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事件

　　意外事件

　　山东 魏国华

　　昨日周末，和妻子驱车前往农村老家看望岳父岳母。

　　岳父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育有一子一女。大舅哥远在外地，常年很少回家，看望照顾二老的责任自然落在了妻子和我这个“半子”身上。

　　正是秋收时节，宽阔的公路两旁晒满了玉米，车行缓慢，但妻子还是尽可能把车开得飞快。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归心似箭”吧。

　　出发前就已经给二老打过电话，所以车子一拐进村头，就看见二老早已在那儿翘首等待了。几天不见，岳父明显的又衰老了不少，但精神甚好，也许是我们回家的缘故。

　　一进家门，岳父就忙着给我们沏茶，拿水果。那样子，不像我们去看望他，倒像是迎接远来的客人。

　　“你看，我种的石榴熟了，又大又甜，我给你摘下来，走的时候带着。”忙完这一切，岳父又一手拿剪刀，一手提着矮凳，兴冲冲的走向院子。

　　“还是我来吧。”我赶紧跟出来。

　　“不用，我能行！”不等我说完，岳父就已经登上了矮凳。

　　石榴确实又大又红，有几个大的笑着咧着嘴，露出红红的整齐牙齿。我只能一手扶凳，一边不断地从他手里接过石榴，弯腰放在地上。

　　有几个石榴长在高处，岳父用一只脚蹬在树上，另一只脚踮起脚尖，竭力伸长身体。然而，意外就在一刹那间出现了。凳子后翻，岳父一下子跌落在地上。

　　一家人瞬间呆住了。妻子跑过来想拉他起身。我赶紧制止，因为我知道，岳父不仅心脏不好，而且前几年脑溢血，血管中还放着支架。我们就这样蹲在地上扶着他，静静地待了足足有五分钟，岳父才慢慢有了反应。万幸的是，头部没有严重的撞击，头脑清醒。但落地时着地负重的右手腕却一动不敢动，可能骨折了！

　　“这么大年纪了，就是好逞能！”岳母焦急的数落着。

　　“别说了，赶紧去医院！”顾不了许多，我粗暴的打断岳母的话，把岳父慢慢扶起来。此时的我心中充满了自责，自己年轻力壮，为什么还要让岳父攀高？刚才我为什么不坚决阻止他？

　　返回城里的路上，妻子把车开得飞快，还不断的超车。我扶着岳父坐在后排，一面紧张的盯着前方，不断的叮嘱慢点，一面又担心着颠簸会给岳父带来更多的伤痛。岳父眼睛微闭，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毕竟十七十多岁的人了。

　　放射拍片后，我们都松了一口气：骨骼错位，少许的骨折。虽然已经是下午五点，但正骨室里还有四五位病人在等待。值班大夫是一位身材高大强壮的中年男人，也许这样的伤病他早已见过无数，他只是向我们略一点头，慢声细语的说：“先坐下等一等，忙完这几个，我就给你正骨。”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加重了我内心的焦躁：病人正疼着呢，能不能快点？

　　好容易轮到我们了。大夫一边让我紧抓住岳父的胳膊，一边不紧不慢的和岳父闲聊。“上年纪了，不服老不行。有些事情能让孩子们去干就别逞能了。孩子们年轻，摔一下没什么，您老这么大年纪了……”

　　“摔他们还不如摔我呢。”岳父竟轻轻地吐出这样一句。

　　“老爷子真疼孩子……”大夫一面微笑着说着，一面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拉，慢慢回退，只听轻微的“咔哒”一声，错位的骨骼竟然整好了。

　　用正骨板逼住，绷带缠好。再次透视，骨骼回位完好。“好了。两天以内会肿胀，忍一忍；一月后就能活动自如了。”依然是轻描淡写的语气。

　　扶着岳父慢慢走出正骨室的我，一面感叹着大夫的医术高明，一面回味着岳父的那句话，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