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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录|我妈为讨继父欢心,把我的彩礼钱都给了他

2020-06-23 18:30:48 作者:沐桃桃 来源:沐桃桃 阅读:载入中…

实录|我妈为讨继父欢心,把我的彩礼钱都给了他

  本公号原创插画/哈皮黑儿 文/玉林儿

  1

  说来可笑,我被自己亲妈成了炮灰

  5月中旬,武汉开展全民免费核酸检测,对新冠肺炎进行大排查,结果出来后,我和老公黄昊及周围邻居安全,整个社区也没有一例病例

  我妈知道后,主动来电话,说她这些年,每到夏季龙虾肥美时候,人都在云南,好些年没吃过龙虾了,馋得很。话说到这儿,我再不懂她的暗示,那就是装傻了。

  我妈去年底才从云南回汉川,帮那个弟弟孩子。于是我顺势邀请她来武汉。

  她又说,我带着俩孩子,大的四岁,小的一岁半,坐大巴方便。我一沉,从汉川到武汉我们所住小区,顶多一小时,还要我回去接呀,搁平时也就算了,但现在我有孕在身,不足三个月,胎都没坐稳,我不敢冒这个险。

  黄昊下班,我跟他说明情况,没想到他二话没说,连夜开车回去把我妈和俩孩子接了过来。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去菜场挑了六斤超大龙虾,回来时,我妈房间门虚掩着,正开着免提跟人视频通话,我没在意,提着龙虾去厨房准备早餐

  脚抬起的瞬间,我听到视频里传来一声,“武/汉/就/是/个/毒/窝,你自己去送死就算了,还拖上我俩孩子。我警告你,明早我要见不到人,我就上/吊,你自己着办吧。”

  2

  我妈唯唯诺诺,“梅呀,是你姐非要我过来玩几天的,你别怪。我等会儿就带孩子们回去,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呀。”

  “让他们亲自送,别坐大巴,有毒,不安全。”对面还是咄咄逼人

  “哎,好好好,都听你的。”我妈在这边恨不能哈腰点头。

  听完这对婆媳对话,我的脚挪不动了,那个嚷着要上/吊的女人是我所谓弟媳,我妈再婚生的儿子老婆

  真是好笑,又不是我让我妈来的,是她主动说要吃小龙虾的好吧。

  听到我妈为撇清责任,把锅甩到我身上那些颠倒黑白说辞,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我始终压抑着没表现出来。

  她可是我失联了十六年的亲妈呀。

  中午我把满满一盆子油焖大虾端上桌,我妈象征性客套两句,随即毫不客气地把小侄女塞到我手里,开始大快朵颐。丝毫没顾及我是个孕妇,为做这份虾忙了大半天,也需要休息片刻

  想想这么多年,我妈还没吃过我亲手做的菜,心里那点计较很快释然。

  我妈吃完嘴一抹,开始吩咐,“小雪,让黄昊送我们回去吧。”

  我有点头疼,昨晚黄昊接他们来时,车子发动机出了问题,这会儿还在修理厂呢,修车师傅预估,至少两天才能修好。这情况她都知道,还提出这种问题,不是为难我吗?

  外面的天也阴沉沉的,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了。一时半会儿往哪儿找车?

  我妈软磨硬泡,我只得跟上班的黄昊打电话,让他帮忙想办法。

  黄昊找了一个在武汉开网约车的老同学,把我妈送回汉川,他请假陪送。平时半个小时的车程,那天在狂风暴中硬是走了一个半小时。

  黄昊回武汉已经是晚上了。

  大概在汉川时,他看到我弟媳对我妈的态度,猜到俩人不愉快,黄昊搂着我说,“小,真是难为你了,摊上个这样的妈。”听着枕边人暖心安慰,我不安的心才得以平复。

  3

  黑夜中,我的思绪一点点飘远。

  四岁那年夏天的一个雷雨天,我爸站树下躲雨,被雷劈中,当场毙命。我妈守了一年,便带着全部家当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信。我跟着爷奶生活到十二岁,俩老人先后离世,最后被小叔收养。

  小叔开了一家废品站。每天放学和周末,我都被安排守着废品,其他小朋友送给我一个“废品女”的绰号。我敢怒不敢言,默默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满满恶意。

  虽然我不上学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但在十六岁那年,我还是考上了市一中。拿到通知书,小婶怒不可遏,骂我贪心,他们免费供养我这么些年,还妄想上高中大学,并当场撕毁了我的通知书。

  那晚,我就抱着碎成片的梦想,在废品站搭的小窝嚎啕大哭,我边哭边想,如果我妈在就好了,她肯定会护我周全,也会让我继续读书。那一刻,天知道我有多想我妈。

  开学一周,小婶依然不肯让我去学校,于是我偷拿了废品站五百块钱,一个人跑去了云南。我听姥姥提过,我妈再嫁后,跟着初恋去了云南,姥姥走后,再没人知道她下落。

  茫茫人海,找一个人何其难。

  钱花完了我只得露宿街头,然后我认识了程刚,他变着花样对我好,带我去路边摊吃好吃的,带我去逛街,带我看电影。对于从小就经历过人间疾苦的我来说,他的这一点点好被无限放大,我愿意为他飞蛾扑火,于是我义无反顾地跟他走。

  4

  到了程刚老家才意识到,我被骗了。他家在大山中,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有点奢侈。穷点我不怕,但他嗜赌如命,赌输了就对我动手,欠的赌/债还不上,竟然拿我去抵押,我在出逃第五次后终于成功。

  蜷缩在火车站的卫生间,我后悔,伤心,害怕,更多的想我妈,如果有她在,我一定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云南不能久留,程刚随时会找来,我妈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于是我决定去广州。

  没到法定年龄,我跟程刚没领结婚证,这对我来说是好事,可以一跑了之。

  在广州,我进了一家电子厂,做流水线女工。四年后,在我要放弃找我妈时,她竟通过小叔辗转找到了我。

  时隔十六年,再听到我妈的声音,她问我在哪儿,过得好不好,我鼻子一酸,隔着听筒就哭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又开心地笑起来。我终于也是有妈的孩子了,我终于不是孤单一人苟活于世了,我又哭又笑的样子,惹得路人像看疯子一样盯着我。

  对于这份迟来的母爱,我格外珍惜。

  我妈跟我诉苦,这十几年,她一直想把我接到身边,也想早点回来寻我,但继父不同意。她在云南过得并不好,经济大权被继父掌控,她自由支配的并不多,生病了连看医生的钱都不够,更别提回汉川。

  我听了很心酸,心里那一丝丝怨恨也烟消云散。末了,我让她把卡号给我,我给她转钱。

  这一转就是五年。

  后来认识黄昊,谈婚论嫁时,我妈在电话里再三叮嘱,彩礼八万,得有现成婚房。我心里有点不舒服,并不是觉得彩礼多,而是觉得我妈连黄昊人都没见过,就同意我出嫁,是不关心我,还是信任我的眼光?

  好在黄家开明,对我妈的要求有求必应。继父没有出席我的婚礼,我不介意,毕竟他不是我亲爸,我妈能来就够了,她才是我唯一的亲人。

  5

  没过几天,一大早,我还在睡梦中,我妈电话又打过来,“小雪,你方不方便?你肖叔这周六从云南坐飞机到天河机场,你们离得近,去把他接回来送回汉川,正好周末,你也顺带回来玩一趟。千万别忘啦。”

  我还想问下她跟弟媳的关系有没有缓和点,我妈就直接挂了电话。

  我举着屏幕暗下来的手机,限入了矛盾,我的驾照还没拿到手,这事儿只能指望黄昊。偏偏黄昊对我那继父缺席我们婚礼,并把彩礼据有己有,还存有成见。再加上难得周末,黄昊累了一个星期,想多休息会儿。

  可我妈吩咐的事也得服从。晚上我硬着头皮跟黄昊提了此事,黄昊看着我纠结的表情,再盯着我微微隆起的肚子,沉默几秒,同意了。第二天下班,他还体贴地备好烟酒礼品。

  我眼眶一热,黄昊真是心细如发,历经磨难,还能找到待我如初的人,我很知足。

  转眼6月,地/摊/生/意/火爆起来。

  我妈再次打来电话,“你肖叔决定在老家稳定下来,这些天和你弟成天在家没事干,现在/地/摊/正流行,我们寻思着,让你叔他们去武汉考察下市场,有合适的项目就拿些货回来在老家摆,你和黄昊可要替他把把关呀。”

  我把这事跟黄昊说了,他长长叹了口气,脸色不是很好,盯着我的肚子看了半天,最后还是点头,“当妈的不容易,你也不容易,能帮就帮吧。”

  没两天,我妈就带着两个孩子,领着肖叔和弟弟来我家。我笑她,“还真是雷厉风行呀。”

  我妈讪讪地干笑两声,嗫嚅道,“这都是你肖叔的主意,我也不想老麻烦你。”

  看着我妈唯唯诺诺的样子,想来在肖家,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吧,一切都要看那家人的脸色。

  黄昊给他们建议,江汉路的夜市算得上整个武汉地摊经济的缩影,最有参考价值。原本他计划晚上带他们去的,但我不忍心,他天要上班,晚上必须休息好。所以领他们一群人去考察地摊市场的工作,我自告奋勇地承担下来。

  6

  临行前,黄昊偷偷再三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宝宝,我笑他小题大作,但心是暖的,有人关心,感觉真好。

  自从怀孕,加上疫情,我很少出门,如今出来一看,夜市上真热闹。看着这热气腾腾的烟火气,我心里也明朗起来。

  小贩们的摊位一个紧挨一个,一条街道两边摆满摊子,中间只留一条很窄的过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流量越来越大,本来就窄的过道更拥挤了。慢慢地,我感觉体力不支,想停下来休息会儿,但他们一行人还兴致盎然,一直往前挤。担心走散,我只得硬着头皮追上去。

  整条街逛下来,我腿都软了,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会儿。弟弟嚷着热死了,渴死了,我妈拿眼望我,意思很明显。我买来一个大西瓜,被他们分走后,剩下一块,我也确实有些渴,就吃了下去。

  回到家已是凌晨两点钟,洗漱完躺床上我就彻底瘫了。

  第二天早上去洗手间,我突然惊觉有些见红,我想着可能是昨天睡太晚的缘故,没放心上。

  照顾好我妈他们吃完早餐,我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联想到见红,我不敢大意,马上让我妈陪我去医院,我妈拿眼神瞅瞅肖叔,犹豫半天,说俩孩子离不开她,最后见我痛得脸色发白,也怕了,便吩咐弟弟看孩子,陪我去了医院。

  做完B超,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宫腔有大量积液,有流产症状,孩子大概保不住了,尽快做人流。我一听,吓傻了,天知道我和黄昊有多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说没就没了,让我怎么接受得了?

  7

  打通黄昊的电话,我哭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妈跟黄昊讲了大概情况,不到半小时黄昊便赶到医院,一路阴沉着脸。

  我和黄昊一起求医生,看能不能保胎,医生面无表情地开口,“没必要,拖得越久,对大人身体越不好。”

  我妈在旁边看似好心地安慰一句,“没事儿,你们还年轻,这个保不住,早点流掉,养好身体,再要下一个。”

  说得云淡风轻,那可是我和黄昊期待了大半年的结晶呀。

  当天我就办理了住院手续,我妈第二天早上送来早餐后,轻声说,“小雪,不是我不想照顾你。你看,我们一大家子都住你这儿,俩孩子又闹腾,我怕吵着你。所以我打算带他们先回去,等你满月我再来看你,成不?”

  看着我妈小心翼翼拿眼瞧我的眼神,我突然无比同情她。作为母亲,我相信她是真心想替我分担痛苦的。但作为他人妻子,她不得不把这份同情一再弱化,甚至为博得他们的好感,跟他们联合起来压榨我。

  我心里对母爱的最后一点贪念,也消失殆尽。

  昨晚我问医生我这种情况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医生回复了好几个答案,只有两点跟我的情况对得上,一是过度劳累,二是饮食。

  疫情期间,我本身就缺乏锻炼,加上有孕,很容易疲惫,再有西瓜属于凉性水果,孕妇最好少吃。说到底,我的流产跟我妈有关。

  我冷声回她,“不用了,以后都不用来了。”

  送走我妈,黄昊来医院陪护,他几次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从小缺乏母爱的我亲口跟她说出决裂的话,心里不好受吧。

  当凉冷的器械从我子宫里夹出我孩子的碎片时,我便彻底醒悟了。

  为什么当我需要上学花钱的时候,我妈没找到我?为什么当我二十岁能挣钱的时候,就恰好寻到了呢?说是巧合,我不信。该她付出时,她缺席,当我能回报时,她坐享其成。

  母女相认五年,对于我给她转的钱,她从来没有拒绝过。甚至为讨继父欢心,主动把我的彩礼双手奉上。

  为树立她的好婆婆形象,不惜拿我当炮灰。为给她的生活带来便利,她不惜利用我在意的人。

  有些东西,不是一味付出,一味妥协就能换来同等回报。我和我妈的母女情分,早在我四岁那年,她抛下我那刻就彻底断了。

  我贪念了那么多年的母爱早就变了质,可惜让我明白这个道理的代价,是我未出世的孩子。

  往后余生,我只爱爱我的人和值得我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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