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大眼睛

　　60大眼睛

　　眼睛，是人脸上最有精气神儿的五官之一，也是女人最炫耀美丽的一处地方，在白净俊俏的瓜子脸蛋上，在绒嘟嘟长长的睫毛下，闪动着两只黑晶晶的大眼睛，并且，大眼睛中焕发出炯炯有神的而又可爱温柔的一道目光，正是这一道目光中的这一种迷人的魅力竟是能勾引着世上男人的心情，弄得人间好汉魂魄颠倒体无完肤似的垂恋着，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就是因为垂恋着美丽的大眼睛而丢了社稷的江山，也丢了自己的性命，这样惨痛悲剧的出现，不能只是责怪着男人是花心是色鬼，应该说是那一双眼睛射出来的目光太神仙一般的迷人了！

　　不怕您笑话，在我青春年华的那个时期，就常常的着迷般的滑向了女人漂亮的那双大眼睛那儿去了。记得那个时候，虽然自己年龄还是很小，就喜爱上了电影演员王晓棠，凡是她主演的电影，我都是逢场必看的，而且，一部的电影要连续的会看上好几遍的，除了为了享受着剧情中那一些跌宕起伏的情节，那个时候我的心情已经被王晓棠，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给迷惑去了，而且，被这样的大眼睛迷惑着，算起来好似整整一个前半生的春光，还好尽管自己这样佸不知耻的单相思着，是满足了自己狂想不着边际的眷恋，还好在空空的妄想之中，我没有疯掉实属真是不易的！

　　不过，多少还是留下了点后遗症，从那以后就有了一个说不出口的癖好，我是常常的留恋着女人的大眼睛。记得除了迷恋着王晓棠女士的大眼睛之外，后来我还见到了那么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至今，我也没有忘掉的，想起来还是咂咂舌头的遗憾，也有一些追回不来的惋惜，事情都过去那么些年了，我已经记不得她的脸蛋是啥模样了，可是她那一双迷人的大眼睛想起来，还会立刻的依然的炯炯有神的浮现在了我的眼前，只是，只是，可惜的是我至今还不知道这一双迷人的大眼睛，她叫什么名字？她现在是在哪里的？她的那一双大眼睛为什么是那个样子的迷人吗？遗憾的这一切我都是不知道的。

　　说起来，这是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我还是光棍一条的大男人，也正是那一次无意的邂逅，竟成了我终身难以割舍去的一块心病，至此，以后我在好长一段的时间内，再也不去瞧看任何的美丽俊俏的脸蛋了，再也不累赘心思的去追求任何迷恋的眼睛，我曾经下过决心，每一天的晚上在闭上眼睛之前，任何心事都要放下，一心的走进睡梦中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双迷人的大眼睛的到来，然而，那一双迷人的大眼睛却始终再也没有来过的，无奈的在失望中我还是傻傻的安慰着自己：

　　虽然，饱眼福了那一次的迷恋，也是一生唯一的享受的，不要不懈的再去寻找了，迷人的大眼睛，只是属于那个姑娘她自己的。

　　时间倒回到一九七六年冬天的一个早上，我因公出差来到了大连市，我记得那年那个冬天是特别的寒冷，一连几天的冬雪飘落着，大连市那么一个美丽的城市，也被大雪掩埋成了一个狼狈不堪的样子。

　　早上，我从住宿的旅店走出来，拉起衣领缩着脖子顶着北风烟雪，走在结了冰的人行道上，这窄窄的上下班的小路上，人来人往很是拥挤着，我不想远去，便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天津街上一家的小饭店，这里吃早餐的人可是不少的，排了队伍之后，我拿出来钱和粮票走到了卖饭口，要了一碗豆浆，还有两根油条，然后，我端着盛满豆浆的碗，装着油条的盘子，捡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来，因为，离去办事情的时间还早呢，所以，我不紧不慢的吃喝起来了，同时，也是顺便的欣赏一下，这大都市里人们匆匆忙忙吃早餐狼狈的样子。

　　吃完一根油条后，在我正要拿起第二根油条的时候，饭店的店门被大大的推开了，首先涌进来的是一股白色的寒气，随后在寒气中走进来了两个带着棉军帽穿着军大衣的年轻人，他们大包小包的走到了我坐着对面的空位置上，他们的到来也带来一股冷人的凉气，闹得我不太乐意的，当时，走进来的两个人是军帽军大衣还有大围脖严实实的遮住他们的面容，他们又是操着我听不懂的话音，叽叽喳喳的说了些什么，听不懂的我就没有理会他们，我还是埋头的继续的在吃着第二根油条。

　　随后两个人，把随身带进来的东西安顿好了，他们就一一的解开带有寒霜的大围脖，脱掉了缝补过的军大衣，也一一的摘下了羊毛的棉军帽，这才露出来了，原来军大衣里裹着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此刻，我的眼神立刻的就被那个女青年的面容给吸引了过去，这个女青年大约能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那个男青年人好像要比这个女青年小个两三岁的样子，他们的模样长得是很清秀的，我的感觉他们是南方的人，他们也好像刚刚是下火车的旅客，而且，也好像经受了多日旅途的磨难，都很憔悴，都很疲劳，尽管这样，依然没有掩埋住他们年轻朝气的容貌，尤其是那个女青年有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子，她摘掉了军帽后，又散开了压在棉军帽里的头发，便露出来了南方女人特有白嫩的皮肤烘托着她那桃子形一样的脸蛋儿上，一张樱桃小嘴儿，一个尖尖的小鼻子都是冻得红红的，记得，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冰雪融化后挂着小水珠长长的睫毛下，闪烁着炯炯有神的好似会说话的那一对大眼睛，这黑晶晶的大眼睛如同一泓清泉的水汪汪的迷人，真的，立刻我被迷住了，自然而然的也停止了吃油条，呆呆的瞅着人家得眼睛，只见那个女青年娇俏的樱桃小嘴刚刚蠕动几下，就露出的那两个淡淡的酒窝，洁白牙齿的口中，发出上海女人那矜持温柔细腻的话语问道：

　　“阿弟，阿拉是晚上的船票吧？”

　　那个男青年掏出来零钱粮票准备去买早点的回答道：

　　“ 是的，阿姐，吃过早点，找个旅店休息一下的，回到上海时，阿妈看到阿拉这个疲劳的样子，她会流泪的。”

　　女青年含着泪水说：

　　“是的，阿拉二年没有见到阿妈了！”

　　男青年说完便去排队买早点了，女青年坐下来，她开始简单的梳理着自己的凌乱的短发。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吃油条了，只是傻傻的一个劲儿的偷偷的看着对面的这个女青年，尽管她经历了旅途的劳累，但是在她那焦脆的面容中，我依然的还是看到了，女青年那种闭月羞花倾城倾国的姿色，如果眼下能有一盆清水洗过，女青年立刻便是一朵亭亭玉立还带着晶莹剔透露珠的荷花儿。

　　这一对姐弟两个人，从他们的装束打扮上看到，再从他们的话里话外的音调里，我清楚的知道了，他们两个是插队在黒龙江省国营农场的上海知识青年，此时，我的心情有些怜悯了，想起了五年以前，自己十八岁花季的那一年，也是离开了自己的家，告别了父母，匆匆忙忙的上山下乡去了，记得当火车的汽笛声响起的那一刻，车上车下霎时间爆发了一片的哭声，在无数双手挥动的洪流中，我与父母家人在痛苦中离别了，在文化大革命的潮流中，我们这一代的年轻人都走去了农村那个广阔天地，也成了那个时代一批特殊的人物。如今，我回城当了工人，然而，眼前这姐弟两个人，他们姐两个依然的还在冰雪漫天的北大荒。

　　我与他们没有说话，但是，我们都曾经是下乡上山的那一群特殊的青年人，我们都有着相同的命运，都有着相同的经历，庆幸的是自己现在已经走出了大山的农村，而眼前的这姐弟两个人，如今还奔波在那一条的路途上，他们没有脱离困苦，我渐渐地怜悯起来了他们，而且，怜悯起来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青年来了，怜悯起来了她那一双迷人的大眼睛，她怎么能熬得起北大荒那里的寒冷呢？她怎么能经得起茫茫大雪中艰苦的日子呢？真的是在糟蹋了她的青春年华，真的是在糟蹋了她那一双迷人的大眼睛喽！此刻，我的心里在流着泪，我的心里在流着血。

　　可是那一天，出于封建思想的腼腆，我始终没有和他们姐两个说上话。但是，我却一个劲儿的盯着女青年了那一双迷人的大眼睛，我真的感谢时间与机会竟然这么的巧合，是在他们姐两个人回家的路上，也是在我出差的时候，又是在人海如潮的大连市，却是在这么小小的饭店里的，相遇是近在咫尺的饭桌子跟前，虽然，仅此刚有这半个小时的机会里，就给我留下了这样一目难忘的记忆，平生没有见过这样疲惫而又迷人的一双大眼睛，而且，这迷人的一双大眼睛是举世无双的俊俏，深深的勾引着我胆怯爱恋的心神，也是这一双大眼睛带走了，我一生许多胆怯欲求的心肠。

　　那一日，半碗豆浆，一根油条，我全都给忘记吃掉了，直到自己暗暗的目送着他们姐弟两个上了开往码头的大巴士，大巴士走远了，我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去了那个要办事的单位。

　　至此以后，我煌煌地好些日子，不！应该说是煌煌了好几年了，如今这煌煌的心，有时仍然的还是在骚动的，因而，也常常想在梦中把她那一双大眼睛回忆，回忆着她那一双大眼睛是那样的迷人，是那样的美丽。

　　记得，目送她们姐弟走后的那一片刻，突然间，我后悔起来了，坐在那里那么久了，也看了那么久了，怎么就没有和那个女青年说上一句话呢？这样的留下了这千古的遗憾呢？真的后悔，后悔莫及了。

　　这么多年了，想起东北的风，想起大连的雪，就想起上海姑娘的那一双的大眼睛，真的略有一些道不尽那红尘中那一段的暗卷思恋，暗卷思恋的情怀如今依然的还在！还在心里埋着！只是不会在眼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