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

　　鬼屋

　　时隔一年又10个多月，我又一次来到了这座我梦里一直出现的房子，梦里的它总是快塌陷的样子。他说，你们回来整理一下吧，然后搬进来继续住。母亲自然是不同意的，她对他的感情葬在了那年三月。

　　这座房子面向着一片荒田，尽管阳光已铺满大地，这一隅却被遗忘，笼罩着一层昏暗，像一具空壳一样隐没在杂乱无章的密草之中，失去了生命，没有了呼吸。门口的草没过大腿，歪歪地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对来人也失去了翘盼的兴趣。门前的水泥地裂痕累累，少了主人的爱抚，似乎可以把人吞进万丈深渊。蚂蚁尽情地建筑家园，放肆地扩大领土，直接爬上了门口的铺砖地，似乎在向主人挑衅。我无情地打破它们的家园，它们无助地四处乱窜，像找不到家的孩子。我曾经在这片空地上放飞过属于自己的孔明灯，一直看着那满载着梦想的它消失天际，再后来，欢声笑语也随它一样消失天际……

　　以前轻松打开的锁，因为老化变得屹然不动，钥匙很难转动它，它似乎在跟我赌气，为什么扔下它不管。打开门，一阵凉气扑来，不禁打了个冷颤。这里变得如此陌生，我在往昔岁月的轨迹上踟蹰着，尝试着把包在香水瓶里的美好回忆一点一点嗅出，无奈发现呆了十年多的熟悉竟输给了不到两年的离别。 www.WENZHANGba.com

　　拿起扫把，真不知从何下手，一扫就是几层的灰，灰尘在空气中肆野地躁动着，在阳光下更显得居高临下。一楼的厨房满满油污，门被腐蚀得不堪一击，墙边有很多小虫被搬运的木屑。通往二楼的小窗，居然变矮了，不需要踮着脚尖努力尝试着看外面的风景。厕所的砖看不出它原有的颜色，母亲自制的窗帘也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墙上的时钟却不改它的步伐，椅子上光亮的地方勉强看得出主人经常出现的地方。出于房子空旷，以前特别喜欢说话时的回音，这时却显得寂寥幽怨。在那冷眼观望的墙壁后边再也听不到往日的欢声笑语。我的房间一定还留有我的痕迹，一小摞准备归架的图书，窗户上贴着幼时剪的窗花，墙壁上的涂鸦还在，然而镜子已照不出我的容颜。拍拍衣杆上的衣服，有的只是灰尘戏谑的声音。阳台的水槽长满青苔，水龙头外表如破铁般坑坑洼洼，水还在忘情地滴着，企图上演一幕水滴石穿的壮丽风景。

　　小时候会想着飞出去闯荡世界，觉得家就是个束缚，真的离开后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渴望留下。

　　我对他感情并不深，板着脸，满口粗话，这是我对他的印象。一个女人尽心尽力，他却没有珍惜，落得如今这般地步，偶尔会为他感到怜惜，更感到悲哀，当然也期盼生活能回到从前那样。

　　可是，那个女人，早已把曾经的那份感情，葬在了那年三月。

　　2016。0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