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

　　林渡早上刚睡醒，窗外的阳光被白色窗帘遮挡了一些却依然透了进来。林渡伸了伸懒腰走到阳台，想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然而好的不只是天气，还有他的心情。 林渡想起了昨天晚上经纪人打电话来说，江宁的公司终于同意，让他去上那个节目。 一想到终于可以和那个想念了很久的人见面，林渡的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扬。 其实从去年8月份杀青之后，他们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第一次是杀青宴，剧组一起吃饭。桌上大家推杯换盏，气氛好不热闹，大家也都说说笑笑的。 林渡和各位演员和工作人员聊天，江宁则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旁边玩手机，不怎么说话。 林渡偏头看他安静的样子。少年脱下了戏服，头发还有些杂乱，好看的侧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晓得温柔又美好。平日和总是自己打闹玩耍的小狮子现在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 林渡脸上的笑意藏不住，他揉了揉江宁的头发，刚想开口说话便被饰演温宁的程一抢先了：“诶林老师，咱俩再来喝一杯啊！”林渡只好先和程一喝酒，和程一喝完了以后，又和其他的演员喝起来了。却没发现他的江宁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撇了撇嘴角。 有个小辈突然开口问程一：“哥，干嘛怎么你们单独跟林渡哥喝酒都不和宁哥喝酒啊？” 程一看了一眼江宁和林渡，小声地说：“嗨呀，你不知道，林渡人随和，没距离感，和大家都挺好的。博哥呀，这人也挺好的，就是不太爱说话，看起来冷冰冰的，有点距离感，平时也都只和林渡说说笑笑的，我们都不太敢靠近他。” 小辈恍然大悟。 林渡终于找到空隙和他的江宁说话：“江宁，和我喝酒吗？你怎么都不说话啊。” “林老师哪有时间和我喝酒啊，等着和你喝酒的人多着呢，我可排不上号。”江宁看着他说。 “哈哈哈，江宁你吃醋了吗？”林渡笑开了。 “哼。”江宁不去看他。 周遭的喧闹声在林渡听来似乎都停止了。 其实林渡心里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他的心像是什么东西压着一样，感情，对江宁的感情。 可同时他也很清楚很明白，杀青了之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江宁吧。 不是不想见，是没有理由见。 即使江宁把对他的喜欢和依赖表现地这么明显，但是却也从未说过真正的喜欢他。很多人都说他成熟通透又不失挚诚，可是他们不知道，在温柔灵性的外表下，他丢了最重要的东西，安全感。所以不管江宁表现地再明显，只要他一天不说出来，林渡就无法真正的相信，更害怕在这场感情里输地一塌糊涂。 可这么多的日日夜夜，他早就沦陷在了那个人看他真诚热烈的目光里。他已经不可收拾地动了心。  世界上只有三样东西藏不住，咳嗽，贫穷，以及喜欢。 他知道，眼神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 只是那是哪一种的感情呢？ 又是因为什么呢？ 毕竟从开始，他们各自都只是为了名和利。 经纪人很明确地告诉过他，他接这部戏的目的就是名利，江宁接这部戏最初的目的也不过如此。 只不过，演戏演着演着，在戏外也就认真了。 到最后，好像谁也分不清了。 他又想起上次开玩笑说，不知道这次合作以后还有没有交集，那个人却张口就回答说没有。那个时候还有镜头在拍他们，他只能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微笑，来掩饰自己的失望和难过，然后装作无事，继续和江宁调侃。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小朋友就是这样的，他肯定是为了怼我才这样说的。然而，那种热情被一下子浇灭的感觉，令他的心隐隐作痛。 心思越想越乱。他只好站起身来对大家说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是啊，那种再也见不到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 只是他没想到，江宁没过几分钟也出来了。 刚刚在大家面前还不怎么说话的人像是换个人似的。江宁自然地把手搭在林渡的肩上，问他：“怎么了渡哥？哪里不舒服吗？” 林渡转头去看他，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令林渡有片刻失神。 他其实最受不了江宁这样一直盯着他看，那样的眼神太过于真挚，眼里的笑意太过于明显。 他没有一次不沉溺。 林渡把思绪拉回来，开口说：“没有啊，只是要离别了，有些不舍。” 江宁看着他的侧脸，差一点就要忍不住问他是否会不舍得自己，是否会想念自己。 可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他只说：“没关系啊，以后有时间一起打游戏啊，我还可以带你骑摩托。” 见林渡只看着月色不接他的话。 “真的没关系渡哥，来日方长。” “那还请江老师多多指教了。” 第二次是他过生日的时候，他没想到江宁打电话来说要给过生日。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久到他以为他等不到那个人的来日方长了。  久到他以为那是一场梦。 “渡哥，上次我在片场过了生日，这次我要来给你过生日啊！我可以带你骑摩托哦！”电话里传来江宁声音。 难得的带有兴奋的语气。 本来那天林渡本来已经约好了和团里的队员一起过。 “ 好啊，我等你！”林渡也笑着回答。 然后一个一个给队员打电话说抱歉，队员们问他为什么，他只说要和很重要的人一起过。队员还笑着戏弄他。 他却只是笑。 到了那一天，林渡把第一块蛋糕给了他的江宁。 “江宁，上次你过生日把第一块蛋糕给了我，我的第一个也给你。”林渡笑着说。 也是在那一天，他们有了第一张合照。 他陪他过了二十一岁的生日，他陪他过了二十七岁的生日。 敲门声响起来了。 回忆被打断了。2. 竟然是江宁打来的电话。 “渡哥！我这边同意我去上那个节目了！我终于可以和你见面了！” “渡哥你知道吗？我很久没见你了，想你很久了。” 林渡听着竟有些感动。 “你订机票了吗？定了的话告诉我啊，我让他们定同一班飞机。”林渡躺回床上，对着电话笑了起来。 江宁没一会儿就把信息发了过来。 林渡立马给工作人员打了电话。 那边倒是没有拒绝，只是问了问，林渡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双人机场吗？ 一起奔赴远方啊。 两人刚下飞机，没走VIP通道，机场里来接机的粉丝看到两人便引尖叫。 林渡笑着跟粉丝打招呼，挥手致意。 “啊！林渡哥哥好温柔啊！”粉丝都尖叫起来。 在一旁的江宁听到这话，嘴角一抽。 “江宁！江宁！”江宁的粉丝也大喊起来。 却只见带着口罩和棒球帽的江宁只是低着头走路，没和粉丝打招呼，也没怎么回应粉丝。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一个转身，两人就在人群中走散了。 林渡则被堵在了后面，江宁则被人群推到了前面。 江宁往回看，却发现林渡低着头忙着给粉丝签名。没发现两人走散了。 等林渡抬起头时，江宁站在原地回头等他的画面。 两人视线相交汇的时候，世界突然就安静了。 少年的目光越过人海，透过空气这个介质，完整地落入另一个少年的眼里。 林渡突然想起了那首诗： 可我只看向他眼底， 千万人欢呼什么， 我不关心。 林渡的心暖得不成样子，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林渡都觉得好窝心。 他坚定地走向那个人。 3. 知道明天要录盛世娱乐的直播，江宁今天晚上就跑到林渡的房间让林渡明天和他穿一样的黑色。 林渡有些好笑地问到：“怎么江宁，要穿情侣装吗？” 江宁对他有些随意的态度有些不满，但还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倒也想穿，你可是你敢吗？你家经纪人会让你穿吗？” “好啦好啦，以后会有机会穿的，来日方长嘛。”林渡摸摸江宁的头发。 江宁突然凑到他怀里，不说话了。4. 第二天两个人和各自的经纪人以及随行的工作人员一同进了盛世娱乐大楼。 江宁粗略地看了一下，一行人少说也有十多个。等会儿进了电梯，人被挤得转个身都难。他悄悄地牵起林渡的手，在进电梯的时候拉着林渡走到了电梯的角落。 工作人员都在讨论着等会儿要直播的内容和流程，声音有些嘈杂。 林渡低头看了看两人牵着的手，又看了看身旁的人，凑近江宁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笑着说：“走不散的。” 江宁看着前方，没说话。却用手捏了捏林渡，然后才转过头来看着他，也笑了起来。 两人以为大家都在讨论工作，不会注意到他们。没想到这等小动作却被两个人的经纪人看在眼里。 “咳咳，江宁，等下的流程和活动都熟悉了吗？”江宁的经纪人问到。 “嗯。”刚刚还笑意满满的人瞬间又变回了冷漠的样子。   林渡本来以为江宁会松开，却发现他握的更紧了。林渡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转眼，发现自家的经纪人也在看着自己。 13楼到了。 两个人的手在出电梯门的前一秒放开了。 一进办公区域便引起了一阵尖叫和轰动。有些人拿起手机对着他们拍，有些人则静静着看着他们。人群围成一个圈，他们在圆心。 林渡知道江宁不喜欢被人拿着手机相机一直拍，就往前走了点，帮江宁挡住了一些镜头。两人跟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始给盛世娱乐的工作人员派发事先准备好的奶茶和零食。 直播也在此时开始了，江宁则跟在林渡后面，林渡给大家发奶茶，他就给大家发零食。 摄像大叔看着直播上有粉丝的评论：让江宁多笑笑吧。 摄像大叔一下子乐了起来，对粉丝说：“我在这儿四十多天，见过他好多次了，但是他好像真的不爱笑，他可能就是一个爱摩托车的冷酷男孩吧。” 粉丝一片哀嚎。 “啊啊！好像在发喜糖啊！”江宁突然听到有个女生小声地在说，他一愣，对啊，确实是好像在发喜糖啊。喜糖，他和他的喜糖，心里突然好像是被装满了蜜饯一样。像小心思被实现了一样，他忍不住抬起头来对那个说话的女生笑了笑。 摄像大叔一愣：“这就笑了？” 发完东西两人开始跟直播间的粉丝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江……我是林渡！”江宁突然用林渡的名字来自我介绍，然后砖头看林渡，眼里有狡黠的笑意。 “江宁你是人吗？大家好我是老江！。”林渡怼了回来。 大家都被幼稚的这两个人逗笑了。气氛开始上升。 到了要边画对方在剧中的人物边回答问题的环节。两个人拿起笔认真地画了起来。 主持人：“火锅还是麻辣烫？” “火锅。”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你们好默契啊。”主持人开玩笑道，两人相视一笑。主持人又问：“江老师以前不是不吃辣吗？”江宁笑了一下，看着林渡说：“这后来习惯了。” “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 林渡：“日久生情。” 江宁：“一见钟情……” “两个人答案不同哦。” “哪里不痛了，我确实对我渡哥是一见钟情啊，然后在日久生情更深情的。”江宁在心里说。 林渡像是知道他心里在说什么似得，看向他。俩人又是相视一笑。 众人内心os：江宁怎么笑地这么……甜啊！ “好啦，问题问完了，让我们看看你们画的画吧。”主持人说道。 林渡把头凑过去想看看着江宁的画的魏无羡，江宁却一把挡住，对着林渡做了个鬼脸。 林渡一下没忍住笑了。 但当他看到江宁的画的时候，却愣住了。 江宁的画技拙劣，把魏无羡画得歪歪扭扭，却在那张脸的嘴唇右下角，点了颗痣。 他记得江宁之前有次上节目，江宁在手上画了一个心，也在右下角也点了颗痣。 而且，林渡的脸上，同样的位置也有颗痣。 林渡的笑容僵住。 江宁却看着林渡笑：“你嘴角的那颗痣，我记得。” 林渡眼里忽然涌起泪水，原来真的有人把他的一切记得清清楚楚，有人把他放在心尖儿上。感动吧，还是有那么抑制不住的心动。 他也笑。 完成这项活动后，主持人又让他们俩互相吹彩虹屁并且还要发微博。 林渡一笑，拿起键盘就打字，不一会儿就完了。江宁凑过去看：“渡哥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江宁一把夺过键盘，开始打字。林渡也挨着他看，只见江宁在屏幕上打出好多字。不得不说，江宁吹起彩虹屁来真不是人。林渡看下去，却一下子愣住了， “ 我还想跟林老师继续合作交谈演技表演！” 林渡盯着江宁看，表面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心跳声却快要震耳欲聋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敢！ 江宁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对他笑了起来。 主持人显然也看到了这个，故意调侃到：“林渡的表情有些羞涩啊！” 林渡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他拿起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脸。这才悄悄对江宁也笑了起来，真的啊，他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心里满是那个人对自己心意和自己对那个人的感情。 要不是现在是直播，他肯定要一把抱住眼前的人，把这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让心被填地满满当当。 好不容易熬到了快要结束，江宁发完最后一条微博就可以结束了。却只见那厮还慢慢地在发。 林渡一急眼就想自己去按鼠标，却没想，一下子抓住了江宁放在鼠标的手。他一下又缩回来，却看到江宁偷笑的样子。 好啊，敢笑我，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林渡在心里想。 “好了，直播要结束了哦。”摄像大叔对粉丝说。 之间粉丝发出评论：“大叔你不是还说我们江宁不爱笑吗？不是说他是个只爱摩托的冷酷男孩吗？请你告诉我们他今天是怎么了？一直笑，还笑得像个一样。” 摄像大叔“……您们难道还不明白吗？” 果然有粉丝给出正解：“因为有林渡在啊。” 大家突然发现，摄像大叔也笑得像个傻子了……5. 回了酒店，林渡就迫不及待地想去找江宁。 刚出房间，就被经纪人挡住了。 “今天你们太过了。”经纪人脸色很不好。“你应该知道你这个时候正是上升期，是觉不允许闹出这样的事的，后果你自己想想，前车之鉴还少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林渡挺住脚步，然后继续向江宁的房间走去。 经纪人在原地皱起了眉头。 “渡哥。”看到林渡江宁似乎没有多大惊讶。 进了房间，两人聊着天，打着游戏，不会太多话，却也不会觉得尴尬。 其实他们俩平时相处也没有太多话。 江宁对林渡确实和旁人不同，却也还是不太爱说话，但是只要林渡开口，他就会笑，会答，会和林渡闹。 林渡看起来总是笑意盈盈，可私下也不是特别多话的人，却总是想和他的江宁聊聊天。 “渡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江宁突然开口。 “说呗。” “渡哥你很爱笑，对每个人都爱笑，你对每一个人都很好，我有些时候会觉得，我对于你，是不是和其他的人对于你，是一样的意义？” 林渡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来。 江宁看着林渡。 林渡却说不出话来。 江宁眼里的光芒一点一点暗下来。 “渡哥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太会掩饰自己，从来都是随心而行，心里的事儿也藏不住。渡哥我喜欢你，我藏不住的。我知道很多人看出来了，我知道你也看出来了。也知道这个事儿在这个时候上不得台面。上面的人早就找我谈过话了。什么后果，什么前车之鉴，你知道我不会怕的。可是我只怕一件事，就是你，我真的不清楚，不明白，我对于你，是什么？” “你的经纪人跟你说了什么？”林渡开口。 “倒也没什么，只是说，你不喜欢我，你只是把我当弟弟，好朋友，你对我的感情仅此而已。最后再让我离开你。” “可是渡哥你知道我的，我不会的。” 林渡看着江宁的眼睛一点点被泪水蓄满，他心里的有个地方，突然坍塌了。 林渡一点一点把江宁抱进怀里。 “我知道。” “我是真的，你是真的，我们的感情是真的。” “ 不要去追究这是什么感情，人类的感情向来五味杂陈。你很难定义人的感情是哪一种纯粹的感情，它会变化、会流动，像山间清爽的风、像古城温暖的光。你只需知道，它是真的，就够了。” “江宁，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