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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忘了时间,记住你

2020-01-06 21:02:55 作者:简猫 来源:美读 阅读:载入中…

小寒:忘了时间,记住你

  6

  1-2020

  一起走出蛋挞店,就能回到原来世界去。

  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儿?

  文 | 简猫

  本文选自《四季,三餐,都随

  今天,是小寒。

  小美却想给大家分享一个关于小寒的温暖故事

  阳历一月五日前后,

  太阳到达黄经285°,

  是为小寒。

  顾逾第一次遇到靳樘的那天是她已过的二十二年里最冷的一天。怎么个冷法,用靳樘的话说,“把时间给冻住了”。

  这不是句玩笑

  那一天,蛋挞店门口挂了“停业”牌,门没锁,靳樘推门。

  蛋挞店里,顾逾背对门站在收银台后拉小提琴,有不对地方,反复拉两遍。卡壳时停下,正在琢磨,听见背后同一支曲子响起

  是个瘦高男人,在拉她的曲子,相同处停下,重新拉回去,示范两遍后放下琴。

  拉得非常好。

  “你好,请问——”

  男人比她高一头,胡子没剃,头发浓密眼神疏离疲倦简单四顾后,他的目光落在顾逾身上。

  “你好,我是靳樘。”

  什么人上来莫名其妙介绍自己

  “外面停了,我看门开着。”叫靳樘的男人往玄关一指。

  “什么停了?”

  “整个……”

  蛋挞店的门一半玻璃,门在玄关左侧,从收银台的方向看不到。顾逾一头雾水地走过去,往外看一眼,退两步,傻傻定住。

  靳樘也没动。

  “脚……”

  片刻后,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顾逾霍然转头,这才发现刚才自己一退,踩在了人家脚背上,竟然一点没发觉。她是吓住了,连忙道歉,脸一红,苍白的脸才恢复血色

  “对不起……可是外面到底是……”顾逾声音颤抖。

  靳樘听了也摇头。

  他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大街上,人是人,车是车,只是停住了。说话人张嘴,骑车人佝背,连呵的白汽也给冻住了……他从天桥上循着琴声下来,穿马路时,小心没碰任何人。

  女孩慌了,该说什么?思索片刻,试着开口:“也许是天太冷,把时间给冻住了。”

  沉默沉得更深了。

  “这是开玩笑?”

  顾逾注视靳樘。靳樘避开她目光,侧身把琴装进琴盒里。

  “不过看来你没事。”顾逾上下打量,突兀问道,“为什么?”

  靳樘以为她是问怎么只有他没事,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不是,” 顾逾叹口气,重新解释,“我是问,为什么跑来我店里拉琴?”

  靳樘转过身,一本正经的口气:“你那儿没拉好,节奏重音都不对。”

  说完继续收琴盒。

  顾逾的视线移到墙上的钟——停在五点三十。

  一切像发生电影里。

  第一面就这样,没什么

  那时“暂停”还不稳,很快恢复了。恢复信号来自农贸市场,叽叽喳喳,比平常刺耳。好像打开收音机,“嚓”一大响,将音量调小,这才恢复白噪音似的买卖声。有一种奇妙力量调控,看不见,寂静里的冰山一角,但能感觉到

  男人消失后,顾逾去开门,门的确上了锁。冲到大街上,人来人往,天很阴,还是老样子。

  第二天练琴,拉到同一卡壳处……

  顾逾回想男人名字,靳什么来着?已经不记得,只记得琴拉得非常好,那把琴也好,远在天边的好。

  快到年底,音乐学院要办跨年音乐会,小提琴专业出的节目是门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三个乐章,三位演奏者,顾逾是其中之一。

  表面上看,是一次普通表演,又听说是要在其中选一名最优者去波士顿公费深造。演奏次序由抽签决定。第一乐章最出名,结尾有华彩,占便宜

  顾逾很少占便宜——她抽到第三乐章。

  她父亲乐团首席小提琴,母亲芭蕾舞演员,一次合作认识。顾逾名字是父亲取的,“蝉噪林逾静”,母亲叫林静。“逾”字有“超越”之意。顾逾小学年级时,父母离异。

  “若是将一切情景重现,同样的怪事还会不会发生?”

  想到这儿,顾逾无继续练琴。

  隔天下午,她将蛋挞店的门锁好,盯着墙上的钟,五点二十回收银台,开始拉门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第三乐章。

  蛋挞店不大,主要做外带,店内摆着五张桌。

  桌面是钴蓝拼贴马赛克,墙是象牙白,一点简陋的钴蓝拼贴画,墙与桌呼应食品柜里有羊角面包菠萝包。烤箱在后厨,之前一批新鲜蛋挞出炉,放进保温柜。靳樘进来时,店内浓香四溢。

  对视几秒,半晌无话。

  顾逾叹口气:“门没关?”

  靳樘点头:“没。”

  顾逾沉默一会儿:“我在想,要不出去看看。”

  靳樘说:“可以试试。”

  她走到他身边停住,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对不起,我了,你叫靳什么?”

  “靳樘。”

  他有些呆愣地在空气中比画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往门外走,这次更诡异。出了店,暂停就恢复了。顾逾傻傻地站在店门口,之前发生了什么也不太记得,像喝酒断片。以至于第三次见面,顾逾迫不及待向靳樘核对见面次数

  “今天第三次。”靳樘说。

  第一面还好,第二面很淡,不仅顾逾不记得,连他也是回后想了很久。

  “确定?”

  “应该是。”

  “我是一点也没想起来……”顾逾皱眉。

  “第一次暂停消失,应该是不可抗力,多半是时间到了。第二次,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同时走出蛋挞店。”

  靳樘猜测,蛋挞店对时间暂停来说是个必要存在,并且在店里待的时间越久,记忆清晰

  “还有呢?”顾逾眨眼。

  “不清楚。”

  沉默片刻。

  “继续吗?”

  “什么?”靳樘没明白

  “莫名其妙时间停了,多吓人,这下好了,知道一起走出蛋挞店,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去。”顾逾问靳樘,“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儿?”

  靳樘不作声。从小到大,关键时刻表达对他来说都是种负担

  这次沉默了更久。

  “你不说话,就当你是愿意了。”顾逾露出捉弄神情,让靳樘点一下头。

  靳樘点了一下头。

  “好了,知道了,你愿意,愿意得不得了。”顾逾得逞,眼睛一闪一闪,“不过你这次来看上去精神了很多,上次胡子拉碴,像个小老头。今天看,明明很年轻嘛!”说完,特意用夸张的动作将靳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靳樘脸一红,正要开口,被顾逾抢先。

  “还有,上次听你拉门德尔松,很厉害啊!从没听人拉得这么好。你不是学生吧?老师?看起来不像,我猜你是小提琴家——”

  靳樘还是不作声。

  这回不一样,不是拘谨,只是他没见过有人这么笑,寂静的,像南极的日出,冰原上皑皑白雪,冷极了,远处雪山巍峨。看不见太阳——只有光。

  沐在光里,他忘了她问什么,只抓住一个陌生的名字。

  靳樘问:“你说的门德尔松是谁?”

  从公寓出门去音乐学院,步行大约二十分钟。沿河道,会经过靳樘的小学和中学。他进音乐学院前已经成名,十七岁时成为国际大赛金奖得主大二时出国深造,频频获奖,是乐界公认的“天才演奏家”。

  靳樘从小被认为是不热情孩子

  那时很少有人听说过自闭症

  靳樘的老家被划入音乐附小片区。六层的国企单位楼,靳樘家在一层,门前有棵老香樟房子采光差,做什么都得先开灯。

  靳樘出生后很少哭闹,不黏人,总是站在小阳台上张开手缝看太阳。那时候,太阳要穿过云,跨过山,钻进密密香樟叶,再挤进深绿色纱窗里——太阳嫌烦,不常来。

  他是一桩仓促婚姻产物

  母亲是个急性子抱怨,平常事看不顺眼,更别说亲自生下个怪胎。

  父亲正相反,性格温厚,只是常常让人觉得活得不上心。喊他几遍才反应,仿佛是年轻时走的一个神,到中年也没回过来。

  靳樘上小学时,有一天,班主任电话询问靳樘是否在家。母亲追问,得知一连几天,靳樘都逃课。气冲冲出门,黄昏时在附近小巷里发现靳樘。那会儿他正背着书包蹲在地上玩瓢虫。

  母亲冲过来,靳樘哇地哭了,他很少哭,那次哭得声嘶力竭。

  赶回家,被罚站在墙角,一天没吃饭,靳樘捂着肚子佝着背。

  “站直了!”母亲大喊,见他还是老样子,像是冥顽不灵的坏日子,这一激,面容扭曲,上前就是两巴掌,“畜生!孽障啊——”

  父亲赶来阻止,后背结实实挨两下。

  心烦气躁,将他母亲用力推地上,破口大骂。骂一半,转身蹲下,扳着靳樘的肩膀使劲摇晃:“哭!为什么不哭?会不会哭!”

  母亲跪地痛哭不止。

  靳樘胃抽搐,对着父亲的拖鞋吐出一摊水。

  香樟树遮天蔽日一家人过多久又好了。也不是真的好,沉闷的持续固然可怕,比这更可怕的是过日子的人也习惯,到头来人和日子一个鼻孔出气。

  靳樘上小学三年级时,生活终于有所改变。一个夏天晚上,吃完饭,他头一回向父母表达愿望

  他说想要一把小提琴。

  音乐附小有两个少年乐团,一个管弦乐,一个民族乐。学校开设各种乐器兴趣班。靳樘无数次从小提琴班经过,杂音一片,非常刺耳。直到有天放学经过,从窗口听见一首曲子。

  拉琴的叫聂树人,音乐学院名誉教授退休后回小学教兴趣班。

  那天课上完,学生散了,他一个人站上讲台,拉起年轻时演出保留曲目。等他再睁眼,余光瞥见窗外探头的小男孩

  “别躲了,我看得见你。”

  聂树人向靳樘招招手。

  靳樘九岁半开始学琴,比同龄人晚了几年,但进步神速。聂树人乐得合不拢嘴,逢人就夸。

  他逐渐察觉到靳樘性格有问题,转念一想,是天才大多如此,不好亲近师生间的交流仅限于,他讲琴,问靳樘明不明白,明白点头,不明白换个方式。上课前一鞠躬,“聂老师好。”下了课再鞠躬,“聂老师再见。”

  就这样过去两个寒暑

  有一天练琴结束,聂树人问靳樘:“音乐是什么?小提琴是什么?”

  琴就是琴,靳樘想不出是其他。

  聂树人巍巍颤颤蹲下,替靳樘擦琴弓,上松香。那时他对靳樘已经相对了解,他疼靳樘,有些话还是不忍当面讲,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对别人来说,最差不过是想,对你不一样。”

  靳樘十二岁前已包揽各大小提琴比赛金奖,开始向国际迈进。

  那会儿聂树人生病,撑一口气,前后奔忙,替靳樘找来最好的小提琴老师。

  四月的早晨,靳樘家接到聂树人女儿打来的通知电话。

  “门德尔松就是门德尔松啊,”顾逾隐隐感到有问题,但还不确定,面上嘻嘻笑笑,“《乘着歌声翅膀》的门德尔松啊……《婚礼进行曲》!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她越哼越小声。

  (本文节选自畅销书《四季,三餐,都随你》)

  To be continued

  作者简介

  作者:

  简猫

  女,厦门人,东华大学服装设计工程本科,美国印第安纳大学伯明顿分校新闻硕士知乎人气答主,微博认证旅游玩家

  《四季,三餐,都随你》温情上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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