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荒凉（二）

　　 翌日，我便不用再继续赶路了。慢悠悠牵着马，听着耳边风声。有点不耐。

　　 笑了笑，似乎有人比我还早呀。嗯，讨厌的气息。又是我的仇敌？我挑眉一笑。今日要见血了。这荒凉之地。见着个人可不容易。难为了，追着我一个多月。他们盯着我，阴狠，更多的是贪婪，又夹着恐惧。

　　 他们终不是我，有顾虑。贪生怕死，人的本性不是吗。罢罢，给他们个痛快。我没说话，眼神冷得渗血。今天，我来这里的第一次，会有两具白骨为我作祭。长剑一挥，血光一闪。不远处的两人顿时倒地。颈脖一条剑痕，源源不断蔓延楚新鲜血液。浸透了地面。带着不甘，以及恐惧。

　　 风声，我，死人，血液，似乎要沉淀出一个轮回。舔舔苍白嘴唇。完美。

　　 我无聊了。怪不得除了偶尔的旅人没人来这里。数月来，见过的人少之又少。

　　 几声鸦叫，又添几分寂凉。四处游荡着。身上的黑衣被吹的猎猎作响。似乎有谁说过，我不适合黑色？我残忍成性，难道还穿着胜雪白衣讽刺自己吗。太遥远，忘了。模糊中，清冷的声音似乎在说“你若穿红衣，定会惊艳世人。”我感觉自己生气了。恨不得揍那人一拳。莫云起你都死了，还来烦扰我。

　　 我知道，自己寂寞了。

　　 想了往日时光，想了黄土下的人。真是种可怕的东西。或许，在心里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了谁，亦或是那一点仅存的执念？许多人都后悔没有杀了我吧？太久没有对手，那些人，真是越来越活回去了。脚下踢到了一个东西。硬硬的，很有触感。我弯下身子捡起来。

　　 一根骨头？又不知道是哪个横尸荒野的人留着的。没有风化，白白的，带着光泽。随手拿着，找个休息的地方，累了。这里真是荒芜。不过还好，总没沦落到风餐露宿。在石洞里烤着刚打下的猎物，慢条斯理吃了。仔细打量这里。阴沉沉的，石板上有不少青苔，待着几天吧。反正去哪里都差不多。半月后，我看着浩浩荡荡的大漠商队。难得的，没有起杀意。

　　 师父说过，人活着在世，要为自己积福，莫要犯下太多罪恶，来世也能得一个好报。师父，你慈悲为怀不忍断了我的命，可最后迎来你小徒弟的血光之灾。而我，手里的杀戮又何止种种，还活的好好的。为他们感到悲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错。我苍凉一笑，不知不觉里染上风霜。

　　 我又回来了。

　　 江湖依旧是江湖。令无数人疯狂着迷的地方。有足够的能力。美人、权势、名利，随意拿到手。我没能躲得过这些是非，这里属于我这种嗜杀的人。离了它，我也不再是我了。看过太多风花雪月，原来会留恋的。尘世多纷扰，一不小心便会卷入那十丈软红里，沉沦不起。大漠风沙，西北戈壁，古道凄凉，都不是我所要的。似乎有不少人找着我？看来弑羽剑的魅力真大。 (哲理故事 www.wenzhangba.com)

　　 我用艳烈的红衣换下身上的黑裳，把那方银莲面具还有无痕剑都藏起来。血玉萧别在我腰间。真像血的颜色。没人见过我真容，因为他们都死了。就算我大摇大摆出去，也不会认出。江南依旧繁华。小桥。流水。人家。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泱泱之气。来往的剑客，各式的商人，奢靡的秦楼楚馆。

　　 找了间清静的客栈，不少人都盯着我看。准切来说，是盯着我这张脸。那个女人什么都没给我留下。除了这副好皮囊。凉薄自私的性情。我冷冷一笑，阴鸷的目光瞥向他们。慢条斯理吃完饭，托着下巴，淡淡望向窗外。下面传来声音，想忽略都不行。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狭义相逢肝胆相照？啧，好俗气的念白。倒不知是谁人有胆量说出这话。舍己为人的在我眼里就是愚蠢。二十来岁的青年，面容俊朗，一脸正气。

　　 这人离愚蠢也不远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收回视线，又看向对面的青楼。白衣侠士，美酒佳人。吟诗作对，风流温存。温香软玉，倒是难得的享受。闭上眼睛浅眠，轻柔的风扫在脸上，痒痒的。没有粗犷，没有冷冽。心下一片空然。我睁开眼，挑挑眉，看着不知死活的人。肥头大耳，面目猥琐。

　　 姑娘？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他当女人。我眼睛眯了眯，透出只有我知道的危险与杀意，“滚！”这里动手不方便，暂且忍一忍。被我的杀意煞气惊住了，一个个慌乱而出。我冷冷一笑，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街上。清冷的眉眼，清贵的气质，无可挑剔的容颜，墨黑的眸子温润又无情。

　　 我一愣，这人果真是风华无双呀。仿佛看到了皎皎月华，高山流川。可惜，他没看见我。普通人吗？不，这江湖，从来没有普通人。只有杀戮沉重以及不同道的人。我扔下一点碎银，从窗口跃身而下，悄悄跟在他身后。很幸运，刚回来就碰到一个有兴趣的人。怎能轻易放过呢？我这个人人畏惧的魔头，最厉害的并非那把嗜血而生的弑羽剑，也并非我这身随意夺命的武功，而是一手出神入化来去自如的轻功。

　　 没人想到，初出江湖的我为了活命自然要苦练逃命招式。红尘三千，多是非多冷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