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柴院风起,鸡犬不宁 (三)
第十一章 柴院风起,鸡犬不宁
出了家门,别忘记了回家的路!
(三)
农家小院子里最欢乐的,最吵闹的就是这些鸡鸭鹅狗了,它们真是无忧无虑的,除了吃还是吃,整天低着头在地上寻找小虫米粒子吃着,它们生活在人们的身边是幸福的,也是安逸的,林然怎么就不能像它们一样的幸福安逸呢?走在七嫂后面的林然突然想到,这个院子的鸡鸭鹅狗倒像似七哥,七哥是太阳出来下地上山干活,晚上回家吃饭睡觉,顺顺当当的混过一天就是一天喽,过日子不着急不上火的,家里小事情不闻不问的,大事情也只是表个明白的态度就完了,七哥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但是,花白头发还是盖满了他五十多岁人的头上,下巴子上的山羊胡子长了也不经常的刮去,胡茬拉沙的总是贴在脸皮上,好像要用这些胡须来遮盖着岁月落在脸皮上的皱文,七哥无论走到哪里,手中的旱烟袋是不肯轻易放下的,七哥的嘴巴上离不开的烟袋杆子,烟袋杆子也离不开七哥的嘴巴,再怎么困,再怎么乏,再怎么生气,七哥只要吸上一口旱烟袋精神头就来了,话儿也多了。七哥,总是爱低着头走路,怕是被风吹到似的,也好像有什么帐目老是算不清楚的,要么金川小镇上的人们都给七哥起了一个外号叫‘钱算盘子’。七哥没有男人的气魄,总是蔫了吧唧的,表面上为人是忠厚老实的样子,可是处长了就知道了,七哥这个人鬼道着呢!虽然,经常的会看到七哥在背地里老是合计的事情,可是,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是在合计着什么的事情。不过老邻居们都知道,七哥是特别的小气,铁公鸡一毛不拔的手,搂着钱袋子睡觉,把钱都能捏出水来的神人,邻居们背后还说道:
“钱老七家真的挺有意思的,男人是一个小气的鬼,女人是一个贪财的迷,这样两个财迷的人能走到一起,这才是一家人进了一家的门,难得他们是天生的一对财迷的鬼。”
七哥和七嫂这一对夫妻,他们对钱财的看法,对钱财的使用,真是配合的是天衣无缝的,难怪他们家的日子过得稳稳当当,不显山不漏水的过得很宽敞。在金川小镇子里,七哥是很少帮助别人的,同时,他们也很少的得到别人帮助的,过日子有点似房巴子开门,灶坑打井的主儿,说来这也和七哥,他从小身体不好有一定的关系,农民种地在土里刨食,在山上捡柴火,如果,身体不是怎么好的,就很少的和别人搭伴结伙的干些什么活计,孤独与孤僻养成了七哥一辈子孤单的性格,同时,七哥也是一个农村有丰富经验的老把式,他即有一手好的农活,也有一个赚小钱的心眼子。
可能是林然来了以后,也可能是听到了七嫂整天嘟囔的,这些日子里,七哥的脸脖子和手脚洗的勤快了一些,也常常的换上了洗的干净的衣服,七哥,还一反常态的刮光了许久没有刮过的胡子,顿时七哥像换了一张脸皮似的,真的是年轻了许多,但是,双手还是捏着那旱烟袋口袋,快要吃晚饭的这一会儿,七哥一脸笑气的走进西屋里来问道:
“林然,你看,俺收拾起来,也不是怎么的太老吧?”
林然笑着看着七哥说:
“谁说咱的七哥老了,三十如虎,四十如狼,五十正是好当年的。”
林然一句话把七哥说的不好意思,七哥举着旱烟袋指着林然笑着说:
“林然,你呀,你呀扯哪去了,俺是问俺脸皮上面的。”
林然仍旧笑着说:
“从哪里看,七哥就是不老的吗?”
七哥又点上了一烟袋锅子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说:
“林然,你看俺一天造得埋汰吧唧的样子,你不知道吧?眼下是冰雪融化了,泥一把,水一把的弄得道路都是不好走了,昨个儿俺是接到你后,这牛车没有卸套子,就去把去年秋半截子在南山沟里捡的一些柴火拉回来了,冬天雪大,俺自己的腿又疼没有拉回来,趁着没有种地之前能有这么一点的空儿,这不,昨个儿就把那些柴火拉回家来,你看到俺弄得埋汰吧唧,林然你还不知道,农村这里就是这个样子,干起活来没有干净的地方,哪像你们城里干干净净的。”
坐在炕沿边上的林然不知道七哥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林然已经来金川小镇快两天的时间了,也没有听见七哥提起办牧场,养牛养羊的一句话来,这个‘钱算盘子’心里到底是咋打算的,林然是没有摸着底细的,林然也没有问,七哥一边吧嗒着抽烟,一边又说着:
“林然,上炕里来坐着,这炕里面热乎。”
林然说:
“七哥,我是盘不上腿脚的。”
七哥笑着说:
“你看看,俺的脑袋就是不记事的,你都说好几遍了,俺就是记不住的。”
林然挪动一下身子说:
“我这盘不上的腿脚,是血脉循环不好的原因的。”
七哥好像想起了什么的说着:
“林然,去年你走,到今天你回来,有小半年了吧,时间过的就是快,一转眼又是小半年了,这一春带一秋的过得真快,咱们都老了,我都五十二了,你也快五十的人了吧?”
林然坐在七哥对面的炕沿边上,这样的远离了,七哥吐出来的烟雾还是呛到林然了,林然一边喝着水,一边的说着:
“可不是咋的,一转眼就是半年了!”
谁知道七哥的旱烟真是够辣的,林然呛得受不了了,他打开了身后的窗户,一股刮来的风吹散了一些屋里的烟雾,然而,烟瘾没有抽足的七哥没有在乎林然的感受,依然吐着烟雾,林然放下水杯他忍耐的说着:
“老了,老了,老的都不知道好歹了,七哥,我是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瞎折腾的,咳!”
七哥抽完最后一口烟,他磕了磕烟袋锅子说:
“是呀,咱们都这么大的岁数了,你在城里也快退休了,可是俺呢,还得泥里水里的种地上山捡柴火,俺是一直到累到死了,才算能闭上这一口气的!”
金川小镇子的人们居住在金川河水的两岸,他们身处在大山里的沟里,家家户户都是用木头棒子或者木头板皮圈起来的篱笆小院,祖祖辈辈都是靠山吃山,在每家的大门口都堆放着一尺宽的,一人高几米长的木头垛,这些就是山里人过日子烧火做饭取暖用的柴火,一家的男主人是勤快还是懒惰,只要看一看他家门前这堵木垛的大小,便会知晓了这家男主人是勤快还是懒惰了,每年秋收完事之后,尤其是大雪过后了金川小镇子里的人们,就会赶着牛爬犁或者人拉着爬犁上山捡那一些倒在林子里的烂木头,只要肯干的人,捡上一阵子的柴火,就够一家人一年烧火用的,虽然,现在林业部门管理严格了,柴火不好捡了,但是勤快的人家还是不愁烧柴的。
开春以后,黑夜短白天逐渐的长了,天气也渐渐的暖合了,金川小镇的山里人猫冬吃两顿饭的习惯,也随着种地农活的开始,也改成吃三顿饭了,下午四五点多钟金川小镇子里的女人们,就开始点火做饭了,各家各户的烟筒中冉冉的升起了晚炊的青烟,青烟一缕缕的飘向了空中,夕阳的晚霞染映着这一缕缕的青烟,有时候,青烟也被染成了红色,有时候,青烟也被染成了橘红色,有时候,青烟还是透明的,有时候,青烟又是浑浊的,一缕缕的青烟在农家小院的上空中飘浮着,随着一阵阵的春风吹来,这些飘浮在半空中的青烟,它们变幻莫测,一会红云卷曲着,一会青稀舒展着,变换无穷想象的美姿,烟云之下盆地之中的金川小镇,便是一个富有着魔力的极强的生命色彩而又不断活动着的地方,小道上,田野中,庭院里都走动着男人们,女人们,大人们,小孩子们的身影。
金川小镇子的空中除了飘荡着变幻的色彩,还飘荡着人欢牛叫鸡鸭鹅狗的喧闹的嘈杂声,它们彼此起伏不断的传去了大山的脚前身后。在街道上,在小巷子里,尤其是在篱笆的庭院中厨房内也飘荡起了诱人的香气,正是这些香气勾引着劳累一天的人们,急切的走回农家小院,他们要吃饭,他们要喝酒了。
在四周群山盆地中的金川小镇,盘古开天以来,就是这样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循环的生活着,像七哥这样的人们是没有养老退休的,干不动活计就得靠儿子们来养老,人老了能没有后顾之忧吗?
虽然说金川小镇离县城远了一些,它又是隐居在长白山的大山中,可是,现在随着交通的逐步的发达,这里现在的人们,吃穿用的东西也不缺少,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得到,山村小镇上人们的生活也是随着改革开放开始也富裕起来了,现在,家里来个客人了,也不再为吃喝发愁了。不过,照比大山的外面,这里还是发展的比较缓慢的,几百年来,金川小镇这里的一些人家,依旧养成了固有的那种自私的老的观念,咋一看起来让山外的人觉得这里的人是扣扣气气的,一分钱都会赚出水珠来花,初次见面的时候觉得他们拿钱小气斤斤的计较着,办事情不是那么的慷慨大方,尤其是接触新生的事物,总是犹豫不决的,总是先从考虑自己利益出发,这样造成了金川小镇发展的脚步不快。
然而,这些是不能说明金川小镇就一无是处了,如果仔细的观察,就会觉得金川小镇这里的人们,还是勤劳的,朴实的,憨厚的。他们待人待客还满是热情大方的,热炕头烧着,炕桌上放满着碗筷,尤其是在冬季的炕桌子上端来的都是大碗的酸菜猪肉炖粉条子,大碗的白菜炖豆腐,大碗的小鸡炖蘑菇,大碗的老白干酒水,老土炕烧着烙屁股,菜热,酒热,人也热,总之,这些热让人热的脸上淌着汗水,不醉不罢休满是热情的哪!吃菜要大方,喝酒要实惠,那股豪爽的劲头儿,让人感动的会流出眼泪来,男人喝酒豪爽,女人喝酒也是痛快,这才来了几天的功夫,林然在七哥家的酒桌上就败下阵来,一次他醉倒在热炕头上起不来睡着了,可是酒醒之后发现自己是醉倒在了七嫂的北炕上,林然揉一揉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
“七哥,以后再不能这样子的喝酒了!”
七哥笑着说:
“林然,你昨天酒是喝多了,那是你七嫂劝酒劝的,我都不敢和她喝酒的。”
林然摇了摇昏涨的头走开了。连绵的群山,四季的大地,无论绿树成荫还是白雪皑皑,终不能改变这大山的面貌,大山养育了金川小镇这群大山里人们世代的朴实厚道的性格,以及传下来简单的风俗。
来到金川小镇已经几天了,林然哪里也没有去,总是倒在自己的行李上思前想后,杂七杂八的事情都涌了上来,林然理不出头绪,心情是烦透了,突然间,林然也想起来了那个夜晚那个奇怪的梦幻,林然惆怅的有些承受不了了,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直到中午的时候,七嫂叫他吃饭,林然才醒了。
撂下饭碗就是下午了,时间过得真是快的,林然到金川小镇几天的时间里,七哥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还是我行我素的不紧不慢的干他的活计,好像林然来到这里是旅游似的,七哥这老闷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呢?林然是不知道的,看到七哥这个样子,可是真的急坏了林然,时间不等人的,林然想做的事情太多,他怎么能把自己困在这里干闲着呢,可是着急的林然自己又不知道从哪里,从哪一件事情上开始做起来。此时,林然,才感觉到万事开头真的是难!逐渐的林然又荡起了后悔的感觉了,仿佛有一点被骗的想法了。
七哥这样子反常的奇怪的情绪,林然是不能理解了,林然没有来金川小镇之前,七哥急得像一个屁猴子似的,三天两头的给林然挂电话,催着林然快一点来,可是,林然来到了金川小镇都好几天的时间了,七哥又是不着急了,像没有事的连一句饲养羊牛办牧场的话都没有说出过,七哥他竟然悠闲地一个人默默地在菜园子里忙活着,七哥他好像没有看到林然有些忧闷的样子,七哥你这是怎么的了,林然来之前和来之后七哥竟然是冰火两重天的态度,林然实在是懵懂了,林然必须得问一问七哥这是咋的了,然而,林然的顾虑又来了,直接的去问,这样会不会引起矛盾哪,七哥本来就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林然必须的婉转的行事。
这一天吃过午饭,林然等着七哥抽足了旱烟袋时才说:
“七哥,下午咱俩去一趟八搭伙山沟?”
七哥反问一句“
“去八搭伙?”
看到七哥不想去的意思,林然简单地说明一下:
“对!咱们两个去那里查看一下地形,好规划一下圈舍,仓库,以及宿舍的筹建,算计得需要多少钱。”
七哥闷憋了半天才说:
“林然,你先去西屋睡一会儿觉,等觉醒了咱两个再去,现在太阳正热着呢!”
林然没有吱声的回到西屋倒在行李上,林然心里乱糟糟的他哪里能睡着觉呢!大约是下午的两点多钟了,七哥收好烟袋锅子,又给烟口袋里装了一把烟叶子,这才穿上鞋子来到西屋喊着说:
“林然,咱们两个走吧,现在,太阳不是那么热了。”
“啊,啊。”
林然答应着跟着七哥走去了金川小镇的路上,从七哥家里到去八搭伙山沟那儿只有三四里多一点的路子,平时走路用不了十分八分钟的功夫就能走到了,然而,今天林然的心情极为不爽快的,七哥自来就寡语的不爱吱一声,这一路上他们是闷闷无语的走着,林然多少还带着压抑不痛快的心情,觉得今天这段路好长。走到了八搭伙的山沟里了,七哥他倒是麻溜的找了一块石头放在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又是掏出烟袋锅子装上了烟叶子,点着了吧嗒吧嗒的抽起来了,这一路不说话,本来就沉闷的要死,走到了地方后林然也没有来催促七哥,只是自己围着场地转悠着,一袋烟抽下来之后,七哥也不好意思还坐在那里了,便磕净了烟袋锅里的烟灰,站起来后向林然站的地方走过来,不紧不慢的问道:
“林然,看好了,你真想在这里盖牧场吗?”
林然听见七哥的问话有些茫然了,林然不解的回答着:
“是呀!要么我来到这里干嘛?”
林然的话不知是呛着了七哥,还是七哥发现了什么,七哥听见林然的回答的话后,他不再吱声了,他跟在林然的屁股后面还是闷闷的转悠着,心不在焉的七哥接着嘴巴又忙禄的吧嗒吧嗒的一个劲的抽着旱烟袋,瞧着七哥这个损德行,林然想起来了七嫂骂着七哥时说的话来了:
“窝窝囊囊的熊样,艮鳖肉一个,三天爬不到河沿的玩意!”
今天看到七哥这个样子,林然真的是急死了,要知道七哥这个德行,林然说啥也是不会来的,可是,现在已经来了,林然的心里也是认服了。他们在场地走了一圈之后,尽管林然向七哥问道,哪里建圈舍好,哪里建宿舍好,七哥都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着头颅,弄得林然哭笑不得,林然问累了,也走累了,他也一屁股坐在一根木头上,眨着眼睛看见远处哗哗流淌着的金川河水,林然憋着一个劲儿的发呆着,七哥看着林然不走了,他也停了下来,依然还是抽着老旱烟,随后在林然的对面也坐了下来,可是七哥的眼睛却盯着地上忙碌不停的蚂蚁,此时的林然没有再要说话的意思了,谁知七哥却突然的问起来了:
“林然,要盖这么多的圈舍,房屋那得要多少的钱?”
生气的林然没有回答,他想看一看七哥的嘴里到底还要说些啥,七哥见林然没有答话,自己还说着:
“林然,金川这个地方也挺操蛋的,不拿钱想办事情是难的。”
听到这里林然有点明白了,七哥这个‘钱算盘子’是在套林然这一次带没有带钱来的,是带多少钱来的,林然心里想着七哥你有点着急想钱了吧,林然摸透了七哥的心思后,林然仍旧还是不吱声的,七哥没有看到林然的表情,他还在说着:
“林然,俺在电报里看到你要来金川后,俺是高兴的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你能来金川,这说明咱们哥俩个相处的是好的,你也是相信七哥的,这几天,俺也想了好一阵子了,觉得咱们租村上的这块八搭伙这十亩地,先不要盖圈舍吧,去年,俺走了好几个集市,发现种‘洋姑娘’很赚钱的,咱们不如把这十亩地全都种上‘洋姑娘’,这样一年下来,怎么也能赚上个万把千块钱的,咱们先赚上一把钱,这才是真格的,另外,建圈舍都是要花钱的,还不如把这些建圈舍的钱省下来,多买几头牛来养活的,为了不耽误养牛,俺想了,在咱们家里的大院子里再搭一个大一个点的圈,把牛放在家里养,这样牛交给俺和柱子来放牧管理,这样么,这样么你就不用一个人来八搭伙这个山沟里受苦了,这里没有电灯黑了吧叽太不方便了,另外,你还能腾出自己的身子,也可以常常的回家了,林然,七哥俺知道,一个人撇家舍业的在外面不容易,你看怎么样?如果,如果行的话,这几天俺就张罗着,买‘洋姑娘’的种子,再买几头牛,林然你的钱带来多少?”
林然听到七哥的问话:“林然你的钱带来多少?”之后,这就证明林然这几天的猜测是对的,七哥最终的用心,还是要套林然的钱,林然瞥了一眼低头的七哥,心里暗暗的说着:
多亏自己早已经看清楚了七哥的盘算珠的点位了,林然庆幸着自己的警觉还是高了一点的,否则,否则又上当了,林然明示着自己现在应该是刮目相看平时不言不语的七哥了,‘钱算盘子’真是一个公鸡撒尿有自己的老道眼子!林然终于摸清楚了七哥的心思,竟然和自己的目的是极不相合的,自己一腔的热血已经被七哥这一腔的暗算给浇的拔凉拔凉的,怎么也没曾想到七哥是想借此机会,完全打得是他自己的那个小算盘子,他是想把建设牧场的资金捞在自己的手里,往下的事情林然就不敢想下去了。今天,生气的林然依然还是憋住了自己既要冲动的情绪,他伪装的没有让七哥察觉出自己警惕的心态,便假装心平气和的问道:
“七哥,你去村委会,联系租赁八搭伙土地的事情了吗?”
七哥好像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便痛快的回答着:
“还没有呢,现在,找人办事难,得拿一些烟酒,俺没有钱,上不了那些炮,还是得等你来再说吧。”
林然看着七哥说:
“那么说,你没有去村委会喽?”
这一句话问完了,林然再也不想问啥了,自己的心里想着,还没有开始合作林然首先,就觉得七哥不是一个在为林然办事情的人,林然感觉自己的心里是好痛,也是好失望,本来自己是怀着一腔热情来的,没想到听到七哥这么一说后就大失所望,林然好像一盆凉水从头到脚的浇得自己一个透心的凉,弄得林然浑身的发抖,虽然,自己带来的钱还没有舍出去,仍然有着被骗的感觉,林然感觉自己的这两条腿没有再往下走去的力量了,他感觉在八搭伙办牧场不是一条好路子了,再走下去虽然不是步步惊心,那么也是步步的艰难,此时,林然想起了爷爷在梦中说过的话:
“然儿,知人知面不知心 对谁都不应该绝对的信任。”
太阳西下了,此时,留在八搭伙山沟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走回在金川小镇子里的路上,林然的心情是不好的,他不再去探讨七哥的情感,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只是合计着自己下步的打算了。林然和七哥,他们是各怀着心腹事的走进了茅草老屋子的院子大门口,还没有走进院子里,就听到了院子里吵架的声音,不用问从声音上就听到了那是七嫂和西屋的大哥两个人在吵架的,他们为什么吵架,林然听了一两句话,就知道吵架的原因如何了。大哥钱守富本来就患有严重的气管炎的老病,说话平时都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这不他喉喉叭叭的和七嫂吵着:
“老七媳妇,说话要有证据,俺没有拿,就是没有拿!谁像你,一天到晚总是疑神疑鬼的诬赖人!”
七嫂的嗓门又大又高,而且说的又是清楚,她嚷着:
“怎么冤屈你拉?不是你拿的,还有谁拿的!这个院子里一整天就是你在这里,不是你拿的鬼才信呢!”
气管炎的大哥怎么的也是说不过口齿伶俐的七嫂,他怒气的指着七嫂哄着:
“你,你是做贼做惯了,才,才以为别人也是贼的!”
七嫂更是不让人的说着:
“你说话得要有根据,俺早上打开鸡窝,特意扣了鸡的屁股,有五只母鸡有蛋是要下的,可是到了现在,俺在鸡窝里只捡到两个鸡蛋,那三个鸡蛋哪里去了,你说!你说?”
大哥也不示弱,仍旧磕磕巴巴地说着:
“哪里去了,哪里去了,你,你问俺吗?你的手指头就那么的灵吗,扣了五只鸡的屁股,就知道五只鸡都会下蛋,明知道母鸡下蛋,你怎么不蹲在鸡窝跟前看着?再说,你看到俺拿了,咋不当时就按住俺的手呢?”
被大哥几句话呛的通红脸的七嫂,更是提高了八度的嗓门,破锣的喊着:
“俺家,丢鸡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捡了便宜还蛮横,那么大的岁数也不嫌害臊!”
他们这样的互相指责着,互相谩骂的话没个完了,倒是两个人,你一句,她一句,把整个院子里的鸡鸭鹅狗的声音全给压下去了,这些有着生命没有灵知的动物,它们惊奇的看着两个主人不停的斗嘴,不知道该帮助谁来吵架才是对的。
他们这么激烈高调地吵架,真的没有引来东西院子邻居的关注吗?不是的,邻居们早已经习惯了茅草老房子的三天两头的争吵,邻居们都不愿意把自己的时间,耽搁在这些鸡毛蒜皮的理不清楚的小事上,也都饱尝过被他们说拉偏仗的冤屈,现在,邻居们都躲在木栅栏的背后听着笑声呢!只能是他们吵累了,吵得没趣了,就不吵了,也就是安静了。
林然这是初次遇见钱家院子里的吵架,林然的心里是不怎么得劲儿的,脸上有些发烧了,站在大门口的林然和七哥不想再听下去,这样没有真理,也没有结果的吵架,他们走进了院子里,吵架的两个人突然间都停住了嘴角,愣着看着林然和七哥走进来,平常就是少言寡语的七哥没有说一句话,走过去一把拽着怒气冲冲的七嫂拉进了东屋里去了。
林然没有跟进去,他看着七哥两口子走进了东屋,这才走到了大哥钱守富的跟前,看到林然走过来,大哥吐了一口痰,拉着林然坐在板凳子上,他喘着气地说:
“林然,林然,你给大哥评一评个理。”
林然跟着大哥坐在同一条板凳上,知道大哥此时,要说些什么话了,林然打心眼里就不想听到这些清官也断不明白的乱头事情,看到大哥的脸色被气得蜡黄,浑身还在发抖着,七十多岁的大哥,吵架中弄成这个凄惨的样子,真的是够可怜的,林然此时想到的是,他们住在同一个爷爷留下的茅草老房子中,他们又是同一个母亲生育养大的哥们,可是他们现在为了一两个鸡蛋,就陌生生的吵着,骂着,这样的敌视着,污蔑着,可悲的小院,可悲的人心,小院的炊烟没有断过,他们之间的吵架声也没有断过,吵吵闹闹何时了?即将要生活在这个院子里的林然,面对这里的种种矛盾,种种复杂的情况,种种的心态,林然又会怎么样的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