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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手

2020-12-02 07:59:04 作者:春水煎茶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父亲的手

  50多年来,父亲用他那双有力的大手撑起了我们这个家。

  父亲有一双勤劳的手。

  70年代人民公社时期,父亲因心灵手巧,又吃苦耐劳,被生产大队安排当了铁匠工。作为铁匠主锤,带着两个徒弟,父亲每天敲打着他的钢制响锤,锤炼了全村生产队的劳动工具。犁、耙、钁、锨、铲、锄、镰、刀等样样会打。那嘹亮的锤声响彻云霄,三里之外的山顶清脆悦耳。

  1978年秋我7岁的那年的一天,母亲做好了午饭等了很长时间,父亲还没回家。母亲叫我到大队铁匠铺叫父亲,那是我第一次去大队部。大队部有前后两排房,后排房是办公室,前排房有卫生室、供销社、磨面坊等,铁匠铺在西墙处开门朝西。父亲说明天生产队要刨花生需把那些钁打好。我就趴在铁匠铺门口。铁匠铺像火笼子,一会儿,父亲用一大铁钳子从明亮的炭火里夹出一烧得火亮想要流铁水的钁头,放到一大铁砧子上,父亲抡起他的钢制响锤“铛铛”地砸了起来,两位师傅都抡起看来很重的大铁锤也砸起来。火星四射,还溅到我的胳膊上,火燎的刺痛。还好父亲等身穿防火皮衣,但已被烧得星星点点。“咚咚咚,咚咚咚”每人砸上十几下,配合着父亲的响锤有节奏的敲打出“咚当,咚当当;咚当,咚当当”的响声,有时还敲出“咚当当当”的响声。

  这响声虽然刺耳,可父亲敲打着这响声十多年,像是在弹奏一首有节奏的乐曲,为全村人弹奏了一首劳动的乐曲。后来,我问父亲,为什么敲打的节奏不一样,父亲说:“每次敲打几下都是有含义的,打铁要趁热,打铁时我们要配合默契。这响声在和两位师傅传递打铁的信息,你听到咚咚咚,咚咚咚的那是赶紧砸,你听到咚当当,咚当当的那是要注意不要用力太猛,你听到咚当当当的那是停。打起铁来说话听不见,就得听响声了。”原来打铁也有套路啊,我由衷的敬佩父亲。打铁都打出乐感来了,父亲在他枯燥的劳动中干出了乐趣。

  我看到了父亲的劳累和辛苦,打铁铺里,烟熏火燎,火星,闷热,父亲的脸膛,黝黑如炭,汗水像瓢泼。有一天,我和母亲说,不让父亲打铁了,母亲说,不打铁干什么呢?在生产队劳动每天都要到地里干活,打铁还有点空闲时间,最忙的就算春种和秋收那几天,照样可以挣工分;况且父亲也离不开那手艺了,别人哪干得了。

  父亲用他的辛苦给我家带来了好运。

  1982年,我村实行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大队分成小队,土地分到农户,大队的菜园也分了。父亲因为在铁匠铺忙着没有时间分到菜园,大队就把村东小水库边的约有四平方大的一小块地给了我家。就这四平方的小地却给我家带来了很大的变化。依靠有利地形,父母在小地里栽上蔬菜,后来每到春天父母就从小水库里挖出淤泥朝外扩出一点,十几年来就扩大到有半亩地了。父母在这块地里种上蔬菜,什么韭菜、黄瓜、茄子、西红柿、芸豆、白菜、萝卜,到什么季节就种什么菜,我家吃不了,父母就推到集市上去卖。父母就靠着菜园供我们兄弟几个上学。我们放了学就到菜园里帮忙刨地、浇水、收菜。我还知道韭菜要初冬种,最好是栽;过了清明要种眉豆,晚了就不接;“头伏萝卜,二伏荞麦,立秋三天种白菜”;西红柿要打叉,黄瓜要绑架……父母教会了我很多种菜的知识。

  土地都承包到户了,铁匠铺也折价分给了我家。父亲就在我家院落墙南搭起了铁匠铺,父亲就教起我二哥铁匠手艺,这其中自有其中的道理“铁匠冒冒烟,木匠干三天”。二哥下了学,白天打铁,晚上记账,爷俩配合默契。“打铁要靠自身硬”,父亲经常这样教育二哥,也教育我们,所以我们弟兄几个参加工作后在单位业务都很硬。在山坡上,在校园里,听到清脆的叮铛叮铛的响声,心里无比的高兴,这响声是对丰收的期盼,是对新生活的向往。二哥结婚后嫌打铁这活又累又脏,又干起了集市生意,父亲年纪也大了,铁匠铺也就停业了。可到现在父亲还保存着三十多斤重的铁砧子舍不得卖,也算是“镇家之宝”吧。

  父亲不光是铁匠好手,还是能工巧匠。

  父亲6岁时,祖父因病去世。父亲排行老大,从小就担起了家庭的重担,从小就参加农业生产,学会了很多农业知识,还是村里有名的石匠。八十年代前村里没有建筑队,每逢有盖房的人家,父亲都要去帮忙。乡里乡亲相互帮忙是不要报酬的,也就是在主家吃两顿饭,粉皮炖豆腐是上等菜了。听母亲说,1971年父亲在给一家盖房时上梁头,不小心梁头歪了,父亲从梁头上掉下来,担到地上的木檩上,父亲咳嗽了七八天。那时医疗条件差,大队卫生室没有青霉素,父亲只打了点链霉素,更没有输液。一周后,实在忍不下去了,父亲才到人民公社的卫生院治疗,为时已晚,从此落下了气管炎的病根,到如今每到冬天,天气变冷,父亲就风呛咳嗽,不敢出门。吃了很多药,也到医院检查治疗,都不起很大作用,父亲受了很大的罪。

  1991年我师范毕业后,在我镇初级中学任教,父亲准备给我建婚房,父亲硬是自己和母亲把四间房从地基一直磊到了屋檐。有时我在架子下递料,父亲就在架子上磊。父亲一会砸石块,一会安石块,一会找平线,一会擦汗水。他用他那又大又粗的手就这样给大哥盖了婚房给二哥盖,给二哥盖了婚房又给我盖。父亲从来没说一声累,没叫一声苦。父亲整天盘算着我们兄弟五个的婚事,父亲整天装着我们未来的新生活,唯独没有他自己。到了秋天,天变凉了,父亲就咳嗽起来,我劝父亲让建筑队干吧,父亲就是没答应,他还是为了省点钱宁愿自己受苦受累。母亲说如果包给建筑队光工钱就得多花两千多。结婚以前,我从不乱花钱,我把工资全部交给了父亲。多么希望父亲能少受点苦少受点累啊。结婚时我想尽一切办法在学校分到了两间平房,所以我把婚房安在了学校。四弟毕业后在县城安了家,五弟学习不好,初中毕业后在外打工,结婚时我把父亲给我盖的婚房给了五弟。父亲沧桑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父亲不光是铁匠好手,石匠,还是编筐的能手。

  实行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我家人口多,分的地就多。自然收的庄稼就多,需要的农筐就多。父亲就在我家菜园小水库边栽上白萰条,到秋后割了晾干。父亲就抽农闲时节在家里编起农筐来。父亲说,并没有专门学习过,只是看过别人编筐,自己摸索着就会编了。大的小的,长的圆的;肩上背的,担子挑的;收庄稼用的,喂羊用的。各式各样的。记得我们小时候种花生,每人提着父亲编的小竹篮点花生米,可高兴了,一会一小篮花生种光了,再盛满一小篮,颇有劳动的成就感,我们都抢小篮。父亲就给我们一人编一个。父亲编的多了,还送给舅舅家姨娘家,说起来比送给他们钱都要实惠。父亲的手虽然粗糙,可编起筐来很灵巧。

  父亲还会木工活,大的活干不了,修修桌椅,窗户,做个小板凳都有模有样。砍个钁杆锨杆的从不在话下。

  父亲一辈子生长在农村,干了一辈子农活,父亲用他那双有力的大手撑起了我们这个家。父亲用他那粗糙的双手打造着我们的未来,父亲用他那粗糙的双手建造着我们的生活,父亲用他那粗糙的双手编织着我们的梦想……唯独没有为他自己。

  父亲老了,父亲的手已无力,我将怎样报答父亲呢?

  谨以此文表达对父亲的爱。任时光走远,任容颜苍老,唯一不变的是我对您的爱!愿父亲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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