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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面对的一种极速

2020-12-09 07:01:12 作者:高穹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不敢面对的一种极速

  不敢面对的一种极速

  高穹

  自从那年我驾车撞了墙,对驾驶就望而怯步了。不仅自己不敢驾驶,就连家人超速驾驶时也会因别梦依稀心惊胆战。所以今生今世在驾驶方面我自己就给判了死刑——徒有驾证的畏驾人。

  我时常会在车辆疾驰如飞的道路的另一方,静静地思忖着一个令自己不得其解的人生课题:生而为人,为什么有人生寄死归,享受着速度带来的快感?而有人畏死乐生,压抑着提速前行的热情?就如我,因为害怕撞伤自己或他人,会放慢速度再放慢速度,即便这样仍避免不了墙坍车毁,人惊胆破,从此魅影相随。

  按理说,拥有了二十多年的摩托驾龄的我,除了防不胜防的意外,早就该具备了俯仰合应紧急事件的心理素养。更应该具备就轻驾熟各种路况的娴熟驾技,哪怕是雄关漫道,天堑险途,也能轻重缓急hold住车速才行。然而人生无常素来没有约定俗成的理数可循,就如修锁的未必会防盗,修表的未必会守时,写散文的未必会写诗。

  所以只要弄清自己到底畏惧的是什么才能在往后余生甩掉魅影,豁目开襟地上路。即便前面危如累卵,也会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每次我要从路这边驶向路那边,都会等到那些过江之鲫般的车辆全部消失在路的两头时才启动引擎冲过去。因为道路畅通无阻会使我提速前行,那时人与车处在热情奔放,毫无畏惧的状态里。直至抵达另一边时心仍是泰然自若的。所以说我也享受过疾速行驶带给自己刹那间的惬意。

  时常骑着摩托奔跑在乡路上,因路上人迹渺渺,又无车马喧,某一时刻我会无意识去驾驶。感受着车的情绪。车也有情绪,而它的情绪受制于驾驭它的人掌控的速度。速度越快,车体现出的热情越高。在极速旋转的车轮中车的热情随意而为,犹如脱缰的野马,有种路畅任车欢的恣睢。制约这种洪荒般的热情,只能靠不断变化档位。每一个档位都是速度的窠臼。第一档集约了车速的所有魄力,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让魄力充盈整个窠臼。当然这个时候车可能会很冲动,会像个愣头青莽莽撞撞。车的热情在足够的能量里可以肆无忌惮地发飙。驾驭者一个油门,它就能挣脱窠臼,成全自我。有两次我都栽在车的热情里,随其一起直奔向一棵树,与树结下不解之缘。皮肉之伤倒好说,心有余悸难治愈。

  再驾车时,就会从第一档快速转换第二档。冲破了窠臼,也就改变了它的轨道空间。此刻车的热情如同江河被约束在蜿蜒的古道里,车速在减缓,车的热情也就收敛了许多。当速度有了自律性,车便驯良像鸽子在不断增加变换的档位里循迹有方,热情有度。这时候驾驭者容不得随心所欲去驰骋。因为最以为安全的时刻往往潜伏着危机。某一次就是在这种风轻云淡的情境里,我骑着车撞向蓦地从渠沟里窜出来的一只狗身上。那次的惨痛不单单连车带人摔在那里,还愈加扩充了心里尚存的余悸面积。

  后来这种心有余悸的阴影波及到我考驾照的那段时光。又恰逢一个求速度的教练。每次我手握方向盘,总会不由地唉声叹气。被教练责问,只能如实说出自己的隐衷。教练隔靴搔痒式地一番安抚和疏导,自然没有减少心悸带来的阴暗面。

  驾车撞墙那一次,更加稳固了这种畏惧心理,已坚如痼疾。而那次车仍然是超速冲破一档的窠臼,向获释的自我报之以歌。

  一段时间一闭上眼睛,车就以飞蛾扑火的热情冲向某一个方向,那是个绝对无望的方向。冲过去,不是车毁就是人亡。

  自此,我找到了畏惧驾车的症结:是极速。后来一切极速向前奔跑的东西都会令我畏惧。包括时间,包括年华,也包括追名逐利。

  作者:毕丽青,笔名高穹。教育工作者。大连市作协会员。有散文在《读后感》、《海外文摘》、《散文选刊》、《辽河》、《大连晚报》、《大连开放先导报》等各报刊发表。2017年聘为《散文选刊》签约作家。散文《猫一样的女人》荣登2018年度中国散文排行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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