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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课读后感精选10篇

2017-12-18 20:24: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小说课读后感精选10篇

  《小说课》是一本由毕飞宇著作,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38.00,页数:212,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小说课》读后感(一):想写好小说,学好《小说课》

  想写好小说,学好《小说课》

  文/米雪

  读完《小说课》,就如同毕飞宇老师在你面前上了一节生动的《小说课》。

  这本《小说课》,是“大家读大家”系列之一,作者毕飞宇 1964年1月生于江苏兴化,现为南京大学教授。他的代表作有《哺乳期的女人》、《青衣》、《玉米》、《推拿》等。而长篇小说《推拿》更是在2011年获得第八届茅盾文学奖。作品有二十多个语种的译本在海外发行。

  因为这本书是毕飞宇在各个高校课堂上的讲课稿,基于此,语言上偏向口语化,内容深入浅出,同时也融入了作者本身作为小说家一些对文本创作和阅读见解。在选材上,读者从阅读中可以看出,书中尽量选择经典和大家耳熟能详的作品,古今中外皆有涉猎,如《促织》,《红楼梦》,《故乡》,《杀手》,《色戒》等。有了文本阅读的基础,再来听听毕老师的讲解,可谓事半功倍

  既然是小说课,毕老师首先解决怎样阅读小说,“我们要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关于‘大’的问题,一个是关于‘小’的问题,也就是我们如何能看到小说内部的大,同时能读到小说的小……好的读者一定会有两只眼睛,一只眼看大局,一只眼盯局部。” 在职场上,很多职场红人强调“细节决定命运”,决定命运的是“小”,无论你是才高八斗,还是学富五车,也许你的失败仅仅是因为“关门声音太响”。注重细节,确实能够品读小说的魅力之处,但前提是在“大”的环境下,你必须符合条件。程序员工作不会招聘一名只会玩游戏的小学生世界五百强的CEO也不太可能是初出茅庐的大学毕业生。

  所以在讲解《促织》时候,毕老师不但分析的细致入微,还强调“任何一种文学都有与之匹配的文化背景,也有与之相对的文化诉求”,《促织》是借古讽今,和唐朝诗人总喜欢用汉代说事儿一样。在这样大的背景下,写一只小小的蟋蟀,小说构局的巧妙,语言的精炼描述,通过书中幽默风趣的语言展示出来,从中才能体会出小说的魅力。而在莫泊桑的《项链》作者更是大胆将人物改写,以此分析莫泊桑在文化背景下所遵守的“契约精神”是多么可贵。

  “把小说写干净”,“写小说一定得有‘匠心’”,“面对情感小时候不宜‘抒发’,只宜‘传递’”,“作家的才华极其重要”……诸如此类话语,在整本的《小说课》比比皆是,毕飞宇老师不单单是在分析作品,解读文化,他在上课的同时,也穿插着自己的创作理念。在今天盛行的网络文学,纸质书被唱衰的时代,如何在浮躁中沉淀下来,把小说写的“匠心独运”,《小说课》下了一番苦功夫。

  一堂课的时间,仅仅是分析了《水浒传》林冲是如何的“怂”、《红楼梦》里凤姐的“走与走”。极致而全面分析、甚至每一个字在一部作品中是如何被作者“匠心独运”的运用,步步引领,环环入扣,在读者面前浅白的文字,在小说的课中,逐渐厚重起来,呈现出与众不同的面貌来,林冲的被逼上梁山,王熙凤的心中无人,欲然纸上。

  《小说课》借着分析鉴赏的由头,告诉读者如何阅读好小说、然后如何创作,把握住小说的“小”与“大”。想写好小说,学好《小说课》。

  《小说课》读后感(二):毕飞宇的“心慈”“手狠”

  读《小说课》

  作者:姽婳小术

  毕飞宇在书中说:我喜欢“心慈”“手狠”的作家,“心慈”加“手狠”大概可以算作大师作家的共同特征了。

  我在这里也要说一下毕飞宇的“心慈”和“手狠”。

  毕飞宇是作家,也是教授。这两者是可以分先后的,怎么说呢,就是你肚子里得先有点文墨了,你才能去教去授予其他人。所以首先,毕飞宇是一个作家,拿了很多文学奖,说个国人比较熟悉的奖,比如他的《推拿》拿了第八届茅盾文学奖。他写小说,也在小说方面获得了成就,这就说毕飞宇肚子里有了墨水了,那自然而然就可以去教授他人了。

  起初我并不怎么看好这本书。因为我先前看了一本,也是叫《小说课》的书。我们先来说说这个书名,小说课,先决条件是小说,就是说,整本书都是围绕小说展开的,然后展开的那些东西,叫课。所以,用“小说课”取名的书,最关键的不是“小说”,而是后面的“课”。我先前说看过另一本《小说课》,那本书确实非常精彩,讲解小说也是头头是道。后来我读了毕飞宇这本《小说课》,讲解的也十分精彩,讲解小说也是侃侃而谈。但是两本书还是有区别,前一本书的《小说课》,是教你怎么写小说,如何把小说写好,算是一本入门阶级的书吧,后一本《小说课》,则是拎出篇小说,然后去分析这篇小说,就像我写评一样,去评论这篇小说,这就是已经入门,端看个人功底了。

  为什么说我起初不看好呢,就像一本有影响力的外国文学书,你引进来中国,得翻译成中文吧,一个翻译不好,这本有影响力的书,就变成难以下咽的书了。再说写评,一个不好,没人看事儿小,被人指着骂就事儿大了。我非常认同毕飞宇说的,你问我把别人的小说分析的那么仔细有道理,你确定作者也是这样想的吗?我不确定。作者怎么想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关心作者,我只是阅读文本。诶,巧了。这句话,我现在也正想说。

  来看看这本书吧。我前面说,要说一下毕飞宇的“心慈”和“手狠”。先来说“手狠”吧,我比较喜欢这个。

  小说课开篇就是蒲松龄的《促织》,很多人可能都没听过蒲松龄的这篇短篇小说。从这就看出来毕飞宇的一个“手狠”——选文章狠。

  一本书也就那么百来页,讲得东西贵在精细,既然是讲小说,选择哪几篇小说,就是一个重点。选的好不好,直接决定了读者的兴趣,读者若是没兴趣了,书也就没兴趣了。再说小说选的还不能太偏,偏了读者不喜欢啊,也不能太熟悉,熟悉了引争议。这选小说,就成了一个重要关键点。

  为什么说毕飞宇选文章“手狠”呢?有的人可能会说,里面不是也有《红楼梦》《水浒传》这种常见的。没错,确实有常见的。但是我要说的却不是这个。我们来看看蒲松龄的《促织》,你们不熟吧,我也不熟,可是毕飞宇熟啊!看,开篇就给你来了个下马威,你说他狠不狠。再看《水浒传》《红楼梦》,就像给你一棒槌后,再给你一块糖。你刚准备生气,就给你把气消了,还觉得这一棒槌挨的挺值得。够狠。

  再来说毕飞宇另一个狠的地方——点评。这个狠,从点评《促织》也能看出来。[这篇伟大的小说只有1700个字,用我们现在通行的小说标准,《促织》都算不上一个短篇,微型小说而已。]你单单看这句话,是不是有点含着贬义的意思。似乎在说:《促织》这篇小说,就那么几个字,连短篇小说都擦不着边,顶多算是一微型小说。这话一开口,口气就有点狂了。可是你再接下去看,[《促织》是一部伟大的史诗]。这就不得不说一下说话的技巧了。我从小练的书法,先学的颜真卿,有一回看见字画上的蝇头小楷,特别喜欢,我就想着去学小楷吧,结果我的老师骂了一顿。他说的那句话,我还记得:欲小先大。这就和毕飞宇点评《促织》一样,欲扬先抑。你要觉得那个东西好,你得懂得怎么去夸他好。这就是说话的技巧,你得懂得先贬后褒,先抑后扬。在这个方面,毕飞宇就堪称大师。

  狠的说了,再说点“心慈”的。毕飞宇说《项链》时,说莫泊桑“心慈”“手狠”,这里的“心慈”指的是作者对自己小说里的人物。毕飞宇的意思,你做到了“心慈”“手狠”,你就是大师级的作家了。其实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欲扬先抑的事儿。只是这个运用到小说里,就得变着法的来。该“心慈”的时候,就得心慈;该“手狠”的时候,就得下得去手。

  毕飞宇也“心慈”。他说莫泊桑另类,但又给了他极高的评价。就说《项链》这篇小说,毕飞宇做了个小游戏,把里面的人名改成了中国人的人名。从一本立足于国外社会环境的书一下子把它拉进了中国社会环境里。然后再去评价这篇小说,你会发现这部小说真的是不伦不类。然后毕飞宇用他的小游戏恶搞了一下《项链》的同时,又告诉了我们他还从小说里看见了一点别的东西。接下来你会看见这个“别的东西”,就是毕飞宇“心慈”的地方。

  米歇尔·图尼埃说:“我写作,因为我有话要说。”我相信不管哪个写作者的每一部作品,不仅仅是为了给我们讲述一个故事,更多的是想通过文字,来带给我们一些写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正如毕飞宇点评小说的“心慈”“手狠”,我们在看他点评的精彩绝伦的同时,也能看见他在小说上的造诣,值得更多人学习和实践。

  《小说课》读后感(三):相信虚构——读毕飞宇的《小说课》

  在一个信仰理性的时代,文学的位置是微妙的。我们常说:文学源于现实,又高于现实。“高”出去的那一截,是在现实世界中难以被演绎、被证实的部分。换句话说,在一个信仰真实的世界中,虚构的价值晦暗不明。

  对于你我这样的普通读者,文学的价值、虚构的价值是一个可以搁置、回避的问题,但对于职业小说家而言,这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它千钧一发生死攸关。毕飞宇在其首部文学讲稿《小说课》中这么说道:

  小说家最基本的职业特征是什么?不是书写,不是想象,不是虚构。是病态地、一厢情愿地相信虚构。他相信虚构的真实性;他相信虚构的现实度;他相信虚构的存在感;哪怕虚构是非物质的、非三维的。虚构世界里的人物不是别的,就是人,是人本身。(《反哺》)

  毕飞宇连用了四个“相信”,坚定地表达了自己对虚构的信仰。在我看来,这句话既是他的“职业观”,是他的“小说观”,也是他的人生观。这句话中藏着打开《小说课》大门的那把钥匙。

  我们暂且不问毕飞宇为什么“相信”虚构,先来看看他是怎么解读那些经典的文学作品吧。在《小说课》中,毕飞宇拥有双重身份:写作者与阅读者。他说:“阅读是需要才华的,阅读的才华就是写作的才华。” (《刀光与剑影之间》)作为一位有着三十多年小说创作经验、尝试过各种小说创作技巧的作家,面对那些我们从儿时就熟知甚至熟读的作品时,毕飞宇总能读出别样的精彩。

  读蒲松龄的《促织》时,他讲到了“小说的抒情”。在蒲松龄的故事中,孩子不小心弄死了促织,为了帮助父母,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化作一只小促织。所有的读者都知道那只促织是孩子变的,除了他的父亲。毕飞宇说:“在这篇冰冷的小说里,这是最为暖和的地方,实在令人动容。”这里的温度之所以高,是因为抒情,而且是因为一种特殊的抒情。毕飞宇接着说:“我想提醒大家一下,小说的抒情和诗歌、散文的抒情很不一样。小说的抒情有它特殊的修辞,它反而是部署请的,有时候甚至相反,控制感情。面对情感,小说不宜‘抒发’,只宜‘传递’。小说家只是‘懂得’,然后让读者‘懂得’,这个‘懂’是关键。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这样的慈悲会让你心软,甚至一不小心能让你心碎。”

  毕飞宇向我们揭示了小说抒情的辩证法:直接传递情感往往适得其反,而冷静地去营造一个场景、叙述一个事件反而会引起人们的共鸣。好的小说不是告诉读者该怎么做,而是让读者自己去思考、去感受。作家的任务不是给读者提供一个目的地,而是提供一段旅程,至于这段旅程能够带给读者什么样的收获,就不是作家需要考虑的事了。

  当我们对小说的抒情辩证法有所了解之后,再回过头读《促织》,一定会感受到蒲松龄那种冷静节制的语言之后隐蔽着的强烈情感。毕飞宇让我们看到了波澜不惊下的巨浪滔天,那只小小的促织在我们心里掀起了一场风暴。

  读汪曾祺的《受戒》时,毕飞宇分析了那个著名的结尾:一条船,两位少年,一片芦苇荡子,一只被惊起的水鸟。毕飞宇说:“这个结尾太美了,近乎诗。正如我们古人所说的那样,言已尽而意无穷。”那么,这个结尾的“美”与“诗”从何而来?“意无穷”又从何而来?

  毕飞宇分析说,这个看似平静的结尾中其实隐含着“受戒”与“破戒”的冲突,亦即隐含着对爱、对人性自由追求。汪曾祺用一种“准童年视角”完成了对这种冲突与追求的书写,他写得“轻逸”,写得“透明”,写得“可爱”。在毕飞宇看来,汪曾祺展现了一位小说家惊人的分寸感,在这种分寸感引导下生成的小说结构与小说语言使得《受戒》特别唯美。更让我惊异的是,毕飞宇看到了《受戒》的悲剧性:“明海将来做不做方丈、做不做沙弥尾,小英子的决定不算数,明海的回答也不算数。小英子能不能给明海‘当老婆’呢?天知道。也许天都不知道。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受戒》这篇小说依然是一个悲剧。它不是荡气回肠的大悲剧,它是一个轻逸的、唯美的、诗意的、令人唏嘘的小悲剧。小说早就结束了,可是,小说留给我们的,不只是鸟类欢快的飞翔,还有伤感的天空,它无边无际。”毕飞宇的解读让我想到了海子的《村庄》:

  村庄,在五谷丰盛的村庄,我安顿下来

  我顺手摸到的东西越少越好!

  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水的村庄

  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

  虽然“五谷丰盛”,虽然“万里无云”,但这一切又是“永恒的悲伤”。汪曾祺、海子、毕飞宇在这片天空下成了一个人,他们的眼睛是一个悲天悯人的长镜头,安静地看着这片土地上的悲欢离合。

  读陀思妥耶夫斯基时,鲁迅说:

  凡是人的灵魂的伟大的审问者,同时也一定是伟大的犯人。审问者在堂上举劾着他的恶,犯人在阶下陈述他自己的善;审问者在灵魂中揭发污秽,犯人在所揭发的污秽中阐明那埋藏的光耀。这样,就显示出灵魂的深。(《〈穷人〉小引》)

  我们不妨说:凡是伟大的喜剧,同时也一定是伟大的悲剧。喜剧展示生活的美好,悲剧呈现生活的险恶;喜剧展示险恶中的美好,悲剧呈现美好中的险恶。这样方能显出生活的深。毕飞宇让我们看到,《受戒》不只是一部轻盈的喜剧,还是一部怅惘的悲剧。

  或许,陀思妥耶夫斯基之于鲁迅,正如汪曾祺等人之于毕飞宇。而鲁迅之于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正如毕飞宇之于蒲松龄、曹雪芹、施耐庵、莫泊桑、奈保尔、鲁迅、海明威、汪曾祺等人。这些伟大的文学作品丰富了毕飞宇,而毕飞宇的解读也丰富了这些作品。

  鲁迅的话其实也回答了那个关于文学、关于虚构的问题。灵魂的深度、生活的深度往往在现实世界中无法表现出来。我们看不到这种深度,逻辑推理无法抵达这种深度,我们只能去感受、去想象。我们依靠文学、依靠虚构去探索灵魂与生活。真实的反面并不是虚构,虚构反而是我们接近真实的一种方式——无论你是写作者,还是阅读者。

  那么,如何探索?怎样虚构?毕飞宇的回答是:直觉。在《小说课》中,毕飞宇反复提到这个词:

  有一种思维模式叫做直觉,心理学告诉我们,直觉是非理性的,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内心机制,有时候,它甚至就不是一种思维。(《奈保尔,冰与火》)

  热爱是一种特别的力比多,它分泌出来的东西就叫直觉。直觉也有扑空的时候,但是,一旦对了,它的精准度远远超过逻辑。(《刀光与剑影之间》)

  在写作的时候,小说家主要靠直觉。他的直觉会让他自然而然地那样写,回过头去一分析,我们会发现作家的直觉原来是如此精确。……直觉没有逻辑过程,没有推理的过程,它直接就抵达了结果,所以它才叫直觉。(《倾“庙”之恋》)

  这里的“直觉”,与开头提到的那四个“相信”有异曲同工之妙。在电影《美丽心灵》中,经济学家纳什的女友问他:“宇宙有多大?”纳什回答:“无限大。”女友又问:“你能证明吗?”纳什答:“不能,我只是相信。”女友说:“爱也是这样。”

  不能证明,只能相信。直觉引领着毕飞宇抵达了逻辑无法抵达的地方,虚构引领着毕飞宇——也引领着我们——抵达了现实无法抵达的地方。《小说课》照亮了文学经典那些幽暗的角落,也照亮了虚构与直觉,带着我们完成一次对理性思维与现实世界的突围。我仿佛听到毕飞宇在这堂课的尾声对大家说:

  “同学们,相信虚构。跟着你的直觉,去虚构,去相信。”

  《小说课》读后感(四):读小说需要一种幽默的工匠精神

  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毕老师来学校做讲座,这也是我第一次听毕飞宇老师讲话,当时很震撼,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只讲了小说中的一个动作,回去以后有人问我,天哪,这么长时间只讲了这么点东西,不觉得亏吗?老实说,一点都不觉得亏,相反受益良多,听的讲座大多枯燥无趣,但毕老师却能讲得如此有趣,如此激情澎湃,听的人几乎都入了迷。

  而那个讲座的内容,正是这本《小说课》中的第二篇文章——《“走”与“走”》。

  《小说课》中收录的都是毕飞宇在各大高校谈古今中外小说的演讲稿,从曹雪芹的《红楼梦》到鲁迅的《故乡》,从海明威的《杀手》到霍金的《时间简史》……总共只有八篇,但是篇篇都是精品。毕老师在书中这么说:

“什么叫学习写作?说到底,就是学习阅读。你读明白了,你自然就写出来了。阅读的能力越强,写作的能力就能越强。”

  相信毕飞宇就算做不了一个出名的作家,他也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评论家。他阅读小说,很有自己的一套,在我看来,简言之,就是一种“幽默的工匠精神”。

  幽默暂且不提,这种“工匠精神”实在是令人叹服。在这个速读甚至来不及读书的信息化时代,在这个人人都在比一年读多少书的时代,毕老师还能存着这个心气,一年只读一本书,只回味其中几个小小的片段,用一种苛求完美的态度去解构那些几乎被所有人忽略而过的细节。这些细节可能是一个动作,可能是一个人称,甚至可能只是一个字,在我们看来习以为常甚至有些无聊的内容里,毕老却都能读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解读海明威的短篇小说《杀手》。海明威的作品素来以彪悍有力著称,简洁的对话是他的硬招牌,而这也是我不太喜欢海明威的原因,因为他的作品实在太简洁太明了了,几乎所有的修辞手法都被迫下台,只剩下孤零零的冰山,显得很无趣。但海明威真的无趣吗?显然不是,他只是要求高,你没有一定的生活经历和领悟能力,那自然读不懂,读不明白。放在《小说课》中,用毕老师的话讲就是:

“海明威是一个爱虚荣的家伙,海明威也是一个喜欢夸张的家伙,他在体能和智力上都很自负,他喜欢和读者较量智力,他是不可能去体谅读者的——你要是能读明白,挺好;你要是读不明白呢?拉倒。”

  其实毕老也是一个喜欢夸张的家伙,他夸张着夸张着,就生出了幽默:你听听他这话讲的,逝世多年的海明威俨然成了他正打得火热的“好哥们儿”,既然是“好哥们儿”,那就不怕揭他的短,然后拿他的短,再来夸他的好。海明威好在哪儿?自然是好在他的“冰山理论”。对话就是冰山的一角,毕老师跟大家分析这些对话,他分析对话中被简化的人称,分析说话人服务员、杀手阿尔和马克斯的身份与语气,进而分析故事中隐藏的逻辑线索,人物关系地位的配比。

  换做自己,扪心自问,你能发现这些问题吗?你能解决这些问题吗?有人可能会说,也许穷尽一生去研究海明威,我们也可以达到这种境界。但这就是“工匠精神”的尽头吗?“工匠精神”就仅仅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死命抠字眼儿,一步一步地解读文本吗?

  答案显然是不。

  细读文本就像在寻找线索,更重要的是通过自己的思考,将这些看似毫不相关的线索连成一条极具发现力、创新力的线。比如毕老师教大家读《红楼梦》:

“在阅读《红楼梦》的时候其实要做两件事:第一,看看曹雪芹都写了什么;第二,看看曹雪芹都没写什么。”

  我从没听说过要看一个作家没写什么,但为什么《红楼梦》要这么看?因为毕老师在其中发现了反逻辑,他读凤姐的“走”,读凤姐去看望病重的秦可卿,表面上看似难过,但每每写到如何难过,就被曹雪芹叫了停,突然笔锋一转,又写到了别的东西上。而这份没写的“难过”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才是读者真正应该关心的东西。对此,毕老师提出了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观点——这个世界上其实有两本《红楼梦》!“另一本《红楼梦》正是用‘不写之写’的方式去完成的。另一本《红楼梦》是由“飞白”构成的,是由“不写”构成的,是将“真事”隐去的。它反逻辑。”

  而毕老师的这种“工匠精神”所引发的思考,其实也会透过文本,引发读者的怀疑与思考。当他谈到《水浒传》的时候,他说:“李逵和林冲这两个人物的写作难度是极高的,在《水浒》当中,最难写的其实就是这两个人。写李逵考验的是一个作家的单纯、天真、旷放和力必多,它考验的是放;写林冲考验的则是一个作家的积累、社会认知、内心的深度和复杂性,它考验的是收。”确实,两个人一放一收,一天真烂漫一深不见底,一浪漫主义一现实主义。拿这点夸施耐庵写得好,但在我看来,从早期的宋元话本中出现的“智取生辰纲”,到后来元剧里开始出现“忠义堂”,《水浒》是一个慢慢演变的过程,他的作者到现在都很难下定论,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是不是有可能这两个人物的塑造,其实是由两个甚至两个以上的民间高手描绘而成的呢?

  说到这儿,想以毕老师的这句话结尾:“无论是写小说还是读小说,它绝不只是精神的事情,它牵扯到我们的生理感受,某种程度上说,生理感受也是审美的硬道理。”所以“幽默的工匠精神”我们得有,但是也请不要忘了我们的初衷:读小说让我们快乐,读小说让我们愉悦。

  《小说课》读后感(五):阅读经典背后的“惊心动魄” ——读毕飞宇《小说课》

  文/岸晓风 首先还得从一个新闻事件说起。今年浙江高考语文卷阅读理解部分,选取了青年作家巩高峰的短篇小说《一种美味》。此文描写了主人公6岁时,一家人第一次喝鱼汤的记忆。文章最后写道,从锅里跳出来的鱼“眼里还闪着一丝诡异的光”,文后的题目要求考生对“诡异的光”进行理解。不少考生戏称“十年寒窗,败给一条草鱼”。浙江考生甚至找到文章原作者巩高峰的微博,留言吐槽“作者也不知道怎么答”… … 对于这样类似的报道,甚至带有一种质疑、戏谑,甚至批判,在每年的高考后都会“轮番上演”。当然这个不是我们讨论的范围。对于一般的考生来说,做这样的阅读理解题目是一种“被动的”、“标准化”和“程式化”的阅读,考生一道题的对错与否背后是几分的差距,那是一种“惊心动魄”,同样,对于喜欢阅读的人来说,我们每天也都在随时接受着“考试”,尤其是我们读经典的时候,更尤其是我们在读到著名作家毕飞宇先生的《小说课》的时候。 经典无疑是第一流的作品。对于这样的作品,真正要读懂读透,内心是必须要经历一种“惊心动魄”的过程的。以至于曾经有小说家说过类似这样 “悲观” 的话,大概是说一个人倘若为了要鼓起创作的勇气,只有读二流的作品。因为在读二流作品的时候,他可以觉得只要自己一动手就准强。倘若读第一流的作品却往往叫人减却了下笔的胆量。 这种见解无疑是毕飞宇先生坚决反对的。毕飞宇先生是当代著名作家,同时还是南京大学的教授,是将“写作”和“研究写作”都做到极致的人。《小说课》就是作家在南京大学等高校课堂上与学生谈小说的讲稿合集,所谈论的小说皆为古今中外名著经典。这本书表面上看是谈“阅读”,其实一个重要主旨就是谈写作。 作家并不避讳这样的初衷。他认为,什么叫学习写作?说到底,就是学习阅读。你读明白了,你自然就写出来了。阅读的能力越强,写作的能力就越强。因此,阅读是需要才华的,阅读的才华就是写作的才华。 看,将阅读和才华都挂钩了。但是读完这本书,我们发现,作者说的真有道理。比如通过阅读能够看出一个作家的性格。有些作家的性格是软的、绵的,有些作家的性格是硬的、狠的。“手软”可以成为一个作家,“手硬”也可以成就一个作家。作者认为鲁迅是“心慈”“手狠”的作家,这两个特点大概可以算作大师级作家的共同特征。用李敬泽先生的话说,写到关键的地方,“作家的手不能抖”。手抖了,小说就会摇晃,小说就失去了它的稳固和力量。可以说,这为我们判断一位作家的优劣提供了一种很好的判断方法。 又比如,作者喜欢、欣赏海明威的简洁。简洁重要,但是不容易。作者认为,简洁不仅仅是一个语言上的问题,它关系到一个作家的心性,一个作家的自信心。啰嗦其实都是由胆怯带来的,他惧怕读者读不懂,他要解释——判断一个小说家的能力,能否简洁是一个最好的入口。 当然,正如书中所说,一个人只读一遍《红楼梦》,那基本上可以下结论,读过和没读过其实差不多。读了《小说课》,我下面的该做的事其实就是,再读下一遍。 (转载请联系:anxiaofeng998@126.com)

  《小说课》读后感(六):小说课

  小说阅读 1.逻辑。作者一直强调小说作品中的自我逻辑,这是作者不能过多介入的地方。正所谓,越无能的作家越强势,而厉害的作家在文章每一处都能做到天衣无缝。如《水浒传》的林冲是如何一步步逼上梁山。

  2.语言。语言风格能明显地看出作者的态度。如《受戒》里第一次描写到明子去当和尚时,一般人都会对宗教起敬重之心,但明显汪曾祺不想写宗教,他不想让这种庄重的气氛萦绕在自己的作品中,于是他用了戏虐的语言将宗教色彩淡化。

  3.结构。依旧是《受戒》,文中镶嵌的结构,让小英子借小蜻蜓出现在寺庙中,明子借大英子的婚礼出现在农庄间,男女主角这条线互相牵引,水到渠成。

  4.造势。这个起承转合一般指的是小说的情节。在高处要能扬得起来,在谷底要按得下去,小说才好看。

  5.开头。小说的开头有一定程度预示作用。《红楼梦》第六章就很好地预示了整本书的大局,小说借刘姥姥之眼看到了荣府的繁华,预示了小说格局的宏大。贾宝玉的情爱描写预示了红楼梦色的开端。

  6.人物。《水浒传》108好汉都有不同特性,这对作者是一大挑战。如林冲和李逵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物个性,王熙凤人前人后两幅模样都从言行举止中体现。

  7.情感。小说的情感不一定是洒狗血的激情,有时候是作者对他一个称呼的改变,有时是作者在叙述时对他的偏爱,语气温和而不至于冷眼旁观,如杨二嫂和闰土的区别。而且作者孕育的情感都有一定的作用,往往是对主题的深化。

  中国传统文学的阅读:一是《红楼梦》一样,注意飞白,把隐去的地方补上才算是读懂红楼梦。另一种是汪曾祺一样,什么都平白直叙,写得明明白白,那就要体会其中的雅。

  《小说课》读后感(七):体验阅读之美

  写作的人必先要学会阅读。

  阅读决定了写作的高度,读出多少,才能写出多少。阅读所得之韵味,所作文字之韵味只比其少、不比其多。

  海明威有一个著名的冰山理论,说他的小说像“冰山”,往往只写八分之一,其余的八分之七在水下。且不论这个自信的大胡子硬汉对于数字的夸张说法,和他将冰山压入水中手法的老道,能不能看到水下的冰山则需要靠个人的天赋与阅历。

  常说“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在阅读这里,我不禁怀疑是“五分天注定”,阅读也是及其需要才华的,阅读的才华几乎对等于写作的才华,作家的才华既已高出普通人,在作家里,有天赋、有直觉、有灵性的又高出几分。剩下的五分,大部分人如若找不到方法、通不了慧根,怕是一辈子都无法真正享受到阅读之乐趣,即使找到方法,愚笨如我,可能也只能多个一两分吧。

  毕飞宇老师的《小说课》正是一本教会阅读、提高阅读审美的绝佳范本。跟着他的节奏阅读,酣畅淋漓,醍醐灌顶,受益匪浅的同时,又只能望其项背,哀己之渺小。原来看似朴实无华的房间,经过他的点拨,像是打开了无数的暗门,通向一个又一个探险的秘密花园;原本波澜不惊的一汪湖水,经过他的解读,挖掘出了一条又一条错综复杂而又精心布置的河道。这些花园鲜有人至,这些小河泉水甘甜,是更真诚的交流、更高级的乐趣。

  用一句他形容汪曾祺的话来形容我对毕老师的称赞,便是他的阅读才华“不是用来学的,是用来爱的”。

  老话讲: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我真的读出了自己的味道了吗?大多时候,我只是人云亦云、浅尝辄止,勒令自己深入时,也仅仅限于揣测作者的意图,把自己的想象与乐趣禁锢在狭小的时间与空间里。

  毕飞宇老师不关心作者,只是阅读文本。“小说是公器。阅读小说和研究小说从来就不是为了印证作者,相反,好作品的价值在激励想象,在激励认知。仅仅从这个意义上说,杰出的文本是大于作家的。”

  这个能把霍金的《时间简史》当成小说读的可爱的作家,在解读小说时,把小说作者的写作自觉、逻辑与技巧提升到苦心孤诣的经营高度。或许作者当时这样想过,或许没有,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能够通过严谨、理性的逻辑自圆其说,并能收获一些东西,阅读的乐趣不就在于此吗。

  喜欢他对红楼梦里反逻辑情节的解读,比如凤姐刚刚探望完病危的秦可卿:

探望结束了,因为悲伤,王熙凤眼睛红红的,她离开病人秦可卿。生活常识和生活逻辑告诉我们,一个人去探望一个临死的病人,尤其是闺蜜,在她离开病房之后,她的心情一定无比地沉痛。好吧,说到这里,小说该怎么写,我想我们都知道了,曹雪芹也许要这样描写王熙凤了: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掏出手绢,好好地哭了一会儿,心里头也许还会说:“我可怜的可卿!”——是的,当着病人的面不好痛哭,你得控制住自己,现在好了,都离开病人了,那你也就别忍着了。然而,对不起了,我们都不是曹雪芹。王熙凤刚刚离开秦可卿的病床,曹雪芹突然抽风了,这个小说家一下子发起了臆症,几乎就是神经病。他诗兴大发,浓墨重彩,用极其奢华的语言将园子里美好的景致描绘了一通。突然,笔锋一转,他写到: 凤姐儿正自看院中的景致,一步步行来赞赏。 上帝啊,这句话实在是太吓人了,它完全不符合一个人正常的心理秩序。我想告诉你们的是,这句话我不知道读过多少遍了,在我四十岁之后,有一天夜里,我半躺在床上再一次读到这句话,我被这句话吓得坐了起来。我必须在此承认,我被那个叫王熙凤的女人吓住了。这个世界上最起码有两个王熙凤,一个是面对着秦可卿的王熙凤,一个是背对着秦可卿的王熙凤。和林冲一样,王熙凤这个女人“使人怕”。把我吓着了的,正是那个背对着秦可卿的王熙凤。“一步步行来赞赏”,这句话可以让读者的后背发凉,寒飕飕的。它太反逻辑了。

  我敢说,大部分人读到这里的时候,往往一眼扫过,或是最多感慨一下世态炎凉。但是毕飞宇读懂了,而且读的时候还吓得坐了起来,这境界与敏感度,立马就和我等凡人不一样了,由这种反逻辑与“飞白”,他能看到小说中因虚实距离产生的美,从而追溯到由《诗经》唐诗宋词建立起来的、属于中国人的伟大的审美系统。最重要的是,他能讲出来,名著为什么是名著,好在那里,并能被大众所理解。

  作为一名作家,他也在创作与阅读中成长。他虚构的人物对于他本人也进行了反哺,就像他在创作《玉秀》时谈论小说家的权利,说道:“毫无疑问,想象力是最神奇的孩子,他白衣胜雪,光芒四射,万千宠爱在一身。我爱他。但是,即便如此,我依然要说,你不能为所欲为。在任何时候,为所欲为都意味着邪恶。”这种克制与清醒,对于当下一些鱼龙混杂的文学作品,毫无疑问是一记警钟。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能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性,这令人沮丧,但无疑也是一件好事。我羡慕像毕飞宇这样有才华的人,他能进入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关于语言与文字的极乐世界。就像普通人吃饭,吃到高兴时最多说个好,《舌尖》导演陈晓卿不一样,地震了房子大晃,品尝美食的他自岿然不动,“死而无憾矣”,他必定有着能开出花来的味蕾。

  名著之所以流传不衰,靠老百姓的口口相传,更要靠这些优秀读者与作品的惺惺相惜。借用毕飞宇的话,“杰出的文本是大于作家的,读者的阅读超越了作家,更是作者的福。只有少数的读者和更加少数的作者可以享受到这样的福。”

  对于我们来说,在大家的带领下到高山流水之地看一看,或是自己习得后在阅读过程中灵光一现,打开暗门一道,获取副本一个,这种快乐与幸福感,千金不换。

  《小说课》读后感(八):《小说课》:当毕飞宇拿起小说的“解剖刀”

  文/吴情

  目前的文坛,似乎早已是小说的地盘。据说,中国现在每年出版了三千部以上的长篇小说,光是数量,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不过,在数量的荣光之外,质量如何呢?小说创作者的专业素质是否有了显著提升?小说内容是否值得反复品味、咂摸?对普通读者而言,阅读小说,似乎不需要门槛,不像阅读现当代的诗歌,即便掌握了一定诗学理论,尚不能察其中三昧。不过,阅读小说,其实也需要眼光和鉴赏力。白纸黑字,但看热闹的和看门道的,是两拨人。不信,请上一堂毕飞宇的小说课。

  《小说课》,“大家读大家”系列之一,中国当代著名小说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毕飞宇著,一部写给普通读者的文学鉴赏作品。谈及毕飞宇,不少人想必对他的《哺乳期的女人》、《玉米》、《玉秀》、《玉秧》、《青衣》、《平原》、《推拿》等作中的两三部不会陌生。1964年出生于江苏兴化的他,文字干净简洁,笔触生动,语言活泼,人物形象生动深刻,常被视为江苏作家汪曾祺的“传人”。在《小说课》中,毕飞宇不再是作者,而是资深的、有独到见解的评论者。当毕飞宇拿起小说的“解剖刀”,会呈现给读者怎样的精彩?

  毕飞宇毕业于扬州师范学院(今为扬州大学)中文系,既阅读了不少古今中外的文学经典,又有一定的文学理论基础,同时还不乏自己同为小说作者、深知创作之艰之难的心得感悟。在《小说课》中,毕飞宇重点分析了蒲松龄的《促织》、莫泊桑的《项链》、V. S. 奈保尔的《布莱克·沃滋沃斯》、鲁迅的《故乡》、海明威的《杀手》、汪曾祺的《受戒》、霍金的《时间简史》、哈代的《苔丝》,以及古典文学名著《水浒传》和《红楼梦》中的“逻辑与反逻辑”。

  《促织》是部短篇小说,但其中“波涛汹涌”,毕飞宇还看出,它“是荒诞的,是变形的,是魔幻的”,但他提醒道,这并不意味“我们的古典文学已经提前抵达了西方现代主义文学”,因为其文化诉求依旧是旧式的、“显性的”。《项链》在中国广为人知,但是读者大多在批评女主人公的虚荣和轻浮,但是,毕飞宇看出了其中的女主人公对“契约精神的无限忠诚”,是一出“文明的”悲剧。《布莱克·沃滋沃斯》是奈保尔小说集《米格尔大街》中的名篇,含蓄精致,写出了一个落魄诗人的卑微尊严,主题虽旧,但奈保尔的点面结构让人拍案叫绝,人物语言的艺术更是微妙至极。

  至于海明威的短篇《杀手》,毕飞宇从海明威用字的艺术中发现小说叙述视角的细致转换,从而将原作中的“刀光剑影”一一披露出来,使人如至现场,不禁胆寒。汪曾祺的《受戒》中纯洁美好的爱情,在当时的语境中,为何会造成文坛轰动?在爱情的模子之外,真正令人致敬的是五四传统中的一脉,“悠远,淡定,优雅,暧昧”的“士大夫气”,也即“文人气”,他是“怀着一腔的少年心甚至是童心”来写这样一部作品,将中国文学重新拉回日常生活,而非阶级斗争和阶级冲突。鲁迅的《故乡》虽被划为乡土小说的经典,但毕飞宇认为,小说之“冷”,以及其中的批判色彩,使得《故乡》绝不是一篇“‘乡土小说’或‘风俗小说’”,而是含有浓厚象征主义色彩的启蒙小说。

  其实,别致的分析,也是一种再创造。尽管作家书写了“人人心中有,人人笔下无”的作品,但是,作家并非比分析者、评论家更懂自己的小说,因为,作家创作,很多时候基于对艺术的直觉、体悟式把握。而当前的学院式批评,虽然确实借用了西方不少高深前卫的文艺理论,但流于古板艰涩的分析,多千篇一律、面目模糊,缺少灵动感和趣味性。毕飞宇的《小说课》,自是本色当行,语言也自成风格,别有兴味。

  在《小说课》的各个部分,毕飞宇也表达了自己对小说艺术的理解。在《看苍山绵延,听波涛汹涌》中,毕飞宇认为,小说既是关于“大”的艺术,又是关于“小”的艺术,“只盯着大处,你的小说将失去生动,失去深入,失去最能体现小说魅力的那些部分;只盯着小,我们又会失去小说的涵盖,小说的格局,小说的辐射”。在《什么是故乡?》一文中,毕飞宇就短篇小说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强调道,“一个小说家的短篇小说到底怎么样,有时候,单篇看不出来,有一本集子就一览无余了。举一个例子,有些短篇小说非常好,可是,放到集子里,你很快就会发现这个作家有一个基本的套路,全是一个模式。”

  最后,不得不提毕飞宇在《小说课》中的语言艺术。习惯了毕飞宇式“清新脱俗”的读者,恐怕会被他的另一面给“惊”住,尤其是其中网络热词的大量运用。其实,无须太过讶异,毕竟这些文章为演讲用稿,只为拉近与读者的距离计。但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毕飞宇的幽默,比如,他称张爱玲风格之冷,评论道,“我要是遇见张爱玲,离她八丈远我就会向她鞠躬,这样我就不必和她握手了。我受不了她冰冷的手。”看似在无理取闹,实则让人捧腹喷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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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课》读后感(九):《小说课》--细处不“小”,剖分解“说”

  《小说课》--细处不“小”,剖分解“说”

  多年后,当我自己开始试着给愿意尊称我为“老师”的人,努力地解释着每一篇熟悉又陌生的高中课文时,才发现,自己几乎错过了那么多“好风景”,于是开始辨别哪些鉴赏只是被用来在应付考试时故作老辣地填上几个“采分点”,哪些又是真的能帮人在看好文章时,多“开”一双眼。再重新翻阅诸多囫囵吞枣读过的名著时,也自然多有“柳暗花明”的感觉。不过说到底,也不全是老师们的责任--当时年少,毕竟对人生百样的情绪、心情,都感受太过浅薄。所以,当有一本书将它们中的诸多细节当作可以被一一大方拿出、以小见大、剖分阐述、整体解说的主体,也不由得既高兴又遗憾地随之踏上一段特别的鉴赏之旅。

  阅读,常让人在代入和超脱之间辗转,从而有所收获--这力量润物无声,却足以决定,思维终究和人生碰撞到一处时迸发出的最强回声。且说小说这一文学体裁在文言文时代,地位本身很低,直至现代才在新文化运动的推动下,成为了大众文体。但是,当下的大众阅读许多经典小说等作品时,仍会感到吃力--感情在现代人生活中的贫乏缺位、无法或者“不屑于当真”将自己代入故事、甚至只是本人缺少“共情”的能力,都能使得阅读变得索然无味,再好的故事也“出不来”。 所以,作为阅读辅助的鉴赏,任务就是既要把故事掰开揉碎,将精彩处点出来,又要不喧宾夺主,把精彩处各自安放回去,证明文章高妙的浑然一体。所以,鉴赏其实也是再创作的一种,也不乏有人进行过度解读的现象,但是,前提是--头脑中要有“东西”,得将文本中的内容与之联系起来,看得到他人见得到处,也延伸得到他人想不到处。本书中,作者南京大学教授毕飞宇选取的鉴赏对象,多数是大家熟悉的作品,或出自熟悉的作家之手,但是,一再强调不可忽视整体的同时,将许多容易被忽视的细节的精当处一一点出,让人再次感受到其魅力所在:《促织》比起人类是小昆虫,比起煌煌巨著《红楼梦》也属于短小精悍,但是,篇幅小的也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满载着成名一家人悲喜交加的心绪变换,气派大的信手选取其中一个凤姐、一位刘姥姥,道不尽富贵逼人和落魄潦倒的命运戏玩;将《项链》中的人名、时代、地点都换作当今的元素会是如何,人人尽可一试,但“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会否不懂事要贸然抢上司妻子的风头、能否背约不还一笔需倾尽十年辛苦方能还清的巨债、是否要把一切错误尽数归到“一次虚荣”的头上都是“怎不思量”的关键点;《受戒》中,“和尚”只作为一个职业选择,在这个身份框架内,众人各有各的活法,甚至去追求爱情--为何这般离经叛道的表述不但未被卫道士追着喊打,还被人们认可为“轻逸与唯美”?想来,不光是汪曾祺先生文才笔力之功,也有环境、风气压抑的映衬对比······

  一段鉴赏之行结束,更让人忍不住要反复再读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作品了,正像要再去发现老朋友的新特点般为自己带来惊喜。只是这一次,更得了方法,要从“小”处细细寻思,详加剖析分辨展开自我鉴赏评“说”了。

  《小说课》读后感(十):写作是门可以持续训练提升的手艺

  能写出好文章和能很清楚明白地告诉别人该如何去写,这完完全全是两码事,完完全全是两种不同的技能。太多写得一手漂亮好文章的人根本讲不出来具体该怎么写,而另外一些人不仅作品引人入胜,讲起写作心得来也是让人拍案叫好,毕飞宇属于后者。 在我的理解中,造成这种区别的原因之一在于,一类作家是灵感流,依靠超出常人的对文字的独特感觉在写作,他未必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去写。梅西能讲出自己的过人技巧是什么原理吗?不一定,对他来讲那就是一种条件反射式的本能。 而对另外一类作家而言,写作是一门可以持续训练提升的手艺,他们会以非常职业化的方式进行自我训练,海量阅读,按照规律的时间写作,时刻保持梳理总结写作规律的自觉意识。他们是真正具备长期写作寿命,并能持续有所进步的写作者。 很难评判两种类型孰高孰低。但对于大部分对写作抱有兴趣的人而言,后者显然更具备参照借鉴的价值。 毕飞宇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位。他新近出版的《小说课》一书,是我近期读过的谈写作规律的最精彩的一本书。 ——《GQ》主笔何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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