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收割忙

　　乡村收割忙

　　文/赵元波

　　星期六一大早，公鸡才刚刚打鸣，天还没有完全亮开，就听见邻居家传来了“嚓嚓嚓”的磨镰刀的声音，不用说，肯定是邻居家今天要收谷子了。这不，一大早就忙开了：老俩口絮絮叨叨，磨镰刀，找口袋，叫赖床的孙子孙女快起床，做早饭啦。

　　都说笨鸟先飞，邻居家老俩口一进入九月就急得不得了，田里的谷子眼看一天天都黄了，可在远处打工的儿子和儿媳妇让人带话回来说，得过几天才能回得了家，至于说田里的谷子嘛，让老俩口不用人工打了，直接让收割机收了就行了。

　　站着说话腰不疼，让收割机收了，说得倒轻巧，收割机收不干净，那一粒粒金黄饱满的谷子落在稻田里，捡都捡不起来，那多可惜，真是没有饿过肚子不知道粮食的金贵，再说了，收割机在稻田里那么一踩，几吨重的铁家伙压在稻田里，压出一道道的辙子来，下季种油菜，挖都挖不动。没奈何，老俩口狠狠心，一咬牙，趁星期六星期天孙子孙女休息，老少上阵，用两天时间，那面积越来越少的一亩二分地的谷子也就收回家了。

　　吃过早饭，老俩口就请人把他家的打谷机抬到了谷子田里，是那种完全靠人踩的打谷机。

　　这九月底的天气可真是有点秋天的感觉了，雨水已经收了，早晚有点凉，太阳一出来，就火辣辣地直刺人的眼睛，这也正好适合收谷子、晒谷子。

　　这老少四人做了分工：老头子专门负责割谷子，老太和孙子就只管蹬打谷机脱粒，孙女呢，也不闲着，抓草，把谷子装进口袋里。

　　蓝天白云大热天，是收谷子的好天气。谷子长势不错，金黄金黄的，平平整整，就像块上了黄颜色的毯子，一块接一块铺展开去。穗子低垂着，一穗挨着一穗，把整块谷子田都给榨满了，清新的空气里，隐隐传来谷子成熟了的香味。

　　老头脱掉外衣，头戴草帽，卷起裤脚，赤着脚，弯着腰，踩成个八字形，左手捏紧一把谷子，右手的镰刀轻轻一拉，一把谷子就割了下来，不大功夫就割出去了一大片，稻茬间留下了一溜溜深深浅浅的脚印。毕竟是常干农活的人，虽然老了，那架势，依旧不减当年。汗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就像一道道小水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抢收要紧，老头子稍稍站直了，撩衣襟擦了一把汗，“刷刷刷”地又忙开了。背上呀，都湿了干，干了湿，显出白白的汗渍。(人生哲理小故事 www.wenzhangba.com)

　　后面，老太和孙子蹬起了打谷机，发出“轰轰轰”的声音，脚上一上一下地蹬着，手里抱着的谷子也上下翻动着，手脚配合紧密，一会儿工夫，谷子就脱粒得干干净净。孙女呢，赶紧抓草，把谷子装进口袋里。虽是老少结合，也算是配合得当，有条不紊。

　　一边的大田里，一架收割机下田了，随着机器的轰鸣，一排排整齐的谷子进了传送带，脱粒之后，稻草又从收割机的后面被吐了出去。转眼间，刚才还是一棵棵站立着的谷子，一下子就成了一块空地，按有些人的说法，就像放电影一样，机器就是快，效率高。用收割机收谷子，人只需要在田头等着装车就行了，用不着劳心费力，也不用一家老小齐上阵，万一天气有变，也不用担惊受怕。

　　一边是最传统的收割方式，一边是现代机械化的收割方式，打谷机“轰轰轰”的声音和机器的轰鸣声回荡在这片田野上。传统与现代，在这片土地上共存。

　　邻居曾跟我说过：也许，过不了几年，今后你就是想在农田里劳作都不可能了，这也是他和老伴坚持用打谷机收谷子的初衷，种得一年算一年，收得一季算一季，农民不种田，那还叫农民嘛。近几年，他家的粮田面积是越来越少，修路啦，挖水渠啦，都占了不少粮田。据说后年，周围的这片农田将被征用成为城市湿地的一部分，这里的人们将无田可种，家里的这些农具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这里的村民也将融入城市，成为市民，住在电梯房里，与农田彻底绝缘。

　　城市在扩张，农田在消失，沉浸在收割忙中的我想：多年以后，我跟孩子们说起风吹稻浪的景象，讲起“稻花香里收丰年”的词句时，说起“牧童骑黄牛”的诗句时，我该怎么说，该怎样描述呢？镰刀、锄头这些昔日的农具就只能存在我们的记忆之中。

　　我真想说：向前走的时候，不妨放慢一下我们的脚步，留住乡村的美，不要让乡村只留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