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母亲离去
昨晚，我彻夜难眠，眼前总是晃悠着母亲的影子，以及有关熟知母亲的一些人对我的责备。虽说，这些人没有当着我的面指手画脚，但是，从我的良知，以及这么多年究竟对母亲付出了什么，我感到的只有对母亲的愧欠。去年，在一个亲戚儿子的婚宴上，我的堂哥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指数我对母亲的不孝，当时，我沉默，只有沉默，我觉得这种方式最能解脱我当时的尴尬。前几天，姐姐电话告诉我，说母亲得病了，随即，我打电话去，电话通着，母亲没有接听，是母亲没听见还是不愿意接听？又过了几天，姐姐说，母亲不好意思给我说她病了。
于是，我一想起这些话语，眼眶里尽是倒不出的泪水和无奈的叹息。今年，母亲74岁了，母亲一向是个身体硬朗的人，从不得病，一旦患了头疼感冒，不吃药，硬是抗，实在撑不住，才去私人诊所随便买点药。母亲的性格很要强，她心中认定了的事，别人无论怎么劝说，无济于事。从我小时候能记事，母亲在我心目中很霸道，父亲的每一句话，母亲很少放在心上，为此，家里的掌柜当然归于母亲掌握，家里每一分开支，母亲必须同意，正因此，三天两头，母亲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父亲吵闹不休。父亲脾气很大，好几次和母亲厮打在一起，邻居过来劝说的时候，母亲一声不吭，而父亲谩骂不休。
母亲这一生生育了四个孩子，哥、姐，还有我的一个弟弟，母亲是个偏心的女人，疼爱儿子，厌恶儿媳妇，好几次，哥嫂吵架，明明怪哥，母亲偏偏指责儿媳妇。那时，我上初中，在我幼小的心中，我抱怨母亲处事不公，如今，我有了孩子，我才深深地感到天下的父母谁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在儿子和儿媳妇的家庭关系上，母亲是一个极其睿智的人。比如，每逢春节，晚辈总要给长辈给压岁钱，少则几百，多则过千，每次，母亲总把我给她的钱当着我媳妇的面塞给我，嘴里还说：“这几年，我身体好，要钱干什么，只要你们日子过得好。”我总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还错怪母亲是不是嫌弃我给的压岁钱少了，后来，我从姐口中得知，母亲担心因为压岁钱的事引起我们家庭的不合，其实，我的媳妇是个开明大度的女人，这么多年，从没有一次过问过关于压岁钱的事。母亲时时处处为儿子着想，唯恐儿子的日子过得不好，2009年，我买房子时，母亲把仅有的900元塞给我，她说：“我就这么一点能力，是一点小心意。”去年，我唆使姐劝说母亲，让母亲搬过来和我一块住，最终，母亲不愿意，母亲说：“我独自生活，没有心事，滋润的很。”母亲不愿意，还不是害怕引起我们家庭的不合。
母亲虽说疼爱儿子，但，有时候心里也硬的很。前几年，我承包了十多亩苹果园，摘苹果的那几天，我家里实在忙不过来，让母亲帮帮忙，看看摊子，每次，母亲总是以种种借口而推脱，就因为此事，我的媳妇至今对母亲怨恨不止。母亲做事果断，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很少因为别人的言语而改变。母亲多次对我说：“人这一辈子，活得很不轻松。凡事不要总是想着依靠别人，自己的日子自己努力。”母亲言传身教，让我们弟兄几个发愤图强，至今，大哥的儿子在新加坡工作，我的两个孩子，女儿上大学，儿子即将参加高考，弟弟在宁夏青铜峡安家，做餐饮生意，姐姐有了小孙孙，一家其乐融融。母亲的这几个孩子虽说不是十分优秀，但，也没有拉到非正常人的行列中。
母亲得病了，据初步诊断，淋巴瘤，昨天，姐告诉我，已经十多天了，每天，母亲疼痛难忍，前几天，我打电话，母亲还没告诉我。我听到这个消息，心情不知则么，总不是滋味。我的心里尽是无奈而又难以吐出的泪水，母亲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到了晚年，得了这种病，难道说“好人没有好报”吗？我昨天给外地打工的大哥打了电话，大哥支支吾吾，意思说他不能回来，我当即挂断了电话。尽孝属于各人的，我何必为难大哥呢？
这几天，学校里事情很多，什么学科竞赛，什么课堂竞赛，说句实话，我没有心思关顾这些，在过两天，我带母亲去市医院做最后的确诊，母亲昨晚电话里对我说：“只要我不疼痛，死了比活着好受“。母亲的声音里，我明显感到阵阵悲痛。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感到母亲的泪。或许，疼痛使得母亲不得不做了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