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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2016-03-18 作者:子钊 来源:子钊原创 阅读:载入中…

《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一九九一年实在是国际风云变幻的一年,美国入侵伊拉克,苏联解体,南斯拉夫爆发内战,还有——我出生了。

  我的父母都是很普通的工人,普通的家庭自是别有一番趣味。我从小除了断断续续上过剑桥的英语班外,再无任何压力。我也因着这原因得了许多空暇比同龄孩子多看了些书,这些书也都使我受益匪浅。

  于是我的童年是一段纯粹的、干净的时光——现在的孩子,自童年起就已经走上了功利化的道路——这一点上,我是颇为幸运的。

  在颇为幸运的童年又颇为幸运的遇见尚原始的游戏。那时暑假里,我常常穿梭在草丛中,仔细听着蛐蛐的呤叫,然后确定了目标,手心一扣便是一只。倘若不能十分顺利的逮到这善跳的精灵,那么寻到洞口,灌些水进去,只消一会儿,蛐蛐便会惊惶地从洞里窜出。

  我往往是满载而归的,只是草丛中总要受到蚊子的侵扰,整条胳膊凹凸不平,但我仍旧乐此不疲。到了夜里,把装满蛐蛐的塑料盒放在耳边,这是我童年里的音乐盒。

  我做这些事总是孤身一人,我自小就习惯孤独,甚至享受孤独。因为父亲那时经常出差,母亲一个人带我,还要顾着家务,我自然是少与人交流的。在我更小的时候,可以一个人望着天发呆许久;可以自言自语老半天;甚至,把整盆的玩具从二楼倒下,然后再一个个捡起已经七零八落的零件,再倒下,不断重复……我这么做似乎只是为了听那瀑布般的响声,从没有在乎过那些被我摔得惨不忍睹的玩具。

  我的童年里,这一段无聊又疯狂的孤独让我记忆犹新。

  后来大一些了,我不再摔玩具——因为实在没有玩具可以让我摔了。于是我所能见到的各种昆虫便开始遭殃了。除了蛐蛐,惨遭我“毒手”的还有蚂蚱、螳螂、西瓜虫、蜗牛……但这些经历却让我对生活,对自然更加着迷,我学到了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我至今还记得自然课上全班只有我回答出“蚯蚓属于环节动物”后,老师对我的赞叹和同学们投向我的崇拜得眼神

  除了自然课,我那时最爱的是语文课。

  教语文的女老师姓闫,是我的班主任,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和蔼、细心,上课的时候又富有激情。她对于每个学生从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可以想象孩子们都是愿意亲近这样的老师。每当我用自己丰富的课外知识回答出她的问题,她总要摸摸我的头,脸上洋溢着怜爱的情绪。 (短篇哲理文章 www.wenzhangba.com)

  我因此生出了对语文课的兴趣,享受着老师的夸赞、认可。闫老师也从未体罚过学生,我仍旧记得只有那一次,她的教棍误伤了一位同学,她便折断了教棍,从此再没有用过。

  现在的我选择成为一名语文老师,也多少受到她的影响。

  她知道我爱看书,也经常鼓励我拓宽自己的阅读面。因此每到假期里,除了草丛我常去的地方便是书店。

  但这也形成了一种有趣的循环:我愈是看书,愈是喜欢语文课,愈是受到闫老师的表扬。渐渐地,我对数学失去了兴趣,以致后来演变成厌恶。终于有一次数学老师布置了许多作业,我像躲瘟疫一样,心里盘算着毁灭掉这一道道公式。于是我把数学课本藏了起来,自认为谁也找不到,然后在老师面前谎称书丢了——事情的结果是我被罚站在教室外面一个星期,然后挨了父母生平最重的一次打。

  但我到今天都觉得,那站在外面的一个星期,心里轻松得很。

  同样轻松的时候是吃到盐水煮虾。那时我的城市里虾在市场上是很少见到的,因此格外的贵。但母亲总会在周末买些回来,放在小铝锅里用淡盐水煮,然后一个个仔细地剥给我吃,而她自己向来是舍不得吃的。

  母亲的厨艺极好,随手的几道菜便可让人难忘。小时候最钟情于过年时母亲灌制的香肠、腌制的腊肉。每一片晶莹剔透,满口余香。孔夫子当年闻《韶》乐而三月不知肉味,那是因为他没吃过我母亲烹制的美味。

  善做美食的人一定是心地善良的人。母亲便是如此,她为人一向诚恳,朴实。我至今身上所有的做人的优点,都是母亲的教导。母亲温柔,淡然,很少因为我的学习真正对我生过气,更从不把我和别的优秀的孩子比较。

  母亲还很重视我的课余生活,觉得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补习上。那时每个周末,母亲都会准时带我去公园,只需要三块钱,把我放在蹦床或是海洋球里,然后微笑的看我在里面疯上一个下午……

  然而时间终究是残酷的,我不能永远呆在蹦床上,不能永远在童年里安睡。现下的我有时站在讲台上,看着教室里学生们低头奋笔疾书的样子,只能在心里轻叹一口气:

  那些注定远去的始终留不住,像童年里在花丛中轻舞闪烁地蝴蝶,你永远抓不住——或者,抓在手心里太紧,失去了生机。

  如今回首,惟有少年心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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