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你》另一种思考

　　文 | 挪威这是新90后早起推的第 164 篇文章终于抽时间去看了《少年的你》。我不是专业的影评人，我的感触仅从我作为观众而生，评价标准是，是否值得这40多块钱的电影票。我的观感是：很棒，值得你一看。虽然易烊千玺没有给我们广告费（此处喊话四字弟弟），还是推荐大家去看。演员演技，导演编剧故事，都在线。演得小姐姐是小姐姐，小哥哥是小哥哥，很多电影做不到这一点，把小姐姐这种美好的形容词，演成了名词，是很大的失败。我的认知里，小姐姐是个形容词，像十里春风，五步桃花，像哀莫大于心死，像伤莫大于蹙眉。饮酒，琴瑟，偕老，静好，这是好的一面；如匪浣衣，如匪奋飞，这是悲的一面。都是美的，好电影，拍善，拍恶，拍不善不恶的真实人性，都应该是美的。情愫裹在血液里，淌遍全身，毕竟那种校园里的回忆，太熟悉了。想哭，哀伤，欣慰，共鸣，每个曾经善良的人，在看似平静的校园，都曾经当过弱者。而这些校园回忆，就是弱者才有的，确确实实有些泪点，弱过的人，才知道。电影本身，我就不说了，很多人写，我想写写这部电影带来的主题思考：校园暴力，以及未成年人保护。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大连13岁男孩杀害10女孩事件，最终处理结果是，因为男孩没有到14岁，还未达到承担法定刑事责任的年龄，所以，不予追究责任，没被抓，只是被公安机关收容教养了。▲来源：大连公安的微博很多人很愤怒，一条人命被害，凶手居然因为年龄未达到而无法严惩。这位13岁的男孩，真的像《未成年人保护法》里想象中的未成年人那样，身体和智识都没有成熟，所以无法承担法定责任吗？从男孩的表现来看，似乎并不是这样：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还不满14岁，他对法律了然于心，他身强力壮，块头比一个成年女性都大，杀人之前，他还尾随过小区其它女性。这样一个人，绝对不是正常人眼里还懵懵懂懂，还啥都不怎么知道的未成年人；或者说，他和人们想象中的未成年人，不一样。我认为《少年的你》最难能可贵的地方就在于，拍出了成人世界看不到的未成年人世界，拍出了未成年人世界的复杂、扭曲，甚至带着点黑暗。直面校园暴力，生存规则，人心冷暖。直面很多成年人可能都无法直面的东西。例如小北生活的那个世界，遵循最纯粹的丛林法则。遇到街头斗殴，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拼了命也要打，不然他们就会以为你好欺负，不停地揍你。这种生存法则，比职场烈太多，某种程度上，和战争已经没什么两样了。你看了，会惊呼，很多成人看了可能都会惊呼：未成年人的世界，这么硬吗？这么复杂吗？这么难混吗？长期以来，中国成人社会对未成年人社会是忽视的。当然，这是我的感受，毕竟我也曾经当过儿子。确实，你可以看到一大堆法律法规的保护，也可以看到街头随处可见「要保护祖国花朵」的口号，这是表现，现实是：成人社会，对未成年人，是忽视的。这种忽视首先就体现在成人社会在处理未成年人问题上的简单粗暴。先不说法律层面的宏大问题，从生活细节里去感知，你也能知道。例如电影《狗十三》，女孩的狗丢了，所有成人都难以理解：不就丢了一只狗吗？你至于的吗？再例如你爸你妈曾经也翻过你的日记、私人信件，理由基本都差不多：你一小孩，有什么需要保密啊？还隐私权？老师也差不多，发现班里同学早恋，处理方式基本统一：喊家长，威胁、恐吓，让你觉得早恋必然考不上好大学，必然毁掉一生，必然坠入社会最底层，然后强行分开，写检查。细节里的简单粗暴，会反过来加深人们对未成年人这个群体形成简单粗暴的认知：他们世界永远是纯净的，他们眼里的天空永远是蓝蓝的，白云永远是淡淡的，他们眼里的小姐姐都是穿着翠花裙的。校园就是天堂，就是象牙塔，就是隔绝于社会之外的一片干净世界，连PM2.5仿佛都比外界低很多。认知堆叠起来，就产生了法律上的简单粗暴：一部《未成年人保护法》，一刀切，14岁以下，不用负法律刑事责任。去看看《少年的你》，去看看这部电影里呈现的未成年人世界的复杂、扭曲、现实、残酷。也去看看《狗十三》，去看看丢了一只狗，一个女孩究竟会有多大多复杂的心理活动，对她造成的冲击，又会有多大。这需要成人放下傲慢，低头附身去贴近，理解，才能感触到未成年人的心思细腻、敏感与脆弱，同时又极强的坚韧品性。孩子眼里的世界，并不都是美好的，天空也不都是蓝蓝的，白云也会消失不见。校园不是天堂，校园也有霸凌和暴力，存在丛林法则。校园之所以还比较单一，因为所有人都只从事一种活动，读书，但这绝不意味着未成年人心思就会单一。这是西安一所初中流传出来的视频，校园霸凌。2018年6月8日，广西柳州，一则校园霸凌事件，两个男生用铁锁锁住 女生，然后疯狂地脚踢。2018年3月29日，云南昭通的初一女生寝室。一名女生轮番被9名同学殴打，一直打到在地。这些，都不是电影，而是真实存在的校园霸凌事件。很震惊，很能突破人们的认知，如果之前你看不见，不是因为它们不存在，而是你视野太窄。未成年人的世界，以及他们面对的未成年人世界，其复杂性一点不比成人世界低。人们必须于意识到这一点，这是观念上的巨大进步。对未成年人世界最大的保护，并不是一部法律就能完成。这需要成人开始细心认真地理解他们，俯下身子，学会倾听，懂得不同问题用不同思维处理，懂得区别对待，不能一刀切，不能一顿骂。其实法律层面，把14岁定为承担法定刑事责任的年龄线，是没有问题的，当然，年龄定得更小一点，也没有问题。根据我了解到的资料，欧美很多国家，差不多也是这么定的。例如在美国内布拉斯加州，未成年人的定义就是11-17岁的未成年人；佐治亚州，未成年人的定义则是13-17岁的未成年人。保护未成年人也没有问题，大部分国家都会对未成年人进行专门的保护。问题就在于三个字：一刀切。14岁以下，不用承担法定刑事责任，杀人也不用，这就是简单粗暴。美国内布拉斯加州虽然规定11-17岁为未成年人，但他们设有未成年人法庭，会根据具体案件的严重程度来审判，如涉及谋杀、强奸，那么会考察该未成年人的心智成熟度，很可能依然要按照成人的刑法来承担罪责。英国在这一点上做得更细致。在英国，10岁以下，不用承担刑责，这比我们低4岁，但也没有一刀切。会有一条「恶意补足年龄」原则，意思是，如果受害方能够证明施害者具有恶意，并且，有能力明辨是非，即使10岁以下，没有到达刑责年龄，也要承担刑责。另外，如果孩子没有到达刑责年龄，但频繁触犯法律，父母则会对此负责。当然，我并不是说要照搬欧美法律，每个国家国情不同。但他们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不一刀切，有成体系的法律，会针对不同实际情况进行审判。显示出他们对未成年人社会的关照，很细致，很到位。这一点，我们也意识到了，大连男孩杀人案件之后，全国人大常委会立刻召开了会议，审议未成年人保护法修订草案，多名委员现场建议修正先行法律的不足。李钺锋委员说：对于未成年人严重犯罪和重复犯罪的，不应该再减轻处罚。可以考虑作身心健康和行为能力鉴定。如果发育成熟具有完全民事能力的可以按成年人进行处罚。当我们意识到未成年人世界的复杂性，就应该用更为周祥的方式，进行对待。希望社会都能意识到这种复杂性。归根结底，法律要保护的，不是某一特定群体，不是把这个群体推为特权阶层。法律要保护的，就是守规矩善良友好的人们。成人世界如此，未成年人世界，也是如此。END*本文封面图来自电视剧《北平无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