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的散文诗
长大了才渐渐理解了那个老头的思想。是的, 我的父亲是个顽固又封建的老头。
每次和老头出门被问的最多的就是,这是你爸爸还是你爷爷?没错 ,也算得上是老来得女。
大家都觉得我是迟来的礼物,是万众的瞩目,而事实与想象总是会有差距的, 我的童年充满了痛苦。四岁的我享受着在人前流利的背古诗,数数字的虚荣,也在背地里忍受着催促与严厉的教导。梦想中的童年应该是玩具、零食、花裙子,可翻遍了那些日子 ,我连一丁点的美丽影子都没有。
本该撒泼打滚的五岁,我被老头送进了学校。每天要斗争的就不仅仅是咕咕乱叫的肚皮,还要应付那黑板上难懂的字迹。终于在一个寒冷的铺满了冰雪的北方的上学路上,小小的我质问着老头,你是不是不爱我? 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要送我去学校?嗯 ,老头那比冰还冷的脸回答了我。好吧 ,老头生气了 ,以后不能这样问了。
本该疯狂生长的十四岁, 我被老头过年时还只做一个菜馋的直哭。为什么别人家过年都一桌子菜, 你就做一道。老头在村里出了名的精细,平时不买一件衣服,过年才买些肉来吃。流口水和破衣服是我十几岁的代名词,因为这个居然还被校园暴力过。我便越发不理解这古怪的老头,兜里有钱怎么不花呢?
本该青春懵懂的十八岁,我也体验了一次叛逆的滋味。当被老头薅着脖领拽回家的时候,我甚至觉得 ,他是专门剪月老红线的魔头吧!我的爱情啊!我的青春啊!这老头什么时侯能支持我的思想呢?难道他想要的是机器人?
现在的我依旧年轻,本打算长大了和那固执的老头来一场决斗,可老头缺越来越没了精神,也没了旧时的气焰。我开始尝试着走进他的心了。
老头小的时候家里穷,走了几十里路去城里的亲戚家才能吃一顿饱饭,一条裤子穿几年。老头的胃一直不好, 就是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才吃坏了胃吧。你说孩子饿成啥样, 能一口气吃十个苹果呢?过够了苦日子的老头,怎么可能大手大脚花钱 ,怎可能挥霍无度,怎可能忍心饿到我?吃过没文化的亏的老头,当然是想尽了办法让我读书,他那么精明, 自然知道孩提时代教育的重要性。十几岁的傻姑娘怎么会看得清男孩子的心啊,老头不拦着,我怕是会误终生啊。
十岁,我看着同龄的孩子吃着锅巴,我留着口水偷偷藏进口袋一大把跑回家,那是我第一次拿到零花钱,他告诉我不可以拿别人的东西,做错事的是我 ,可为什么他的眼里含着泪花?
嗯 ,他确实老了,连干活的时候都会晕倒,居然还会把手摔骨折,出院回家的时候还拿着一箱别人买给他的牛奶,嘴里嘟囔着 ,补钙的 给我闺女尝尝。都过期了, 他真傻,居然把东西留到过期 。
你看吧, 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这么呆板固执的傻老头了。
他好像什么都没给过我,不过又好像把一切都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