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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蒂事件》经典影评1000字

2020-11-19 06:02:5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马蒂事件》经典影评1000字

  《马蒂事件》是一部由弗兰切斯科·罗西执导,吉安·玛丽亚·沃隆特 / Luigi Squarzina / Gianfranco Ombuen主演的一部传记 / 犯罪 / 剧情 / 历史 / 悬疑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马蒂事件》精选点评:

  ●同样是政治电影,同样是调查一个重要人物的死因。罗西和加夫拉斯在处理方式上就截然不同。罗西并没有采取类型片的方式架构整个故事,他的政治电影风格从拍摄同样题材的《龙头之死》时便已经确立。以调查报道和闪回的方式展开意大利石油大亨马蒂掌管国营石油公司后所作出的惊人成就,他的权势和争议同在。50,60年代意大利错综复杂的政治语境给马蒂的死更添疑云。又见罗西标志性的震颤音效,对渲染紧张气氛非常有用,马蒂的真正死因导演也没有给出最终答案,而是选择让观众自己去思考。

  ●意大利石油大亨兴衰史。

  ●政治、反美、激进。。。

  ●我就说男主角怎么那么眼熟,原来和《对一个不容怀疑的公民的调查》是同一个人,吉安·玛丽亚·沃隆特当年也算是戛纳宠儿了,第25届的金棕榈双黄大奖——《马蒂事件》&《工人阶级上天堂》都是他一番主演,而且都是意大利左翼电影,与其说是巧合,我倒更愿意相信这是当时电影界政治立场左倾的一种体现

  ●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说出来就显得苍白无力,在“马蒂事件”中,有些导演也没说出来。

  ●同樣是從死開始,這套觀賞性比63年那部高很多。剪輯幾乎出神入化,鏡頭看似不起眼實際上很厲害。4k修復超美。寫實中的戲劇張力恰到好處。

  ●不太喜欢这类的题材

  ●震撼 声音处理 人物力量

  ●所有事亲力亲为,敢于冒险并且秉持着一颗孩童般的赤子之心。活该他登上巅峰。

  ●真的很像《公民凯恩》的结构,通过穿插回忆把马蒂最后一段人生加以讲述。商人难免不涉及政治,结局就像悬案一样无人知晓。

  《马蒂事件》影评(一):结构

  以石油大亨富有权力的一生及对其神秘死亡的调查过程为对象,谨慎精确地将主角的生平片段与当前时刻穿插,成为一部将纪实与虚结合的传记式影片,也是对意大利社会与政治动荡时期的权力勾结的反思。大量的实景拍摄和非职业演员的调度遵循新现实主义原则,而闪回结构延续了导演罗西本人的《龙头之死》。这部传记式电影还不错,值得一看。不会浪费时间。

  《马蒂事件》影评(二):导演说

  本片导演弗朗契斯科·罗西是意大利政治电影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他1922年出生于那不勒斯,青年时代就酷爱电影,四五十年代当过维斯康蒂、安东尼奥尼的助理导演,他十分推崇罗西里尼、德·西卡等人的创作,深受新现实主义电影的影响,自称是这一流派的孩子。罗西在当代意大利电影导演中是最富于社会意识的一位,他的影片大多触及当代意大利重大的社会问题,具有强烈的社会批判精神。

  在创作倾向上,罗西偏爱历史人物和政治历史题材。60年代初罗西拍摄了两部重要影片:《萨尔瓦托莱·朱利亚诺》(1961,同年获西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和《控制城市的手》(1963),前者揭露西西里黑手党与意大利统治集团和美国黑社会相勾结迫害意大利进步力量的阴谋;后者谴责意大利建筑投机商埃多阿尔多勾结市政当局,在右翼政党的庇护下非法获取土地,以建造一座现代化巨型高层公寓为名,暗中牟取暴利、贪赃枉法的勾当。这两部影片奠定了罗西的纪录式戏剧结构风格的基础,创造了政治电影的一个新类型,对六七十年代的电影风格产生了重要影响。

  《马太伊案件》进一步发展了这一风格,这是一部根据真人真事拍摄的政治片,是一部最典型的“纪实风格”电影或“采访报道式”电影。它集中表现了罗西的创作风格特征:首先,它排斥传统的故事情节,以“马太伊之死”作为开端和贯串全片的悬念,通过一系列闪回再现了马太伊生前的活动,最后再以飞机失事的场面作结束;其次,本片的内容主要由一系列调查(对飞机失事原因的调查)、一系列采访(记者对马太伊的多次采访)、马太伊对国内外石油产地的一系列访问、演说、谈话等构成,因此,言语——对白成为本片的主要叙事手段,主题思想主要靠对白来表达,剧情也完全是由对白连贯起来的;第三,本片的剪辑非常自由灵活,富于动感,一个事件往往被分割成许多片断,穿插在其他事件中,造成不断的时空转换、倒错和跳跃,变幻倏忽,紧凑有力,给人以紧张强烈的节奏感,这就弥补了对白过多容易显得冗长沉闷的不足;第四,本片把“电影时间”与“真实时间”,即把剧中人对剧中证人的调查和采访与导演罗西为拍摄本片而对有关的真实证人的调查和采访结合起来。罗西本人曾多次在影片中出现,这是六七十年代蔚然成风的把德国戏剧大师布莱希特的“间离效果”运用于电影的突出例子,目的是为了打断剧情,使观众保持清醒,不在情感上过多卷入,便于进行思考和分析。罗西曾说过:“观众应当参加我的分析,因为他们能和我一样理解或者比我理解得更好。”第五,本片没有明确的结论,而只是向观众提供了一些史料和假设,让观众去思考。尽管罗西倾向于让观众得出暗害的结论,但是他并没有提供出确凿的证据,因为历史本身也没有提供这种证据;第六,影片放弃了对人物的心理刻画,但却鲜明地勾勒出了一位民族石油工业巨子的正面形象。著名意大利演员姜·马利亚·沃龙台成功地创造了这个角色:正直、无私、无畏,毕生为意大利民族利益,为第三世界产油国的利益而奉献。本片以其高度的思想性和新颖的艺术形式而受到了国际电影界的赞誉。如法国电影史家乔治·萨杜尔认为,罗西“给新现实主义带来了新的涵义”,称他为“60年代后最杰出的意大利导演”。

  罗西在70年代拍摄的影片如《幸运的卢恰诺》(1973)、《高贵的尸体》(1976)等,仍然重视影片的纪实性、分析性和政论性,而忽视影片的情节性、故事性和观赏性,重视哲理思辨,轻视美感享受,从而失去了广大电影观众。1981年他拍摄的《三兄弟》尽管仍然恪守着他的美学信条和风格特征,但同时已注意到加强影片的观赏性,力求把抒情与诗意结合起来,片中出现了优美的幻觉和回忆镜头。1983年,他成功地把比才的歌剧《卡门》搬上了银幕,在该年同时拍摄的三部《卡门》中名列前茅。1987年,罗西根据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1982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小说拍摄了《死亡纪事》一片,这部影片表明罗西已完全背离了他以往的创作路子,充满政治激情和批判精神的政治片已被缠绵悱恻、赚人眼泪的情节片所取代了。世界性的电影危机正在迫使一些电影艺术大师改变自己的创作肖像。

  《马蒂事件》影评(三):《马太伊事件》电影剧本

  《马太伊事件》电影剧本

  编剧/〔意〕弗期契斯科·罗西、托尼诺·古埃拉

  翻译/马新坤

  一九六二年十月廿七日,夜。

  意大利的一个小城市别斯卡佩。

  倾盆大雨。汽车鸣着喇叭飞驰着,前灯的光束划破了夜幕。救护人员扒开饱浸雨水的淤泥找寻马太伊座机的残骸和遇难乘客的遗物。

  一个农民,现场目击者,想说清飞机失事的经过。

  农民:嗯,可怕极了,这么大个响雷。真的,当时我满以为这是打雷,雨下得那么大,可这个季节是不大打雷的……

  记者别涅利:那您在干什么?

  农民:嗯,我……做什么啦?……真的,那时我干什么来着?我出了屋子,只看到整个天空通红通红,象是……象团大火球从天上直朝下落,就散在周围这片地方。起先我以为是火灾,后来才明白是飞机着火了……

  记者:您当时就奔到出事地点的吗?

  农民:我套上皮靴就朝出事地点奔去,啊呀,那里火焰冲天……

  米兰利纳捷机场的指挥塔。

  军官甲:英季亚—阿利法—帕帕—利纳捷!听到我们问话没有?英季亚—西叶拉—诺文别尔—阿利法—帕帕—利纳捷……英季亚—阿利法—帕帕—利纳捷……

  军官乙:准备接收……031知道了。

  军官甲:英季亚—西叶拉—诺文别尔—阿利法—帕帕—利纳捷……听见问话没有?我等待回话……英季亚—西叶拉—诺文别尔—阿利法—帕帕—利纳捷,听见问话没有了(对同事)他们没听见。

  军官丙:他们没有回话……立刻发机场紧急警报。消防队到机场前集合……叫救护车……封闭机场!

  值日官:指挥民用航空飞机!跟英季亚—阿利法—帕帕着落的联系中断了!

  别斯卡佩,夜晚。

  现场目击者正在补充新的见证。

  农民:火焰窜得这么高,没法子靠近,我就只好叫人去了……

  记者:谁第一个来的?

  农民:嗯,大家一块来的,差不多同时来的……我到兰德里阿诺去找保安警察……我把他带到这里来。到处都在燃烧,真可怕……

  记者:噢,地方当局也到过这里?

  农民:是啊,是啊……当然来过……

  利纳捷。

  摄影记者已经得到飞机失事的消息。

  少校:飞机在别斯卡佩附近坠毁,离麦连诺很近。兰德里阿诺的保安警察打了电话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是一个农民通知他们的。

  爱琴饭店。

  埃尼公司职员甲:工程师出了点小事故不怎么严重……

  马太伊妻(痛苦得透不过气来):不,不。我知道,恩里科死了。

  马太伊妻的女友:啊呀,你怎么啦……人家只说一点小事故……

  摄影记者:辛奥拉·马太伊!辛奥拉·马太伊!朝这里看!

  职员甲(企图把摄影记者推出去):出去!出去!离开这里,请离开这里!

  职员乙:向后,先生们,向后!

  职员丙:请把过道腾出来!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劳驾……出去……向后!

  (闪回)回顾过去。

  马太伊在爱琴饭店的办事处,深夜。

  马太伊妻:恩里科,你怎么啦?有什么不舒服吗?

  马太伊:没有,没有,一点没有……你怎么起来啦?去睡吧……我这就来。

  妻子:那你干么担心成这样子?那封信里写了些什么?让我看看。

  马太伊.普通的恐吓……不,不,请你别动。

  妻子:是法国“秘密军队组织”(注1)成员写的吗?

  马太伊:请你别问……睡觉去吧……

  (回到现实)爱琴饭店。

  摄影记者和记者包围着哭泣着的辛奥拉·马太伊。

  埃尼公司职员乙:够了!……出去……

  职员甲:出去……出去……

  摄影记者:辛奥拉·马太伊!辛奥拉·马太伊!转过身子,往这里看!

  职员丙:够了,请你们不要再拍了,行了!

  埃尼公司摩天大楼巍然耸立在罗马国际博览会的场地上。

  摩天大楼的窗口一个紧挨着一个,灯光闪烁,汽车向大楼入口处滚滚而来。秘书处的电话铃声不停地响着。人们用意大利语、英语、法语、德语在通话。

  女秘书A:……是的,这儿是“埃尼”。

  女秘书B:……喂,喂,“埃尼”知道了……

  女秘书C:……详细情况我们一点不知道……那当然……谢谢您。

  女秘书D:请等一下,别挂机……谢谢您。

  女秘书A:……“埃尼”知道了……电视台准备今晚播放新闻公报。

  电视台的工作室里。

  这里正进行着播放恩里科·马太伊生平事迹录象的准备工作。检视机的萤光屏上闪过形形色色的画面,一幅幅拼凑着“埃尼”公司的编年史,还有创始人演讲的图象,杂乱无章。一段段录音也是支离破碎的。

  马太伊(出现在屏幕上,正在演讲):波河谷几年以后就会成为类似美国的得克萨斯州。

  广播员:对不起,马太伊工程师……

  马太伊:是的,这完全正确……在科尔麦马乔列石油不多,我们原指望多找到一些。可是发现了天然气,而且数量相当大。这就是我请你们来的原因。因为你们代表着全国的社会舆论,只有你们才能向社会说明,揭开祖国地下资源奥秘的功勋属于国家企业——“阿齐普”——意大利国营石油公司。

  广播员:从杰拉海岸到皮斯季里山岗——巴齐利卡塔的村庄,这里的自然环境对人来说绝不是舒适的。地理条件又很艰苦,这里的居民是意大利最贫穷的人。就在这里,在费兰季诺,格罗托洛,皮斯季里,“埃尼公司”发现了天然气。这就是将来复兴整个边区的先决条件。就象在这里流传着的一句话那样:连基督都没到这里来过,他只去过埃波利。

  马太伊:……这些年头,我们就象一只瘦弱的小猫,一股强大的势力一直跟我们对抗,跟我们进行激烈的论战。尽管这样,我们始终前赴后继地工作,不断地巩固自己的阵地……尽力避免遭到他们的摧残……这股势力妄图把我们扼杀在摇篮里,处心积虑地削弱我们。(转到采访马太伊的另一个片断)在任何情况下你们都只拿到百分之廿五,也就是说总是一样多……可别忘记写上,对恩里科·马太伊来说,石油只不过是业余爱好……哈,我现在的工作是捕鱼。

  广播员:在一九五三年二月“埃尼公司”成立了,这是一家国营液体燃料公司,宗旨是安排好天然气的开采,保护我们国家在这个经济区的利益。

  马太伊(对随从记者):从这儿望过去,大地多美啊……全长四十米的海滨……喂,注意,到这里来,(对青年人说)对记者说说,你们在这里工作得怎么样?

  青年工人:我们在这里工作得挺好。

  美国《时代生活》杂志驻罗马办事处。

  编辑部女秘书:多纳利德,纽约来电话了。

  多纳利德(拿起耳机):喂,我们就知道这些……比尔四点钟打电话来通知说,马太伊乘飞机飞往米兰……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了原计划……是的,这里都认为这是一起谋杀事件……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

  夜晚,“埃尼公司”摩天楼正面,灯火通明。费拉里工程师在打电话。

  费拉里:是啊,我知道你是多么怀念马太伊。是的,我明白,阁下,找一个人来接他的班可不那么容易……不,不是从国外,他是从西西里岛回来的。还有件事现在我回忆起来了,我们在他动身之前,曾经跟他通过电话,真是不可思议……

  (闪回)回顾过去。

  马太伊在自己办公室里拿起响着铃声的耳机,电话里传来费拉里工程师的话音。

  电话里的声音:我应该通知您,发生了一件让人十分不安的事,今天晚上,有人在杰拉机场进行破坏。

  马太伊:您真相信有人搞破坏吗?

  电话里的声音:这是专家和警察的意见,应该加强对您的安全保卫工作。

  马太伊:不需要。我不想跟内政部打交道。形形色色危言耸听的谣传实在太多了。如果有人想杀死我,那就让他们杀吧。

  在电视台工作室里。

  电视机的屏幕上继续变换着马太伊的录象。这都是前几年录制的。电视台的领导班子正在审定哪些材料该剪去,不能重播。

  马太伊(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有一只大汤盆装满了薄羹,不仅够两条狗,而是足够五条狗吃的。突然,我听到一只猫在咪咪地叫着,声音凄凄切切。转过身子,我看到一只小猫,啊,一只多瘦的猫啊,弱不禁风,饥肠轱辘。它害怕极了,可又渴望吃点东西,这种欲望越来越强烈。它一边咪咪、眯咪地叫,渐渐向汤盆靠拢过去,两眼一直盯着那条在汤盆里吞食的大狗。幸好狗闷着头,它就可以靠得很近。它叫着,用爪子抓住汤盆边缘,把头伸向汤盆……牧羊狗猛地扑过去,把猫摔出三四米远。这只瘦猫折断了脊梁骨,只活了几分钟就倒下去死了。这件事深深地铭刻在我心里,那幅情景常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特别是最近这些年来……这些年头,我们就象那只瘦猫,一股强大的敌对势力一直在反对我们,跟我们进行激烈的论战。尽管这样,我们始终前赴后继地工作着,不断地巩固自己的阵地……竭力避免遭到他们的摧残……这股势力妄图把我们扼杀在摇篮里,处心积虑地削弱我们……

  电视台领导成员甲:不行,依我看,这段不能用,这要给人们一种印象,我们只想挑起反美论战。

  领导成员乙:可从另一方面看,我倒觉得这只小猫恐怕是只老虎吧。

  领导成员丙:是只老虎,不过是只纸老虎,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啊!如果想扮点什么,那意大利的民主就会遭到损害。

  别斯卡佩,白天。

  记者:说得明白些好吗?您到底看到什么?

  农民乙:我看见空中爆炸了。

  记者:那您当时在什么地方?

  农民乙:在家里。

  记者:啊……

  农民乙:我们从窗口探出身去,看到空中突然起火了。

  记者:半空中起火的?

  农民乙:是的,半空中……后来……

  记者:噢,在那之前您听到过响声?

  农民乙:是响声,爆炸声。然后从地面升起一股很高的火焰……看到火焰,我们还以为是干草棚着火了呢。

  记者:您到现场之后呢?

  农民乙:我们到现场看到着火的是飞机。

  记者:您尊姓大名?

  农民乙:别洛尼·卡尔洛,住在别斯卡佩。现场不只我一个人。

  记者:就在这里是吗?

  农民乙:这里挤了很多人,大家都看到了……我到了之后发现一只手套。我想大概是一只什么菌子吧。我就拿了起来,手套里面有一只手!

  救护员:就在那里找到的,从这里向右。

  记者:一只手?

  农民乙:是的,一只手。

  记者:原先它在哪里?

  农民乙:在灌木下面……离飞机摔下来的地方有一百四十米远。

  记者:先生,飞机掉下来之后您马上就到这里来了吗?

  农妇:是的,我很快就来了。

  记者:这件事您怎么知道的?

  农妇:噢,瞧,那回我正从家里到酒店去看电视。

  记者:除了您还有什么人?

  农妇:我跟丈夫,还有个熟人……我们突然看见……接着又听到一阵强烈的爆炸声,马上又看见一团大火忽地着起来了。

  记者:哪里?哪里突然起火的?

  农妇:就在发生爆炸的那个方向……我们看见大火了,多不幸,多不幸啊。

  记者:大火是在地面还是在天空?

  农妇:好象火焰是高高升起来的……

  记者:可您说——大火……

  农妇:……从地面。

  记者:那您到底看到火焰在哪儿?天空还是地面?

  农妇:我觉得火焰是向上升起的,因为我们先听到爆炸。

  记者:这是机尾的碎片。

  军官:不是,在这个方向掉下来的是飞机的前身和机舱。

  记者.是在白杨树之间吗?

  军官:是的,在小丛林里。机尾和飞机的碎片散落下来成了很小的碎块了。

  农妇:当我奔来时,丈夫对我说:“大概是出了大事了。”我们就朝那里直奔过去了。

  记者:在那里您找到什么吗?

  农妇:到处是大火,烟雾腾腾。我们想靠近些,可有些害怕,我们想那里可能有炸弹。

  记者:你们那时就担心出事是吗?

  农妇:我们想,炸弹可能会爆炸……我们觉得在那里一直有什么东西在爆炸……一个接一个。

  记者:噢,我明白了,你们是担心起来了?

  农民乙:谁记得更清楚些?

  农民丙:有,我看见烟气和爆炸……马上就奔到那里……

  记者:您贵姓?

  农民丙:加姆别利尼·德茹泽佩……是这么回事,起先我以为是炸弹爆炸了,一到这里我可明白了,这是飞机,因为……因为我看到在树上挂着件短上衣。后来一下子跑来许多人,他们告诉我这是马太伊的飞机……嗯,这是在以后,开始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人……

  农民丁:以后我就离开了。

  记者乙:这就是说,您曾经跟大家在一块的喽?

  农民丁:对……在坑附近我看见一只手,上面有马太伊的手表……树上还挂着件男人的风雨衣和一件短外套……当然还有别的东西跟飞机的碎片……

  别斯卡佩的保安警察队部。透过窗口可以看到正在搬运飞机遇难者的遗物。保安警察准尉拿起响铃的电话耳机——这是《时代生活》杂志通讯记者打来的电话。

  准尉:喂?要美国记者?(对多纳利德)您的电话。

  多纳利德:德热涅特,是你吗?……去那儿再没什么可做的了。只找到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不知是准的,都烧过了……让牧师来祝福的只是一小堆骸骨和不超过十公斤的碎肉……

  《时代生活》驻罗马编辑部。

  女秘书(对着电话):我要纽约,封面上有马太伊画象的那篇文章决定不发了。只要五百字说说他是个什么人就够了。

  记者:真绝呀!就是说,这个马太伊死了总共才值五百个字!

  “阿齐普”公司董事会,米兰,一九四五年。

  恩爪科·马太伊聚精会神地读着二次大战结束前不久由地质学家和地球物理学家的一个小组交来的报告:“经过十五年的勘探,以新的观点提出波河谷地的石油问题,展望前景,令人鼓舞。签名:工程师费拉里。”

  马太伊:发现另一个矿层比所有其它的……差不多长三十公里,宽三公里。我们现在的看法被认为是最保守的……(给费拉里打电话)。喂!你是费拉里工程师的家吗?

  ——是的,谁打来的电话?

  ——谁在讲话,是他的夫人吗?

  ——谁在打电话?

  ——恩里科·马太伊,“阿齐普”的政府专员。

  ——我丈夫不在家。

  ——找找他,太太。我必须马上跟他通话。

  ——可他不在米兰,他从来不讲自己去哪儿。

  ——仔细听我说,太太。

  ——您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

  ——别害怕,我要说的问题跟政治无关。

  ——问题不在这儿,我真的不知道上哪里可以找到他。

  ——必须找到他本人,太太。让他打电话给我,这里是“阿齐普”的经理处。

  ——我预先声明,不能对你担保。我不知是否能找到他。

  ——我们在这里等,还有两小时。

  马太伊放下耳机,没多一会儿电话铃就响了,马太伊拿起耳机:

  ——喂,是费拉里工程师吗?

  费拉里(打电话):您是谁?

  马太伊:您不认识我吧,我在您以前坐过的沙发椅上已经坐了有四个月……喂!喂!

  费拉里:是,是,我在听您讲话。

  马太伊:我读了您的报告。

  费拉里:啊!

  马太伊:我必须跟您见见面……立刻。

  费拉里:可现在已是深夜三点啦!我们不可以明天见面吗?

  马太伊:不行,现在,就现在。您可以到这里,到经理处来吗?

  费拉里:老实说,我可不想去经理处。

  马太伊:好吧,那我出来,去大教堂广场行吗?

  米兰的大教堂广场,拂晓。

  马太伊跟费拉里工程师正在晤谈。

  马太伊:听着,工业部的命令指明要取消“阿齐普”。一句话,想要把国营企业卖给私人……我竭力反对这种做法,就在昨晚,我在您的报告里最终找到自己的论据。我要您把一切都详详细细地跟找谈一下……

  费拉里:好吧,如果您认为我可以为您做点什么的话,我愿听您吩咐。

  马太伊.您对自己写的一切都深信无疑吗?您的发现是以绝对可靠的资料为依据的吗?

  费拉里:马太伊先生,这些发现是整个专家小组经过研究和实验的结果,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专家小组每次试验都在现场工作……

  马太伊:这个小组……这些专家……

  费拉里:您说什么?

  马太伊:您能够给我准备一份详细的书面综合报告,并在上面签上大名吗?

  费拉里:如果只涉及我个人,那是毫无疑问的。

  马太伊:那我们走吧!

  卡夫里阿加,白天。

  马太伊和费拉里工程师访问报告中所说的波河谷地矿区。这里曾经探明存在石油和天然气。

  费拉里:钻井就在那里。去年,我想大概是二月二十日那天吧。这台钻井,我们称它为一号钻井,找到了一百四十个大气压的天然气。注意,我们停留在一千四百米的深度,可以推测矿层是相当大的。对军事当局我下决心什么也不说,并且吩咐立即停止勘探。那些天里,英美联军推进到波河谷地一线……他们的飞机不断地俯冲,还用机关枪扫射这么小的一个工业设施。我要劝说德国人拆掉钻井设备是很困难的。后来,靠附近农民的帮助,我才把一部分设备隐藏在一个庄园的农机堆里,这些部件可不是容易识辨的。您瞧,这就是其中一个,它还在我藏的老地方。现在谁知趁要把它拉哪儿去,想拿它去干什么……

  马太伊:讲下去,再讲下去!那些德国人呢?

  费拉里:他们什么也不懂。因为我负责保管钻井,反正只要有那么细小的一缕气体慢慢地冒出来,够开动几辆卡车就行了。

  马太伊:您怎么是这种人,跟法西斯呆在一起?!

  费拉里:我是技术人员,马太伊先生,我不过问政治。

  马太伊:是的,那当然。可是在“社会共和国”(注2)时期您是法西斯党徒。听着,您还想回到“阿齐普”跟我一起工作吗?

  费拉里: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可能。难道象我这种人没有被清洗的危险吗?

  马太伊:这你放心吧,清洗是我亲手搞的。(转向坐在井场过道入口处的一个男人。)

  马太伊:您是谁?

  斯托罗日:您问我吗?那您是谁?

  马太伊:政府派驻“阿齐普”的专员。

  斯托罗日:啊呀,对不起……您知道,所有好动的人都要上这里来。为什么要把这些人一个个放进去呢?这么做井场会变成什么样子啦?

  马太伊:对,你做得完全正确。

  斯托罗日:您原谅我了。

  马太伊:我叫恩里科·马太伊。

  斯托罗日:啊,您就是在游击队“人民旅”里打过仗的马太伊吗?

  马太伊:是的。

  斯托罗日:非常荣幸见到您,我姓斯塔别利尼。

  马太伊:这儿怎样?

  斯托罗日:啊呀,我们这里乱了套啦。

  马太伊:如果从明天起再没什么局外人随便到这里来,情况会好起来的。噢,工程师、技术员、工人现在在哪里?技术员和工人每天早上都上班吗?

  斯托罗日:都上班的,早上他们都到这里来,可是马上又到板房玩牌去了,没什么活儿干。

  马太伊:还付薪水吗?

  斯托罗日:我们两个月没拿工资了。

  马太伊:一切都会改变的……会大大变样的。

  斯托罗日:啊,但愿如此,但愿如此。不然我们就再也受不了啦。认识您真叫人高兴……

  马太伊:我们还会见面的。

  银行,经理办公室。

  马太伊:我申请的钱并不是天文数字,总共只要一百万。

  银行经理:可您没向银行提出过保证。

  马太伊:难道“阿齐普”对您还不够吗?这是国实企业。

  银行经理:可是“阿齐普”现在完了!

  马太伊:有人想取消它,我可不想这么做。

  银行经理:您使我感到惊讶……您难道要力图保护法西斯的遗产?四个采油场——全是笑话,天然气的那些无稽之谈无非是墨索里尼的宣传。

  马太伊:不,您听着!不管刮什么风,您永远稳坐在办公桌边的安乐椅上,可有些事您是一窍不通的,让我把情况说一下。

  纪录电视影片的镜头。费鲁乔·帕里回顾自己当年对马太伊的态度,回顾自己跟马太伊会谈“阿齐普”的命运、摆在第一届民主政府及其首脑帕里面前的经济政策问题。马太伊也谈自己的看法。

  帕里:……那时马太伊已经绝望了……不,准确地说,他不是绝望,而是在寻找任何可能得到的支持。他甚至决定到罗马来。罗马政府——啊呀,天呀!对于马太伊来说,政府就是他的老伙伴帕里,那位终于当上部长会议主席的党魁。当然这对我不是个轻松的事。要履行政府的义务,还要对付英美联军的压力。我代表着一个国家,可这是个战败国,还得遵守停战协定……多苛刻的条件啊!我跟英美占领军当局交往中处境一直很难……

  马太伊:当我没有充分的把握时,“阿齐普”的钻机只好按国家预算去钻孔,倒还有点道理。但是现在很清楚,在卡夫里阿加发现了大量的天然气。如果说,意大利永远达不到欧洲其它国家工业发展的水平,其理由是缺乏煤和铁的话,那么用天然气来代替煤就可以改变意大利的面貌。

  帕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难道我以为取消“阿齐普”是对的吗?能得到我在政府里代表自由党的同事支持不是更好吗?出于原则,他们过去反对国家机构,这些机构就是寄生虫。

  马太伊:是的,是的,我知道。我当然明白这点。我跟所有的人都说了。可他们误解了,因为不明真相。他们反复说在报上看到的那些事,可报纸是维护私人利益的。比如,埃索公司请求得到开发整个帕丹盆地的租让权。干吗要这么做,要是那儿什么也没有怎么办呢?“埃季松”又为什么愿意出六千万来购买“阿齐普”呢?令人深思的是,他们为什么需要这个法西斯创建的官僚主义庞然大物呢?我告诉您他们为什么需要它。因为他们清楚,那里有天然气,而且相当之多。他们想独霸天然气,不让一个对手来竞争,这些敌手会束缚他们的手脚,特别是国营企业更厉害。

  卡夫里阿加,白天。

  从地下猛烈地喷射出第一股天然气。燃烧着的火龙向着离钻井不远劳动着的农民凶猛地扑将过去。农民东窜西逃,那些懂得天然气的重要性的工人却很镇静。新兴的工业国意大利就在这一刻诞生了,落后的农业国从此一去不复返。

  几个工人互相拍打着,他们高声喊着。

  工人们:喷气啦!喷气啦!关闭阀门!关闭阀门!快走,离远点!离开这里,远点,远点,危险!!!

  费拉里:通知马太伊,他在米兰!快些,立刻去!

  恩里科·马太伊从汽车里很快走出来。工人们呼喊着:思里科·马太伊!恩里科·马太伊来啦!

  马太伊:请大家工作,工作……向你们致敬!继续工作,继续工作!

  费拉里:扑灭火龙!

  马太伊转向钻井的脸部特写。在他背后是高入云天的天然气火焰。整个画面显现出一幅波河谷地的地图。好象是用电传打字电报机在银幕上迅速地打下字幕:

  “米兰,1947年。用气体管道网分配的天然气将供应意大利北部地区的工业企业。我国经济复兴有了保障。”

  地图渐渐隐去,让位给三道交替的报纸标题:

  一九四八年,《国家报》:“在皮亚琴察和米兰之间发现了大片油田。”

  一九四九年,《晚邮报》:“意大利有石油——这是事实。”

  一九四九年,《晚邮报》:“意大利在石油战中获胜。”

  米兰交易所。业务大厅。

  记者别涅利正在询问股票经纪人马克列尔。

  马克列尔:石油热持续了四天。有些人异想天开想谋大利,结果反而破了产,报道有点虚张声势……

  天然气固然被发现,可石油却少得可怜。

  别涅利:是的。但是,如果马太伊知道科尔捷马召列那里找不到什么,那为什么要登报说那里找到石油呢?

  马克列尔:非常简单。他想大吵一场,这样可以向人们示意天然气是多么重要,以此来阻扰某些工业界人士去开导政府,这样他自己就可以插手帕丹盆地。

  别涅利:他们做了骇人听闻的投机事业,顺便说说,这有利于他们的竞争者。

  马克列尔:所有的股票都是贴现的。请注意报上出现过这么条新闻,国营公司干得出色极了,“阿尼克”,“佩特罗利”和“阿齐普”都有盈利……可这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

  别涅利:不,不是这样。人们永远也不会清楚地知道真相的。我现在就来写一本关于马太伊的书,就象每次捅马蜂窝那样,我得狠狠地捅一下。

  意大利,科尔捷马召列。

  马太伊仔细地打量着崭新的工业设备。一群记者围着他,询问发现油田的真实规模有多少。

  马太伊:是的,这完全正确!在科尔捷马召列石油很少,我们希望找到多一些。可那里有天然气,而且很多,所以我要请你们到这里来。因为你们操纵着社会舆论……只有你们才能使所有意大利人深信,揭开我国自然资源奥秘的功勋属于国家企业——“阿齐普”。国家只有把波河谷地的巨大财富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利用它为整个社会谋福利。按意大利法律国家是一切有用矿物的主人。国家可以保留这个权利或赋予其它人。

  记者:那还有自由竞争吗?

  马太伊:提得好,我不反对自由竞争,完全不反对自由竞争的原则。但不在这里,而是在意大利的其它地区,在帕丹盆地以外的地方,应该去那里寻找石油和天然气。可是在这里,国家企业独家享有中标的权利。帕丹盆地是个被开封的保险箱,只要把手伸进去,拿出上帝存在里头的宝贝就行了。这些宝贝可以改变意大利的面貌。

  飞机场的机库里。

  临时审理委员会的成员正在观察分析马太伊飞机的碎片,想从中找出遇难的技术原因。伴随着他们的谈话声,正放映小电影,银幕上飞快地掠过马太伊、马克·赫伊尔和驾驶员别尔图齐力图制服失去控制的飞机的镜头。

  将军:(看着小银幕)当时他为什么要拼命地拉操纵杆呢?

  上校:谁知道呢。大概只是本能吧。可能他突然觉得飞机不在一个高度上飞了,于是就拉起操纵杆来,飞机就开始螺旋式飞行了。

  一位法国专家:对不起,我们生产这架飞机的公司有份资料,正好也说明这种推测,好象是按一个突然的口令,用力拉一下操纵杆的。在这种情况下,这一型号的飞机就很灵敏,会突然地失去控制,作起螺旋式的飞行来……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还应考虑到驾驶员的确是训练有素的。

  上校:是的,可有时候由于意外,例如高度测量器显示出来的读数造成惊慌,人也会做出完全是本能的动作。飞行员常常有这种意外的感觉……

  委员会另一个成员:疲劳,恶劣的天气——飞机在最后一段航程完全失去了能见度……我认为,不能排斥驾驶员体力疲劳这个事实。

  将军的住所。

  将军和调查事故原因的委员会成员向记者发表讲话。

  将军:自委员会进行案件审理以来,已经好几年了,有必要把我们在这段时间所做的工作跟大家交代一下。要看到,我们详细地研究了一切,没有放过任何一种设想……当然,首先假设这是一起暗中的破坏行为。我们说这话是直截了当的,没有旁敲侧击。请看照片,失事的原因可以解释成飞机失去控制以后完全作螺旋形飞行造成的,然而,遗憾的是,飞机为什么失控却一直不能确定。

  在机场机库里,正在给飞机碎片拍照,可以看出这些碎片是人们尽力拼凑收集起来的。

  上校:瞧,起落架没有放下来……同样还有辅助翼舵……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要开始作机动飞行。

  将军:在这种情况下,按照您的意见会怎样呢?

  上校:飞机螺旋形地坠落。只有突然拉起操纵杆才可能发生……

  将军的住所。

  记者用照片来补充证实自己的假设,反驳委员会经审理所得出的结论。他拿出一些放大许多倍的彩色照片。

  记者:有人证实飞机是在空中爆炸的。假使飞机是坠落到地面上的话,那么机翼就要削去白杨树的顶端,树枝就会损伤或是被折断。可是这种现象丝毫没有发生,没有一棵树发现受到破坏的蛛丝马迹……飞机的碎片是在半径一百四十米的范围内收集起来的,这足以表明飞机只能在空中爆炸。

  将军:不,飞机不是在空中爆炸的——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没有一个鉴定人同意这个观点。

  记者:委员会不委托做一下弹道检验,怎能下结论呢?

  将军:要检验什么?对所有的飞机断片,还有部件和催难者遗物进行分析研究以后我们得到的资料,没有一点可以说明飞机的损伤是爆炸引起的。

  记者:那么在飞机坠落时没有擦上一棵树……甚至没折断一根树枝,这又作何解释呢?

  将军:很简单,因为飞机是按螺旋线坠落的。所以碎片象雨点一样密集地撤落在两簇树丛间,一点都没有碰伤树枝。

  记者:还可以有另一种假设。比如说,把相当少量的炸药,安放在机尾的重50克的塑料炸弹里。驾驶员只要一开尾灯就会引起爆炸,这足以炸坏机舵拉杆。于是就象您刚才说的那样,飞机做螺旋下坠了。

  将军:这不可能。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暗中破坏产生的后果应该比现在来得更早些。就是说,飞机开出之后,只要天一黑,驾驶员一点灯就会发生爆炸。

  记者:这是不是跟农民看到的现象矛盾呢?农民说他看见飞机是在空中爆炸的。

  将军:不,这不完全正确。农民说他只看见火星从天上散落下来。这并不排除飞机在地面爆炸的可能性,这些火星恰恰是强烈的爆炸之后产生的,燃烧的碎片先向上腾起,而后才落到地面的。

  记者:可是案件审理委员会的调查报告一发表,那农民就变卦了,跟飞机失事那天夜里说过的话简直是天壤之别。同样,也跟事隔十天后他又告诉我的话不一样。

  别斯卡佩。

  同一个记者访问农民,那个空中灾难的目击者和主要见证人。

  农民:我什么也没看见。

  记者:可您不是第一个打电话给保安警察的吗?对不起,请问马太伊飞机出事那天晚上您在哪里?

  农民:我已经说过我在哪里了。

  记者:您对谁说的?

  农民:对那位代表政府到这里来进行调查的先生。

  记者:噢,请您也给我说说吧。只要简短些,那天晚上您在哪里啦?

  农民:在村子里。下着大雨,我坐拖拉机把女儿从修道院学校接回来。

  试片室。

  为了拍电影,导演弗朗契斯科·罗西查看剪辑下来的影片资料,银幕上闪过我们已经看到过的画面,犹如一组经过剪辑的记录镜头。接着放映幻灯片,导演在边上配上解说,画面很快地变换着。

  罗西:行,可以,现在我们来看看玻璃照片。顿·斯图尔佐·舍利巴,杰·加斯佩里,瓦列廖工程师……即使在马太伊背后站着的不是瓦诺尼,他最后还是会落到“埃季松”的手里……啊,我们上哪里去寻找象他这张脸的演员啊!(指着照片)瞧,这就是瓦诺尼,当瓦诺尼死后,马太伊便时而拉这个,时而联合那个。后来拉上了范范尼(注3),起先他们是朋友,后来成了敌人,最后又重新成了朋友……怎样才能使观众通晓天主教民主党内部这场复杂的派别游戏呢!他们时而是红的,时而是白的,尔后又重新改变观点……他们甚至想把加勃里埃卢公主也卷进他们的迷魂阵去。这就是她,瞧……

  传来某一个人的喊声:

  ——罗西,巴勒摩来电话!记者杰·毛罗打来的!

  罗西:这个马太伊是个好人,不是么,为了从波斯王那里弄到石油,他曾经想娶萨沃伊王朝的公主为妻……嘿,这可是历史!

  ——副导演:那时基督来帮他忙了,他们在这方面是一致的!

  罗西走近电话机,拿起耳机:

  ——喂,你好!杰·毛罗,你近来怎样?我有一件事要求你……我准备拍一部马大伊的电影,我必须确切地了解马太伊死前在西西里岛度过的两天里发生的一切……是的,是的,他所会唔过的人,跟他谈过话的人,他到过的地方,他发表过的演讲……是的,是的……

  一家报纸的印刷所。

  记者杰·毛罗(打电话):好吧……明白,明白,可以不必再讲了,我已经明白了。好的,你走了运——找对门啦,马太伊死后,我们报纸的编辑部委派我采访农民加利亚洛……是的,就是在马太伊生前最后一次演讲的地方……好的……那么,再见。

  导演罗西(打完电话,转向助手):现在给我把美国石油企业家的照片拿来,就是在蒙的卡罗跟马太伊会晤的那位企业家。我想,这是发生在一九六零年的事……

  杰·帕里饭店,蒙的卡罗。

  恩里科·马太伊会晤美国大资本家的工作会餐。出席宴会的还有马太伊的助手和美国人的翻译。翻译用英语讲了一长段话,马太伊的助手转达了他的意思。

  翻译:他说,因为在国际市场上的形势如此,我们意大利人,也就是“埃尼公司”,应该大大地提高石油的价格。

  马太伊:嗯……告诉他,国际市场的形势跟我做的事是直接矛盾的。我领导国营公司,而我的朋友却以尽可能低的价格把石油产品供应给国家。

  助手翻译马太伊的话。

  马太伊:不,等一等。应该把这说得更清楚明确些,可能,基本思想他还没有领会。向他说明,在意大利由我们自己在政策范围内决定价格,小猫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助手:噢,工程师先生,我不想把小猫的故事翻给他听。

  马太伊:不,不……告诉他,告诉他。这说不定很有趣。此外,这是一个很说明问题的例子。说吧……

  助手(对美国大资本家):马太伊先生要我给您讲个故事,这个故事表达我们的立场。有几只大狗吃着一只大汤盆里的东西,旁边有一只瘦小猫也想吃,一只狗用爪子猛地一踢把它摔了出去……小猫摔断了脊梁骨。马太伊先生认为意大利扮演这只小猫已经太久了,现在我们不想再充当一只小猫了。

  听完美国人的回答,马太伊的助手翻译道:——他说,他们根本不打算利用我们在巴伐利亚的石油管道设施。

  马太伊:那么他们想怎样对付呢?

  助手:他们想自己从马赛港铺设石油管道。

  马太伊:啊,对不起……这是谁跟你说的?

  助手:就是现在跟您吃饭的那一位,还是在饭前说的。当时我想继续问下去,可是您把我的话头打断了,工程师先生……

  马太伊:从马赛港?

  助手:是的,从马赛港。

  马太伊:啊呀,不懂语言实在太不幸了……我必须做到跟人家直接交谈!(对美国人的翻译)对不起,您懂意大利语吗?

  翻译:懂……

  马太伊:啊,谢天谢地!是这么回事:我们的石油管道是从波河谷地经过瑞士一直通到德国去的。如果你们要从马赛港铺设自己的石油管道,那么你们就不得不走另一条长长的弧线。这有什么好处呢?为什么你们不想利用我们的石油管道呢?依我看,这里面并不带有多少政治色彩……而是带有那么点小小的报复心。我们提出的是比较经济的办法。

  翻译把马太伊说的话转译给美国人。

  美国石油工业家(向着翻译):是的,是的,可是我们想知道您对待突尼斯的意向。您打算在那里干什么?

  马太伊:我打算在那里跟突尼斯政府合作开办石油精炼企业。

  听完马太伊的回答,美国大资本家不容反驳地说:不行!

  翻译:您这不行,我们美国公司将在那里建造石油精炼工业,至多再加上另一个参加了石油卡特尔的公司……

  马太伊:问问他,有没有可能把建造这个工厂的单位由两个变成三个。

  助手(对美国人):马太伊先生想知道您的意见,您有可能把“埃尼公司”认作是这项工程中可以考虑的伙伴?

  美国石油工业家用英语讲了几句什么话。

  马太伊:他说了些什么?翻给我听……

  助手:您要知道……他说您是石油商,不是石油生产者。根本谈不上石油精炼工业……

  马太伊(对自己的助手):行了,宴会就此结束吧。不过在我们离开之前,跟他这么说,他这一生将永远记住今天的交谈,这是恩里科·马太伊的话。说吧,就这么跟他说。

  助手:但是……(转向美国人)先生,恐怕我们的会晤就到此结束吧。再见,先生。

  马蒂伊跟助手一起离开饭店。

  马太伊:您也要记住这次谈话。记住,这些当代的世界列强都是些什么样的货色!

  莫斯科,红场。

  络绎不绝的人流缓缓地向列宁陵墓移动。在参观者的人群中有恩里科·马太伊和法国记者鲁热利。

  马太伊:战争的结果是意大利失去了自己的殖民地。许多人把这看成一种不幸,可我认为这倒是巨大的成功。我们在伊朗、阿拉伯联合共和国,在突尼斯、摩洛哥、加纳,同样在这里,苏联,受到了如此友好的款待。法国人也应该抛弃自己殖民主义的过去,并且摆脱国际石油卡特尔的托管。

  鲁热利:您指的是石油“七姐妹”(注4)吧!(笑着)在法国谈起您的时候,所有的人,从戴高乐总统到下面各阶人士,都说您是一位危险的对手,是想损害法国在阿尔及利亚和在整个阿拉伯世界的利益的敌人……

  马太伊:我是意大利人,不是法国人。我代表一家国营公司,所以我的职责是执行符合我们民族利益的政策。我们深感必须要有阿拉伯的石油。由于阿尔及利亚问题,你们同阿拉伯为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对待阿尔及利亚问题上的观点不可能跟法国的观点相一致的原因所在。

  在马太伊的专机上。

  “埃尼公司”总经理马太伊继续跟法国记者鲁热利进行争论。两架驱逐机尾随着马太伊的飞机。

  鲁热利:总而言之,马太伊先生,对您的责难是因为您积极坚决地干预国际政治游戏,特别是您在北非藉口说那里有石油。

  马太伊:谁搞石油,谁就不得不参与政治,更确切地说,干预国际政治。是美国石油大王逼我们走这一步的。“石油战争”这种说法过去是一直存在的,它不是我发明的。至于撒哈拉大沙漠,众所周知,正是隐藏在那片荒漠沙滩下的石油才是造成阿尔及利亚悲剧的真正原因……

  鲁热利:这场悲剧也有您的份……据说,向阿尔及利亚的“民族解放阵线”供应的武器……

  马太伊:流言蜚语还少吗!如果你想知道我的意见,那告诉你吧,我认为阿尔及利亚有独立的权利。

  空中又并排出现一架飞机。

  马太伊:这些飞机是什么国家的?它们到底要干什么?

  鲁热利:是啊,他们在干什么?简直疯了l

  别尔图齐:工程师,告诉您,这是南斯拉夫的飞机,他们要对我们迫降。

  马太伊:又是迫降……我在罗马有紧急约会!

  别尔图齐:工程师,您大概忘记在南斯拉夫办过境申请了吧?

  马太伊:是没有办。

  别尔图齐:那咱们只好降落了。

  马太伊:跟他说,我没来得及办手续。

  别尔图齐:我已经对他们说了,他们还逼我在贝尔格莱德上空回旋……

  马太伊:跟他们说我们不能降落!没办法!

  马太伊(对着无线电台的话筒):注意!喂喂,我是恩里科·马太伊,我不降落。请报告兰科维奇(注5)部长,他是我的朋友。我有急事!

  鲁热利(焦急地译成法语):也许,……

  马太伊:别管他。现在重要的是不能浪费时间。

  南斯拉夫的驱逐机摇摇机翼,给马太伊飞机让了道。

  马太伊:行,行,成了。谢谢。他们飞走了。

  安捷尔谢利瓦。

  在“埃尼公司”总经理经常去钓鱼的湖畔,美国记者马克·赫伊尔访问马太伊。

  马太伊:我跟阿拉伯人创建了几家联合公司。我不找美国人合伙,当然他们也不要我,我找了阿拉伯人。这就有罪啦?难道不象你们干的那样,把全部石油运走而是留一半下来帮助他们从中世纪摆脱出来,就是一桩罪行?

  马克·赫伊尔:可您交纳的石油税比较多。也就是您要交给阿拉伯人百分之七十五,而国际上的一些石油公司当时不过交百分之五十。

  马太伊:对不起。如果说“埃尼”跟“埃索公司”联营,那时又会怎样呢?我向阿拉伯人交了百分之五十的税,其余的百分之五十还得平分。“埃尼公司”得到这个百分之五十的一半—百分之二十五,这是一样的。

  马克·赫伊尔:给阿拉伯人百分之七十五——这就等于是给他们大炮。您是损害当今世界石油工业结构去冒险,使西方的利益受到威胁……

  马太伊:无稽之谈!石油公司,不是西方。这是为自己谋利益的股份公司,就是这么回事!再没有什么了。就算是大公司维护西方的利益,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西方要把意大利控制在第二流国家,就是“乙等”强国的地位,是吗?这意味着西方要石油生产国保持现在的落后状态是吗?如果西方不明白,生产石油的国家是“第三世界”的一部分,而“第三世界”现在正孕育着革命的火种,那么西方跟我是毫无关系的。当然,制止这场革命并不是石油公司力所能及的。

  马克·赫伊尔:那么您就可以制止了?

  马太伊:制止不了……我要说唯一的办法不是去制止它,而是提防自己不要给吞掉……这关系到“第三世界”,就象关系到全人类一样。这世界当然不象某些人说的是下等人的世界,我在事实上也贯彻执行这条原则。我请石油生产国跟我协作……监督油井的石油产量……大家坐到一起吃饭,平均分担各自的责任。如果西方这概念不只是从地理位置来理解的话,谁更“西方”化点呢?是我还是大公司?现在我倒要听听,这一切在你们那里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

  记者把磁带录音机从录音这一档调换到放音,我们听到了开头一段谈话。

  马克·赫伊尔的声音:马太伊先生,《时代》杂志决定献给您一篇长文章,并用您的照片作封面,有关您的活动和生活的所有往事,请您自己向美国读者作自我介绍。

  马太伊的声音:我出生在马尔克地区的农村……一个贫农家里。马尔克在意大利中部。我父亲是保安警察的上士,真叫人不敢相信,他那时会得到逮捕意大利很有名气的暴徒墨佐利诺的美差。我的幼年跟所有贫苦人家的孩子都是一样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沉重的劳动。我亦在涅阿波拉的“梯丽莎婶婶”旅馆当过侍者……我十四岁去家具厂当学徒,后来转到制革厂。二十岁成了这家工厂的经理,后来搬到米兰去,在那里开办一个企业。要站住脚跟可不容易。我不懂英语,噢,好象您把我这号人叫做“self made man”——“自我奋斗成材者”。(笑声)

  马太伊(转向记者):听着,别忘了写上,对于恩里科·马太伊,石油只是业余爱好,而目前的工作是在这里……打鱼……

  皮阿琴察。

  这儿正举行第八届国际液体燃料会议。马太伊在讲台上,就要结束自己的发言。传来热烈的掌声,但鼓掌的人并不多,只是那些“第三世界”国家的代表。

  马太伊:迄今石油公司一直在干涉那些属于民族国家主权范围的事务。如果现代国家不想作为寡头政治只谋私利的代表,而是为了整个社会经济的发展和繁荣在这个讲台上发言,那么它就应该保证在经济领域履行某种确实可行的义务,在进行发展的总政策上步调一致。石油“七姐妹”已经病入青育。大局已定,在石油生产国和石油需求国之间直接进行合作,以此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国际关系可以用来替代陈旧的殖民体系。

  会场里响起稀落的掌声和笑声。

  美国大资本家:这个马太伊自命是什么样的人啊?!他以为只要唱几声高调就能破坏世界平衡!连战争都无能为力的事,行得通?

  美国人(表示赞同):说得对!讲得好!

  会议厅里乱哄哄的,一阵阵的反驳声此起彼落。在喧嚷的人声中夹杂着播音员的嗓音,他在朗读帕乌利亚·弗连克尔写的“石油和权力”一书的节录,这段话阐明了事件发生的本质:

  “尽管官方对于飞机失事的报告吞吞吐吐,措词非常委婉,我仍然没有发现有什么理由要用险恶的词眼去描述马太伊遇难事件。可我一直不能忘记,马太伊死前两年,有一个某超级石油公司上层人物,一个美国人,非常平静地对我说,他不明白,为什么至今没有人能找到一种干掉马太伊的办法。”

  意大利广播电台和电视台工作室里,正在进行“政治论坛”节目的电视录象。名记者扎捷林主持这次广播,报道记者跟部长进行争论。自由党报纸的记者(下面他将陪同马太伊访问近东的许多地区)说:

  部长先生,您代表国家执行机构,对国家资本参与的工业企业事务实行监督。事实上,从法律上讲,您只能管辖这个神通广大的怪物。国中之国。您明白我指的怪物是谁,他的名字就是恩里科·马太伊。

  扎捷林:请原谅,我的记者同事们,我应该再次提请大家注意,在这里不要你们陈述各自的见解,而只要把问题说清楚。

  记者:好吧,就谈谈问题吧。部长先生,请您把这个人在背地里干的秘密勾当跟我们谈谈吧。几年来他以政府自居,操纵通讯网,对官方发号施令,贿赂政府官员,还利用国家机要部门图谋私利,他把国家出钱发行的报纸变成自己私人报刊,他向大使、部长发布命令……

  部长:对不起,要回答您提出的问题,我就得在这里说一下国家干预现代经济的一长段历史过程。在这个场合显然是不太恰当的。事情的实质只要用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现今国家大企业的机构跟私营大企业的机构非常相似。国家企业不能跟私营企业进行竞争。不过请放心,不要无缘无故地让报纸的读者惊惶,部长要保持警惕,实行监督。

  记者乙:我们只想知道一件事:马太伊已经背了六千五百亿里拉的债务,是真的吗?前景不妙,很快要增加到一万个亿?您没有想到这个帝国,国家经济的支柱,会突然崩演吗?客气点说,是因为遭到经济危机了吧?

  部长:您用如此罗曼蒂克的方式一再描绘着企业经营服从法律。“埃尼公司”的政策遵循政府级水平的总方针,它受到议会监督。

  记者丙:部长先生,几星期之前我写过一篇文章,作了很详细的报道。它的题目是“埃尼的预算引起了卡宾枪手和法庭的兴趣。”在政府里跟您平级的另一位部长,他好象说过那么一句伤心话:“我不想因为马太伊的罪过而关进牢去。”我的文章也引证那句话,那位部长也没有反驳……

  扎捷林:请谈问题。

  记者丙:您作为一个监督预算的部长,为什么对我的文章没有一点反应呢?

  部长:非常遗憾,那篇文章我还没有拜读过,即使看了,我给您的回答也跟现在的回答完全一样:那份提交给会议的预算报告是经过详细的调查研究,并且进行反复的推敲商榷的。所有政党的代表人物,其中也包括代表您的观点那些人,都已经各抒己见,同时也提出过异议。

  记者丙:提交给议会的是什么样的预算报告?原本还是膺件?

  “埃尼公司”的总经理马太伊在办公室里观看“政治论坛”这套电视节目。记者尖刻的责难激怒了马太伊,他拿起话筒。

  马太伊:给我接部长……

  电视在继续播放,电视屏上出现记者丙。

  记者丙:现在到处都狼狈为奸,就是政党内部也毫不例外,我强调的是所有的政党和国家企业,部长先生。

  部长:刚才您振振有词的诽谤之言并不是什么新鲜绝招。最近一年来,议员以政府名义提出的五百条质问和呼吁就有同样的恶意中伤。

  记者丙:可是许多质问和呼吁一直得不到答复。请您也谈谈这个问题吧,部长先生……

  马太伊(打电话):我在看电视广播……

  扎捷林:得了,请您……

  部长:请您用书面材料证明您的指责,我这就回答您,直接回答您,我答应您这么做。

  扎捷林作广播结束讲话:我们的时间到了。我们感谢部长先生欣然同意参加今天的争议,因为所涉及的问题非常重要,争论异常热烈。这场论战还表明我们国家的民主是富有生气的。我们相信,观众对争论的问题一定非常感兴趣,因为它涉及到国家企业的事务,直接关系到我们大家的切身利益,再见。

  马太伊(打电话,他的话紧接着电视广播):这简直有点滑稽!

  部长的声音:怎么啦?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

  马太伊:噢,对不起,难道还要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回答这伙人吗?他们老搬什么基本法、宪法来作论据,可你错过发表政治演说的时机,这不仅很有必要,听上去也叫人信服……

  部长:我是讲了。

  马太伊:没有,没有,一点没有……你没有说过私人企业萎靡不振,国家企业就必须填补和替换私人企业……

  部长:这话我也说了。

  马太伊: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注意,谁也没听到过这段话……我们已经反反复复地讲了多少年了,可是就在最需要强调它的时候,你却忘记该说些什么。

  部长:可你也明白,在电视台的这张“圆桌”面上这是常有的事:只有很短的时间给你去思考……我可以……

  马太伊:你可以用一大堆数字来攻击他们。

  部长:问题不在数字。

  马太伊:噢!我亲爱的,正是数字,也只有数宇才叫他们目瞪口呆。这是唯一叫他们难受,叫他们闭嘴的办法。

  部长:这可是你的事。

  马太伊:嗯,不!不!绝对不是,我亲爱的,这恰恰是你的工作!要不是你的事,那你在那里干什么呢?你本来不就是搞政治的吗?这恰恰就是政治……

  在电视里攻击“埃尼公司”的《自由报》记者的住宅。

  记者(跟马太伊通电话):啊,怎么啦,工程师,这能使您开心,我很高兴……

  马太伊〔在电话中):您指望我会因为您失眠吗?

  记者:是的,应该说我很盼望这样……

  马太伊:您想逼得我走投无路吗?

  记者:不,我什么时候也没叫您难堪啊,不要责备我蔑视您。

  马太伊:那您明天早上干吗不来“埃尼公司”找我?

  记者:明天早上?为什么事?您想跟我说些什么是吗?是警告我有灭顶之灾呢,还是请我去钓鱼?

  “埃尼公司”设在罗马博览会的理事会。

  马太伊在办公室里跟《自由报》记者进行会谈。他们来到埃尼公司会议厅,然后又到了汽车里,接着要到爱琴饭店的办事处去。现在马太伊沿着埃尼公司大厅向他的同事们走去。

  马太伊:告诉我,每天接送公司上下班人员要用多少辆汽车?

  助手:二十辆。

  马太伊:我要准确的数字。二十辆汽车,仅仅是埃尼在罗马的,还是在意大利所有分公司的?

  助手:不!是在罗马的……在全意大利的……我再核实一下,可能会有一百辆……

  马太伊跟陪伴他的助手走进办公室。

  马太伊:好……请坐……从明天起宣布停止汽车接送。

  助手:怎么,废除了?

  马太伊:是的,废除了。从明天起公司机关人员要坐自己的汽车来上班。

  助手:大概您发现有人舞弊是吧?

  马太伊:不,不是,没有发觉一点舞弊。我刚从美国回来,看到美国人是这么做的。我对他们说,我们每天用公司的汽车把头儿们从家里接来,下班再把他们送回去时,他们都笑话我了。他们是对的,备有专车,这让人闻到内阁的气味了。不是吗?

  女秘书:工程师,我提醒您还有约会。

  马太伊:是的,很好!(对助手)可是“埃尼公司”不是什么内阁。

  助手:那,许多头儿们都没有驾驶执照。

  马太伊:去考!

  助手:那很多人都已经五十开外了。“阿齐普”的经理都六十二了。

  马太伊:我年纪也不轻啦,以后也得坐自己的车去上班。

  助手:那是不是给点时间,让那些没有驾驶证的人去搞执照呢?

  马太伊:说定了,就从明天开始。

  助手:“阿齐普”的总经理也不例外?

  马太伊:总经理也不例外。

  “埃尼公司”总经理马太伊在会议厅等候前来会晤的《自由报》记者。

  马太伊(出现在大厅过道上):显然您比约好的时间早来了一会儿。我是很准点的,这样做也不是摆摆样子,非如此不可呀。您光临我私人图书室了吗?那里收集了十二年来世界各地的报刊对我进行的攻击。上面登的都是有关我本人和我做的工作,只是颂扬我的文章并不多……

  记者:嘿,您竟有本事塞满两书橱。

  马太伊:您就这么下决心在电视上公开对我开火。您当然也给我道歉了,不过实在太可笑了。象您这么个记者,原来也不是法西斯分子,这么做真叫人感到惊奇。您想的是赶快用大口径枪炮向我开火!

  记者:我不过想把我对您的疑问宣传一下,引起数百万意大利人的注意。

  马太伊:要知道,我可以找到几百个好办法来回答您的责难。顺便说说,你的指责跟那些代表私人企业利益的卫道士经常攻击的完全一模一样。哈,对不起,您声言有满肚子的意见,可实际上您只是受了他们的影响罢了……

  记者没有回答,只是报以一笑。

  马太伊:这怎么说呢?您是受遥控……

  记者(笑着):工程师,昨天在电视上我要指责的只是您挥霍国家的钱财,当然这些钱是属于所有意大利人的……此外,没有一个人清楚到底用去了多少钱。

  马太伊:关于这个问题,我用事实,只要用一个事实就可以清楚地回答您。

  助手转告马太伊,佛罗伦萨来长途电话。

  马太伊(对记者):您等我几分钟行吗?不,别闲着,最好还是看看这个……这是索列里部长的命令。顺便说说,他跟您一样也是自由党党员。他想解散“阿齐普”,可我反对。

  马太伊走了出去。他刚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助手就向他报告:“拉·皮拉教授从佛罗伦萨来电话。”

  马太伊(章起话筒):喂,您好,我是马太伊。尊敬的拉·皮拉,你好吗?

  ——尊敬的先生,很好,你怎样?

  ——好,好。

  ——对不起,我打电话打扰你了,可是事情十万火急,这关系到“平奥涅公司”。

  ——是的,在报上我看到它碰到困难了,出什么事了?

  ——“平奥涅公司”处在彻底破产的边缘。要是工厂倒闭了,那佛罗伦萨就只好生产一些供旅游者的纪念品了。过两天两千名工人就会有沦落街头的危险。

  ——我深感遗憾。

  ——马太伊,你应该帮我的忙。

  ——你知道“埃尼公司”经营的是石油。制造坊织工业机械的工厂我要它干什么呢?

  ——可是,你说过在意大利你是唯一有能力从逆境中寻找出路的人。还有,你现在把“埃尼公司”变成了一个全生产周期的企业——它将实现生产制造的全过程——从石油钻井到加油站。在这样的企业结构里“平奥涅公司”可以找到一个安身之处。

  ——很遗憾,使你失望。“埃尼公司”没有它的立足之地。“埃尼”统辖五十个企业,所有这些企业都能经得起竞争,而且在经济上都是有利可图的。我们没有象“伊丽”(注6)协会那样的医治弱小私人企业的医院。只要我在,“埃尼公司”永远也不会变成这样的医院。听着,拉·皮拉,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你可不能要我冒着别的企业全染上瘟疫的危险来接受这不景气的企业。

  ——请你也同样考虑考虑我的处境。我是佛罗伦萨市市长。我在市政厅的活动不仅是行政上的,而且我竭力使它带上人道主义和基督教的色彩……至今我仍然认为自己是富有妄想的人,而不是疯子。我怎么能忍心看“平奥涅公司”倒闭呢?

  ——可是我怎能忍心把这只烂生梨放进自己的梨筐里去呢?政客只期待着把埃尼公司变成一头供其自己享用的奶牛。

  ——我仍然相信你会接受“平奥涅公司”的。

  ——我想,你该明白,这办法是怎么也行不通的。

  ——马太伊!……圣灵跟我说了,你要接受“平奥涅公司”……

  ——啊,我的天哪……你说什么?

  ——昨晚圣灵在我睡梦中出现了,并且说你要接受“平奥涅公司”。

  ——听着,拉·皮拉,你知道我对圣灵是多么虔诚,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马太伊的女秘书走进大厅,记者等候在那里。女秘书问道:

  ——你想喝点什么,博土?来杯威士忌?

  记者:谢谢!不要冰。

  马太伊回来了,看到女秘书在为他的客人张罗。

  马太伊:——很好!(转向姑娘)小姐,跟别尔图齐机长核对一下定好的飞行时刻表。

  女秘书:好的……

  马太伊(继续跟记者谈话):您明白为什么我可以轻易地回答您。当然我是在用国家的钱冒险。确切地说吧,我每天拿拥有我们公司股票的人的钱去冒险……在拿五千万意大利人的钱去冒险。别客气,请坐……“菲亚特”和“蒙捷卡季尼”公司的领导人法依那、瓦莱塔之流又干了些什么呢?他们是跟我一样的官员。他们代表极少数股东拿大量的资金去追求狭小的目标。就算他们没有拿私人的钱去冒险,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名誉和地位去冒险。

  记者(笑着):别这么说,工程师……

  马太伊:咱们还是有分歧的,问题是我在工作、创造和冒险,始终不渝地遵循一条原则,那就是国家发展的远景规划……事实上,汽油跌价,化肥也降价百分之二十。我给“阿齐普”的钢瓶找到了出路,新建了工厂,人们有了工作,南方也开发了。可是昨天,您跟另外一些人干吗要把这些大家都知道的活动说成是秘密的呢?恰恰相反,正是这些活动赢得了如此辉煌的成就……这里有五万名熟练工人的辛勤劳动……“埃尼”(SNH)这三个字母的意思,全世界都知道,这是意大利经济奇迹的同义词!

  记者微微一笑。

  马太伊(继续说):是的,我坚信我们国家和其它国家的未来。跟我们一样,这些国家还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工业发展的速度可能比想象中要慢得多。但是,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克服重重艰难险阻。关于马太伊的这些新鲜事就当作送给您的一份礼物吧。我甚至决定利用这些来回击对我的批评,什么“马太伊得了狂犬症”啦,什么“马太伊耗费意大利国家的钱财,挥金如土”啦,等等……瞧,四个喷气式发动机,时速九百公里,将来我的飞机就是这样的。

  记者:嘿,这玩意儿值多少里拉?

  马太伊:差不多要十亿里拉。这数字大概把您吓坏了吧。这玩意儿是奢侈的,可我挺需要它。看看我的日程表吧,今晚我要到突尼斯去,明天下午到伊朗,而后天夜里就在华沙了,第四天晚上我应该……不,是必须在杜塞尔多夫吃晚饭……所有这些,并不意味着马太伊是个铁腕人物,只能表明“埃尼公司”是在世界各地经营它的业务,今天它已经是经济列强了!

  记者:也可以说是政治列强。“埃尼”出售天然气,同时还收买政党,您甚至把钱给那些法西斯分子。大家都知道,您过去是游击队的指挥官,可现在该怎么理解呢?

  马太伊:是的,是这么回事。可是我使用他们就象租一辆出租汽车:坐上去,我要开到哪里就开到哪里去,看计程表付钱呗。现在我们去喝点什么,吃点东西吧。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交谈。我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告诉您很多事……至少您也知道,马太伊不是个不肯跟人交谈,喜欢转弯抹角的人。走吧,走吧……(从会客室出来,给女秘书作指示)今晚我想拿到莫里贾工程师的公文,在飞机上吧。然后我得知道在圣多纳托技术组召开会议的日期。您跟别尔图齐机长核对过我们的飞行时刻表吗?

  女秘书:一切都正常……

  马太伊(转向进来的助手):好吧,科洛季工程师,明天晚上您到机场来见我,那时我们将会有一点时间来谈谈汽车。

  女秘书:部长给您来过电话。

  马太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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