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那事 二、东南精

　　那人，那事

　　二、东南精

　　两个人进了村，就有很多人在大街上走，看到两个人走来，有人问：哪里弄来的棉大衣？这么早。两个人就不约而同地说：买的，买的。看他们的表情，问的人知道他们的回答是应付，是假话，里面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但人家不说，只得收了还奇心，走了过去。

　　孙二皮直接把电瓶车开到自己家的大门前。孙四远就拿了件棉大衣离开了。刘四远这个人除了心事重，有时候还耍横，他要是耍起横来，连葛支书也对他没有办法。可有时候他又很讲义气，要不怎么说人心难猜呢。

　　年轻的时候，他和他妻子之间曾有过一个故事。那时他的老母亲常年害病，卧床不起，并屙床尿床。两口子就在老人身下像小孩子那样垫上屎尿布，脏了拿出来洗，再换上干净的。这样脏和干净相轮换。所以，他家的晒衣绳上一年四季都凉着这些屎尿布片子。夏天太阳好，干得快，但味重；冬天太阳少，晒不干，有时候还得上火烤。为这事两口子天天被弄得焦头烂额 。刘四远还好，是自己的亲娘，倒是心甘情愿；他妻子就不行，没有一时不不抱怨不休。有一天，刘四远实在忍受不了了，说：你别说了！咱们弄根绳子把她勒死算了。他妻子听了当时吓了一跳，后来想想，觉得要是真的那样，一家人包括她婆婆虽是难受一下子，以后也就一了百了，完全解脱了。思来想去，就试着向男人打听这事。刘四远将计就计，说：明天半夜，到时候你要来帮忙。快到半夜的时候，妻子战战兢兢地提醒他：半夜快到了！

　　刘四远心想，这娘们果然心如虎狼，还真起了杀害老母亲的心！就腾地起身，把她从被窝里拉出来，没死没活地捶了一顿。头碰到床帮上，半个脸立时黑了。天亮，有人问她：脸怎么了？她说：夜里上厕所，不小心摔的。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可在刘四远这边，却有了意外的收获，从此妻子不但不抱怨，且是对婆婆尽心尽力，像对待自己的亲娘一样。

　　有一年，村里收计划生育罚款，经过村干部宣传、催促，大部分都交了。剩下一小部分人没有交，其中就有刘四远。葛支书点他的名，大广播都喊爆了，他就是一个小鬼不见面。葛支书去他家。他看到支书来了赶忙躲到厕所。支书喊没人应，看到屋门大开，就到屋内去找人，没有找到，就离开了。

　　第二天葛支书向他收罚款，他说：我不交，没有钱。

　　葛支书说：没有钱你想办法，这是上级布置的任务，谁不交都不行！

　　刘四远说：我本来要交的，家里本来也有四千块钱，在屋内抽屉里。可自从你到我家以后，四千块钱就不见了。

　　这下葛支书黑了脸，说：你的意思是我把钱偷了？

　　他说：偷不偷我不知道，反正自从你去了我家，钱就不见了。

　　葛支书急，他也急，葛支书火，他也火。意思很明确：你只要不还我四千块钱，罚款就是不交！

　　其实，他不交，不像葛支书表面上说的，就完不成上级的任务。收罚款的数目村干部是戴了帽子的，比方说上级的任务是一万块，摊派到超生户的数目是高于那个数字的，中间有几千块的余地，这几千元就落入村干部的腰包。刘四远不交，不过是余额少了，并不碍大事，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葛支书就改变了对他的策略，时不时的给他一点好处。村里有公活，派他去，跟着吃点、喝点、分点；有时村里宴请乡干部，也让他去陪客……刘四远讲义气，时间一长，他和葛支书的关系越来越好——他成了一名编外的村干部。

　　现在刘四远年龄大了，日子过得惬意，当然也早就不交罚款了。但他和葛支书的情谊还在。所以，他要是知道孙二皮喊他干这事，他是不去的。不过，既然上了战场，就没有了退路。就咬牙不开，装哑巴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