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不可恕

　　1：我发现，我这人真不是个东西。

　　要说我这人坏吧？那倒也未必多么坏。

　　因为我能在大雪天里，把滑到沟里的老太太连人带车弄出来。

　　能在别人的电动车撞了我以后，回过去看一下人家摔坏了没有。

　　还不算太坏吧。

　　但是我就是觉得自己不怎么样。

　　特别是在看见我爸爸以后。

　　我爸老了，老的我觉得可能再也打不动我，追不上我。

　　而且，他也聋了。一直在试图凑近你，因为这样才知道你的嘴一张一合的意思。

　　而且，他精神也不是太好，你不说话，他也找不出什么化和你说，为此，我经常从屋里跑出来。

　　我也不想和他去说什么。

　　心里觉得很“长出一口气”的感觉。

　　不是幸灾乐祸，但也绝不是心有戚戚然。

　　所以，我说自己是一个最不可赦的人。

　　我管不了自己的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想法。

　　恶毒吗？卑鄙吗？

　　随你们去好了。

　　2：爸爸从年轻起就很健忘。但他从不觉得。

　　我们家院门的钥匙，从老早都是个在那个废弃的磨盘下面的，这个我们全家人，包括亲戚都知道的。

　　只要是我和妹妹们放，都不会出错。但只要是爸爸放，就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但他从不会承认，总是挨着个的问我们，我们几个自然说不出，就会挨打。

　　用他的话说，就是一打就想起来了。

　　但怎么会想起来呢！

　　有一回，没有人来劝，小妹最后说是她放的。

　　然后被问放在哪里？自然就没了下文，就又打了一顿。

　　绝不能要想跑，因为那会被打的更厉害。

　　我的腿常常要发软，现在也是。一遇到激动的事就这样，软的站不住。

　　我那时真是恨极了他，但又没有什么办法。

　　3：直到住校。

　　高中时的住校真好，若果学校里不要钱，我是绝不回家的。即便学校里要交钱，我也是速战速决，绝不在家里多待一分钟。

　　他会骂我。骂的很难听。

　　但也只是那几分钟的时间，我就逃离了。

　　因为时间够用，所以我学习很好。

　　那时候已经可以投稿赚一些稿费了，虽然不多，但省着用，还是可以不用回家的。

　　所以高中的那几年，我几乎是全程住校的。

　　因此常有人怀疑我是不是后爸后妈，或者是没爹没妈。

　　我一概不理。

　　3：大学更是可以有理由不回家。于是一直不回家。

　　家里当然会有变化，我把老了，依然是老样子，我们几个都远远的在别处，受罪的自然是妈妈了。

　　有限的几次回家，是放不下我妈。及至到了家，又不好说什么。

　　索性回去的就更少。

　　我妈时有怨言，哭到：我但是能离开，早走了。

　　听到她的话，我又心疼又恨，我妈还是不忍心离开。

　　但是有心有不甘。这就很痛苦。

　　也有闹得很凶时，母亲哭叫着要和我爸离婚，很多年的旧账被我妈翻出来，痛痛快快的闹了一场，我爸也消停了几天。

　　但那里就改得了呢？

　　不过是反复再反复而已。

　　我们是能狠着心远走的，我妈不能，不愿。

　　于是那层恨意，就觉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