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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灯》读后感100字

2020-01-19 23:06:07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凉灯》读后感100字

  《凉灯》是一本由黄于纲著作,江西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8.00,页数:218,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凉灯》读后感(一):如何做一个旁观者

  豆瓣上有人给我发了作者在北京新书发布会暨作者见面会信息,说这本书豆瓣评分9.4分,推荐我看一下。可能期望有点高,或者跟我的预期不同,因为推荐息是“继《中国在梁庄》《一个村庄里的中国》之后,有一部发人深省之作”(前者我没看过,看过后续《出梁庄记》,但风格不是很喜欢;后者我是不喜欢熊培云书袋,所以我应该想见到这本书可能不是我喜欢的风格?),本以为是社会学学术风格的),谁知道散文

  作者是个画家(可能艺术家合适),这本书记录了他在凉灯(一个距凤凰古镇20公里)——一个苗寨创作的所见、所画和所想。描写了很多地的人、景和事,文字风格让我一度想到了《繁花》(也是我不喜欢的风格。。。)。在书的封面上,他写道,“总想在艺术学与社会学之间找个缝隙,把自己放进去,去触摸温暖联系”, 他写了自己对艺术的感悟,也提到了当地的社会问题,但这个缝隙太小了。我不知道作者在创作的时候,是想融入那些黑乎乎房间还是让自己抽离仅仅做一个旁观者,但社会学的研究如果融入太多个人情感容易显得不够客观,但太抽离又容易给人高高在上不适感,这个平衡很难把握。可能作者在这个过程中也很挣扎,长期相处,确实很难对他们的难处视而不见,但是如果个人介入太多,这些复杂情绪又很难处理。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Big Little Lies里面Madeline对她女儿说的话:register the existence of evil, do little you could, and then close your mind.

  凉灯这个偏僻贫穷高地苗寨,有生育能力妇女稀缺资源光棍们的婚姻问题不时在作者笔下浮现,智障留守老人葬礼等也都是常见主题,这里确实是“山这边的中国”。

  《凉灯》读后感(二):世外桃源——凉灯

  第一次接触黄于纲的文字,接地气,没有矫情的情绪和字眼,更多表达的是那里的风土人情和内心情感的释放

  纯朴的苗寨,生活自然贫瘠之地,作者能够泰然处之走村串户,记日记,摄像摄影,写生素描水墨油画雕塑样样体现出一个具有现代艺术性格,极有个性又接地气

  文笔细腻的让人直击内心深处柔软,在如此环境中,人会从浮躁中变得安然自若,行于流水之间的潇洒走一回不枉此生,可是作者竟然扎根于此余十年,甚是让我钦佩!

  黄在书中讲到村里人愚昧无知所到之处讲到给老人画像的时候,村里的一部分老人被画完以后不久都去世了,于是请来的巫师也这样说,千万不能让他画,如果画完以后,会被摄取魂魄真的会毙命的说法,为了打破这种说法,坚持为凉灯的村民做各种实事民心

  当地的村民始终不能理解这样一个有才的既熟悉陌生的画家,如此坚持作画一画就是好几年,为什么而画,如此烟火气的地方让自己找到了童年时光的温暖记忆,那种以言表的喜悦无处不在,这样的触碰会产生幸福自信

  书中很详细描述凉灯村的全貌,我也饶有兴趣地去查找了资料,它位于该县西北部,距县城30公里,平均海拔800余米,属典型的苗家集居村寨,境内悬崖峭壁沟壑纵横形成秀美山水峡谷风光同时,它还是一个传统村落古朴苗寨保存完好民风淳朴民族风情浓郁,而且富有绚丽多彩民间传说,是游览观光体验苗寨风情的绝佳胜地

  希望有朝一日我也携同人一起踏上那片土地感受那里的民风淳朴。

  凉灯里一山一河,一谷一坳,传统古村落点缀其间,阡接田连,炊烟袅袅,如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读黄的细腻文字可以感受到其中深深地沉醉!

  如此偏远交通避塞、地形复杂、比较贫困的纯苗族村寨。作者选择“凉灯村”来作为自己艺术创作的母题,自此扎根在凉村十多年,长期与当地村民生活在一起,朝夕相处休戚与共,更难能可贵的是数年来始终如一地加以挖掘、创作,着实让人钦佩!

  《凉灯》读后感(三):那边的山

  黄子纲给《凉灯》定义“中国这边的山”,“凉灯”一个文艺得有具象感的地名若是不翻开这本书,定然是猜不到这是个地名的,这是一个位于凤凰旁侧山里的小村庄,一个有着一色古墙的古老的苗寨,土墙瓦屋,柴灶和火塘,青翠庄稼树木,没有见过凤凰古苗寨的我只能从作者的笔下凭着想象力进行想象

  细细算起来,我也算是从大山里出来的孩子,儿时曾在四川南充的山里生活了两年,那时极幼小,一两岁的小娃娃,可山的印象在二十几年后的今天仍然在我脑海里,时常在中见到,却怎么都看不仔细,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看不清的是那时的人不是那时的景。

  山那边的人与城市中的人是不一样的,就如《凉灯》说的那般,凉灯里的人会对放弃都市繁华深入他乡的三十四岁中央美院高材生说:小黄,你来了。后来,他们说:小黄,你回来了!城市里生活得久了就会掉人与人之间得相处本应该是温暖的,像一头埋进了小猫肚子里一般舒适。凉灯那边的山、那边的人、那边的水、那边的风都是不一样的,让我那么地羡慕,缓缓地,物质贫瘠却精神满满的,随时在诱惑着我脱离繁杂的城市生活。

  好在黄子纲笔下的凉灯不仅仅是艺术的,更是生活的,他讲夜空阳光也讲人们吵架讲打架,是个活生生的地方,有血肉的地方,美得不真实又因村头那家屋头翻了翻嘴而触手可及。

  《凉灯》不仅仅讲了凉灯这个村,其实更多的是黄子纲的情,书中更多的是黄子纲的随笔散文,这些文字和凉灯的景、人是血肉相连的,有些话,在城市的大背景下说出来便是矫情,只能在凉灯这样的大山里说才显得实在,让人觉得本该如此,才不会显得无病呻吟

  有人说,《凉灯》的故事太短了,没有故事本应有的丰满起迭,然而我却认为,若你曾在山里住过或者正住在山里,你定会明,凉灯这样的小寨子里是容不下大故事的,三言两语讲完才是最好,才配得上山里的人的直肠子山里人简单大方,再说这是黄子纲的文字,若你对黄子纲有些许了解也会觉得这故事就该这样,谁让这是黄子纲的文字呢,如同他笔下的画,从来不愿意施加多余线条色彩

  《凉灯》读后感(四):生活在山里面的村庄

  第一次接触凉灯是在黄于纲的微博里,·那个时候甚至连黄于纲都不知道是谁,但是一次机缘巧合认识了这个人,发现了新的不一样的领域。才知道黄于纲是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人,而他笔下的凉灯更是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不一样的中国村庄。

  黄于纲和其他的作家并不一样,他从小的经历非常的复杂,幼儿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也在他两三岁的时候改嫁到了邻村。而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奶奶重男轻女思想允许母亲带走他。从此以后,年幼的他就在无父无母的家庭长大,只有奶奶和几个姑姑舅舅照顾他。更戏剧的故事是奶奶从小就给他灌输妈妈抛弃他的思想,以至于他从小缺少母爱不说,更是对母亲这个称呼感到陌生和反感。直到他长大后终于知道母亲的艰辛不易,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和母亲团聚之后,他才找到了一点有母亲的幸福感

  但是成熟的黄于纲并没有给母亲添太多麻烦成年以后的他一边努力工作,一边用工学习。因为他从小学成绩不错,可却苦于没有钱念书,耽误了很多年,也走了很多弯路。好在这一路都有赏识他的人出现,一路帮扶着他,才成就了现在的黄于纲,让我们看到了现在这个会画画、懂生活、感情细腻的他。

  凉灯就是黄于纲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他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更多的是因为这里有他的青春、有他的梦想。虽然凉灯这个村庄是中国几百个村庄中最普遍的一个,更甚者比其他的村庄都要贫穷。然而就是i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村庄,养育了像黄于纲这样杰出人物

  在凉灯,我们可以看到传统的民族习俗,可以感受到当地苗族最朴素的生活本质。而在黄于纲的笔下,他将凉灯这个质朴的村庄写的活灵活现,让我们感叹在繁杂聒噪的现代城市里还有这样宁静淳朴的地方,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冬天的凉灯是寒冷平静的,每一个忙碌一天的凉灯人,在吃过晚饭以后都会泡一泡脚,去除一天的疲累,然后钻进被窝去做一个美好的梦。

  有人说凉灯是黄于纲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是一部动人沉静的个人心灵史,同时也一本书。是有着恢弘社会学意义的村落及族群心灵史,所以值得我们一个人都去认真阅读的,相信每个人都可以在书中学到很多知识

  《凉灯》读后感(五):一盏点亮道路的灯

  我们现在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我们想要更多的物品,我们想要更多的钱,我们想要更优质的生活,我们还想要等等。仿佛我们的生活是一个永远走不完的路,我们的欲望是不断变化、不断扩大的无休无止怪物

  身边读书朋友越来越少了,大家在一起,谈论的也都是自己家的孩子怎么样,房子怎么样,还有最新的娱乐八卦等,真正谈论可以沉淀下来的文化特别少。有一种倾向就是活在当下,当下怎么爽怎么活,当下爽了就行,管他未来怎么样;还有一种是被现实压力压的喘不过气,每天起来都要为自己的房子、孩子奔波、奋斗。总觉得这就是生活的全部,总觉得一眼看不到边的工作就是生活的全部,看了《凉灯》这本书才发现还有另外的生活模式

  凉灯这本书不是学术类的鸿篇巨著,而是记录发生在一个山边小村的那些人、那些事儿,仿佛是远在天边,又仿佛是近在眼前,这些看似平淡辛酸热烈下流的故事,就是这个地方的活生生的人,是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或许有的时候我们觉得他们并不重要,我们过多关注了自己,自己的外在物质需求,我们关注自己内心需求太少了。不应该简单的觉得作者这种行为愚蠢的、高尚的,等等,生活也不是非黑即白。试想未来的某一天,我们的后代的后代的后代,他们怎么看我们,如果所有人都在忙着挣钱买房、都在关注自己外在物质条件,那么他们看我们跟看一堆蚂蚁有什么区别,我们不就仅仅成为为了满足外在欲望忙忙碌碌的一群蝼蚁了。

  有些书的意义,可能不仅仅是让我们作为休闲的读物简单的读一读,有可能成为未来我们后代的研究我们现代生活的材料,这本书就是这个类型的书。它很生动的记录了一个小村庄的人的故事,记录这些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虽然只是一个个小小的片段,但是还是可以让我们的后代知道,我们并不是没有精神生活的蝼蚁。

  希望有更多如本书作者的人,能够有更多的人来记录我们生活的时代,能够让我们生活的时代在未来也能够被认知

  这本书让我想起来了另外一本法学方面的书《天生犯罪学论》,有些书注定是要经历时间洗礼,然后再给我们一个启示,不管两本书的观点是否准确,是否宏大,它们总能够给读者一种生生的气息,就是未来以来,但是过去也是一种活生生的过去,不至于让我们成为没有根的浮萍

  《凉灯》读后感(六):山的那边有一村

  凉灯村位于凤凰县山江镇北部,距镇政府15公里,是湘西最原始最偏僻、最贫困的乡村。自然风景很美,没被破坏。在印象中,这里的房子都是用石头和泥头垒起来的。这里山上的石头很多,农民就地取材,上山打石头,从基础开始铺1.5--2米的石头可以防水,石头上面就砌成泥头。这种房子冬暖夏凉,很是环保。 《凉灯》中,黄于纲这一批绘画及相应的照片、文字、甚至来自老乡家的器物,都是反思现代化与现代性的社会学视觉文献,具有言无不尽的当代内涵和现实关怀。它们来自于灵魂深处,如果我们不曾忘却艺术的现实需要和意义,这就是一批活文本;对于一种真实的现实主义,我们依然该振臂一呼,回到中国的真实现实中、回到心灵的净化中、回到艺术的纯粹人性中。

  这是黄于纲近十年的积淀所致,去写生不难、去画一张画也不难,难的是一做就是好几年,朝夕相处,完全融入其中,自己得以在一个人性的方向超然,也让许许多多虚饰的东西黯然失色。因为黄于纲的所作所为,我们知道了凉灯,对它多了倾注,也让我们去再次反思什么是现实主义。它,在中国,依然需要活着,或复燃起来。这不是艺术的退步,而是人性的前行,也是艺术的当代意义之一。 黄于纲说:“我在凉村记录着当地的事件,不管用哪种艺术形式,都源于我心中的爱和平静,以及对生命和时间的探讨。我不是评论家理论家,但村落和我的生活作品是值得思考的,也是我的情感所托。”这种对家乡、对生命的热爱之情,是令人敬佩的。这些年,黄于纲不仅写凉灯,画凉灯,宣传凉灯,而且还长住于凉灯,与当地苗民同食同寝,同声同气。黄于纲这种身体力行地植入,一方面是出于对贫困的同情与怜悯,另一方面也是受当地淳朴民风的感召,被原始的生态所吸引。 凉灯,虽然偏僻闭塞,贫穷落后,但作为一个真实的生活现场,尤其是充满本真的生命形态,又源源不断地为黄于纲提供了创作能量,丰富他的艺术语言的同时,也拓展了他的感受,丰富了他的情感。

  《凉灯》读后感(七):山的那边还是山

  在山的那边,是你没见过的中国。

  凉灯,一个地名,凤凰的一个苗族村落,对于现在信息网络建设如此迅猛的城市或者一般乡村来说,是很难想象到的。这里的人们不会说普通话,没有现代生活气息,正是这样,才有了最具本色的村落,才有了《凉灯》。

  黄于纲,一个画画的人,一个写字的人,一个让我们看到另一个世界的人。要说一个专业画家会记录下这些文字,他的画他的文字都是朴实的,都是触动人心底的。在序言里可以了解到黄于纲的一点事迹,他的文字和画面记录,跟他成长的环境不无关系,一个真正体会过的人才可以有这种旁人触及不到的深度。

  《凉灯》是以黄于纲的日记或者说小记组成的,记录来了风土人情,记录了乡村面貌,也记录了真挚情感。他的文字没有那么多浮华的装饰,他的语言没有那么多绚丽的修辞,然而就是这样像是唠家常般的记述,可以让读这些文字的人眼眶湿润,想去他笔下的凉灯村去看看,但是又怕惊扰了凉灯的百姓。

这里的辣椒有新鲜的、泡酸的、晒干的,有炒、煮、煎、炸各种吃法,在外面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辣椒。尽管嘴巴因上火已烂了好几天,但也只能吃,且每顿都吃得很多。

  2014年5月12日,黄于纲记录下这些文字,像是啐啐念,但这样一个画面,不就是生活吗?仅仅就是辣椒,展现了凉灯的饮食和日常生活,也记录了黄于纲在凉灯的点滴,之于读者,也不仅仅是这几十个文字,更多是的一种对生活场景,对生活习惯,对村落日常的了解。

  对于一个村庄的记忆,是一场旅行,带着心灵的旅行。我曾有幸因为专业而去在村庄做过田野,真正接触到一种文化的所属者和传承者,那是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与钦佩。对于凉灯这样一个村庄,多的是可以记录可以研究的物质与非物质。

  物质上的凉灯,是一座座房屋,一条条河流,一个个桌椅板凳……这里的老人或许提起每一件都能讲述很多,然而他们只有用苗语才可以。

  非物质的凉灯,是一个个仪式,一桩桩风俗,一句句言语……那听不懂的苗语,何尝不是带领我们探索的引路灯呢?这就是凉灯的神秘吧。

  读《凉灯》,眼前展现的全是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和黄于纲那质朴甚至可以说是平白的文字形成对比,也会是因为他的真挚描述,才能带给我们更多想象的空间,我们没有去过那个叫做凉灯的村子,没有接触过那些不会普通话不会网络讨不到媳妇儿的凉灯的男人,也接触不到那些有独家记忆的凉灯的阿婆,我们只能通过《凉灯》,只能去想象去勾勒一幅凉灯的生活照,就是这样一幅生活照,便足以使我们心灵颤抖。

  山的那边还是山,山里的人走不出,想走出;山外的人想了解,不想进入。山还是那座山,可是保留下来的还能有多少,有多少人愿意去保留?山的那边还是山,走不出去迈不进来,但是这些村落的文化与生活,该是去记录的。感谢像黄于纲一样的无私的人们。

  传统乡村的文化,是靠着如黄于纲一般的人去记录传承的,乡村社会面临的是现代社会的冲击,是融不进去的急躁与尴尬,到底怎样去保存去传承去发扬这些传统文化,也是《凉灯》带给我们的思考。

  《凉灯》读后感(八):另一个凤凰,另一种艺术家

  这本书是真的挺小众,就如它的作者——画家黄于纲一样。第一次看到是在朋友圈,书友分享的,野夫为其写的序《凤凰以西两万米——黄于纲和他的凉灯艺术》。书友点评道“目前中国众多所谓的乡土作家都太‘土’了,乡间生活再淳朴,也需要用心体验、清晰表达,不然难免流于平庸。但野夫不同,他有心、感触细致,文字简而脆,言人之未能言”。对于野夫,我看过他的《乡关何处》,写的都是身边亲近之人的故事,其笔下的世界悲惨而壮烈,语言粗砾中带着古风,文字白描却深刻,当时给了我极大的震撼。

  野夫写的这篇序呢,也是沿袭了他一贯的风格,从一个“从未见过还这么穷困原始的部落”说起,说到一个震撼耸动的“嫖屋”装置艺术,从其作品探究到作者的身世、成长与因缘,把黄于纲写的悲壮又惨烈:一个孤儿,从小穷困坎坷、长大后艰难求学、失恋后扎根凉灯写生,每天走村串户,记日记,摄影摄像,用写生素描,水墨、油画和雕塑来记录一个古老村寨的变迁史,一待就是数年。为艺术献身的人,总会显得苦情而伟大。

  自然,序里也少不了用力过猛而略显尴尬的吹捧:“一个看似完全与高雅艺术无缘的孤儿,却能依靠自己的底层打拼,终于出类拔萃,站立在当代艺术前沿——这几乎是我见识的唯一”、“他那洒泪拌血的颜料,一定迥异于诸多媚俗谀世的画匠,也肯定会在来世,绽放其灿烂寒光。”你们看,多悲壮、多惨烈、多感人、多励志,反正我就这样被轻易煽动了。

  带着情绪去读正书,我本是想看看他到底多惨苦多伟大,却没想到,其实不然。这是黄于纲十年间的日记集,虽说是按“风·物、工·艺、人·事”分类,却是零零碎碎、絮絮叨叨,来来去去也不过一些日常琐事、思考偶得、生活体会,也是,一个小小的村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能发生什么跌宕起伏、爱恨情仇的故事呢?抱着功利心态去看的时候,真觉得野夫的序喧宾夺主了,就好像一个包装精巧的锦缎包裹,拆开一看怎么全是一些碎石头呢?但越是看下去,越沉浸其中,你会发现,这些分明是矿藏啊!

  如此,倒是把这一篇篇日记读出了挖矿寻宝的乐趣,也读出了歌舞升平、游人如织、粉墨笙箫外的另一个凤凰:从生活日常里,读出了外来文化与苗族文化冲撞、打破、融入、延续的故事;从一个个葬礼婚礼里,读到宿命、轮回、繁衍、传承和不息的顽强生命力;从土娼和残疾嫖客的故事里,发现深沉厚重的“大爱”;从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留守老人的性需求问题、务工青壮年的生存问题里,思考社会经济演变与旅游业发展对于当地村民带来的影响;从天空、月亮、星星、稻子、杂草、小虫、秋雨,狗、猫、鸡的命运,云的变化、蔬菜的生长、青蛙的尸体、布谷鸟的叫声、尖椒的不同做法里找到生命的惊喜和生活的意义……与野夫的悲情笔触和他所刻意营造的悲惨凄苦形象迥然,我读到的却是淳朴、真挚而充满人情味,他对村民们从怜悯中生出来的敬重,对凉灯发自内心的融入、享受和愉悦,以及对这片土地滚烫的热爱。黄于纲与这片土地上的村民们一样:对于生命不喜不悲、敬畏且宽容。

  在日记集里,黄于纲对于艺术也有自己坚持而独特的见解,在他身上你看不到一丝浮躁,偶有孤独却不痛苦,追求个性却不偏执,安静却不冷漠,他相信情真意切是人品、画品之首要,在他眼里,艺术家该是人类学家、社会学家、哲学家、历史记录者、世界的对话者……读完日记,再去看黄于纲的画,就会读出他对于凉灯的人、事、物所寄托的情感:他的画作底色大多是黑的,但对于黑,他却画出了许多层次和情调:悲凉的黑、孤独的黑、安静的黑、幸福的黑……甚至每天的光线和季节的变迁都会让他的黑黑得各有不同,这是需要匠人精神、柔软心肠和积年累月的深度思索才能如此沉静而细腻。这不止是艺术或文字、创意工作者,更是我们所有人都需要通过不断学习和静心沉淀所修习的东西。

  《凉灯》读后感(九):十年湘西,寻找明亮的黑

  

晚上,在kindle商店找新书,忽然一个熟悉的词跃入眼帘:凉灯。我一激灵:是那个“凉灯”吗?点进去,作者黄于纲。果然是。

  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有两个原因。第一,当年做记者的时候,采访过的艺术家不少,包括陈丹青、蔡国强、徐冰这样的大咖。但大咖留给你的专访时间,通常都有限,而且由于经历过无数次采访,你也很难聊出新意。反而是那些年轻艺术家,给你充分的时间,慢慢去聊、去磨,就有了相对丰富且新鲜感十足的内容。

  当然了,真正走心的艺术家,其实也不多。十几年间有两位,是我相对满意的采访。一位是台湾艺术家黄博志,另一位,就是黄于纲了。

  记得那年在喜玛拉雅美术馆参加他的个展开幕式。别的记者,拿了车马费走了,回去发个新闻通稿。我拿了车马费,然后约了个专访。第二天跑过去,聊了两个多小时。黄于纲又给我看了笔记(内容基本跟今天的这本书重合),所以从头至尾,非常详细。

  黄于纲最打动我的一点,我在稿子里有写:“从乡村孩子跃升到央美高材生,所有人都认为黄于纲将摆脱贫困,在大城市开启人生新篇章。然而他背起行囊,重返湘西。”这不是简单的田野调查,也不是梁鸿那样的矫情。他对艺术有一种踏实的理解。

  对了,说下第二个原因:写完这篇稿不久,我忽发疾病,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半个多月。

以下是当年的采访稿。

  黄于纲皮肤黝黑,手掌上有老茧,衣着也寻常。你甚至可以说穿得草率,令人对他的审美品位起疑心。单看外表,他不像艺术家。我指的是那种用商业逻辑包装出来的艺术家。

  他的言语也很平实,还带些粗砺。他不讨论技法,尽管承认那很重要,但“远远比不上情怀”。他不关心所谓流派,“那是批评家的事”。他喜爱的珂勒惠支、伦勃朗、高更、吴冠中、王怀庆,风格迥异,情怀却皆动人。某画派曾想拉黄于纲加盟,遭婉拒。“艺术家应该是独立的个体,绑到一起就容易被同化。那有什么意思呢?”

给点阳光就明亮

  真正让他觉得有意思的,是凉灯,湖南凤凰县下辖的一座小山村。凤凰名满天下,而凉灯,仍然是“湘西最偏僻的苗寨”。当游客涌向凤凰古城之际,没有人会意识到,二十多公里外的深山中散落着数十户苗家。他们默默生活,或许,终其一生都无缘迈入县城。

  黄于纲几乎是凉灯唯一的外来者。从2010年底开始,他成了龙求全一家的“专职画师”。

  龙求全及其妻子患轻度智障,育有二子二女——大女儿也是智障,小儿子因高烧夭亡。龙求全的母亲,是个“个头不高、性格犹豫”的老太太。黄于纲数不清去过龙家多少次,有时候白天,有时候晚上。如果是夜间,他会戴起矿工帽,拧开顶灯,好照亮画板。

  由于长期置身于黑暗,黄于纲的画面也变得很黑,而且越来越黑。艺术批评家王春辰初次看他作品很惊讶:“哎呀,那种黑。”

  黑,首先源自环境。凉灯为群山环抱,经常雾气缭绕,光照不足,屋里难得亮堂。龙求全家又生火造饭,“积年累月,灶台、柜子、桌椅、碗筷乃至床和屋顶,都被炊烟熏得只剩黑色。”很长一段时间,黄于纲的调色板上不曾出现过鲜艳的色彩。

  另一个原因是心理层面的。即便在湘西,凉灯都算最贫困地区。2014年10月黄于纲做了一份调查问卷,结果显示,该村家庭年收入平均少于1万元,逢灾年,还要打折扣。龙求全家又是凉灯最困难的人家。“贫穷使人联想到黑色,有几分沉重、几分压抑。”

  但黑并不是全部。上海证大当代艺术空间正展出《“凉灯”——黄于纲的一件作品》,有百余幅绘画、照片。基色固然是黑的,却透着些许光亮。

  “去过你就知道,只要有一点点阳光,就会射进窗户。”黄于纲说。苗家也正如阳光,努力地穿越黑暗。两年前夏湘西大旱,90%的稻田绝收,凉灯也难逃此劫。“颗粒无收,春耕全白费了。”然而来年春天,人们依旧赶着水牛播种、耕作。其中就有龙求全。他冒着春雨下地耕种,看到站在田边的黄于纲,笑了。

波折的油画之路

  这样的笑容黄于纲再熟悉不过。他经历过许多挫折,曾经跌得很惨,但每一次都站起来,像龙求全那样,笑一笑。

  1980年黄于纲出生于湖北,后随家人移居湖南桃江县。他自幼喜爱画画,念初中时,英语老师送了他一块画板。黄于纲至今记得画板为橄榄绿,是他儿时仅有的“玩具”,整天抱着琢磨。15岁那年他考入某工艺美专,赴长沙求学。

  入学后,黄于纲有一种受骗的感觉。“学校位置偏远,老师都是外聘的,敷衍了事。”他不甘心混日子,自学书法、水彩和设计。为生存,他帮人搬过保险柜,每月挣180元。

  读了一年半美专,听闻东莞“遍地黄金”,为谋生黄于纲和同学们南下。十几个人挤一间毛坯房,吃最差的伙食,到服装厂当学徒。折腾两年多,毫无所获。“水平太低,我都怀疑自己还要不要画画。”迷茫之际,他经友人介绍结识了蔡吉民。蔡吉民为湖南师大美术系副教授,以油画见长。他认为黄于纲是可造之材,但必须从基础学起。

  在蔡吉民的严格训练下,黄于纲考入中央美院。“刚开始其实我是拒绝的。”他想学油画,收到的却是影视动画专业的录取通知,放弃又舍不得。几经思量,他去报到了。开学那天黄于纲跟老师说:“给我及格就行,我还是要学画。”所幸央美风气开放,尊重他的选择。

  2006年黄于纲的《年关》获中央美院毕业创作一等奖、中国学院奖最佳美术设计。26岁的他也即将大学毕业。从乡村孩子跃升到央美高材生,所有人都认为黄于纲将摆脱贫困,在大城市开启人生新篇章。然而他背起行囊,重返湘西。

每个角落都震撼心肺

  “其实我从未疏远过湘西。”央美求学期间,每到寒暑假他就回来。他喜欢沈从文,读他所有的书。2003到2004年,他沿着沈从文的足迹把湘西走了一遍,创作了大量素描。他的毕业作《年关》,画的就是凤凰县山江镇。

  临近毕业,黄于纲越来越忐忑。“老实讲,我对自己的画缺乏信心。”前辈大师那么多,当代艺术更是流派纷呈,“年轻画家想树立独特的风格,太难了。”黄于纲一直在思索,自己的根在哪里呢?对于渴望寻找支撑点的人来说,回到乡村,大约是最直接的选择。

  2007年,黄于纲落脚山江镇千潭村。此前他积攒了7万元,对新婚妻子说,能节约着用十年。“十年以后,我相信能靠画画来养家。”

  小两口住在一所废弃的小学里,后院有片菜地,他们浇水、施肥。每天清晨,黄于纲拿着画板、画笔写生。有时候只是坐着,静静地观察苗民的一举一动。看着看着他会想,能不能深入到生活的内部去理解、描绘他们呢?这个念头盘旋了好些年,直到遇见龙宁生。

  龙宁生,凉灯小学校长兼唯一一名老师,作为全村最有文化的人,也给村民治点小病。他告诉黄于纲,距千潭不远的凉灯,有一户人家可以做模特。那就是龙求全一家。

  第一次探访龙家,黄于纲就明白自己“找到了”。此后只要人在凉灯,他每天都去。“虽然构图相近,可我总觉得不够。他家的每个角落都震撼心肺!”有段日子,龙求全的母亲有排斥之意,“我厚着脸皮,尽量不打扰他们,也就画了下来。”

  四五年间,黄于纲积累了好几本笔记,这些是他创作的组成部分。从中,能读到他对艺术的理解,也如实反映了乡村的现状。

  “最大的问题是,年轻人走光了,只留下老人和孩童。他们的需求如何解决呢?”在笔记中,黄于纲直白地记载了各种“解决方式”。有些细节,如同龙求全家的角落那样,震撼人心。十年磨砺,黄于纲思考的范畴已超越了艺术。难怪王春辰认为,他的作品“大于绘画”,而是一份沉甸甸的乡村调查报告。

对话Dialouge

Q=生活周刊A=黄于纲

找到自己的钥匙,打开门,与世界沟通

  Q:我觉得你非常不容易,尤其是考虑到这样的大背景:这十几年间中国当代艺术日益火爆,很多作品拍出了天价。眼看别人名利双收,你动摇过吗?

  A:完全没有。有些艺术家追求奢华的生活,那无可厚非,但我确实觉得艺术家首先应该关注作品,然后本着“自己喜欢画,一不小心换成钱”的态度去推广。至于能换多少钱,跟作品本身的好坏并没有关系。就像匹萨,虽然比馒头好看,但两者的命运其实是一样的——用来填饱肚子。在馒头与匹萨之间,我选择馒头。这是我的生活方式。

  Q:是什么让你专注这件事近十年?

  A:对生命的敬畏。我常常想,生命就像尘埃,有的穿过阳光,掉落到地上,有的还没有来到阳光下就已落寞。我要记录这些尘埃,无论它们划过怎样的弧线。所以你会发现,我的画虽然带有抽象性,但并非抽象画。我更注重反映当代的现实性,因为笔墨当随时代。

  Q: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是,你既是艺术家,同时也是记录者。

  A:我更愿意称自己为乡村变迁的记录者。我记录凉灯人的生活,记录他们对幸福的向往与追求。我觉得这些是大于作品本身的。比起他们对幸福的渴望,我的创作是那么苍白无力。

  Q:所以虽然你的作品基色是黑的,有些悲伤沉重,但并不令人感到绝望。我甚至能从中看出一丝光亮。

  A:艺术作品不应该让人绝望,而要展现光辉,人性的光辉。凉灯很穷,但那里的人过得很认真,不会因为今年遭了灾,一年辛苦白费,就放弃来年的春耕。这种精神是令人鼓舞的,也促使我们反思:什么叫生活?不要以为我们对生活的理解比他们高,他们也很努力,只是说不出来而已。我对他们没有怜悯,只有敬仰。

  Q:凉灯是个闭塞狭小的小村落,你画了那么多年,却始终保持着活力,为什么?

  A:越在小地方,眼光就越要放大,学更多东西,走出国门。既然守在这片土地上,你就必须找到它的钥匙,打开门,与世界沟通、衔接。

  Q:你认为自己的艺术实践会为凉灯带来什么?

  A:个人的力量是微小的,所以我希望通过在上海、北京举办个展,让更多人关注、了解凉灯,改善乡村境遇。未来,我会尽自己的力量做更多事。我巴不得他们过得好一点。

  《凉灯》读后感(十):“北上广”之外,山这边的悲与喜

  作者:徐学勤

  来源:新京报书评周刊

  凉灯,一个带着悠远与苍茫气息的名字,或许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陌生的。它是湘西苗族地区一个穷困原始的村寨,虽距旅游名城凤凰不过三十二公里,但陡峭的山路和荒芜的原野几乎让其与世隔绝。很少有人问道于此,它保持着原有的贫瘠与安宁。

  在苗语中,“凉灯”的大意是老鹰落脚之处,由此可知其高与险。这个几乎被人遗忘的角落,却在十几年前吸引并收留了一位因失恋而暂避现实的青年画家。此后的十余年里,他不断重返此地,用水墨、油画、素描、摄影和雕塑描绘这座苗寨里的风土人情,也用文字记录下它的时序流转和社会变迁。

  黄于纲,画家,1980年生于湖北石首,湖南桃江人,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自2003年至今,持续关注湘西凤凰县山江镇凉灯和千潭苗寨,创作各类绘画作品一千余幅,出版有日记集《凉灯:山这边的中国》。

  画者黄于纲选择了一条别样的艺术之路,企图在这片偏僻宁静的大山里,找到内心的安顿和灵感源泉。他以凉灯为题材的艺术创作,让许多人慕名而来,也让这个古老的苗寨接上了现代艺术的通道。凉灯成为黄于纲离不开的第二故乡,他发现了凉灯,凉灯也因他而为世人知晓。

  采写 | 新京报记者 徐学勤

  凉灯:那块田里长出来的画

  就在一个月前,黄于纲以“凉灯:那块田里长出来的画”为主题的个人画展在北京开幕,他从上千幅凉灯画作中挑选出百余幅水墨和油画,分门别类地装订上墙,一些巨大黝黑的画幅如同一个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将人的目光往里面吸引,需要仔细端详,才能辨清黑暗中的人物和陈设。

  黑是黄于纲凉灯画作的主色调,也是当地的真实生活写照——全寨的房屋都是一层的土墙瓦房,熏黑的低矮房屋里,光线普遍黯淡,柴灶、火塘、床铺和少量家具挤挨在一起,苗寨特有的黑色蚊帐和寿器也增添了黑的浓度。无论白天夜晚,屋内都没有太明亮的光线,但黄于纲善于在黑暗中捕捉人与物的光影,发掘人性的温暖与坚韧,他甚至曾深入地下五百米的煤炭矿井中去描绘矿工——那些繁华盛世中的真正“底层”。

《一家人》黄于纲,布面油画,120cm×150cm,2012年

  黄于纲在日记中写道,“苗族土屋里黑乎乎的,像有灵魂在吸引我……每户人家黑的情调不一样,有悲凉、有孤独、有安静、有幸福,每天的光线和季节变迁都会对这些情调产生重要影响,而我对它们的依恋却愈发重了。”他的画作并不完全写实,而是跳开对象,产生心中的形象感受,一景一物都从真实变为抽象,他说,“画画不是画对象的表面,需要将对象的魂画出来。”

  为了将凉灯苗寨的原始风貌传达给画展的观众,黄于纲将当地的一块农田掘地一尺,把带着稻茬和青草气息的泥土,用几辆卡车辗转千里运到北京,铺满整个展厅。所有来参观者都可以踏在凉灯的土地上,“切肤”感受它的温度和质地。他还搬来了一些凉灯人用的桌椅板凳、碗柜、门窗、蓑衣和蚊帐,并把稻谷装进柜子里,最大限度地从视觉、嗅觉和触觉上还原凉灯的生活状态。

  苗乡人对土地有深情的眷恋,尽管当地属于喀斯特地貌,土地并不肥沃,但无论风调雨顺,还是赶上灾年,他们都日复一日地在土地上辛勤劳作,不悲不惧。尽管黄于纲与那块田地的主人已经非常熟悉,但当他提出想把泥土运走,并承诺会再带回来,那位淳朴的老妇人还是心有不舍。这块世代耕种的土地,无论丰歉,从没有离开过凉灯,但经人劝说后,她还是含着泪勉强同意了,这让黄于纲心里很不好受。

  一些村民却羡慕地说,“土命比人命好”,人一辈子没离开过大山,土却能去到北京。质朴的话语让黄于纲备受感动,这片给予他艺术滋养和情感寄托的土地,并没有向他索取什么,而是包容着他的想法和创作。他带着六位苗乡人来到北京,邀请他们参加自己的画展,但他们却很实在地提出,想先去看看天安门。

  寻找自己的“塔希提岛”

  或许对大多数人来说,偏远的苗寨凉灯代表着贫穷、落后、原始和荒芜,但在黄于纲心里,凉灯却是远离都市繁华与喧嚣的净土。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湖湘子弟黄于纲,并不喜欢由钢筋水泥和陌生人群构筑的城市,他更倾心于淳朴自然、温情脉脉的乡野,但城镇化的加速已经让这样的地方越来越罕见。

  2003年冬天,正在中央美术学院就读的黄于纲因为失恋,一个人背起行囊拿着四百块钱上路,从北京坐了24个小时的火车到湘西,循着沈从文的足迹来到凤凰,想找一片纯朴的地方画画。经人指引,他翻山越岭,徒步4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凉灯古寨。

《凉灯:山这边的中国》作者:黄于纲版本:巴别塔文化|江西教育出版社 2019年3月

  这是一次让他怦然心动的偶遇,这片没有被工业污染的土地,以及苗乡人的古道热肠,让他迅速寻回童年的记忆,他将眼前所见与沈从文笔下的人物风景重合在一起。他觉得凉灯就是自己的塔希提岛和阿尔村庄,他愿意将自己的艺术生命放在这里肆意滋长,等待花开果熟。

  2006年,黄于纲以凉灯为脚本的作品《年关》,记录下苗寨过年的悲欢离合,这个小视频他花了八千多张手稿去完成,画完之后再上色,最终获得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创作一等奖,以及中国学院奖最佳美术设计。毕业前夕,系主任让他在片尾鸣谢几位领导和一些不相干的人,他说,“对不起,你提的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感谢,我只感谢凉灯的父老乡亲。”

  这种耿介不阿的性格,让他既不可能留校,也不愿意去求职。在靠办美术培训班把学校的学费和欠同学的钱还清之后,他背着画具和黄宾虹、林风眠等人的画册上路,去寻找他心目中大师笔下的风景。黄于纲走遍了陕北、西北、西藏和江南,但无论走到哪里,凉灯始终是他心头的牵挂。

  他每年都要在这里住上两三个月,2010年后,他干脆与未婚妻常驻凉灯。他带着仅有的七万块钱,买好了颜料和画布,准备在这里扎根生活和创作。一对汉族夫妻要融入苗乡并不容易,苗族据说是蚩尤的后代,因与黄帝战败而向南迁徙至此,历史上屡次发生过汉人杀苗、排苗事件,让苗乡人对外人颇有戒心。

  语言不通、习俗迥异、生活条件艰苦,这些都足以构成现实的挑战,但黄于纲夫妻俩下定决心,置办了简陋的生活用品,开荒种地,每天走村串户,记日记,摄像摄影、写生素描。起初,凉灯人对这位北京来的高材生颇为好奇和尊重,但随着他画的老人逐渐凋零离世,当地的巫师开始警告村民,不要让这个外来人画像,否则会被他摄取魂魄。

  黄于纲尊重村民的意愿,但他率直豪爽的性格和与生俱来的乡野气质,让他很快融入了这个部落,赢得了大家的信任。他每次到村民家画像,都会给画中人“模特费”,虽然钱不多,但对贫穷的村民来说也算一笔额外收入。每家每户的红白喜事,他都主动去参加,和大家一起喝酒聊天。渐渐地,人们发现这个外来人与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他能写会画,还能帮他们处理一些与政府部门打交道的事情,并带来一些游客。

  在凉灯找到生命的惊喜

  这个只有几百来人的苗族村寨收容了黄于纲,而他靠着日积月累的绘画和写作,也走出了一条风格鲜明的艺术之路。他的启蒙老师、油画家蔡吉民先生曾对他说,“真正的美术作品首先是个人风格要明朗”。而他自己认为,对当代艺术来说,你可以不知道他画的是什么,但是你一定要知道这是他画的。

  在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之前,需要“吃百家饭”。早在学生阶段,黄于纲就对国画、油画、刺绣、石刻、雕塑、装置、版画等都产生过兴趣,他想借鉴各种美术语言来形成自己的风格。在凉灯,他也尝试了各种艺术手法来刻画和表达他眼里的人与物。

  从2014年开始,他在北京、上海、长沙和凉灯共举行了五次画展,他的作品和行为艺术式的生活方式,吸引了很多圈内外人士的关注,他的画作也积累起越来越高的人气,艺术评论界也对其不吝赞美之词。十几年过去,他早已不是那个到处流浪的落魄青年,但他仍将根基牢牢地扎在凉灯。

过日子,生火。

  自始至终,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居高临下的外来者,而是与当地人感受着同样的冷暖和悲喜。在新近出版的日记集《凉灯:山这边的中国》中,他记录下在凉灯的日与夜,他“从一次次葬礼和婚礼里,读到宿命、轮回、繁衍、传承和顽强不息的生命力;从土娼和残疾嫖客的故事里,发现深沉厚重的大爱;从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留守老人的性需求问题、务工青壮年的生存问题里,思考社会经济演变与旅游业发展对于当地村民带来的影响;从天空、月亮、星星、稻子、杂草、小虫、秋雨,蔬菜的生长、青蛙的尸体、布谷鸟的叫声里,找到生命的惊喜和生活的意义……”

  黄于纲对村民从怜悯中生出敬重,他叹服于他们对生命不喜不悲的通达,迫切地希望通过自己的力量来改善当地的经济和生活环境,但他又深感艺术家对于社会问题的无力。在明白自己的责任后,他坚持着自己对艺术的见解,相信情真意切是人品和画品之首要,他在苗乡人的日常里寻找生活的温度与人性的尊严。

  黄于纲绘画作品欣赏:

  《打盹儿》

  《空山》

  《秋虹 草垛》

  《秋月》

  《求全的母亲和孩子》

  《堂屋》

  《阳光走过求全家》

  本文内容由出版社授权发布。作者:徐学勤;编辑:杨司奇;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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