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尚存
雪,一直在下,一天两夜了。
天蒙蒙亮,小院银装素裹,一张小脸,冻痕累累;一身单薄,瑟瑟发抖,但,他爱雪。
屋内,他掀开锅盖,一个雪白的馒头静悄悄地趴在篦子上,余温尚存。篦子下,是稀饭,还卧着一个荷包蛋。
馒头不见了,荷包蛋还在,他也舍不得吃。
雪还在飘,飘在他的帽子上,那是一个破的毛线帽子,主人不详。他捧手接起一把飞来的雪花,舔了一下,感受雪的温度;闭上眼睛,微笑,侧耳倾听雪的私语,沉浸在雪的世界,久久。这是专属于他和雪的亲密时刻。
穿过小巷,是大街,像铺了一层棉被,风疾雪劲,刚扫过的路面又一地雪白。三三两两的“红马甲”,格外耀眼,他试图寻找最熟悉的那两身儿。
大街那边,是大棚。雪从顶上吹落,茫茫一片,支撑的铁柱,笑了,也许早已不堪重负。
天亮了,雪还在下。
大棚坍塌。
他是谁?
他是姥爷、姥姥眼里的宝贝疙瘩,他的爸妈在很远很远地方工作,顾不上他。
妈的名字叫雪。
雪还在下,似为他壮行。
门前,雪融尽。
街谈巷议纷纷扰扰:“他是享福去了”,“雪未婚先育,自顾不暇”,“大棚偷工减料,有人鼓了腰包”,“教育局、学校不作为慢作为”,“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