吵架了。
当然，我不比他们干净多少。
34.
火车到站，板起了座椅。
他们还在吵。
那，就这样吧。就这样。
人物补记：
A：张雪江（虞千野），诗人，编剧；B：A朋友；C：高中同学，从事IT行业；D：高中同学，从事企业财务投资管理；E：羽微微，诗人；F：龚纯（湖北青蛙），诗人；G：叶建宝（内蒙古烤白鼠），诗人；H：阎伟（看林人），诗人，农民；I：洪广玉，诗人，食品安全记者；J：杨泽芳，诗人，I爱人；K：西娃，诗人，玄学爱好者；L：车邻，诗人，从事IT行业
张鹏远:一九七六年出生，山西人，居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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