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
高中生活趣忆之三
郭训民
考上高中后，我吃住都在学校。学校后面是我们的食堂，每到吃饭的时间，值班的同学挎着笆斗拎着饭桶去食堂，笆斗里装满窝窝头，两个饭桶盛汤或打菜，在各班宿舍门前分发给每个同学。别看那时的饭菜并不是太好，同学们依然吃得很香，很多时候我们不是吃饭，而是抢饭。
尽管我们的学习紧张而快乐，但生活的清苦是不可回避的事实，当时的主食窝窝头由地瓜干、高粱和大豆三种粮食混合而成，其比例为7：2：1。同学们把这三种粮食带到学校，交给食堂后换成馍票，司务长刘仍启负责给我们发馍票。我们的主菜是大白菜，记得食堂前面的高台上有架水车，炊事员们推一车白菜放进水槽里，再到台上推动水车，欢快的流水便哗哗地流出来，冲刷着水槽里的白菜。捞出来在食堂的案板上切一切，在那个巨型锅里倒点油放上盐，白菜下锅后用大铁锹翻几个个儿，撒点辣椒面，大火炖一会就能开吃了。窝窝头就着大白菜，同学们竟吃得很香，也许大家都觉得现在能吃饱，就比旧社会强多了。
当时在食堂吃饭的有二百多学生，加上老师和后勤人员，的确是一支吃饭大军。因为每顿饭都得剩余一些，为了不浪费粮食，学校买了几头猪养着，还美其名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猪是用学生的剩饭喂大的，长大后杀了给学生吃肉。这几头肥猪给我的生活注入了希望，我常常到猪圈跟前看看它们长大了没有，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香喷喷的猪肉啊！时间过的好快，转眼间从冬到秋，和我们共同生活的肥猪们终于长大了，当杀猪吃肉的消息传来时，我几乎上不下去课了。凝神聆听着下课铃声，怪了，今天的每一节课都显得那么漫长，一点都不顺从我的心意，可爱的刘明勋终于敲响了下课铃。因为今天吃肉，大家都得到食堂去打肉，我心里好兴奋，过年般高兴，人还没跑到食堂，诱人的香味儿就来迎接我们了，深深闻一闻，真香。我打肉时拿的是那个喝水的大瓷碗，记得守金同学也有一个和我一样的大瓷碗。其实碗大勺子有数，并不能因碗大给多打，但我觉得给我打得猪肉还是不少，这对于一年难见到荤腥的我来说真是太解馋了。我们这些吃货们都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脾胃生香，这是我学生生涯中吃得最开心的一次。
那顿猪肉让我们暖心了好长时间，每每吃饭时还在回味那解馋的情景，过了那一天我们还是过着窝窝头白菜汤的平常日子。在学校井台前有一大片菜地，那是我们劳动课时的学农基地，在那儿我们学会了打垄点籽，施肥浇水，那片地年年都为我们做着贡献，生机勃勃的大萝卜，绿油油的大白菜，都是我们自种自吃的绿色食品呀。由于学校没有院墙，大白菜长势又特别好，初冬时节，为了防止白菜丢失，学校安排各班级的男生夜间值班看白菜。那天轮到我和一个同学看白菜了，我去食堂打饭时，悄悄到厨房拿了一点盐，为的是今天晚上的好戏——煮白菜。我早就看到教师宿舍后面有一棵特别大的白菜，我想和我的伙伴把它煮了。俗话说家贼难防，真是一点不假呀，8点钟我俩正式上岗，到白菜地一看，那棵大白菜还在。我们装模作样地巡逻一番后，回到教室做起了准备：先从寝室拎来打菜的饭桶，再找来三块砖把桶支起来，抱来早准备好的柴禾，我从兜里掏出盐撒在清水里。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看看10点已过，我们的“偷菜”行动开始了。我们轻车熟路地来到教师宿舍后面，同伴帮我观察瞭望，我快速找到那棵最大的白菜，用力拔下它，到沟里扒去外帮，只留白嫩的实心，同伴点着火，我把白菜掰开放到桶里，在教室里咕嘟咕嘟地煮开了。深夜12点多，我和同伴开吃，觉得味道还不错，大半桶白菜，我们俩怎么能吃得了？又不敢招呼好友帮忙，怕事情败露，只好忍痛割爱把煮好的白菜倒进沟里，并用土掩埋，销毁罪证……
第二天一早，我与同伴就被刘德信主任叫去，他阴着脸问我们，最大的白菜是不是被你们煮吃了，我们是打死也不认账，只承认我们没看好，大白菜被人偷走了。见我们如此硬气，他又没有什么证据，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遗憾的是至今我也记不起和我一起值班的同学是谁了，是中洲还是忠民，抑或是兴邦或清启，我本来记性就不好，又隔了45年，实在想不起来是哪位亲爱的同学了。那天我和周迎振老同学说起偷吃白菜的事，他至今记忆犹新，他说他们只挖去中间的白菜心，再用外帮把白菜包裹起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真佩服他们的聪明，我那时的确有点傻傻的。
还真是应了“民以食为天”那句话，我在贪吃中成长着，在学习中进步着，在贪玩中快乐着，在枯燥中享受着丰富多彩，在艰困中享受着幸福满足。我吃货的秉性一直未改，我吃过曹伟同学给我带的花生饼，细心地老同学还把花生饼放在火里烤了一下，从未吃过花生饼的我猪八戒吃人参果般大口大口地吃着，我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花生饼更好吃的东西了。我还去王寨跟保刚四哥吃过兔子肉，吃过后我对“天上龙肉地下驴肉”的说法产生了怀疑，我武断地认定，兔肉才是天地间最好的美味。跟兴邦去谢刘庄见证苦瓜完全是出于猎奇，故乡有甜瓜脆瓜艮瓜，第一次听说有苦瓜，苦瓜到底有是啥样的，我就跟兴邦去看了，哪儿还真有苦瓜，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
高中生活中的爱好为我进入社会做了最好的铺垫，爱写作成就了我的作文教学，爱玩让我喜欢上了旅游，爱吃成了我品尝特色美食的借口。北京的羊羯子、内蒙古的烤全羊、湖北的热干面、河南的胡辣汤、河北的五香豆腐……编辑部赵总领着我们，每到一处都得品尝当地的特色小吃，让我过足眼福的同时，也过足了口福，我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光阴荏苒，日月流年。无情的岁月催老了东西南北的老同学，但同吃同住同学习的友谊却在每个人心中扎了根，四哥建了曹庄老同学群，洪福世成守金克东兴邦等同学常在群里亲情召唤，听到呼唤的老同学立马进群，同学间的嘘寒问暖开启着新的岁月。深深的同学情如一壶老酒，随着岁月的沉淀它愈加醇香；深深的同学情如一股清新的春风，温暖着每个老同学的心扉，它给我们每个老同学都带来了幸福的憧憬和无限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