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子山计划（连载）第九十九章 包公犹在，亡灵安息

　　宋名、陈得索走进虎牙山宾馆306房间。曹大有和曹苇、曹枝在看电视，于秋叶在整理行装。

　　于秋叶对宋名调侃：“宋书记，您又进山修行了？”

　　宋名乐呵呵的：“哪里，虎牙山本来就是我的家，我是凡夫俗子，进山图个清静。组织需要，我还是立马下山！”

　　陈得索伸拇指夸：“老书记宝刀不老。”

　　于秋叶微笑：“那我误解了宋书记。您是进则兼济天下，退则独善其身。”

　　宋名笑：“文化人拔高我了。”

　　于秋叶问：“您还回县城吗？”

　　宋名严肃地点头：“回。我想请你和得索一道见见杨抗利，告诉他与谢先的父子关系。”

　　于秋叶有异议：“可是，杨庆典爷爷和杨秀峰叔叔不同意公开杨抗利的真实身份呀。”

　　宋名道出心愿：“此秘密让我们窝到心里几年了。现在清风徐来，乌云散去。我们再不能心有余悸了。不管杨秀峰是否同意，我明天都要告知杨抗利真相。不然，我愧对谢先在天之灵。”

　　于秋叶沉思片刻：“我父亲和国清叔的坟都迁到柏子山公墓了，谢先叔还埋在孔庙小学古井旁。如果杨抗利认谢先是他爹，让他把谢先叔的坟也迁到柏子山。”

　　宋名点头说：“这正是我的想法。”

　　陈得索接话：“瑞智（胖和尚丁苟）师父的尸骨也该见天日了。”

　　宋名提议：“把你师父也安葬在柏子山。”

　　陈得索说：“师父的迁葬事宜由我操办。”

　　于秋叶催促：“走，回城见杨抗利。”

　　陈得索建议：“此事不宜扩大。”

　　宋名、于秋叶连连点头。

　　第二天上午。曹大有带曹苇、曹枝在华西县公安局大院内看宣传栏。陈得索陪宋名、于秋叶向杨抗利办公室走去。

　　杨抗利办公室内。杨抗利热情地给大家倒茶。宋名进入上座后，于秋叶、陈得索分别落座品茶。

　　于秋叶半开玩笑地：“老同学只顾献身革命，也不回郑州看看老爹呀？”

　　杨抗利面色严肃：“真是惭愧，二年来就是没有回过家，闲了顶多给老爷子打个电话。”

　　陈得索打圆场：“杨局长工作忙，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于秋叶随口道：“还是不沾心。”

　　杨抗利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

　　宋名漫不经心地说：“他们这种父子关系没有担得。”

　　杨抗利困惑，莫名其妙。

　　陈得索明着替杨抗利圆场，实际是想把话挑明：“咋没有担得？杨局长和杨伯伯横竖都是亲。”

　　杨抗利愠怒，失态：“今天你们来都开我的戏，我得罪谁了？”

　　宋名皮笑肉不笑：“你谁也没有得罪，只是你不知道真相！”

　　杨抗利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于秋叶点着杨抗利的额头：“你不是杨家的儿子！”

　　杨抗利失去理智，抓起茶杯摔了：“今天你们是咋了？来我这儿，存心给我过不去？”

　　宋名慢吞吞地吸口茶：“请你冷静点，秋叶说的是正话。其实你是谢先的儿子。我和你父亲谢先，是生死与共的老战友。1951年春，你父亲因‘柏子山计划’案被调回部队参加抗美援朝，当时，你母亲杨秀玉任孔庙小学校长正怀着你，生下你后得重病去世。她临死时，把你托付给艾灵抚养；你姥爷杨庆典看艾灵在哺乳期也难，就把你偷走送给了你舅舅杨秀峰。你父亲从朝鲜转业又回孔庙镇任社长，三年自然灾害孔庙镇饿死人，他自责跳井自尽。他死后，给我留下遗书拜托我和于伟中找到你，说你叫弘，头上有一个双旋。我安排于伟中到杨秀峰家寻找，你舅杨秀峰矢口否认你是谢先的儿子。但是，我和于伟中找你的心思始终埋在心底。”

　　于秋叶接话：“是的。我父亲病危时还嘱托我要找到你。宋书记、艾灵阿姨多次安排我和得索寻找。最后找到杨庆典爷爷才确定你就是谢先的儿子。”

　　杨抗利情绪平静下来：“我也隐隐觉得我的身世蹊跷。但是，我不相信，也不愿触及此事。我老爸有亮点也有污点。他的光环我不愿顶，他的污点更让我蒙羞！”

　　于秋叶规劝：“抗利，你不能这样说：你老爸的优良传统我们要弘扬，他的缺点要警戒。

　　况且，他的错误是时代造成的，每人身上都有时代的烙印。”

　　宋名诚恳地说：“秋叶说得对。自然灾害饿死人，要说错误，我当时是县委书记，比你父亲的错误更严重。”

　　杨抗利语气缓和：“无论怎么说：我也不能完全恢复我原来的姓名。我可以叫弘，但我还要姓杨。杨家把我养大，我不能忘恩！”

　　宋名点头：“也好。今后就叫你杨弘吧！”

　　杨抗利站起来给宋书记添茶：“在特殊环境，有人互相猜忌，背信弃义，而革命前辈却坚守着革命的情义和做人的诚信。作为晚辈，我们应该继续传承弘扬老一辈的优良传统。得索、秋叶你们能让父亲、师父灵归柏子山，我也不能让父母在孔庙小学成孤魂野鬼，闲了，我也把他们的坟迁到柏子山公墓，”

　　宋名站起抚摸杨抗利的肩膀：“今天我们来就是这个目的。百善孝为先，这是你做儿子的责任。”

　　虎牙山古庙下“包公庙”工地。蜿蜒的石道被一座建筑工程拦着，红色横标夺人眼球——“建设包公庙工地，请绕行。” 景区派出所所长严立带着民警指挥游人不要靠近工地。

　　包公庙工程东边的山涧，溪流轰鸣，浪花堆雪……顺着峡谷有两条索道：吊篮里在轨道上往返……龙山头戴红色安全帽正指挥着工人把加工的石料卸下，又让他们把废石运下山……

　　清明时节，柏子山墓场，墓碑一排排，好像树立的军棋黑子。

　　于秋叶在于伟中墓碑前燃纸，陈得索肃立默哀，曹枝哭泣……；艾灵在陈国清墓碑前站着抹泪，曹苇放鞭炮，陈得索跪哭……；

　　杨弘在谢先墓碑前放上一束鲜花，久跪不起……；

　　枝子和陈冰莹在陈青岩墓碑前哭得死去活来，小芳烧纸念叨……；

　　杨庆典驼着背，导引着杨秀峰分别给于伟中、陈国清、谢先坟上添土……

　　单虎也不和杨庆典说话，抓过杨秀峰手中的铁锨也默默地给谢先坟上添土，宋名把祭拜柏皇的黄绸带系到于伟中墓碑上，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红本子放到蔡永令墓碑前：“蔡永令同志，我最早由您引导参加革命，在革命战争中不怕牺牲，但是在革命建设中却犯主观主义和官僚主义错误，请您在九泉之下原谅我吧。”他抬头看到杨庆典，上前握着他的手：“于伟中、陈国清、谢先、陈青岩之死都与我俩有关。”

　　杨庆典也忏悔：“不。都是我的罪过。我愿给他们守墓。”

　　枝子还在陈青岩墓碑前哭泣。柏典忽然跑过去，用双手快速捧土为陈青岩添坟：“青岩叔，旧的‘柏子山计划’已经破产，新的‘柏子山计划’开始实施。 请您在天堂重新做人吧！”

　　柏子山山脚下，‘独眼老人’手搭凉棚观峰顶，口流涎水，自语道：“聚散皆有缘，兴衰岂无凭？”

　　于秋叶随众人下山，回首望柏子山，感慨道：“包公今犹在，亡灵乃安息。”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