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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罗传读后感1000字

2021-02-07 02:15:4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梭罗传读后感1000字

  《梭罗传》是一本由[美]罗伯特· D.理查德森著作,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513图书,本书定价:平装,页数:2020-7,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梭罗传》读后感(一):遇见不一样的梭罗

  

此前关于梭罗的理解和认知,纯然基于那本“极安静的”《瓦尔登湖》,彼时的梭罗于我,是哲思的,诗性的,隐逸的。 梭罗痴迷东方文化,对中国哲人引用较广,对自然及生活充满着热爱与反思,这让《瓦尔登湖》在接受的过程中,与中国文化、中国文学产生一种天然的亲缘关系,中国文坛甚至曾掀起过关于梭罗是真隐或假隐的讨论。诚然,纯粹基于本文的解读,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梭罗是一位在湖畔勤俭栖居、反思生命与自我的隐者。 然而任何一部作品都不是在真空中诞生,本文必然与历史语境发生交互作用,当经典作品经过代际传承,其中的历史因素、社会因素往往因接受语境的改变而被忽略,甚至是误读。仅举一例: 瓦尔登湖开篇名为“Economy”,徐迟先生译作“经济篇”,而另有几位译者译作“省俭有方”。乍一看去,两种译法的差异,源于“Economy”一词的多意性。然而读过《梭罗传》后才恍然大悟,此处差异是由历史语境的缺失所致。此处的“Economy”确然是“经济”之意,是梭罗对亚当·斯密经济学的回应。而“省检”的理解,纯然是基于文本逻辑做出的推断。 通过《梭罗传》一书,我们知道,走向湖畔的梭罗,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隐士有着本质的区别。在那个哲思的、超验的梭罗背后,有着另一重形象:身为博物学家的梭罗,致心于观察、执着于分类、忠实地记录着自然现象的梭罗。科学的梭罗。 考虑到同时代的几名超验主义者均参加了“乌托邦公社”,我们有理由相信,瓦尔登湖的诗意栖居,也是一场科学实验,一场“将物质需求降到最低”的个体经济学实验,而不仅仅是清心寡欲式的隐修。这本传记,会让你遇见一个不一样的梭罗,一个关心经济,热心于政治,在科学与人文间徘徊凝思,在文明与野性的交界处辗转求索的梭罗。

  《梭罗传》读后感(二):梭罗,在瓦尔登湖畔沉思的自然主义者

  

静谧安宁的瓦尔登湖畔,景色呈现出恬淡的美感。当年,住在瓦尔登湖畔的梭罗,挥笔写下了清新自然的传世名著《瓦尔登湖》。

人们在惊叹于梭罗那深邃的思想和优美的文字的同时,也对梭罗这个人进行了一番研究。不过,即便许多年过去了,关于梭罗的传记文学也寥寥无几。

美国历史学家、传记作家罗伯特·D. 理查德森,倾力多年撰写了《梭罗传》一书,成为国内首部权威传记。在这部传记中,作者用清澈灵动的文字,讲述了梭罗传奇的一生。

伯特·D. 理查德森声称,这是一部关于梭罗的心灵传记,因而,他在书中除了为读者刻画出梭罗这个人物所具有的鲜明性情,更是通过梳理梭罗的日记、书信和创作手稿等,勾勒出梭罗在思想层面上的成长。

一直以来,人们非常好奇的一个问题在于:梭罗何以成为了梭罗。

通过《梭罗传》我们了解到,梭罗自然主义的思想理念有一个较为漫长的形成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之中,爱默生、玛格丽特•富勒、沃尔特•惠特曼等人一直居于思想导师的地位。在《梭罗传》中,作者落笔较多的当属爱默生与梭罗之间的往来与交流。我们通过这部分内容,看到的不只是一段伟大的友谊,更是两位思想家在心灵上的碰撞。

可以说,爱默生是梭罗在自然主义理念方面的领路人,同时,也对梭罗在诗歌、散文的创作上,给予过慷慨的赞扬和无私的指导。读过《瓦尔登湖》之后,一度认为梭罗是一个刻意避开尘世纷扰的人,而他追求的那种安宁,也是刻意而为。因为就认为梭罗很是不近人情,属于不好交往的那类人。但读过《梭罗传》之后才知,梭罗心中有着洞察世事的智慧,其实他也并非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他的表情常是严肃的,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刁钻的光芒。而他却也是个幽默之人,并且对现实人生充满了强烈的悲悯。

书中开篇就讲述了梭罗作为教师时的一件事。由于他拒绝按照学校的规定对学生进行体罚,因而遭到了学校董事的斥责。因为这事,梭罗后来辞去了教师的工作。那时候,他是个20出头的年轻人,或许,生活并不富裕的他所做的这一决定,有些任性,不计后果。可通过这件事情,我们却看到了另一个梭罗,——对于传统观念的反抗。或许正因如此,梭罗成为了一个洞悉世事之后,感觉无力改变世界,便只能选择隐居生活的梭罗。他厌恶人世间的虚伪,痛恨社会上那些随大流的人们。

梭罗认为,人们应该静下来,看看自己的内心,看清自己想要的生活是怎样的,那种随大流的生活方式不过是对有限生命的浪费。于是,他避开人群,来到瓦尔登湖畔。他在沉静的心绪中写下不朽的文字,眼见着夕阳渐沉而吟唱起无人知晓的歌谣。

理查德森笔下的梭罗,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立体式的人物。而我们通过这部传记,不仅能够更为深刻地了解《瓦尔登湖》,同时也对这个超验主义者,心生更多好感。

  《梭罗传》读后感(三):梭罗,赋予自然以心灵

  

(文章刊于《长江日报》2020.7.28)

文/俞耕耘

写《瓦尔登湖》之前的梭罗,与爱默生有同声相求的共振“频率”。可以说,没有爱默生,他不会那么快找到毕生的创作志向。这值得庆幸,因为梭罗如流星划落的人生,容不得太多迷惘摸索。从1837年大学毕业,到1862年去世,梭罗真正的写作不到三十年。历史学家,传记作家理查德森的《梭罗传》记录下这种“匆匆,太匆匆”。它是一部描摹思想历程,私密生活的权威梭罗传记。我们注意到全书的副标题――“瓦尔登湖畔的心灵人生”。换言之,他的关键词只有两个:梭罗,心灵史。

“不论梭罗的生活具有何种程度的私密性,都要把它放在大众的生活语境中考察。”隐修林野,抛开俗务,离群索居,是我们对梭罗的大体印象。但我们忽略了他也花费同样多的时间阅读写作。他远离尘嚣,并非弃世隔绝,而是意欲赋予自然以心灵,用语言负载自然的精魄。爱默生的一句概括或许能说明问题,他风趣地认为可以给梭罗颁发一个学位:“思想及自然学士”。1841年对梭罗有重大意义。他开始反思行文风格,慢慢形成写作观念。另一面, 他与爱默生的师友关系,如同进入蜜月。“在描述性写作中,不应仅仅表达描述者的情感,更应客观地描述对象……只有通过某种方式,将外部描述与内心体验相结合,描述才显深刻。”

在我看来,他转向了“心灵的风景”――不满于孤立、客观和照相式写作,转向自然与心灵二元关系的探寻。它们相互关联、比拟、指涉和象征。这无疑是梭罗作为诗人,呈现的诗性思维。虽然它与爱默生的观念高度契合,但爱默生仍对其语言提出了善意批评。他曾抱怨梭罗打破语言,甚至用反语替代本该使用的词语;用捉摸不透,表意不明的比喻表达轻松幽默的双关。可见,梭罗对文字本身的兴趣好奇,远大于爱默生。然而,他乐于接受批评,两人关系也更亲密。“他开始称爱默生为‘大师’,并且毫无顾忌地谈论两人之间的友情以及他‘最近的成长’。”

梭罗对爱默生的崇敬到了何种地步?理查德森写道:“在爱默生修改《历史》《论自立》《论爱情》《论友情》等作品时,梭罗的日志中也充满了关于这些话题的反思。”他把爱默生的主题变成自己的主题,“他的文章读起来像是出自爱默生之笔。”更重要的是,梭罗把追随偶像,学习师长,和好友相处这三种关系高度融合。他在笔记中叹道:“世人从没有认识到,如果老师和学生怀着爱共同努力,两人会互相成就对方。”这大概是罕有的精神契合与高峰体验。他也得到了回声――爱默生“伟大灵魂中流露出的爱。”二人用伟大与慷慨,爱与敬仰,安慰与关怀,践行了高贵友情观。

甚至,梭罗搬进了爱默生的家,与他在瓦尔登湖生活的时长差不多。这为他日后在瓦尔湖畔建立公社,做了经验准备和心理铺垫。传记挖掘出梭罗的思想倾向,同样也说明其人格类型。梭罗对社会团体改革虽有赞许,但并不喜欢社团模式。他更看重“自我改造”。他从古希腊斯多葛派中找到自治、自给、自足的伦理智慧。理查德森精准指出梭罗生活信条的哲学基础和思想泉源。“在新教主义、斯多葛主义、康德主义三股合力的影响下,梭罗逐渐理清了个体生活的逻辑,明确了自我改造的目标,认识到作为独立自主的个体。”这无疑是探索自我的意识觉醒。

梭罗的糟糕身体与亲近自然,以自然史与博物学为写作志趣之间,存在内在关联。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将他对森林、船只以及垂钓的了解用叙事的形式展现出来。”《马萨诸塞州自然史》意味梭罗开始摆脱爱默生风格,突破了惯常题材。迁居瓦尔登湖,对梭罗而言象征大于现实。我们可以视为一个事件和宣言。“这意味着他已经从家庭和城市生活中解脱出来”,自食其力,不再客居。在这里耕作,是为了寻找一种修辞和表达方式,他“希望有一天能够创造属于自己的隐喻。”可见,梭罗对森林生活的动机明确清晰,他绝非为了避世,而是想面对生活现实,叩问存在本质。

在瓦尔登湖居住的两年零两个月,他达到了思想巅峰,创作的丰产。如《一周》里的牧歌体,《瓦尔登湖》里人与自然的和谐平衡,《卡塔丁山》中野性和原始的自然。“梭罗以散文的笔法记录着个人的成长和体悟”。换言之,自然是作家的精神景观,他赋予自然以心灵:诚挚而简朴,自由且热情。

  《梭罗传》读后感(四):一个有时间焦虑的人

  文图 / 左叔 说实话,这本书留下了这个年度最为艰难的阅读体验,一直都跟自己的时间焦虑在搏斗。一方面是“日更”的压力,我每天清晨的两个小时都给了写点东西;另一方面是高强度的工作,下了班之后基本上都要瘫一会儿才能让眼睛恢复和精力集中回来,所以能够用来读书的时间少之又少。 见缝插针式地将这本《梭罗传》囫囵读完,几乎都是一些碎片化的时间,从9月5日持续到9月22日,虽然做了笔记,但持续的时间跨度一长,不可以避免地会出现前读后忘的情况。我迷失在这本书当中诸多颇有“美感”的描述性的句子,势必会让缺少站高一层来看这部作品的视角。 更为艰难的地方,是我常常需要从阅读中抽离出来。其间有几个周末,我去做了评委、参加了活动,拍了几个视频,做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有几个晚上赶一些一直要改来改去的稿子。 人的精力总归是有限的,所以我总觉得这个时间段安排自己读这本书有些不妥,但书破卷在前,这些杂事纷纷而来在后,已经读了,就总不好半途再放下。万般艰难,还是要硬着头皮将它读完的。 所以,看到最后一个段落文字,读到“1862年5月6日上午9点钟,亨利·梭罗病逝。屋外,在那些他再也看不到的地方,早春的苹果树开始抽出新叶,显出绿色来,就如同往年一样”时,内心里也翻腾起一股子宛若新生般的感觉。 梭罗,对于很多读者来说并不陌生,我此前读完他传世大作《瓦尔登湖》,后来又在出版社编辑的推荐下,读了遗世手稿《种子的信仰》。相对于《瓦尔登湖》的经典,《种子的信仰》的“原始”。这本书体量更为庞大,也借着梭罗现存于世的大量的日志和阅读摘录,还原了他绝大部分的生平和创作经历。 在时间线上,这本书帮我厘清了梭罗短暂一生,以及他丰沛创作的时代背景,鸦片战争、金融危机、社会动荡、铁路基建、废奴运动、达尔文进化论等等这些我们熟知的世界史里面的一个一个时间节点,其实都与梭罗的人生产生了交集,也反映在他的作品以及更为丰富庞大的日志当中。 读书的时候,教授常常提醒我们要把一个写作者放回到他的时代背景之中去审视他的创作,可是在现实的阅读之中,我们很难做到这一点。我们更容易是联系到自己所身处的这个当下,因为对于当下的感知我们不需要多付出额外的精力,相比之下联系旧的时代背景总归要多会付出精力的。 我以前会将梭罗与陶渊明做类比,觉得他们在“隐世”这一块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之处,但现在我觉得这里面有很多不妥,虽然时代的背景当中有一些“不得志”的因素,但他们之间还有略有一些区别的,具体是什么我现阶段很难用恰当的语言将它们描述出来。 作为一个创作者,梭罗源源不断的能量除了来自自己的思索之外,有两个基本的“能量库”,一个是行走、体验、感受;另一个是阅读、摘抄、咀嚼。虽然在那个年代,受限于时空距离以及经费生计等诸多因素,梭罗的行走不多不远,但胜在他观察的细致。亲身体验虽然不多,胜在他借由阅读弥补了见闻上的缺失。 除了我们所熟悉的《瓦尔登湖》之外,他其实还有许多类似于“自然笔记”“调查报告”式的作品。摘抄很多现如今遗存下来特别有价值的,美洲早期原住民印地安人的一些史料等等。 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需要差异化视角上的刺激,在旅行之中我们的感知会从应付生计当中的焦虑之中抽离出来一部分,会放慢对很多当地人习以为常的事情的感受节奏,从而获得在自己原来生活节奏当中体验不到的部分。 阅读其实也有同样的效果,与自己相似的观点,会有惺惺相惜的共鸣感;与自己相左的观点会刷新认知,启迪更深一些的思考;哪怕是动念想要反驳它,也会鼓动你去收肠刮肚,去收集自己想要的素材,来满足你的表达欲。 梭罗作为一个创作者的生涯也非常艰难,换句更直白的话来说,就是他出书并非一帆风顺,包括那本被后世奉为经典的《瓦尔登湖》。若不是有良师益友一直在引导着他向前,若不是有他在情绪起伏、生计无靠的情况下,依旧坚持笔耕不缀的努力,可能很快就会淹没在时代动荡的洪流之中。 所以,读完这本书会更体谅他身处某个时代当中的不容易,也更加钦佩他在经营自己这一生之中的努力。这本书的作者,美国传奇作家罗伯特·D·理查德森将他如此努力的一生归因于梭罗过早地接触生死,体验到生命短暂且珍贵,容不得半点虚度,亦想要留下点什么。 这么一看,和我一样,也是一个有时间焦虑的人啊。

  《梭罗传》读后感(五):“一生只有一个世界”——梭罗的公民个性、自然观察与友谊

  

个人该如何生活,在传记里看出作品的隐喻出处、作品的成型过程。学生时读《瓦尔登湖》,像读蒙田一样,当时对自然类散文、随笔并不感兴趣。因为人物传记的契机读了这本书,对我这种对梭罗了解不多的读者是一种观念上的转变。

公民个性

梭罗对印第安人问题、奴隶问题的关注,他阅读希腊罗马城邦典籍,公民社会在梭罗的世界观中占比并不小,创作晚年日志、演讲里纪念反奴运动牺牲人士,他并没有与世界隔离。

梭罗在选择他的居住社会实验时并没有选在人迹罕至的荒漠、大山里,他选择了距离社区并不远的瓦尔登湖。梭罗的认识里最好的内省并非要与世隔绝,而是在接触自然的过程中,有一定量的社会接触。他种豌豆、西瓜,他也散步、大量阅读、积累写作的素材、日志。梭罗的生活并不完全像我们刻板理解的瓦尔登湖那般,他始终是一名积极的参与者。瓦尔登湖在他的生命里被过分典型化,1845年7月4日他迁居瓦尔登湖,1847年9月6日离开瓦尔登湖,其实他只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多一点的时间,虽然这种亲近、靠近自然的理念是贯穿他的大半生的。

自然观察、游历与创作

“我想,每个人都经历过失落。”他把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花在了追寻这些失落的事物上,但找到的事物却并非总是令人满意。“你花费了半生时间,徒劳地追寻那些东西,直到有一天,你在与家人吃晚饭时,突然发现所有的失落都已找回。你像追逐一场梦般追逐着它们,一旦找到之后,你就成了它们的牺牲品。”

对于梭罗而言,他的失落与追寻的东西正是文学创作,在早期创作中,他有模仿的痕迹,但向着他的创作兴趣,“在哈佛求学中吸收了大量的语言知识,特别是现代语言的学习。除了整整八个学期的希腊语和拉丁语学习,梭罗还修习了五个学期的意大利语四个学期的法语和德语,以及两个学期的西班牙语。他可以自如地阅读法语、德语、意大利语,更要的是,这为他用宏观、多元文化视角审视文学做好了准备。”大量的语言的锤炼与提升让他能更充分地运用文字,完成他的叙述,更不说他专门性地阅读,对自然史、博物类、科学类书籍的系统阅读终身持续,从希腊、印度神话文学形式、阅读大量的地区游记中汲取营养(亚里士多德、普林尼、达尔文航行日志等),文学创作并非易事,有感觉也要阅读、积累素材、锤炼语言。

亦师亦友赞助人爱默生

“我们之所以与人争吵,很可能是由于那个人对我们抱有合理的期望,而我们却辜负了这番期望。”梭罗在称赞完几位好友后,写下了这样一句话:“此外还有个人,他住在村中自己的家里,我跟他有过‘极融治的共处时间’令我永远难忘,他也不时来看我。”这是整本书中最令人伤感的一句话,因为有许多情感没有也不愿被表达出来。

梭罗与较他年长的爱默生的友谊是书中最让人心中留有念想的地方,爱默生对梭罗长期资助,梭罗大学时就读了爱默生的《论自然》、熟悉他的演讲,毕业后在爱默生家的借住。文学上面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深厚的情谊给他们后期创作观念上分道扬镳增添了色彩,明明是最珍贵的友谊,但是很少再讲出来。

赫尔岑在《往事与随想》里也讲过这种友谊:“如果时间证明,我们可以产生分歧,可以互不理解,互相指责,那么更多的时间将会加倍地证明,我们不可能分裂,我们的友谊不可能消失,哪怕死亡也无力办到。”

爱默生虽然与梭罗的友谊末期出现了分裂,但过去长时间的互相成就这是永远在心中的,在彼此生命中是重要的。

至于梭罗的爱情,除了早年没有结果的爱慕,后面他专心于自身的生命中,在爱情这部分并没有太多故事可说。

追寻个人生命中的失落,观察自然的美、力量,在具体事物中探究个人英雄主义。与亦师亦友赞助人爱默生的友谊让人心有唏嘘。青年时代受康德、歌德作品影响,广泛阅读自然科学书籍超验主义;梭罗的私人实验离不开当时的公共语境(土地政策、乌托邦公社、废奴解放),他始终是个积极的探索者;观察自然,也观察自身。

  《梭罗传》读后感(六):《梭罗传》:日神降落在瓦尔登湖

  

酒神狄俄尼索斯是沉醉的,他盼望亲近;日神阿波罗则是澄明、理性,因此他渴求一种距离感。日神对于事物的认知态度,是永恒的理式,是透过那段有所阻隔的距离,绝对自由地面对生存问题与人类的本性,它是在将人类引向超越的。

而梭罗所认同的日神精神,与其一生所信仰的超验主义存在着共性,他像那些他仰慕的希腊人一样,终其一生执着于寻找一颗澄净的心灵,并在这心灵的镜上反射出理性、智识与个体的纯粹自由。

摄影:书鬼

《梭罗传》所描摹出的亨利·梭罗之生命轨迹,自1833年其于哈佛大学并不愉快的求学经历起始,至1862年5月6日上午9时,早春的苹果树抽出崭新的绿色的叶,梭罗在康科德的家中病故,诚如他所言,“一生只有一个世界”。

这条轨迹横亘于梭罗一生的创作历程与思想史,逐渐靠近他心中的“我们生活的本源”,所谓埋藏着有关自然与生活之间巨大隐喻的瓦尔登湖。

梭罗的创作生涯中的两项重要的物件——或称两条重要的线索——河流与叶。他始终因为河流而着迷,在他的概念里,那不仅仅是用于泛舟游览的纵情之河,更是能够成为喻体的象征之河。

1840年冬,梭罗将瓦尔登湖比作一杯茶,它躺在群山间的小小洼地,它的历史写在它的波纹里。而因为歌德在一片叶子中发现的植物形态学定律,梭罗开始明白,自然的一切姿态都由某种无形的规律主宰,那条有关自然与自我探寻的道路也已在梭罗面前徐徐展开。

摄影:书鬼

自然包蕴的能量成为梭罗创作的最佳养料,他并非视自然为单纯的图景,而是将其作为推进自我创作的动机与力量。他惯常在对景物的复写中不断重现自己感知景物、感知自然的过程,这当然是一种极具画面感的“视觉创作”,但又绝非只将创作停留在视觉表达——他用或朴素或瑰丽的自然景观唤醒读者的情绪投射和感知能力,他与自己作品的观看者并肩成长,共同“雕琢深处的自我”。

“我的土地介于野生地和文明地之间,正如有些国家,有的处于文明或半文明时代,有的则处于原始或蛮荒时代。我的土地处于半文明状态,这算不上是一件坏事。”这是梭罗有关“琢磨自我”这一理念的自豪的宣告。

他在重视自我教育的同时,审慎地对待过度的物质积累以及由索取和消费所统治的怪圈。“真正享有自由的树木只有柏树,因为它从不结果实”,这种旨在消解物质主义与消费主义的自由,同样亦是梭罗身上的日神精神的某种表征,他排拒着事物的纠缠和沉醉,倾向于自我价值的实现与超越。

1845年,梭罗迁居瓦尔登湖。这是一场只属于他个人的实验,不仅意味着个人意义上的自由,更意味着精神层面的释权和解放。梭罗以此将自己的生活回归到最为质朴的本源状态,他在那一片澄明的水域寻求着生活的修辞方式和表达方式,希冀能够创造出属于自己的隐喻。他如此想道,在荷马时代,神话即为大自然的语汇,而神话的主题即为自然,《瓦尔登湖》则不止于讨论神话,而是要创造现代的神话。

影响梭罗一生的挚友拉尔夫·爱默生说,“世界将其自身缩小成为一滴露水”。超验主义者们将人类世界的万事万物都看作是宇宙的一个小小缩影,而梭罗正是凭借在广袤自然中所感知到的一切,将世界、人生和自我意识淬炼成为供人们咀嚼和品味的精神文本。这一刻,我们也终于相信,那些写在群山间、无数纤细的叶片上,甚至河水的褶皱里的历史,确然可以被放大成一个个饱满且无垠的宇宙。

  《梭罗传》读后感(七):这是一场关于自由的实验

  

1985年,《美国遗产》杂志评选“十本构成美国人性格的书”,《瓦尔登湖》位居榜首。可是,在1854年首次出版时,《瓦尔登湖》是备受冷遇的,2000册的印数用了五年时间才售完。直到亨利·戴维·梭罗(1817—1862)去世之后,《瓦尔登湖》才引起了人们的重视,此后数次重版,经久不衰。

亨利·戴维·梭罗

是什么促使了《瓦尔登湖》的面世和遭遇?在《瓦尔登湖》之外,我们对梭罗有多少了解呢?美国历史学界“班克罗夫特奖”得主罗伯特·D.理查德森代表作《梭罗传》呈现了梭罗多层次的人生以及梭罗所代表的19世纪中叶美国的社会运动思潮。

梭罗是美国自然文学典范作家,但是,在美国文学史和思想史里,人们通常视梭罗为爱默生的弟子或传承者。梭罗与爱默生的友谊,是这本传记的重要组成。梭罗从爱默生的《论自然》里吸取了很多营养,1837年的秋天,他们成为了朋友,爱默生成功地说服梭罗从事写作。爱默生很看重梭罗简洁明了和直截了当的文风,他的聪明才智与优雅健壮体格的完美结合,以及他那自然本能地不墨守成规的个性。爱默生还提示了梭罗写日记的习惯,这将帮助梭罗自然而然地把文学作为职业,并且逐渐形成自己的散文风格。

梭罗在爱默生那里还接受了超验主义思想。美国超验主义发端于托马斯·卡莱尔在19世纪30年代阐释歌德和德国浪漫文学的一系列文章,此后,爱默生、玛格丽特·富勒等人都积极传播德国文学的“自我教育”主题以及德国哲学宇宙观的“神圣思想”。超验主义运动从一开始就既是一场文学运动,也是一场宗教和哲学运动。超验主义的阵地之一——《日晷》杂志,是梭罗作品发表的起点。梭罗的早期创作,主要是写日记,翻译希腊古典作品,古希腊的悲剧意识和斯多葛学派节制克己的思想对他影响很大,梭罗对维吉尔的《农事诗》青睐有加,此外,他还对古印度《摩奴法典》非常热忱,这部经典颂扬了“保守的道德观”,节俭、内敛、净化,以及“人终将回归本源”的神灵观。

梭罗大量阅读博物学著作,林奈的分类学、达尔文的进化论,都让他着迷。这些著作唤起了他对丰富自然的向往,让他对康科德这个小地方充满热爱,昆虫学拓宽了一个新方向,让梭罗在漫步自然时,心中升起一种空间更大和自由更多的感觉。自然的每个细节都那么完美,在邀请人们进入。《沃楚西特山之旅》《冬季远足》等早期作品已经发展出了梭罗“远行体”的优美风格。梭罗的生活里发生了一些不幸,比如兄弟约翰的意外死亡、玛格丽特·富勒的沉船事故等,人类的宿命感、孤独感与死亡的荒凉感也成为梭罗作品的一重底色。

按原样复原修建的梭罗的小屋

梭罗在瓦尔登湖独居的时间,实际上只有两年零两月,但《瓦尔登湖》让梭罗永远成为了这块土地的代表。正如作者所言,“这段经历已经成为每个美国知识分子内心景观永久性特征”。在这里,简朴而自由的生活足够让人满足。梭罗的瓦尔登湖生活并非纯粹的、原始的,它的意义在于作者所说的“实验性、代表性或象征性”,或以梭罗自己的表达:“在我的想象中,即便身处物质文明当中,过一种原始的垦荒生活也是不无裨益的。”

传记里的两处总结概括是需要我们重视的。第一处在P187,作者说梭罗的这场私人实验离不开三个公共语境:1845年的土地改革,让梭罗同情靠补贴生活的小农;梭罗对乌托邦公社的回应和实践;对废奴运动的支持。作者说:“对于梭罗而言,迁居瓦尔登湖无异于一种解放。这是一场关于自由的实验。”另一处在P297,作者归纳了“亨利·梭罗的四重世界”,即现实中的康科德、北美、在阅读中完成的想象的旅行,以及思想的世界。就这样,梭罗在四重的世界里尽情游历,不向国家、上帝或社会寻求道德,而是向自然寻求自我。

在《瓦尔登湖》之后,《秋之色》《行走》等晚期作品继续强化梭罗的散文风格,继续推广梭罗的超前自然保护意识。身处后现代的文明沙漠,想起瓦尔登湖,想起梭罗,有多少人能不向往那一小片荒野里的绿洲呢?

  《梭罗传》读后感(八):梭罗:亲近自然、享悦人生的心灵作家

  

知道亨利·戴维·梭罗,缘于他的代表作《瓦尔登湖》。

1845年春天,25岁的梭罗在老家康科德城的瓦尔登湖边建起一座木屋,过了两年两月零两天的自耕自食的生活,《瓦尔登湖》一书正是此时所写。

书中记录了梭罗隐居瓦尔登湖畔时的历程,引领我们进入一个澄明、恬美、素雅的世界,在优美的自然风光、惬意的田园生活中感知自我、享受自然。语言生动,文字优美,意境深邃,读来心旷神怡、美不胜收。

读过《梭罗传:瓦尔登湖畔的心灵人生》,才更加感受到梭罗思想的宏大与影响,佩服梭罗的尊重自我的所作所为,虽然生活了短暂的44年,但是他丰富的人生阅历和尊崇自然、享悦人生的思想及作为,让人不禁被深深吸引。

追寻物质简朴与精神丰盈的诗意人生

作为超经验主义代表人物,梭罗的思想对后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既继承了超验主义哲学家爱默生的自然观,又在此基础上有自己的见解和观点。梭罗是生活在自然中的思索者、实践者,他所发现的自然是清晰、实在、具体的,它本身就是自己存在的目的和理由,而非被升华的精神上的东西,彰显出一种浪漫主义的生态思想。

梭罗呼吁人们过简单自足的生活,不必追求奢侈复杂的生活。

然而理想与现实总是存在差距。在梭罗回到家乡康科德生活的年代,美国政治独立后工业迅猛发展、移民大量涌入、西部开发高歌猛进,“不论任何时节,只要白天出去散步,到处都能听到伐木的声音。”自己的家乡也在历史车轮的推动下,由农业化向工业化、商业化进展,到处都充斥着经济发展后的物欲横流、金钱至上。

对于外界的如何物质追求,梭罗并不在意,他将重点放在了读书、学习和旅行上。在梭罗看来,生活能够满足基本的需求即可,不用过分追求奢华,只有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才能丰富自己的世界,才能享受精神盛宴。

崇尚人类与自然万物和谐相处

不同于爱默生的人的自然主体地位,梭罗的自然观是以万物地位平等来对待自然,认为人也是大自然中的一份子,人与自然应该和谐共存。这一观点到现在仍不过时,只能说梭罗见识超前、思虑深远。

在梭罗的大部分作品中,梭罗赋予自然以独立的人格,充分展现了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主题思想,抨击现代工业文明对大自然的疯狂破坏,尤其是他的一些日记中,更是将工业化、商业化进展过程中对大自然的破坏行为详尽描述,其内心的痛恨与呼吁,让人读来既感慨又无奈。

瓦尔登湖畔的心灵人生

梭罗的代表作《瓦尔登湖》是美国生态思想和生态伦理的开山之作,也是超验主义思想与实践的载体,在美国生态思想史上极富影响力。

“我走向丛林,为了从容地生活。”

梭罗不仅是思想家,还是行动家,他性格耿直且行动力佳,自己挑选位置、修建木屋、开垦土地,终于实现了自立的、自由的、自在的生活。这次自我生活的尝试,也是对精神解放(废奴运动)、社会改革的一种尝试,是寻求心灵人生的尝试,似乎在鼓励和提醒人们:寻找人生中的真实与真理,才是人生的意义和心灵的解脱。

梭罗怀着诚挚而高尚的目的来到瓦尔登湖。他正在追问生活的本质。他在寻求一种简朴的生活方式,寻求能够让他专心创作的生活环境。

小结

作者罗伯特·D. 理查德森(Robert D. Richardson, Jr.)是美国历史学家、传记作家,哈佛大学博士,曾于1990年获得古根海姆奖,于2007年获得美国历史学界最高奖班克罗夫特奖,并获得过美国历史学家协会颁发的帕克曼奖等,《梭罗传:瓦尔登湖畔的心灵人生》正是他的代表作之一。文笔优美、感情细腻,用大量史实和书信、笔记资料,给我们展现了一个个性独特、生活畅然、厚待自然、享悦人生的心灵作家梭罗的一生,读来受益匪浅,引人入胜。正如弗兰克·麦康奈尔在《威尔逊季刊》所说: 理查德森的书是最好的介绍与入门梭罗思想的书籍,它能指导我们重读梭罗,让我们聆听一个独一无二的(或许是必不可少的)美国之声。

  《梭罗传》读后感(九):重新认识梭罗的关键词:自我,多语言学霸,关注失落,不卑不亢

  

提起亨利·戴维·梭罗,大家自然而然就能想起《瓦尔登湖》以及提倡回归本心,亲近自然的主张。

梭罗是著名的美国作家、哲学家,超验主义代表人物。1845年,在距离康科德两英里的瓦尔登湖畔隐居两年,自耕自食,体验简朴和接近自然的生活,以此为题材写成的长篇散文《瓦尔登湖》成为超验主义经典作品。

才华横溢的梭罗在归隐后,大量阅读和写作,一生共创作了二十多部一流的散文集,却鲜有文字发表。在他离世前的十年间,他整理出三大套笔记本,留下了近万页手稿。

所以大多数人,认识的梭罗,就是对《瓦尔登湖》字面含义浅显的了解,成为一个遗世独立,享受岁月静好,崇尚自然生活的闲云野鹤。

这本厚达513页,40万字的《梭罗传》,梅尔切图书奖、森林历史学会奖、科罗拉多研讨会奖获奖图书,来自知名传记作家,历史学家,美国历史学界最高奖班克罗夫特奖得主罗伯特·D. 理查德森,成功地带领我这样的历史哲学入门者,去重新认识这样一位伟大的作家、思想家与博物学家的多面性。

(一)学霸+语言天才——坚定的思辨+真诚的表达自我

我们总是醉心于《瓦尔登湖》《种子的信仰》这类自然随笔的文采,简练有力,朴实自然,富有思想性,在美国19世纪散文中独树一帜。那么这种文字的能力,是如何炼成的呢?

鲜有人知的是,梭罗是能拿奖的学霸,还是语言天才。而且,是“形势所逼”。

梭罗毕业于哈佛大学,但那时的哈佛,倡导着刻板教条的“3R教育”——死记硬背rote learning,组织化regimentation,粗暴主义rowdysim。整体的学术环境和教育氛围,都是早慧的梭罗所不能认同的。

但不同于一般青年的逆反心理,或者哀叹时运不济,他也没有参加周围那些如火如荼的运动,反而沉浸下来,梭罗选择了利用环境汲取更多对自己有益的知识,保持优异成绩,语言学习就是其中之一。

他吸收了大量的语言知识,特别是现代语言的学习。整整八个学期的希腊语和拉丁语学习,五个学期的意大利语,四个学期的法语和德语,以及两个学期的西班牙语。他可以自如地阅读法语、德语、意大利语,更要的是,这为他用宏观、多元文化视角审视文学做好了准备。

其次他选择了各种各样丰富的选修课,拓宽自己的眼界和洞见,沉淀人文素养。

他选择了数学,自然历史,自然哲学,文学,心理哲学,甚至仅仅开设过一个学期的神学课程,虽然最大化利用了精英环境的教育资源,但他反而更加清楚,哈佛当时的“徒有各类学科,但无学科积淀”的弊病。

最后,他进行了大量的阅读。其中就包括对他日后人生选择影响深远的旅行游记文学作品。除了大一就《哥伦布传》《征服格拉纳达》《哥伦比亚游记》等等经典作品外,他也开始让“身”和“心”一起保持在路上——他开始进行城市间的游历。

可以说,他面临各种冲突和矛盾,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巨大偏差,在当时一片迷茫和相对混乱的环境中,年轻的梭罗反而有着自己很清晰的自我定位:

觉得教育有问题,那就力所能及自己给自己尽可能创造条件,进行现在都没完全实现的“博雅教育”——

《优秀的绵羊》一书将其定义为“追求学识的目的是学识本身,所探究的是知识的产生过程,是对知识的溯源,而不是去接受现有的知识;学生不是吸收知识,而是对新旧知识进行思辨。”

所以他日后的创作,都有着这样鲜明的共同特点,就像《梭罗传》提到的:

他正试着用叙事手段——一种虚构的形式——来表达他所感受到的内心的野性所带来的种种变化。他把我们的种种得失写成了属于自己的神话。

多年来的积累,充分经过思辨的思想,通过他诚实面对自我,表达自我的态度,优美丰富的语言,最后形成了这个广受大家欢迎的独树一帜的文风。

(二)与众不同——关注失落的事物

梭罗的一生,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云淡风轻,岁月静好。

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怀疑,外界挫折打击中,反而更加清醒自知:事物的本质远比表象更为复杂。

他从未丧失过自信,更像是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信心——他从一开始就能够接纳自己,把现实生活当作认知的唯一可能的出发点。

1.隐居避世,但绝不消极的生活态度。

《梭罗传》提到,他早就发现:

大多数人都过着一种平静而绝望的生活。 我的年纪已经足够大,足够让我认识到,在这种生存状态下,少年时代的梦想是绝不可能实现的。当我拨开时光的眼皮,与它无比沉稳的目光相对视时,我清楚地意识到,我的梦想化作了泡影。不过对我而言,这番体悟也是一种极大的快乐。

用现在通俗且时髦的鸡汤体,就是——接受不能改变的,做好力所能及的。

“我想,每个人都经历过失落。”他把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花在了追寻这些失落的事物上,但找到的事物却并非总是令人满意。“你花费了半生时间,徒劳地追寻那些东西,直到有一天,你在与家人吃晚饭时,突然发现所有的失落都已找回。你像追逐一场梦般追逐着它们,一旦找到之后,你就成了它们的牺牲品。”

我们也会遇到那种你明明能看到知道所有不对不好的事,可是无能为力,还得随波逐流。

梭罗并不是大家想象中,自私或抑郁不得志而避世的人,他从没放弃探索自我,探索自己感兴趣的世界,也在认真践行自己的思想,并用隽永的笔触持续输入输出,在自然中治愈现实焦虑,并将个人的感悟传递给饱受共性问题折磨的一代又一代的人们。

个人的能力虽然有局限性,但是能用美好,积极,正面的作品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一以贯之坚持自己的价值观和理念,真的是了不起的坚持和人生追求。

2.接纳自我,更宽容地看待世界。

看似与世无争的梭罗,其实意外得“刚”——“我绝不会因为害怕惹怒这个世界而变自己的行为。……如果我们不听从良知的召唤,那么变革的大门便会就此关闭。”

每个人都会面临在某些方面的与众不同,格格不入,尤其是当我们处于小众的时候,到底要不要妥协和改变的自我怀疑和折磨会更甚。

著名的心理学家荣格在《未发现的自我》里就强调了,绝大多数人会把习得的知识,外界的评价当做自己的个性特征,但从未真正追寻过自我中无意识及深层内涵的部分。

梭罗从不避讳自我,不管是优点,缺点,或者多么特立独行,早早接受自己原本的样子,一直坚持不卑不亢地好好生活。

这种清晰的自我认知,绝不是自傲自负自恋,反而更有同理心,我们无法和别人真正感同身受,可我们可以去传递更多元包容正面的观点。

所以如何面对现今的peer pressure(同龄人压力)和各种被碾压的焦虑?

做自己就好。

我们为何要个不顾一切地匆忙于成功,不顾一切地沉溺于所谓进取? 如果有人无法跟自己的同人并驾齐驱,可能是因为他听到了另一种鼓声。还是由他随着自己听到的鼓点前进,不管什么节奏,也不管多么遥远。他能否如橡树和苹果树那样成熟并不重要,难道要他把自己的春天变为夏天不成?如若成就我们的条件尚未成熟,我们罔顾眼前的现实又复何益? ——《瓦尔登湖》

(三)特殊时期,才能证明我们多需要梭罗的精神

梭罗的生活里过早接触了“死亡”,

“没有人是真正健康或无恙的,但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将健康视作常态,将疾病看作例外。”梭罗认为,这是一个令人惊奇且重要的发现。他呼呼人们承认自己的局限,面对现实:“事实上,疾病才是现实生活的常态。”

相对消极负面的影响,反而给了他更多激励和启发,促使梭罗去获得更广泛的体验,更加专注地生活。

“去做一些别人无法为你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忽略。”

所以他就去追寻,那些在一味追求“短平快”成功的人早已忽略和遗忘的,生命真正重要的东西:

比如关注远没现在严重的生态问题:

大自然以这般随意的作风,最终造就一片森林,尽管它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它踩着看似细弱而细微的步伐——就像地质形成那样——跨越了极远的距离,取得了极大成就。认为这些森林系“自然发生”的想法是种庸俗偏见,但科学知道,这些不是突发的新创造,而是依循既有法则的持续发展,它们是起自种子——源自仍持续不断的运作之中,即便我们或许并未意识到它的运作。 ——《种子的信仰》

人类改造自然的短视行为,欠缺长远设计和逻辑思考。这种单方面利己的变通和破坏,人类自己也无法置身事外。

比如关于人生的诸多思考:

我发现大多时候孤身独处有益身心,与朋友在一起,即便最要好的朋友,很快就会让人感到乏味倦怠而身心散逸。我喜欢离群独处,从未觉得有什么伙伴比独处更能让我享受美悦的友情。很大程度上,我们觉得置身人群比独处室内更加孤独。 ——《瓦尔登湖》

这种洒脱的生活态度,面对挫折的思考方式,太适合2020这个魔幻的一年——我们一定会从这痛快的特殊时期,领悟些什么。

就像比尔·盖茨提到痛苦的经历为全世界人们的生活,进行了一场大型“纠错”:

1.什么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健康,家庭,自由,互相照顾、互相保护、互助互利。2.我们不能妄自尊大,生态问题刻不容缓。3.病毒面前人人平等,我们都是命运共同体。4.我们既可以耐心,也可以恐慌——改变从不嫌晚。

其实,面对一切天灾人祸,人世无常,最简单的道理,就是塞缪尔・约翰逊说过的,

“没有生病的时候就要好好地活着。”

这本厚厚的《梭罗传》,我其实只提到了很少一部分的感悟,真的是常读常新。

书中自有走下神坛真实的梭罗,包括鲜为人知的情感生活,不为人称道的诗作,富有人情味的私人日志,散发个人魅力的摘录笔记,一些有趣的冷知识——比如梭罗发明了鞋带的系法。

更加立体的展现,我们才能更好理解他作品中的思想。

今年的方方面面,确实艰难,每个人的情绪心态都仿佛坐上了过山车起起伏伏,这时候,真的很需要注入像梭罗精神一样坚定的强心剂:

不管生活有多鄙陋,直面而生,切勿逃避,不必名之艰辛,它还不至糟到你之为人的那种地步。人在豪富之日便是赤贫之时,挑剔的人身在天堂也会吹毛求疵。纵然生活窘迫,应该满怀热情,即使处身寒舍,或许也能享受欢乐、兴奋和荣耀。 ——《瓦尔登湖》

生活是周期性的,困难来了,但它一定会好起来的。

  《梭罗传》读后感(十):重新发现我们内心的野性和自由 ——《梭罗传》新书分享会

  

梭罗是十九世纪美国著名的作家、思想家、自然主义哲学家,更因其经典散文名著《瓦尔登湖》享誉世界。近日,国内首部权威《梭罗传》上市。这部传记由美国知名历史学家、传记作家罗伯特·D.理查德森根据大量珍贵一手文献倾力写就,从生活经历、文学创作、思想轨迹等方面勾勒出梭罗心灵的一生,更加立体与多面地展现了梭罗丰富的思想与生命,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解读《瓦尔登湖》、阅读梭罗,同时观照内心的途径。 10月31日(周六)19:00,浙江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所教授许志强,作家、资深媒体人萧耳,共同做客单向空间,和读者们分享了这位作家回荡了两个世纪之久的独特魅力。

初识梭罗:一位硬核作家

许志强:梭罗的作品引进的时候,我在读初中,对译者有很深的印象。徐迟是非常著名的作家,他写了数学家的报告文学。那时候不像现在,那时候,人能够做翻译这件事好像蛮高级的,所以我对他印象很深。

萧耳:我读梭罗很早了。我这个人也很喜欢瞎跑,满脑子的远方,可能生活教育了我这么多年,我的德行一点没改。

去年,我跟几个好朋友一块儿去美国的时候自驾,原本我今年的旅行计划是去看一下梭罗的小木屋。关于旅行这件事情,梭罗也写了《远行》。我们每个人对远方的理解不一样,有一阵子,我觉得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才足够远。其实身边也有很多好的风景,但就是没有那么吸引你。可能我们每个人,有些方面是在退化的。比如说我年轻时,二十多岁的时候,说走就走。记得有一次,我突然想去一个叫菊花岛的地方,过两三天我就去了,先到沈阳,从沈阳坐火车坐到葫芦岛,再从葫芦岛坐船坐到菊花岛,就是为了看一眼金庸小说里的地方。我有很多之前的旅程都是这样的,这样一个人肯定会被梭罗吸引。

许志强:我同意你说的意思。梭罗从诞生到现在,这个符号,现在随着驴友的发展,梭罗受欢迎的程度应该是经久不衰。我听说很多像萧耳这样的人,去美国会去看梭罗的故居。

萧耳:后来的塞林格也有这种特质。要说梭罗是什么隐居者并不合适,他也就两年多一点的时间住到那里,而且没有间断过文人圈的社交往来,所以他根本就没有避世,“避世”是对梭罗的误读。

许志强:我们带着文化背景去看这个问题,类似于用道家的理念去理解梭罗到瓦尔登湖去隐居这件事。这种参差的、互相之间的交流,会带有落差,对我们接受梭罗来说,不一定是一件坏事情。

我在二十岁的时候,第一次看他的书没有看懂,不懂的原因是里面的思想,它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散文。事实上,梭罗是比较硬核的作家。当时,我习惯于阅读十八世纪英格兰的牧师他们写的东西,还阅读中国现代文学中沈从文等人的作品,这些文化背景已经建设了平台,带着这个平台跟梭罗对接的时候,内核不同,难免会读不懂。

萧耳:我们每个人成长过程中,接受中国之外的文化符号,都具有偶然性。大一、大二的时候,某一天在图书馆,我翻到了《一个孤独散步者的遐想》《一个欧洲人的回忆》这类书,借回去读了,后来踏上人生舞台时,这些作品就在某个瞬间忽然击中了我。对于读者而言,《瓦尔登湖》也是这样,在某个阶段遇见了,就会跟你的灵魂有某个阶段的共振。

用博物学家的方式写作:梭罗创作的层次

萧耳:梭罗过时了吗?当然不。我们现在还聚在这里谈梭罗,梭罗好像从来没有过时过。今年,当我们的脚步被牵绊住,走不出去的时候,挺想再读读他的书的,《梭罗传》就出现了。在《梭罗传》里,有一段话我印象深刻,和大家分享:

同样是在1857年秋天,梭罗完成了《秋之色》一文中最重要的几个部分,不久后,他将秋叶的样本放在白色的背景中,并以此为题举办了一场讲座。后来,他对一片橡树叶进行了细致的描述,并让《大西洋月刊》严格按照他的具体说明,将这片橡树叶的轮廓画出来:“站在这棵树下抬头仰望,观察天空为叶子勾勒出的细微剪影——从这个角度来看,整片叶子仿佛仅仅是从叶子中脉延伸出来的几个尖点……不论是叶子的部分,还是叶子之外的部分;不论是广阔而自由的天空,还是宽大、锋锐、长满细毛的叶片,都能给眼睛带来愉悦。”……

我们发现,梭罗写的东西蛮硬核的。我们看到他观察一棵树、一朵花,或者整个自然界,是会花很多时间在里面的,就像科学家,或者一个生物学家的那种姿态。

许志强:刚才念的那一段,我印象很深,描写很细腻。当你仰望橡树的时候,看到树的叶片,叶子中间有条脉络,中脉辐射出那个尖尖的点,映衬了天空,对眼睛来说,无论是广阔的蓝天,还是长满细毛又有锐角的叶片,都是很适宜的,这种事情是梭罗文章里面经常可以看到的。

我翻以前写的读书笔记,看到其中一句的大致意思是,对事物的描写,当你细腻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的描写就带有神话色彩,神话色彩是取决于达到何种程度的细腻,梭罗给我的印象,就是跟托马斯·曼的创作方法类似,当你细腻到一定程度,可能很多读者认为是细碎的,但是我不这样认为,这时候,你给他增加一些压强,他一定会起化学反应的。

读《梭罗传》,你会发现梭罗是一个博物学家,他对事物的观察突破了我原先接触的平台,因为这个平台是历代文章所培育的东西:讲究对事物韵味的描写,到一定程度不要往下走,梭罗完全打破了这种东西,是把文学的描写跟博物学家对科学事情的描写结合起来了,结合背后的动机是什么,动机很多,我感兴趣的是文学动机。

梭罗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散文家,他会在一个写得很细的场景里面,同时注入伦理的、哲学的、宇宙的,各种问题、观察、沉思,这个线上面缠绕很多线,所以他的密度非常大,是把两种路线结合在一起,感性的、幻觉状的,如梦似幻的那种东西,跟很真实的科学性的观察、非常有科技感的事实,这两者结合起来,那么他文体的程度,一下子很难消化的这种程度,构成了他自己的风格特征。他不是焦点对着一个东西,而是不断跳跃,从一个层面马上到另外一个层面,再马上到另外一个层面,你可能阅读的时候分为三个层面,那他就有六个层面,《瓦尔登湖》也不是玄学的东西,我第一次读的时候感觉有点跟不上,主要跟他的硬核思维有关系,打破了原有的习惯,把这种景物描写和心灵的变化结合。

萧耳:他好像在观照的层面上又非常理性,他从理性又会谈到哲学,谈到博物,谈到科学、人类学等,其实不是那种所谓优美的随笔,描写自然山水,完全不是那种感觉。

梭罗何以成为梭罗:时代与师友爱默生

许志强:《梭罗传》的叙述和研究,对了解梭罗带来很多的帮助。有一些问题,它给我们提供了相关的视角。比如整个康科德地区,它的来源在哪里,我以前没有特别意识到这个问题,这本书描写得非常完整,给了我们一张地图,爱默生是绝对的中心,美国的先知是他开创出来的。整个美国这些东西全是来自德国,所谓的超验主义就是美国版的德国唯心主义,费希特、康德、黑格尔整个都搬过来了。爱默生一个人“一手遮天”地在康德掀起德国唯心主义美国化的运动,然后可能是天意,边上他的学生梭罗——绝对是大师——当时二十岁出头,写的东西就非常出色了。

你看他们同一波人里面,跟超验主义之间的关系有松有紧。简单地讲,梭罗是最紧跟爱默生,是从爱默生那里得到最多的,像霍桑也未必每天都会去林子里面散步,这就是刚才我想讲的,看过这本书让我一下子贯通理解的方面,爱默生的意义在哪里?他引进德国唯心主义之后,把整个这一块奠定了,你看后来霍桑他的文学事业,基本在这个氛围当中做完。什么叫美国版的德国唯心主义?自然是内心的外化,内心是自然的内化,也就是说,人和心灵之间是有互相共通的关系的,这实际上给梭罗以后的创作提供了非常具体的方向,以及想要往后走的路,爱默生已经奠定了,我以前知道他们的关系,但是不看这本传记还是不知道,他精神上的路是怎么铺设的。

我们总觉得梭罗这一生就写了类似于游记、日记这样的东西,但其实不是的。他这些游记和日记里面有没有统一的主题和方向?这些主题和方向的来源在哪里?我相信看了这本书就非常清楚。他觉得只要自然,自然是整个宇宙的缩影,只要把自然写得很透、很细、很深,那么他也同时能把自己的生活、心灵和命运写得很深、很透、很细,同时也会认为自己营造了文学宫殿,类似于这样的东西。所以,作家的完成感,或者他的设计,不是很随意的,这是我看这本书最大的感受,同时深深感觉到爱默生的存在对他学生的影响。

萧耳:每个人都是需要一个导师的,古希腊也是一个导师带一个学生,他们也有这样一种传承。

许志强:除此之外,我在看这本书,感觉到他所处的那个时代是转折之年,是继往开来的时代,所以刚好爱默生从欧洲背了很多“走私货”在美国贩卖,建筑超验主义公司,梭罗在里面经营,这个还是跟时代有关系。比如说加尔文主义开始松动,铁板一块的宗教对人精神的统治开始松动的时候,有可能给新一代的人提供一个空间,这个空间不能光否定加尔文教,你得自己拿出来,你拿出来什么呢?爱默生说超验主义,让我们向自然学习,我们不再以犹太基督教框定我们的思维,和整个对生活的思维,什么救赎、罪孽,我不是说这套不好,这套很好,但是现在发现,我们可以绕开这些,在另外的空地上重新塑造我们的对生活、对宇宙、对大地的概念。

刚好碰到这个时代,刚好碰到这样的师父,他是美国的先知爱默生,跟英国卡莱尔联系很紧密,然后从歌德、黑格尔那边搬来很多东西,这就是梭罗成长的必然前提。把梭罗放在另外一个时代肯定就不是这样了,所以他的作品当中是有先知色彩的。

我在读大学的时候一直没懂,我看小说,看文学,看散文是生活视角,看小说主要看里面的情节,包括情感故事,可能是我们看小说最原始的动机;看散文是写景,就像你说的《瓦尔登湖》,美不美?是一个跟我们一般比较持平的生活视角,可能我们不太习惯的里面是一个作家视角,或者应该是先知的视角,融合了这种重新塑造我们的感官、我们的理念,塑造美国、塑造文化,当中没办法拆解,我们看一首诗,听一首曲子,如果你是作曲家、诗人,习惯性会拆,会拆出来看看里面的成分是什么。在我二十岁的时候碰到这样的东西,如果里面有一些东西难以消化,是很正常的,因为我不知道这个视角是一个作家的视角,一个先知的视角,也不知道背后他的来龙和去脉。

梭罗这个人不仅是一个行为艺术的象征,他跨出了一步去湖畔,去隐居,这个动作很大,奠定了他的一生,决定了他以后的名声。理查德森的传记的意义,就是围绕他的一生和创作,把背后相关历史、宗教、人文的,尽量给你跨越。

萧耳:他们俩的友情对梭罗更重要,爱默生没有梭罗还是爱默生,梭罗没有爱默生的话,是不是成不了后来的他了。后来看他们两个交往,爱默生到了晚年弥留之际表示,梭罗是他最好的朋友,梭罗时常出现在爱默生的日记当中,后来他失忆了,还说“我最好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把梭罗的名字忘了,但是他还知道他是最好的朋友。梭罗也在日记里面提到跟爱默生有过争吵,他跟钱宁、奥尔科特,后来跟诗人钱宁交流比较多,两人一起散步等等,这些名字都提到的,后面写了一句话,说“此外还有一个人,他住在村中自己的家里,我跟他有过极融洽的共处时间,令我永远难忘,他也不时来看我”。

独居湖畔的意义:今天我们为什么还要读梭罗?

萧耳:我们来探讨一下,梭罗这样一个人也好,他的行为艺术也好,他的经历也好,在今天依然会对他有兴趣,觉得他不过时,你觉得这主要是哪几个方面的原因?

许志强:我只能概括性一两个结论,我相信今天在每个国家、每个时代都有梭罗的写作,给个桃花源,我在什么地方隐居多少时间,我觉得网上也好,书籍出版也好,大家都比较喜欢这个东西,现在不只有梭罗一个人,汉语写作里面,我相信写类似这些都应该比较多。

萧耳:我觉得他给我们提了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一个人到底需要多大的房子;第二个我想到的是,我们现代社会老是说“时间就是金钱”,但是我觉得如果你读了《梭罗传》或者读了《瓦尔登湖》之后,我觉得这句话是错的。

许志强:“阅读篇”里面分很多章节,如果说现在综合起来看,讲到他行为艺术只是一个说法而已,梭罗去瓦尔登湖,他自己书里面就有披露,我相信他是有两个具体的动机,第一是社会经济学方面的,第二就是哲学方面的。 简单概括一下,社会经济学方面是针对亚当·斯密,亚当·斯密基本在英美占据主流经济学的思想,经济往哪走,有一些代表性的思想在推动,就是以他拥有必需品、便利品、娱乐品,用这个“拥有”的多和广来衡量的,这种思想推动美国人勤奋、乐观,更多地从事经济活动、致富这样一些东西。梭罗的《瓦尔登湖》的第一个动机是抗议的传统,美国清教文化当中很重要的“抗议”,我要试一试,我想告诉你,一个人生活的富裕程度应该是以不太拥有你所说的东西为标志——我并不拥有很多的必需品,更谈不上便利品和娱乐品,然后我得到幸福,他说,我想实验的是这个东西。严格说来,他的隐居不是我们中国人理解的隐居,是一个实验,是一个社会生活的实验,如果自己种豆子,我只需要这么一点生产量就足以支撑我的生活,而且会感觉到,在天地之间,在我创作的生活当中,我已经很满足了,很富足了,甚至一天之中我花了这么点时间,余下很多工夫可以用来阅读。

第二个动机就是哲学上的。哲学是什么意思?哲学的含义并不是要形成微妙的思想,建立学派,他的哲学就是以简朴独立拥有自己的生活,你做不做得到?你刚才讲为什么不过时,他的第二个动机到今天为止非但没有过时,好像我们能够做到这种能力更加弱了。他对哲学的阐释完全反学院,学院可以把某一个专门的门类做得很细很细,与之相反的带有嘲讽意味的一种关系就是,我们的生活是很平庸的,我们可能并不拥有独立的、简朴的人格。

诗人梭罗:比脚步更远的心灵人生

许志强:梭罗很多句子在书里面的引用是很有意思的,比如他有这样的句子,说“我又一次带着迷惑走进了熟悉的土地”,这个句子让我想起弗罗斯特的诗歌,一般我们会把迷惑和陌生通解在一起,从逻辑上来讲是比较顺的,但是梭罗喜欢写这种句子,“我又一次带着迷惑走进了熟悉的土地”,这里面意思的褶层明显要复杂很多,比如我在这本书里面看到——上午还在回味——说“此后,白天和黑夜似乎变得偶然起来,只有时光是永恒的,像永远的潮汐那么平静”,这种句段给人轻微的晕眩感,难道白天和黑夜不是时光吗?这里面不存在对立关系。

萧耳:我觉得他好像在反复地观察一段熟悉的环境,把熟悉的东西陌生化,这个让我想到葡萄牙的诗人佩索阿的一生。其实,梭罗也没有走多远,更多的时间就是在围着康科德打转。

许志强:内心的时间距离,远过于丈量外面的时间和距离。

萧耳:这就形成一种变态,这个变态对于一片叶子、一个果子、一朵花、一缕光线、月光等,他的观察是就像显微镜,微观世界的观察是非常多,好像又能够通灵到心灵、灵魂深处,然后到了哲学的思考。

许志强:他自己说过这段话,说我这一生闪耀的时刻,不是我的行动,或者我期待当中的行动,而是一些念头,一些梦幻和一些沉思。

他非常奇妙,他写鳟鱼,说“鳟鱼跃出水面抓在手里的时候,说像灿烂的花朵马上就要凋谢一样,发射出一种光辉”。然后不光写这个细节,他还写到,还会联想到鳟鱼其实大部分时间人类是看不见的,那么漂亮的一条鱼,是在幽深冷漠的水底下度过了绝大部分时间。

有这样一个插曲,惠特曼问当时准备给梭罗写传记的那个桑伯恩,问了他一句话,你对梭罗的作品怎么看?他说我跑到康科德来,坐在他家里面,就是因为非常崇拜他的文笔,至于里面所谈的哲学,在我看来连一根稻草都不如。惠特曼就来劲了,说,你认为百年之后,美国这代人当中谁会留下名声?他想了半天,最后回答说是梭罗。然后惠特曼很惊讶,我还以为你会说爱默生呢,因为爱默生如日中天,这个名声雷打不动的,这个名气不可能缩小,他说怎么会是梭罗呢?他预言说,百年之后,梭罗一定最好。我基本上就是跟这个传记作家看问题的视角是一样的,假如是诗歌的话,你去看梭罗任何一个篇章,在我的评价体系当中,梭罗作为一个诗人,几乎是英语文学当中最好的,即便当时那个时代有惠特曼这样好的诗人,我认为他在某些方面永远不可能拥有他的东西。

萧耳:他有没有写过专门的诗集?

许志强:我们今后要做的很多,比如出一个写得比较好的诗集。第二,书信集,非常有魅力,而且是爱默生亲自编订的这个版本,他的日志我觉得应该出版。随着梭罗的译介再进一步展开,我相信将来在阅读他的时候会有惊喜的发现。

他的名声是被他“抗议者”“隐居者”这样的标签掩盖了,这些标签很好,到现在还闪光,但是千万不要忘掉梭罗最重要的是一个诗人,因为那个时代没有人写出他那种句子。比如我看到这样的句子,说“我担心我描写夜晚和月光下漫步的文章,缺乏足够的微黑色彩,他们应该沾染一些暮色和夜色才好”。如此看待语言的这些,在那个时代已经跟法国的象征主义者没有太大的差别,而且你看他接触语言的方式非常纤细、精巧,这个精巧是爱默生达不到的,这是天赋。

你看他写印度的平原和喜马拉雅山,印度洋,这里是印度河,这里什么什么,那个平原上仿佛是人类的摇篮,可以繁衍人类的族群,任何一个写历史的、写地理的,都能写出这些东西来,但是你就是写不出其中的一个句子,说“在我的想象当中,恒河平原上有一座座灰白的佛像,宛如大地灰白的眉毛”,没有人可以把灰白的佛像比喻成老寿星的眉毛,这个才叫梭罗。这样的句子在他的文章里面层出不穷。他写到那些原始的神像,第二章“阅读篇”里面那个湖,我早年就有很深的印象,说最古老的印度那些哲学家,埃及哲学家,他们把神像上的袍子,轻轻地撩起角,这个袍子现在还在微微颤抖,而且到现在撩起在那里,当初如此勇敢的那个神像,里面就是我在这个神像当中,而现在我在注视这个形象,这个我,体内就是他,我的他和他的我,这种时空观,这种描写,只有非常杰出的诗人才能写出来。

一个人需不需要接触那么广阔的生活?他一辈子没有出过康科德这个地方,对诗人来说,他已经是很完美、很典型的一个诗人的态度,如何把我们熟悉的、有限的生活经验写出他永不衰绝的美好的句子,如果能写到这个份上,你就是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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