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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人:宁愿“土到掉渣”,也不俗不可耐

2020-07-27 15:46:30 作者:看理想节目 来源:看理想 阅读:载入中…

五条人:宁愿“土到掉渣”,也不俗不可耐

  盛夏早已轰轰烈烈乐队夏天姗姗来迟。好在,来得风风火火

  第一期就被淘汰的一支乐队,很快便霸占了至少三条热搜,分别是“被五条人笑死”“五条人回应被淘汰”“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意外又不意外的,五条人站在乐夏的舞台上,风风火火地出圈了。

  如果这是你第一次认识五条人,大概容易被他们身上那种未经驯化的真实幽默与生猛所震撼反应过来之后,又惊又喜

  主唱仁科与吉他手阿茂,就像两个只是来“过过场子”的异乡人——他们一个黑夹克,一个花衬衫,脚踩最靓的红色人字拖;他们现场临时换歌,导致节目准备的舞美完全费,方言歌词也因没有字幕牺牲大部分票数。

  对于垫底淘汰的结果,仁科和阿茂倒是坦然,反而仁科最担心的是,他们的跟拍导演会被“炒鱿鱼”。

  他在离开前转头认真安慰导演,“我很抱歉,但是没关系,我觉得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留下导演一声叹息:“我被摇滚乐吓死了”。

  节目播出之后,知乎很快有人提问,怎么待五条人第一期被淘汰?五条人亲自上阵谢邀答题表示“临场换歌,我们活该被淘汰”。但末尾还是留下一句“话说回来,这也是乐夏的损失……”的意味深长

  尽管节目现场大部分观众都听不懂五条人在唱什么,但他们身上天然的率真随性,带着南方城市味道市井气息,加之对导演溢出屏幕人文关怀,让仁科和阿茂依然成为《乐夏2》首播之后最靓的两个仔。

  五条人的音乐里不乏用方言勾勒出的边缘人生故事,比如临时换上场的歌曲《道山靓仔》就悠然唱出一个拽拽的小镇青年模样,还有一首《走鬼》描绘的便是街头摆摊小贩们的苦痛与不屈。

  他们将自己的音乐称为,“土到掉渣”的“塑料味音乐”。所谓塑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赤裸的真实。且宁愿“土到掉渣”,也不要“俗不可耐”。

  尽管五条人已经暂别舞台,但仁科和阿茂的故事,似乎早已蔓延出舞台,以一种真诚的土味,勾勒出南方小城湿润的人、事、情。

  讲述 | 郭小寒、相征

  以下来源 |中国民谣小史

  (原内容为对谈,文字编辑整理

  五条人是谁?“社会民谣”、“方言民谣”、“内地的林生祥”……不,他们拒绝标签,只是按照最舒服自然状态表达

  来自海丰县的五条人让我们看到了县城生活和“小镇青年”的另一面——有些浪漫,甚至颇具诗意生活不在别处,就在我们每天经过街角里。

  五条人让我们看到了平凡中的美,也看到了南方人更直接、生猛的血性

  01.

  五条人,浪漫的“小镇青年”

  来自海丰的五条人,他们第一正式出版专辑叫做《一些风景》,收录了他们之前所有DIY EP里的作品,也由他们自己独立制作发行。

  所谓“一些风景”,就是海丰的风景。海丰是广东汕尾边上一个非常小的县城。

  在音乐中,因为用的都是海丰话,如果你有兴趣听一听,可能还要再看一遍翻译才能隐隐感觉到他们唱的是什么。

  歌里有很多小人物,有抄电表的、有换港纸的(通过换港币倒差价挣钱),有很多当地的风俗。

  这些歌记录下来的,是小县城里苦苦挣扎的底层人物的生存状态,又以一种幽默的方式,化解了这种种“人间疾苦”。

  在《一些风景》这首歌里,你能尝到浓浓的人情味。歌里唱了一位瞎眼老伯,他说“我在14岁的时候我的眼瞎了,但是人间最美的风景我已经看过”。

  而我们这些年轻人,每天要看大量信息,要去行遍世界各地,可能也都不敢说自己见过最美的风景。

  到底什么是“最美的风景”?这里面包含着许多意味深长的意涵,在五条人简单的、口语化的,甚至是非常方言的表述里,包含着一种不知觉的对人事的洞察和体谅。

  对于常年听北方体系民谣的城市人来说,第一次听到五条人,形容为一种惊为天人的感受也不过分。

  可以说,五条人真正意义上打开了一个“小镇青年”的维度,为我们提供了“小镇青年”的另一种样本——浪漫地扎根于身处的小镇,似乎从未说过有一天一定要从这里离开,去到一个大城市打拼、生活。

  这里面涉及到自我的人生选择,或者说人生观,也就是:你到底想要成为什么人?

  很多我们熟悉的民谣作品里,它常常有一种向往,就是想要成为另外一个人,或者成为另外一种人,想要成为小时候想要成为的、不属于自己现在状态的某一种人。

  但是,五条人给到大家的感受却是:“我就很想成为一个海丰人”,他们以此为自己的根,“就算出去玩了一趟,还是要回来”。这是一种非常浪漫的意向。

  北方体系的创作往往会关注比较大的事情,比如野孩子,他们歌里苍茫的东西,那种黄河流域的相关记忆,这是属于一个民族的,而且时间跨度非常大,非常辽阔又具有流动性。

  而五条人着眼的是小的东西,可能就是家门口一个修鞋的,家门口一个开发廊的。如果没有一种对家乡极其深切的感情,其实是不会写出这样的作品,充满了对这些人的描摹,充满了发自内的情感,而且不是一个居高临下的俯视。

  五条人并不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去描绘,他们也是“小人物”的其中之一,可以用一种更为平视与尊重的态度去观察、去描写。他们不需要经由二手的观察,更不需要去虚拟,他们只是“现实生活的搬运工”。

  02.

  “一手的东西,二手永远无法超越”

  如果你有兴趣去近距离感受一下五条人歌里的海丰,会发现它其实和我们印象中的许多小城镇,几乎没有太大区别:街道边一间间招牌字体糟糕的小店,满街横冲直撞的汽车,时而传来刺耳的喇叭声,街边商店门口摆着一个劣质音箱永远在放《爱情买卖》……

  按照五条人的歌曲,你基本可以完成海丰的“一日游”。比如跟随《陈先生》这首歌,可以去到当地的都督府,也就是“陈先生”陈炯明曾经使用过的府衙。

  《陈先生》的歌里只有三句话,“1878年,伊生于海丰;1933年,佢死于香港;1934年,其葬于惠州”,三句话又分别对应当地最常用的三种语言,海丰话、广东话与客家话,循环演唱。

  只用三句话,概括了陈先生的一生,中间则用大量器乐和情绪去表达。

  《彭啊湃》这首歌就带我们来到海丰红宫、红场旧址,这里是海丰另一位有名的历史人物,彭湃带领建立的第一个苏维埃政权活动场所。

  然而,这首歌在当地却充满了争议。因为它并没有把当地最重要、最光鲜的历史人物描绘得那么光明正大。穿西装的彭湃烧毁自家田契将农地分给农民无偿耕种却不被理解,被抓之后也没能获得同情,他的一生虽然很伟大,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归属。

  在《彭啊湃》这首歌里,五条人就像一位说书人,用自己的观点再去阐述了这些曾经的故事。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五条人就是乡间野史的记录者。

  还有比如《倒港纸》歌里讲述的“兑港币”的地方,一个当地最繁华的十字路口,几个坐马扎的大叔在换港币,通过这种方式倒一点差价,挣一点钱。

  歌里写的这些地方,如果真正去走过看过,可能会发觉其实挺平淡无奇的。但是在五条人的歌里却是那样迷人,就像马尔克斯的小说一样,充满了无尽的想象力和可能性。这或许就是艺术家能够把最平常的生活变成作品的一种能力。

  我们今天读过的很多文章,听过的很多歌,大多是经过二手的;而五条人唱出来的,正是在他们周围真实发生着的生活。他们获得的资料是最一手的,这是二手的东西永远无法替代的。

  03.

  用“肉搏”的方式去做音乐

  从五条人身上,你还能够感受到一件事情,就是南方人身上一种更加血性、更生猛的生命力。

  大众刻板印象往往认为,北方系才是更为生猛的那一派,南方系可能相对斯文。可是,从五条人的作品里,你却可以深刻感受到一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生猛。反而北方派有时候并不见得如此直给。

  录制《一些风景》这张专辑的时候,五条人还是阿茂、仁科以及当时的鼓手老尾这三人组合。老尾是一个朋克乐队的鼓手,打鼓可以不要命。

  可能正因如此,在这张专辑里记录下来的所有歌都非常生猛,有大量的吉他扫弦,仁科的手风琴则弹奏得如同失真的吉他噪音,阿茂的贝斯也弹得近似鼓点。老尾的打鼓更不用说,简直像个疯子。所以整张专辑给人的感觉,可以用“暴虐”来形容。

  实际上,五条人是一支比较晚熟的乐队。

  《一些风景》这张专辑里的很多作品可能都是他们十几年前创作的,因为他们常用方言创作,作品也比较超前,所以在作品出来很久、乐队质量也很好的时候,五条人经历了漫长的等待期——

  等待观众能够跟上他们,跟他们一起进入到那个“肉搏”现场。

  

  

  但有意思的是,五条人在这个过程中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也没从想过“这样做行不行?我什么时候能红?”,也没有很急功近利地想“我要不要做一些更大众的作品”。

  五条人的成长过程里,几乎完全没有过“自我怀疑”的一层考虑。他们唯一的怀疑可能是,下次技术是否能达到更好,下次是否可以更投入一些,音乐内容还可以表达得更极致一些吗?

  五条人没有想过“自己该怎么红”,只是非常坚定地去做自己的音乐,这种态度在今天非常难得。

  谁都难免有生存的压力、难免面对种种诱惑,在这种情况下,要想非常坚定地去坚持做一件事情,尤其还要经历一个漫长的等待期的时候,那种自我怀疑的过程其实对人的消耗会非常大。

  但是五条人表现的,一直很洒脱,也很坚定。

  他们出了《一些风景》这张唱片后,媒体常常爱给他们冠上一些标签,譬如“社会民谣”“方言民谣”“内地林生祥”云云,但是五条人自己,其实并不想被冠以这些“帽子”或标签。

  《广东姑娘》那张专辑里,开始出现大量的普通话作品,比如《我的头发就是这样被吹乱的啊》《像将军那样喝酒》《广东姑娘》等等,就像是小镇青年终于从海丰县城走到了广东郊区,开始讲述广州郊区那些发廊里的小姐,进城务工的青年的故事。这些歌同样描绘着城市边缘人物的生活状态,鲜活又写实。

  所以,并不是方言成就了五条人,而是五条人能够准确把握住生活中这些原汁原味,又别具质感的素材,最终让它们全都变成自己的音乐。

  后来,有不少人质疑,“五条人是不是为了红,才放弃了方言?”

  其实对于五条人而言,或许根本不存在这样的动机。一切只是个人生活里,最自然的流动与呈现。

  *本文内容整理编辑自看理想App与大内密谈联合推出的节目《中国民谣小史》,主讲人:郭小寒、相征(另已上线《中国摇滚小史》节目)。完整内容可至看理想App内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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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配图来自《乐队的夏天2》及网络

  内容编辑:猫爷、林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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