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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法医的爱情靠鬼扯

2020-10-09 10:26:21 作者:bigwinner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这个法医的爱情靠鬼扯

  1,

  学强和余桂桂是一对欢喜冤家。俩人能好上,并不是余桂桂瞧上了他的家境长相,或别的物质条件纯粹是因为他会讲鬼故事。余桂桂从小喜欢听鬼故事,不是那种忽然蹦出来吓人冤魂,她喜欢真实灵异事件。张学强是法医,有次朋友带出来吃饭,他讲刑侦那边才破了个案子,特神奇受害者竟然托给刑侦大队队长暗示自己是被老婆害死的。一查,果然是的

  余桂桂对这个故事特别兴趣,缠着他再讲讲。张学强说哪有那么多稀奇事,这件事也多半是因为大队长早就怀疑受害者老婆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转了侦查方向

  别人在下面踢张学强的脚。他从事这份工作,整天和尸体交道,并不好对象。碰到桂桂这么个条件匹配的,还不抓紧聊下去。

  张学强被朋友们上了课,之后开始追余桂桂。他不擅长撩女孩,嘴也笨,为了追桂桂,唯一拿得出手的招数就是不停地给她瞎编灵异故事——

  我有一个学妹殡仪馆工作,殡仪馆有好多骨灰盒,有的是等着下葬的,有的是长期放在那儿没人领的。有天晚上她做梦,梦见有个人说好挤,能不能给挪挪地方。第二天她去一,那女孩的骨灰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一旮旯去了,把她吓得魂都飞一半

  ——还有一次我去看现场,死了一个女人。尸体的腐化程度新鲜期、肿胀期、腐烂期和干化期。那个女人处于肿胀末期,身上的蛆大概年龄是5天,所以我初步判断那个女人的死亡时间在一周左右。还没正式解剖,尸体拉回局里了。第二天,值夜班老头说他半夜打盹时,看到个女的,女的说她的死亡时间是半个月,她死之后被放在冰箱冷冻过。我们一解剖,果然是的。后来值夜班那老头再也没敢来上班。

  见桂桂听得特别带劲,张学强也越编越离谱。纯小孩玩。这种玩法,又不需要他买金买银,又不需要他当舔狗,还特有成就感何乐而不为呢。

  2,

  就这样,一个整天找刺激的女孩和一个婚姻老大难结婚了。

  桂桂不但相世上有鬼,她还特别迷风水。什么卧室必须要小,免得睡觉时散了气场啊;什么书桌前面要空着后面要有墙,这叫有靠山呀;什么屋前不能有流水,流水散财呀;什么屋里不能有镜子对着床,子会变得邪恶呀……张学强哭笑不得,但都是小事儿,全依她就行。

  两人的感情建立奇特,一个神神经经,一个认真小朋友塑造神秘性。一开始挺好,但时间久了也吵架。哪有不吵架的伴侣呢。一天桂桂说:“这个衣架放的位置不好,挡财路。”张学强说:“那你想放哪儿就放哪儿吧。”结果桂桂把衣架搬到了他床头,导致他床头柜抽屉拉不开, 他又把衣架搬了回去。

  晚上桂桂看到后,开始发飙,说难怪她今天上班不顺。

  张学强上了一天班很累,开始跟她对着干。

  “衣架我是晚上挪的,你白天上班不顺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从你有念头挪它开始,我就不顺了!”

  “你一天到晚除了无理取闹还会干什么?我看你迷信这么长时间你买彩票也一分钱没中过!”

  “咱们的好运不在中彩票上,无病无灾就要叩谢天恩!”

  “那你还买彩票干什么?”

  吵着吵着桂桂没词儿了,就开始数落他收入那个鬼样,还想指望她彩票中钱,像不像个男人?可笑至极。

  张学强说她白念的研究生,思想连个愚妇都不如。

  哇咔咔,不得了了,敢顶嘴了。桂桂冲上去推他,张学强不甘示弱,和她打起来。张学强下手还算有分寸,只使了三分之一的力,以守为主,但没想到桂桂这么不经折腾,他只是顺着她的力把她甩到茶几边上,她就起不了身。张学强自己脸上也挂了彩,被挠得一条条血棱子。他没管她,气跑了。

  第二天晚上张学强要加班,他做完解剖看手机。天,老婆发来几张相片,昨天受伤的膝盖、肩头全紫了。虽然他知道只是皮下出血不打紧,但那紫色实在戳眼,在她雪白的皮肤上,一大朵一大朵,像烧残的釉。张学强立刻忘了自己脸上的伤已被同事们笑话一天,赶紧打电话给桂桂。接电话的是丈母娘。桂桂妈说:“姓张的,我女儿从小到大我们没动过她一根指头,你竟然敢把她打成这样!”

  完蛋了。再怎么说男人不能打女人。再说自己还是警察,这要闹到单位来怎么办。

  过会儿又接到母亲的电话,她哭道:“强啊,你快到三医院来吧,我们刚才去余道歉,谁知道你爸被余老头打骨折了……”

  3,

  张学强赶到三医院看片子,真的是桡骨骨折。父亲这么大年纪,供他念军校,退伍了又支持他考公务员,结婚时他们出房子钱,张学强把家底掏得一干二净才有今天,可是,自己的父亲竟然被老婆的父亲打成这样!

  张学强看着父亲瘦小的身躯在被子底下残弱呼吸,他鼻子猛地一酸。大男人流汗不流泪。可是在父亲旁边坐了一会儿,他内心已经哭碎了最后一点声音。谁能理解这个父亲?他把一辈子都奉献给了他,可是此刻,他气息如此微弱,无数次,张学强感觉他的呼吸中间停顿时间太久,他揪着心等待他下一次吸气,每一次等待,都是心如锥刺。

  “我回去离婚!”张学强对母亲说。

  张学强雄纠纠地回家,一进门,看到余桂桂居然从娘家回来了,门口放着几个新买的编制袋。原来她想先搬走?她搬走更好。房子装修是她出的钱,到时候补她点就是。

  余桂桂坐在沙发上,瞪眼看着他,明明比他低却有居高临下的气势。

  “你既然要搬走,怎么还不收拾东西?”他问

  “谁说我要搬走?”

  “你买编制袋干什么?”

  “分尸。一个袋子怕装不下你。”桂桂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就你?”

  “你难道就不睡觉?你只要睡着我就动手。”

  张学强本来一腔怒火,这会儿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这个女人邪恶得可爱,不,怎么能用可爱形容她呢,顶多是滑稽,可笑。

  “你爸把我爸打骨折了你知道吗?”

  “你妈把我妈打得软组织挫伤你知道吗!”

  “你妈呢?”

  “在医院拿了药回家了。你爸呢?”

  “在医院住院!”

  两个人坐在沙发两端,中间空得很长,像并排坐了四位隐形家长,都在等着他们做出决断,等着他们为自己解气。

  可是现在看起来,貌似都有不对……

  张学强坐直身子:“你准备拿什么刀杀我?”余桂桂用下巴向厨房示意了一下。张学强跑到厨房去看,好家伙,她还真买了把新的剔骨刀回来。以前张学强跟她讲过,分尸只有莽汉才用砍刀,真正的高手用剔骨刀就行。

  他跑出来问:“你来真的?”

  余桂桂盯着他看,不回答,她肌肤之下,形骸深处,有蛇一般的冷艳孤傲在延伸。张学强看着毛毛的。他再次重申:“我爸住院了,我爸那么大年纪,骨折一次就要半拉命……”

  余桂桂打断他:“我妈年纪就不大?我妈就活该受伤?我嫁给你就是为了挨你的打?”

  张学强冷静了一下,他觉得到了应该冷静的时候。他说:“你不应该把这事闹到娘家去。”

  “我不闹到娘家去,谁保护我?”

  “我压根就没想打你,我只是顺着你力把你甩到地上了,我要想打你你还有气儿吗?”

  “哎呀你还厉害了,你倒是来呀!来呀!”

  看来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张学强只好让步,他说:“你不要挑衅我,我决不会再对你动半个指头。”

  余桂桂没搭理他。

  他接着说:“你也不要做过激的事情,你就算是把我杀了,你也是会被判死刑的。”

  在敌人的刀口下说这种话显得滑稽。他承认他认怂了。这个女人,不贪财不好色,五马长枪,精灵古怪,给他木讷的生活增加很多笑料。昨天的事是他不应该。今天父亲受伤,也是因他而出。

  他想了想觉得应该暂避锋芒。

  本来准备谈好离婚就去朋友家睡的他,面对即将到来的半真半假的刺杀,反而又不想走了。一是走的话像怕她似的,窝囊。二是他知道如果他走了就是真走了。你看看这个家,地不是自己变干净的,马桶不是自动会清洗的,脏衣服也不会自己飞到阳台上香香的飘扬。两年前,他一度情绪低落,每天和死伤打交道,面对的都是哭着喊着的受害者家属。他在工作的时候,把人体的心肝肺拿出来称重,他都快忘了真正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是这个女人的出现让他感受到工作中的成就感,并将他的工作和生活彻底分开,让人生找到沸点。她笑点低、哭点低、怕点低,可是她生机勃勃,对一切都有着无穷无尽的好奇心。

  张学强到书房睡。半夜,他还在聆听客厅的动静。最后实在困得不行,他反锁房门,又拿椅子靠背把门抵上。

  4,

  张学强早上起床,桂桂正在卫生间刷牙。

  “你没有杀成我。”张学强居然有点开心。

  桂桂满嘴泡沫转过脸来看他一眼。他想凑上来挤牙膏,桂桂用力一顶,把他顶到一边儿去了。

  “好好好,你先来。”

  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咦,你的肩膀不是受伤了吗?”

  桂桂不理他。

  “让我看看。”

  他上来扯桂桂的衣服,桂桂不让他看,他非要看。原来受伤的是在另一边。张学强说:“我去找正红花油。”

  他拿了过期的正红花油来,要给桂桂抹。桂桂不让,他就在屁股后面跟着,在她坐到马桶上尿尿的时候,还扯下她半边睡衣给她抹肩膀。女人嘴巴厉害,心还是软的,他揉着揉着,她说:“疼!”他说:“好好,我轻点”,然后她就从了。

  “你真准备杀我?”他问。

  “我杀你干嘛?我准备搬家的。”

  “那刀呢?”

  “上回买羊腿时老板送的,你多少天没进过厨房?”

  张学强内疚得慌。

  “你爸真的骨折了?”桂桂问。

  “那还有假?!”张学强理直气壮起来。

  “我爸从小就疼我,我是被一路疼到大的。”

  张学强吸了一口气,没法跟她对答。

  桂桂换好衣服,准备去上班。这时张学强已经想清楚了,两边父母已经水火不容,估计都盼着他俩离婚。可是,他俩还有救不是吗。

  如果他去救,就对不起父亲,如果他不救,就对不起自个儿。

  想来想去,还是以自己为上吧。

  于是张学强提出跟桂桂一起到小区门口去吃早饭。桂桂没吭声。他低声下气地跟着去了早餐点摊儿。

  早餐点摊儿每天这个时候都排老长的队。张学强让桂桂去占座位,他自己在队伍里排着。排了一会儿,他转脸朝桂桂喊:“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是我以前经手的一个受害人,是个美女。”

  桂桂把脸挪过来,一脸疑惑,还有好奇。

  “她跟我是特别好的朋友,经常在梦里找我。”

  桂桂眼里更亮。

  “她说前天是我不对,所以在我脸上撒了把盐。我的脸,你瞧,估计要发炎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的脸。桂桂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把脸埋在臂弯里,笑。

  过了一会儿他把饭端过来,桂桂问:“你解剖的尸体,不是赤身裸体吗?”

  “是啊。”

  “那你的鬼朋友不臊吗?”

  “那臊什么,肉身是肉身,灵魂是灵魂。”

  “她的灵魂还挺喜欢你?”

  “谈不上,只是普通朋友。”

  “她为啥不去投胎?”

  “还没到时间。”

  张学强说投胎也是技术活儿,要先在阴间修炼,修得好的,能投好胎。桂桂听得一惊一乍。张学强心想,嗨,夫妻的矛盾真是好解决,可家庭的矛盾怎么办呢。

  5,

  闹了两天小情绪,俩人就同床了。依旧是各种卖力,虎啸莺啼。

  可做完觉得有背叛感。他们都背叛了各自的父母。说好的离婚呢。父母们都卯足了劲儿等他们分家产分到鸡飞狗跳,两家再重新战斗一场方能解恨。现在倒好,俩人不争气地和好了。

  “咋办?”张学强问。他想让她去看看他爸,又不好意思直接提出来。

  桂桂也不蠢,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她琢磨着,现在去看他爸,老人家情绪肯定会激动,但是又不能不去,比较和谐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她怀孕了。

  “扯谎不好吧?”张学强说。

  “怎么能说是扯谎?我们这个月加把劲儿,要万一真怀上了呢?”

  “要是怀不上呢?”

  “怀不上就说他们闹得太厉害,我心神不宁,滑胎了。”

  “不行不行,这么说你爸妈会更生气。”

  “那就只有怀上一条路可走。”

  “这个月真能怀上吗?”

  “我怎么知道!”

  “我尽量吧。”

  “兵不在多而在强。”

  “那就……指望你多炖肉给我吃,多补补身子了。”

  两人光突突的身子在被窝里贴着,他脸上的伤没好,她肩膀上也还有印记。他们却靠得很紧,说很多废话。她说你下次再敢动手我真的会杀了你。他说姑奶奶我求求你想想我爸吧。她说你爸是怪可怜的,小身板儿打不过我爸……你爸真不应该下狠手,你看我爸住院还不是要花我们的钱,所以你以后……她打断:以后?以后只要你敢惹我,我还是会立刻回家告状!他只好说行行行,我怕你。

  两个叛徒搂在一起,三分得意,三分嚣张,剩下四分忧心,估计再来几次灵肉交合就能解决。张学强一放松,又开始胡编鬼故事:“我跟你讲哦,世界上真的人一种人,被开了天眼,知道自己的寿数,比如我,我知道我肯定能活到90岁,所以你说你要对我动刀子,我一点都不带怕的……”

  桂桂眼睛瞪得老大,她半信半疑,那萌蠢的模样,张学强心都要笑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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