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毛、财富和帝国读后感锦集
《皮毛、财富和帝国》是一本由[美]埃里克·杰·多林著作,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92,页数:61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皮毛、财富和帝国》读后感(一):皮毛、财富和帝国
人类在褪去自己的一身皮毛后,觊觎起了其他动物身上的皮毛,视之为奢侈品。正是这些无辜的皮毛主人——河狸、海濑、野牛……以失踪者之姿,参与了美国史的每一个环节,对于奠定今日的美利坚功不可没。这本埃里克·杰·多林的《皮毛、财富和帝国》,讲述的就是美国皮毛贸易的历史。
在多林的笔下,无数野生动物以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以及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演变为他人商品的皮毛,支撑着北美第一批移民走过最艰难的岁月,见证了各原住民部落的兴与衰,帮助过英国殖民者在北美大陆的竞逐中获胜,伴随着合众国的先民们向西挺进。
然而,作为代价,包括人类在内的各种动物都陷入了危机。无节制地捕杀,栖息地的破坏,许多野生动物的种群数量不断下降,有些甚至已经走到了灭绝的边缘,而猎物的消失使得作为捕猎者的人类也或多或少陷入各种危机之中。正所谓,成也毛皮,败也毛皮。
皮毛、财富和帝国:美国皮毛交易的史诗 [美]埃里克·杰·多林/冯璇/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5
子扉我 2018年夏 季风异次元空间二世
原载上海季风书园微信2018年6月19日
《皮毛、财富和帝国》读后感(二):虚伪的平等
欧洲人以穿戴皮毛与否来判断一个人的阶层,他们向印第安人大量购买皮毛。由是,17世纪贸易边界地带成为了带皮毛动物的坟场,它们被捕猎到几近灭绝。就结果论,颇似庄子说的“山木自寇,源泉自盗”;然而就事情本身来说,一切开始得近乎和平,没有逼迫、没有掠夺,欧洲人和印第安人的交易曾是一条财富之路。
埃里克·杰·多林的《皮毛、财富和帝国:美国皮毛交易的史诗》一书,向我们讲述了这段并不遥远的历史。最早开展皮毛交易的是11世纪的诺曼人,他们和紧随其后的欧洲探险家们一样,并不谙如何与印第安人相处,故而交易只是浅尝辄止。待到16世纪,才有了质的飞跃,彼时欧洲人发现了制作干鱼的方法。远渡纽芬兰渔场的欧洲渔民改变了策略,不再频繁将捕获的鱼运回家,而是在沿岸驻扎,制成更易保存和运输的鱼干。此举使得原本鲜有交集的渔民和当地印第安人有了更长时间的接触,皮毛贸易由此兴起,利润之高甚至让许多渔民改行倒卖皮毛。以欧洲的器物交换美洲的皮毛,在当时是一笔公道的买卖。今天,我们或会估算出货物的绝对价值,而对于皮毛的交易双方,他们都用“自己认为没什么价值的东西换回了自己认为很宝贵的东西”。双赢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之上的。
果真如此吗?这平等却是不堪一击的。若真是平等交易,应当是自愿自发的、开放的、双方都有话语权的、没有外来压力的。可是多林笔下的皮毛贸易并非如此。在以物易物时,随处可见欧洲人的机心。他们想掌控主动,希望实现某种程度的垄断,因此厌恶自然状态下的竞争对手;他们要议价权,要削弱印第安人的意志,使之受制于己,为此不惜以枪支、酒精为筹码;他们试图越过那条鸿沟,更多地参与到皮毛的贸易中(譬如亲自雇人去狩猎),同时让印第安人日趋被动(依赖欧洲货物不事生产);他们垂涎更多,不光是皮毛,还有财富和土地……
皮毛贸易不过是美洲大陆豁开的一个入口,虚伪的平等最终变成了穷奢极欲的殖民。这是谁的过错呢?是欧洲人的精明算计,还是印第安人的轻信脆弱,抑或从人性复杂的角度,所谓文明的欧洲人真的要比新大陆的原住民思虑更多吗?欧洲人给自己留好了“后路”,或者说,是一条更便利、更直接、更优越,愿取而代之的道路。反观印第安人,则被置于了交易的背面,连同他们对交易的印象都被大大颠覆:初时,在印第安人的价值观里,交易对象之间有一种看不见的牵扯,能以朋友相待。可在冰冷的现实面前,在欲望的升级中,合作演变成了冲突,冲突升级成了暴力。皮毛贸易变成了巨大的产业,创造了财富乃至帝国,代价却是生态的疮痍和人与人关系的不平等,这绝对不是第一个向渔民展示皮毛的印第安人能想到的结果。
讽刺的是,思虑再多,也终究算不过生态,跑不赢市场。皮毛不只是皮毛,它既非不竭的经济之本,亦非政治的代罪羔羊。它是生态中的一环,也投射出人性中的一环。皮毛贸易最终式微,肇因于皮毛价格的下跌、替代材料的利用以及霍乱疫情。而狂妄地以胜者自居,将平等抛诸脑后,亦不可能独善其身。因为平等与否,我们并没有裁量权。妄图裁量本身是可笑的,不自知的人恰恰在做这样的决定。譬如1821年,英美为边界问题争论不休时,哈德孙湾公司亟欲占领这片皮毛资源丰富的争议区,他们采取了粗暴的手段:将河狸捕杀殆尽,以绝美国竞争者之念。1867年,美国陆军也做了一个类似的决定:射杀印第安人领地内的野牛,迫使印第安人无法赖以为生。以动物为代价,是否就好过人与人的冲突?我们算计的代价,根本不是为了平等的交易、利益的双赢,而是为了自身,为了精心粉饰却时时会原形毕露的欲望。然而物种灭绝、生态荒漠终将波及我们。或许人工制造可以替代天然皮毛、文明可以征服原始,可是面对财富堆起的帝国,我们亦会感到惶恐:未知堤坝冲毁后,资源耗尽时,几人能被平等相待。
——戊戌年读《皮毛、财富和帝国》
《皮毛、财富和帝国》读后感(三):皮之不存,美国焉富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探险家蜂拥而来,为了黄金而疯狂。后来,欧洲人发现,美洲这块丰饶的土地,还能出产另外一种可媲美黄金的财富,那就是皮毛。
欧洲人向来钟爱皮毛,这类服饰迷人奢华,是特权和地位的象征。16世纪的欧洲流行一种时尚,凡是讲究派头的人,都喜欢戴着河狸帽。这种帽子的原材料大多来自北美,河狸是那儿常见的啮齿动物。浓密的毛发和特有的香腺,为这种生物带来了灭顶之灾。在随后的两三百年里,河狸被捕杀殆尽,与河狸命运相似的,还有驼鹿、海獭、野牛等。
美国作家埃里克·杰·多林的《皮毛、财富和帝国》,呈现了人类为皮毛“疯狂”的历史。该部作品副标题为“美国皮毛交易的史诗”,很恰当。它首先是一部贸易史,“史诗”可见其规模之大与过程之残酷,另外,这部作品有助于侧面了解美国的历史。
关乎探险事业的拓展,被英雄化的个人定然是不可缺少的传奇。北美毛皮的这块“大饼”,争抢分食者不在少数。英国探险家亨利·哈得孙、约翰·史密斯和乔治·韦茅斯,荷兰探险家阿德里安·布洛克,法国教士雅克·马凯特和探险家路易·若利耶等人,还有也想分一杯羹的瑞典、西班牙、葡萄牙等国的各路人士,殖民地总督、船队和商人,他们与当地印第安部落的接触,构成了该书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的主要脉络。
作者扫除了我的一些刻板印象。比如,欧洲人的所为,称之为“掠夺”是不确切的。既然是贸易,就需要双方的配合,尽管贸易本身不算公平。不同于早前的血腥镇压与激烈反抗,皮毛交易里的印第安人的态度大致是友好的。河狸什么都能换,包括水壶、斧子、长剑、小刀、面包……这有什么不好呢?换就换吧。在欧洲人到来之前,印第安人不也是以捕猎为生吗?问题在于,人们缺少生态环境意识和可持续发展的思维,这是时代的局限。欧洲的皮毛商人没有太过出格的行径,直接抢夺是被禁止的,这基于最基本的商业伦理,同时也有赖于他们需要印第安人的长期合作,当然,欧洲人比较狡诈,使用了一些伎俩,比如让印第安人沉溺酗酒,一来酒精的氛围容易谈拢生意,二来酒精成瘾可让印第安人受控于欧洲人。
每个探险家的背后,站着的都是他的国家。火枪护行,大炮开道。商场如战场,硝烟弥漫。美国皮毛交易的局面,与欧洲各国的势力涨跌息息相关。英国与荷兰在1650年签订了《哈特福德条约》,确定他们在北美的利益分割,然而在1664年,英国舰队赶走了荷兰人,把新阿姆斯特丹变成了纽约。1756-1763年的英法“七年战争”,牵系了几乎同时在美洲发生的英法火并,法国在欧洲的落败让他们不得不接受失去美洲的结果。
随后,美利坚合众国成立。世界局势大变动。美洲的皮毛交易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唯一改变的,只是主使者和策略。
第三部分名为“美国西进运动”。在美国的开国者眼里,尤其出于托马斯·杰斐逊的主张,皮毛交易变成了一种独特的边疆开发模式。密苏里河地区大量的皮毛可以为国家提供财富,荒茂无垠的土地也在召唤新移民前往。19世纪70年代,大草原成群的野牛在枪口下纷纷倒地,这是北美皮毛交易最后的“盛宴”。白人对野牛的大肆屠杀,不仅为了经济需求,也是为了摧毁印第安人传统的生活方式,达到消灭印第安族群的目的。
皮毛不愧“软黄金”,“含金量”之丰富,让人惊讶。哈德逊湾公司是一个名符其实的皮毛帝国,作为英国有史以来获得特权最多的特许公司,通过排挤竞争对手实现了自己的垄断地位,直至20世纪仍然是一家繁荣的大公司。美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百万富翁,约翰·雅各布·阿斯特,白手起家,收购倒卖,成了美国19世纪初最著名的皮毛贸易商,随后他把这笔资金投向了工业领域。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
如果从16世纪初最初的交换算起,到19世纪70年代皮毛交易作为一种重要的经济形式退出历史舞台,河狸、驼鹿、海獭和野牛们,为资本主义的发展铺平了道路,也为美国的崛起奠定了物质基础。
《皮毛、财富和帝国》读后感(四):从生命线到扩张利器 ——读《皮毛、财富和帝国》
说起美国的早期扩张史,独立战争、西进运动等是我们所不能忽略的,但是谁又会想到像河狸、海獭、野牛这样的动物在北美殖民者和美国早期扩张中所起的独特作用呢?美国作家埃里克·杰·多林(Eric· Jay· Dalin)的《皮毛、财富和帝国(Fur,Fortune And Empire)》通过详实丰富的资料为我们展示了北美的动物皮毛对北美殖民者和美国早期发展的促进作用。本书叙述了从17世纪到19世纪中晚期北美大陆的皮毛交易兴起到衰落的历史。作者研究表明,北美大陆的河狸、海獭和野牛为来自欧洲的早期殖民者提供了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第一桶金;在独立战争后,对皮毛利润和财富追求,促使美国人自发或有组织地开展对北美大陆探险和扩张,最终他们这些动物赶尽杀绝,并且夺取了印第安人绝大部分的土地,美国由一个东海岸弹丸之地效果演变成一个横跨北美大陆的世界,这为美国在20世纪的崛起打下了坚实基础。
这本书的讲述的是美国的皮毛交易史。因此,尽管在1620年五月花号到达美国之前,荷兰和法国已经在北美开展了多年的皮毛商业活动,但是作者还是以英国殖民者为主线,讲述了早期英国殖民者如何将荷兰、瑞典、西班牙和法国驱逐出北美大陆的历程。在五月花号到达普利茅斯后,这些早期的殖民地面临着严峻的生存考验,而获取海狸皮毛,将其运往欧洲售卖。由于很快普利茅斯周围的海狸资源有限,因此,早期殖民者还是采取了与印第安人进行进行交易的模式。整个交易的流程是,殖民者提供小的商品和玉米,以一定的比例换取印第安人的皮毛,然后再把皮毛运往欧洲出售。由于交换皮毛的小商品价格非常便宜,而河狸皮在欧洲价格不菲,皮毛交易是利润丰厚的行业,有时利润率最高可以达到1000%。不独普利茅斯殖民地以皮毛交易为重要的收入来源,东北海岸的其他殖民地如马萨诸塞殖民地同样离不开皮毛交易。因此可以说,对于早期的殖民者来说,皮毛交易就是他们的生命线。随着英国殖民者数量剧增,他们的力量也日趋强大,在争夺皮毛交易地盘的过程中,逐渐占据了优势,陆续将其他列强赶出了皮毛交易市场。
在北美皮毛交易史中,必须重视印第安人的重要作用。在传统的印第安人部族生活中,猎杀河狸、野牛是获取肉食和皮毛的重要方式。对于早期的殖民者来说,他们不了解地理环境,短时间也难以有印第安人的高超的狩猎技巧,更难以有充足的人力来处理皮毛。因此,印第安人是殖民者们最大的河狸皮毛供货商,殖民者在交通便利之处建立交易点,与印第安人进行交易。通过皮毛交易,殖民者将处于文明早期阶段的印第安人纳入到了世界商业的大交换中来。皮毛交易给印第安人带来了一定现代化的生活方式,比如他们就得到了枪支弹药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但是对于印第安人来说,这种交易带来更多是灾难。首先,枪支弹药的输入让部落之间的战争更加惨烈频繁。其次,为了换取皮毛,殖民者还卖给印第安人烈酒,烈酒对印第安人影响巨大,很多印第安人酗酒,喝醉之后甚至将辛苦打来的皮毛免费送给殖民者。第三,在与印第安人的交易中,殖民者也采取信贷的方式,即可以先赊给印第安人商品,印第安人以土地为抵押,如果印第安人没有足够的皮毛交换,那么殖民者可以占有印第安人的土地,通过这种方式,殖民者占据了大量印第安人的土地。第四,与殖民者一块带来的是恶魔一样的传染病,殖民者对天花等有一定的自身免疫力,而这些传染病对印第安人来说是致命的,造成了大量的印第安人死亡,这削减了印第安人的实力。总的说来,对于殖民者来说,印第安人是的“森林工业无产阶级”,依靠这些“无产阶级”,他们获取了高额皮毛利润,同时在于印第安人交易和压迫中,他们更获取了大量的土地。与此相反,殖民者的这些获利则是印第安人的灾难。
令人有些意外的是,在美国的皮毛交易史中,还有很多中国的元素。清朝的中国人喜欢皮毛制品,尤其喜欢来自北美西海岸的海獭皮。在前往广州交易的美国商人偶然得知这个商机后,美国的皮毛商人又开始了前往太平洋沿岸猎杀海獭的运动。这些皮毛商人在太平洋沿岸捕杀海獭皮,在收集了足够的海獭皮后,他们装船运往中国广州,一张海獭皮最高售价可达几十美元,在卖掉海獭皮后,他们又采购中国产的瓷器、丝绸、茶叶运往北美大陆销售,这两方都是高利润的交易,因此被称为“完美的黄金收益循环”。中国人得到了供享乐用的海獭皮,销售了初级农产品,但美国商人却在这个过程中攫取了双倍的利润。
皮毛交易史也是美国的大陆探险史和扩张史。在东北海岸,河狸很快就被猎杀光。为了收集更多的河狸皮,殖民者必须不断的探险大河流域,以期寻找更多的河狸资源,建立更多的交易点,得到更多的河狸皮,这种探险和贸易的过程,其实就是殖民者在北美大陆扩张的过程。通过探险,殖民者们了解了未知区域的地理地貌风土人情资源状况,通过贸易,殖民者拓宽了美国对未知区域的开发管理范围,进而将越来越多的大陆土地划入了美国领土,美国终于成为了横跨北美的大国。
皮毛获取与交易对于动物来说,是血琳琳的杀戮,更是前所未有的生存灾难。河狸交易在19世纪30年代趋于衰落,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是丝绸和南美海狸鼠皮的出现;另一方面则是北美大陆的海狸已经被捕杀殆尽,捕杀者们执行的“寸草不留”的政策让河狸陷入了灭绝的边缘,以捕杀河狸为业的山地人也是生活窘迫、难以为继。北美西北海岸的海獭也面临的同样的遭遇,在海獭皮交易极盛时期,美国曾经每年向中国广州输送18000张海獭皮, 19世纪30年代,输往中国的海獭皮数量每年不足300张。美国商人们不是不努力,实在是已经没有海獭了。太平洋西北沿岸,从加利福尼亚到阿拉斯加的整条海岸线都已经看不到海獭了。体型较小的河狸和海獭处于灭菌边缘,而体型巨大的北美野牛也不例外。在殖民者未来之前,北美大陆的美洲野牛数量曾经达到几千万头之多,但随着殖民者们将目光转向野牛皮,庞大的身躯和数量优势在拿着长枪的职业猎人面前不堪一击,到了1889年,这种曾经密布北美大陆的野牛也濒临灭绝,就统计,但是美洲野牛的数量只剩下了1091头,从几千万头到1091头,只用了几十年的时间。人们的皮毛欲望得以满足,但是对动物和生态造成的灾难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
总体而言,这本书对美国早期的皮毛交易史进行了相对客观的描述。皮毛交易既是一个血与火的杀戮史,但同时又是一个美国探险与扩张的历史。对于人来说,这段历史是罪恶与成就的纠结史,但是对于动物来说,则是赤裸裸地被屠杀史。当然,从动物的角度思考问题要等到20世纪,本书作者的叙述在就戛然而止了。
《皮毛、财富和帝国》读后感(五):<皮毛 财富 和帝国>
在《毛皮,财富和帝国》一书中,埃里克·杰·多林记录了旧的毛皮贸易的兴衰。海狸、海獭和水牛被屠杀,它们珍贵的毛皮被制作成奢侈的帽子、大衣和雪橇毛毯。
阅读这本书,就可以理解殖民者是如何开发、利用北美殖民地并在此定居,以及在此过程中原住民印第安人也因毛皮贸易的兴起而交替地变得 富裕或者被剥削。
正如多林都揭示的,既是经济的灵丹妙药也是一种造成毁灭的药剂的毛皮,与美国历史上的诸多关键性事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法国与印第安人之间的战争,美国革命,1812年战争,同时也和天定命运的拖拽和西部开发有关。
人类捕杀河狸和海狸的历史很长,早期人类最初只是将河狸和海狸当作一般野生动物,并不会专门的捕杀河狸,等到人类社会生产力水平提高以后,才开始专门猎取河狸,以获取河狸和海狸的毛皮、尾巴和河狸香。
人类最初专门捕杀河狸主要是为了获取河狸的香腺囊和尾巴,并不是专为了它的毛皮,人类真正疯狂追求河狸毛皮的历史比较短,要等到16世纪时,整个欧洲社会才开始将河狸毛皮视为上等货!
像任何商品一样,海狸毛皮也要受到供求关系,运输往来和市场估价的约束。
刚刚被杀死剥皮的海狸产的兽皮是最有价值,海狸兽皮有柔软的内底,这是皮毛贸易的价值所在,或者剥去兽皮,“毡制”成昂贵的贵族帽子。
一只制成的海狸毛皮在使用后失去了皮毛的部分价值,剩下的是制作大衣所需要的。除去防护皮毛太困难且成本很高,因此,新鲜的海狸毛皮也不值钱。不过欧洲的基督徒们把这些东西弄走,制成的海狸兽皮就非常有价值了。
这是一个天然的海狸毛皮帽子。
这是制成的海狸兽皮。
这是一个尚未完成的海狸帽子。
这是一个成品的海狸帽子,在压制成形之前将油擦入了毡状的海狸毛皮中。并且进一步打蜡,以防雨雪覆盖,赋予贵族一般的光泽。
皮毛贸易最早的标准是制作人造海狸毛皮而来的,价值非凡,供求很重要。海狸底毛在抵抗磨损和持久耐用方面远胜于其他的,以至于在北美的海狸毛皮贸易成为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国际贸易财团之,然后,自然而然的海狸几乎已经从欧洲消失了。
缺乏充足的供应链条,北美洲的海狸兽变得皮非常有价值,但由于这个原因,欧洲贵族们的需求也增加了,甚至海狸兽皮供应量的增加也没有降低其价值。在北美建国之前,战争一直是在海狸毛皮贸易上进行。
今天很难想象1700年代和1800年代的皮草贸易具有怎样的价值,这全都归功于皮毛交易。当时在欧洲有能力买得起帽子的人都想要海狸帽子,90%的市场来自北美海狸毛皮。
数以百万计的海狸从北美洲运走,制造数以千万计的皮毛帽子。所有人都乘独木舟进入北美洲的荒野,几个月后又带着数不尽的海狸皮回到北美十三州。
皮草贸易在政治上也非常复杂,最初有数十家竞争公司,对皮草贸易的控制折射在欧洲是法国和英国之间的博弈。
最终苏格兰人经营的哈德逊湾公司占据了主导地位,在其鼎盛时期,他们控制了北美大陆15%的商品贸易,并是世界上最大的公司之一。
《皮毛、财富和帝国》内容全面、研究深入,是关于北美洲皮毛交易的可读性极高的历史著作,这段历史是解释美国成为一个大陆国家的关键一环。
从简简单单的皮毛贸易延伸出来的,欧美国家资本主义的根源,这本书的作者或许没有在意这些。我们从欧洲的疯狂掠夺和美国的建立历史中,看到很多关于印第安人的血泪!
感谢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甲骨文]赠书,感谢!
《皮毛、财富和帝国》读后感(六):皮毛:从造富神话到帝国版图
当现代那些支持动物保护的人们用各种行动抵制皮草制品和交易时,他们可能非常遗憾几百年前的人们没能做相关的努力。实际上,在几百年前,不仅皮毛制品是欧洲上流社会、中国皇室等追捧的奢侈品,皮毛贸易更是在欧洲人开拓美洲新大陆、建立北美殖民地、以及美国建国等历史进程中,都起到了不容小觑的作用。说皮毛改变了北美洲近几个世纪的面貌毫不夸张。
多年从事环境相关工作的埃里克·杰·多林,在追溯美国历史时,自然也把目光更多的停留在环境方面。在《皮毛、财富和帝国》中,他从皮毛贸易这一独特角度入手,讲述了一段持续几个世纪的、惊心动魄的、影响美国历史进程的贸易史诗。皮毛贸易不仅创造了财富神话,更深刻地影响了美国的国家版图。
曾经遍布北美大小水域的河狸、太平洋海岸线上悠闲自在的海獭、西部地区绵延数公里看不到尽头的野牛群,经过了17-19世纪繁荣的皮毛贸易所催生的大规模捕捞后,如今竟成为濒危物种。让这些野生动物付出几近灭绝代价的,正是人类对它们皮毛的旺盛需求。人类的贪婪,动物的灾难。不由感叹,现代文明的钢筋铁瓦之下,掩盖了多少野蛮和残忍。
约翰·詹姆斯·奥杜邦在1843年创作的《美洲河狸》(American Beaver)在最初的探险者登上北美大陆时,面对陌生的世界,先让他们眼前一亮的就是河狸身上唾手可得的皮毛资源,而这正是彼时欧洲大陆稀缺的。同时,印第安原住民也欣喜地发现了欧洲人带来的小刀、金属工具、日用品的优越之处,这是原始的木制工具无法比拟的。最初的物物交换,对双方来说都很划算,都是用己方认为无大用的东西换来了稀缺的物品。北美大陆上初始的皮毛交易,可以说是两个原本毫无联系的文明之间互通有无、供需双赢的典范。
可以预见的高收益刺激着欧洲人对北美皮毛贸易的投入。伴随着探险家们持续开发的新路线、欧洲移民的不断涌入、欧洲皇室的积极参与,皮毛交易的收益逐渐稳定,规模也不断扩大。
皮毛交易是前期欧洲移民们赖以生存并在当地立足的经济支柱。最早的定居者寻找合适的地点建立居住点,与附近的印第安原住民建立合作关系,通过皮毛交易偿还移民过程产生的债务,维持生存所需。
在缺乏统一监管和公共规则的情况下,试图在一个全新的大陆建立起一个全新的行业,其间必然饱含各种争端和冲突。早期的摸索过程磕磕绊绊、充满艰险,未知的环境和人为因素,增添了新的风险,让贸易结果不可控制。皮毛贸易规模扩大的过程中,不只是欧洲人与印第安人之间的磨合、冲突和仇杀,更充斥着印第安各部族之间的争斗,以及英国人、荷兰人、法国人之间的博弈。期间的流血冲突、残忍屠杀,无法尽述。为争夺贸易权,各方摩擦不断,甚至引发了数次战争。
毫无疑问,多数参与皮毛交易的欧洲人都如愿以偿地获得了自己的那桶金,在他们背后支持的欧洲皇室更是获益颇丰。越来越多的欧洲移民积累起财富,在北美这片土地扎下了根。如今美国的多个著名城市,包括纽约在内,都曾是皮毛交易网上的定居点、交易点。
然而,遥远的北美大陆,于欧洲皇室而言,也只算是小小的奢侈品提供地。当英国皇室毫不掩饰的忽视北美殖民地居民的利益时,种种长期积怨终于以独立革命的形式爆发。尘埃落定之时,美国这片大陆终于处在那群富于冒险和开拓精神的欧洲移民后代——美国人的掌握之中。
阿尔伯特·比尔施塔特(Albert Bierstadt)在1888年创作的《最后的野牛》(The Last of the Buffalo)美国独立之后,皮毛交易依然兴旺。当原有地区的河狸被捕光后,捕猎人就向新的河狸生长区迁移。皮毛交易仍在持续发展,美国的版图在建国之后也在不断扩大。从原来的哈德孙河、密西西比河,再到密苏里河、落基山脉、西北部的阿拉斯加。美国版图的西进运动过程中,皮毛交易的影响也不可忽视。
在落基山脉地区,河狸捕猎者衍生出一个全新的职业形象——山地人。在淘金热之前,山地人也曾引领一次西部潮流。山地人集智慧、浪漫、勇敢、野蛮、冷酷、放纵于一身,拥有一份复杂又特别的西部气质。他们以过人的毅力在落基山脉开拓通路、荒野捕猎、极限环境生存,又在一年一度的集合点交易中一掷千金、饮酒狂欢、尽情挥霍取乐,游走在极苦和极乐之间,经历着充满激情和挑战的传奇人生。
皮毛交易的造富神话,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被称为“商界拿破仑”的约翰·雅各布·阿斯特。他凭借独到的眼光、积极的经营部署、强力的竞争手段和毫不掩饰的野心,一手打造了自己的阿斯特皮毛商业帝国,成为美国最富有的人之一。他创建的美国皮毛公司,覆盖五大湖区域、密西西比河上游、密苏里河、落基山脉等北部和西部的广阔区域。据说当时的人们只说“公司”这个词,指的就是美国皮毛公司,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在北美广袤土地的开拓进程中,皮毛贸易起着不可磨灭的促进作用。从最初的探险家登录北美大陆、清教徒移民美洲、欧洲各国积极创建殖民地,皮毛贸易都是最主要的经济目标;到美国独立,版图不断扩大,轰轰烈烈的西进运动过程中,皮毛贸易也成为探索新区域的强大动力。美国版图的形成过程,好似皮毛贸易穿针引线结成的一张网。
皮毛贸易在其光鲜的造富神话背后,当然也有阴暗面。河狸、海獭、野牛……曾经繁盛的动物族群濒临灭绝。欧洲人与印第安人之间的流血冲突、恐怖屠杀,互有伤亡。总体而言,欧洲人凭借优势进行欺诈、胁迫、武力抢夺等手段获取了更多利益,就像斯特吉斯评论所说,印第安人“‘犯的罪’不如‘受的罪’多”。庞大的美国皮毛公司为阿斯特家族创造了无尽的财富,其背后也满含对皮毛交易者的压榨和剥削。
如今,散落在美国各个州的城市、地区,都在其历史文化中以各种方式保留着皮毛贸易的印记。2007年一只河狸游动在纽约市的布朗克斯河,为这个200年未曾见过河狸的地区增添了新的乐趣和希望。这一次,美国人定能牢记历史的教训,同河狸友好相处,重新改变自然面貌。这也许就是埃里克·杰·多林书写这本《皮毛、财富与帝国》的意义所在。
2018.05.22雾凇
《皮毛、财富和帝国》读后感(七):因为财富在那里
1924年,英国登山家乔治·马洛里在被《纽约时报》问到“你为什么要攀登珠峰”时,所说的话流传至今:“因为山在那里。”对于一个想要实现自我的登山家而言,这恐怕是最恰当的回答了;不过,如果要问当年在新边疆不断拓荒的殖民者,他们为何要不断向前挺进,那肯定不是因为“荒野在那里”,而多半是因为“机会在那里”——甚至更直白地说,是因为“财富在那里”。
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后,南北美洲的不同历史道路决定了其命运:在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控制的南美洲,由于土地肥沃、资源丰饶,殖民者主要迷恋于扩展种植园,并大量使用奴隶劳动力;而在迟来的英法两国治下的北美洲则远没有这么好的自然条件,多是未经探索的蛮荒之地,能吸引白人向内陆边疆扩张的动力,除了土地之外差不多就只有皮毛。用历史学家詹姆斯·亚当斯的话说,在普利茅斯殖民地建立之初,“《圣经》与河狸是年轻的殖民地的两个支柱,前者拯救了他们的精神,后者解决了他们的开销,同时这种啮齿类动物在二者中更为重要一些。”从印第安人手中获得皮毛后转卖到伦敦,这是移居北美的清教徒在最初十余年里主要的收入来源。到后来,随着这种皮毛交易不断向西扩张,它也成了美国领土扩张的关键动力,这些荒野猎人不断深入印第安人居住地,给土著文化带来了常常是毁灭性的深远冲击。
最初的殖民地定居者其实并不擅长狩猎,至少远不如印第安人在行,但他们是真正的资本主义者:通过控制贸易市场和流通渠道,他们控制了生产。这样,随着皮毛交易链条的逐渐成形,印第安人逐渐从原本的贸易伙伴,变成了“生产皮毛原材料的无产阶级”,他们定期交货,换取白人提供的物品作为自己的工资收入。不仅使印第安人抛弃了原本使用的器物(因为从白人那里交换来的东西更好使),也抛弃了原有的生活方式。影响尤为深远的是枪支和烈酒这两种交易:枪支打破了部落之间的力量平衡,加剧了冲突;而烈酒则腐蚀了印第安人的精神——不夸张地说,在某种程度上可能就像鸦片对近代中国社会所产生的作用。这些都大大加剧了土著社会的瓦解。
对于新大陆来说,这些欧洲白人是名副其实的“外来入侵物种”:他们并不是当地原有“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和土著社会尚未形成相互依赖又相互制约的关系,并且由于摆脱了旧有的欧洲社会,他们在这片新天地更能不受限制地谋求支配这里的资源来服务于自己的利益。以前,印第安人虽然也偶尔猎取河狸,但都仅限于必要的生活所需,在很多印第安部落的传说中甚至还将河狸奉为神灵,认为创世之初正是这种神奇的动物潜入深水,用挖出的淤泥塑造成了如今的陆地,它们甚至创造了人类。但殖民者显然不会抱有这样的尊敬,那不过是一种可以用来牟利的啮齿类动物。由于欧洲市场对皮毛的市场需求极大,16世纪末的潮流甚至让河狸皮帽子成为家境富裕人士的必备单品,因而捕杀时的自我节制是罕见和没有必要的,正如本书所言,那时的人们高喊的口号是:“趁有皮毛赶紧剥!”
最终导致北美皮毛业衰落的并非19世纪末兴起的自然保护运动限制捕杀皮毛动物,而是因为滥捕滥杀本身就使得这个行业不再有利可图了。河狸不会进行长距离迁徙,繁殖能力低,因而过度捕杀很快就会造成这一物种在当地的灭绝——显而易见的是,捕猎河狸这一行当本身可能会在最后一只河狸被捕杀之前就先崩溃。19世纪初美国的首富是皮毛商约翰·阿斯特,其身价折算下来相当于2008年的1150亿美元,在《福布斯》排行榜列出的史上最富有人物中位居第18,但他在1833年起就逐步出手自己名下的美国皮毛公司股份,而将财富转入对房地产的开发,因为他已经明智地预见到皮毛业将风光不再。19世纪下半叶既是大量动物的灭绝时代,也是这些皮毛猎人自食其果的时代。
平心而论,当时的美国皮毛商抱有这样的心态不足为怪——这种对不可再生资源的掠夺性开发,原本就是原始资本主义的通行模式。由于通过这种粗放型经济掠夺来的原材料几乎没有任何“成本”,因而在“生产”过程中往往毫不可惜地造成极大的浪费,兴起时一哄而上,激烈市场竞争的结果又使得最终往往卖得极为廉价。小说《屠夫十字镇》虽属虚构,却相当真实地刻画出了那个年代的气氛:一小群猎人连日屠杀远超出自己运载能力的野牛,而讽刺的是,正是由于过量供应野牛皮,最终导致这一市场崩溃——野牛皮变得太廉价,有钱人也不再追逐牛皮袍子的时尚,这更使得它一文不值。捕鲸业的历史也一样:在英国极地捕鲸季巅峰的1823年,共有多达2000头鲸鱼被猎杀;但两年后行情就开始下行,技术进步和英国经济政策大大削弱了对鲸油、鲸骨市场的依赖。在最好的时候,一头鲸鱼的鲸脂和鲸骨卖出的价钱是一个男人在岸上一年工钱的10-15倍,但过度捕捞和市场变动很快使得整个行业不可挽回地衰败了。
在此人们心中很容易浮出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这些人当时就不能考虑可持续发展呢?例如定期按计划猎杀一部分,通过限制供应量的方式控制价格,又或者可以养殖河狸、野牛,乃至在市场崩溃之前就预先考虑研发可替代品,未雨绸缪地提防市场剧烈波动。这些当然是后见之明,但当时的人就算想到,也不会采取这些做法,答案很简单:因为当时人们根本就没兴趣考虑什么“可持续发展”,而只想“捞一票就走”,整个社会就是“为了发财欲火中烧”的投机气氛。对这个行业里的人来说,也根本无意长期从事这个行业,之所以投身其中仅仅是因为它能带来暴利,而无论养殖还是研发,都需要投入长期成本,但何必呢?野生动物根本没有“成本”。至于限量供应,那前提是国家或行业法规完善,能有效约束从业者的行为,但这在美式资本主义下也不存在:早在殖民地时代,人们就常常无视英王的法规与印第安人交易武器,法规原本就滞后,在暴利面前更被人争相抛诸脑后。
这又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这段历史在美国是这样展开?在俄国历史上也有类似现象:驱使俄国猎人前往西伯利亚的动力便是对黑貂皮的市场需求,那就像是刺激他们远行的当代版“金羊毛”。这些俄国职业猎人更加残酷,常常犹如土匪,他们所到之处造成极大破坏,尤其是通过扣押人质、强迫当地原住民交出皮毛来交换人质——也就是说,如果美国近代的皮毛史呈现的是“不受限制的市场经济的残酷”,那么俄国的做法更像是控制农奴来进行权力勒索。在美国历史上,政府建立起来的交易点试图将私人交易者的行为规范化,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在市场竞争中输给了私营皮毛商人;但在俄国,则是皮毛商人和国家权力之间勾结,将一部分利润上缴给国库,这使得他们在西伯利亚所进行的活动更像是国家征服扩张的一部分,而不是资本主义市场活动。这都意味着,美式资本主义更自由、更活跃、市场化程度更高,但同时也意味着不受限制的狂野发展,其结果是国家很难对其活动进行管理调控,2008年金融危机也正是源于同样的结构性因素。
对照中国历史来看,那还有值得我们深思的地方:在北美殖民者开始发展皮毛贸易的16世纪,明代中国也催生了对寒冷地带物资的巨大需求,然而这却并未在随后催生出类似的财富与帝国。明代中后期的内地社会对人参的需求量极大,在上党人参采掘一空后,随之转向东北,建州女真正是在与关内进行人参、貂皮的交易中逐步壮大起来,最终竟然战胜明军,建立了清朝。比照美国历史来看,这就好比印第安人通过河狸皮交易获得枪支、物资后,一点点壮大起来,最终统一了北美大陆建立了自己的帝国。
中国历史之所以不同,不仅在于建州女真不像印第安人那样分裂、与对手之间的军事和社会发展水平的差距也没那么悬殊,还在于一个关键要素:中国商人并不是资本主义者,他们无法将建州女真变为自己控制的经济链条下的生产者,相反是建州女真掌控了主动权,并能迫使明朝进行交易。值得注意的是,在清朝建立之后,国家立刻介入对人参贸易的垄断,而晋商虽然在外蒙市场控制着物资贸易,但同样必须依附于国家力量。很多人惋惜中国没能在明清时代自发进入资本主义,但这恐怕决非偶然:社会构造早就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社会所能选择的道路。
*已刊218-9-12《第一财经日报》,题为“ 皮毛业兴衰与美式资本主义的狂野年代” ----------------------------------------------------------------------------------- 勘误: p.7:英国贸易巨头马斯科威公司(Muscovy Company):Muscovy即指莫斯科大公国 p.11:希腊人从利比亚人和塞西亚人手中购买皮毛。这两个民族都生活在里海以北:“塞西亚”即Scythians,通译“斯基泰人”
《皮毛、财富和帝国》读后感(八):皮毛与银两:西门庆背影里的北美大陆
万历二十四年,也就是张岱诞生的前一年,他的文学前辈袁宏道首次提及一本名为《金瓶梅》的热门小说。
这部小说提到,西门庆的大妇吴月娘,夜间在雪地焚香祈月之时,被西门庆一手拖进房中,看见她身穿绸袄黄裙,头上戴着貂鼠卧兔儿。这里的貂鼠卧兔儿即用貂皮做的帽饰。万历二十四年距明朝灭亡尚有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一般而言人们认为当时气温急剧下降的小冰河期对明的覆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即使晚明时期尽情放纵欲望的人们,同样倍受寒冷气候的影响,皮毛衣饰在文学作品中大量出现,其中不乏较为贵重的貂皮。例如《金瓶梅》第七十回提到,韩爱姐见王经身上单薄,便给他一件天青紵丝貂鼠氅衣儿以及五两银子。
貂皮之类的高级皮草虽然不少见,然而往往只属于具有一定身份的人,就在几年后的万历二十九年,一个名字叫做刘若愚的人在做了一个异常的梦之后,就选择自宫、进入皇宫当太监,在他后来所著的《酌中志》中指出,皇帝之外,全用貂皮做的貂鼠披肩只有从掌印太监到管事牌子这些人才有资格穿戴,其余太监质只敢戴暖耳,暖耳就仅在纯色素纻的料子两边点缀貂皮。
经常跟西门庆往来的太监们自然精通皮毛所体现的等级制度,潘金莲虽则身为宠妾之一,也只能等到李瓶儿死后,才敢在西门庆耳边吹枕边风,好不容易把自己眼热的皮袄讨要到手,因而遭受西门庆取笑,“贼小淫妇儿,单管爱小便宜儿,他那件皮袄值六十两银子哩,你穿在身上是会摇摆。”
按照书中交待,西门庆的传奇是发生在山东地面上的事情,而在此晚明时期,生活在江南的张岱也不得不面对严寒的侵袭。
张岱在《龙山雪》中记载“天启六年十二月,大雪深三尺许”,“万山载雪”让月光失色,“马小卿唱曲,李岕生吹洞箫和之”,却因天寒,艰涩不能出声。数年之后的“崇祯五年十二月”,他甚至在江南的杭州目睹“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的景象。鉴于小冰河时期气温低、一年之中寒冷的日子较长,用来御寒的皮毛衣物,大约可以从冬天穿到清明之前,正如刘若愚在文中指出,“若羊绒衣服,则每岁小雪之后,立春之前,随丝纻穿之”,“清明之前,收藏貂鼠、套帽、风领、狐狸等皮衣。”
另有一种叫唐朝帽的皮帽,冬天皇帝举行田猎,随行人员就戴这种帽子,“貂鼠皮未知,凡冬月随驾出猎戴之,耳不寒。”无疑,小冰河期气候加剧了人们对皮毛的需求,而皮毛衣物甚至不仅成为社会等级象征,也成为了一种风尚。
崇祯十一年,张岱与族人、朋友结伴,带上姬侍去牛首山骑猎,“姬侍服大红锦狐嵌箭衣、昭君套,乘款段马、鞲青骹、绁韩卢……校猎于牛首山前后,极驰骤纵送之乐。得鹿一、麂三、兔四、雉三、猫狸七。”晚明的江南,一般妇人即使无力筹办价值白银六十两的大件高级皮衣,貂鼠卧兔、貂皮抹额、貂皮围脖等小件同样成为时尚热衷的选项——文人学者褚人获记录当时人们戏谑这种浮华风气的诗,“貂鼠围头镶锦裪,妙常巾带下垂尻。寒回犹着新皮袄,只欠一只野鸡毛”——即使天气转暖,也不舍得脱下皮袄,可见皮毛衣装对于时髦女性的诱惑力。
当高级皮毛在社会上备受追捧,但是提供皮毛的貂主要栖息在寒温带,又如何满足不断增长的市场需求呢,《金瓶梅》透露了个中消息。
第七十七回西门庆雪夜访妓郑爱月、郑爱香,爱月儿央求他,如果有貂鼠皮就为她买一个,用来做围脖,西门庆回答,”不打紧,昨日韩伙计打辽东来,送了我几个好貂鼠。你娘们都没围脖儿,到明日一总做了,送两个一家一个。”从辽东来的貂鼠皮,来源除了可能是当时尚被称为建州奴的女真人,还有更遥远的西伯利亚。万历四十六年俄国使者彼特林就来到北京,虽然没能达成建交的目的,却使得俄国商人获得跟随使团进入中国开展贸易的许可。
四十六年后,俄国使团再次来到此时已然被建州奴占据的北京。使团的领导者巴伊科夫在长期掌握中俄边境贸易的布哈拉商人指点下,购买大量皮毛运到北京贩卖,并大量买入中国货带回俄国,在这一次跨国皮毛贸易中大捞了一笔的他声称,“每张貂皮能够卖三两银子,一两银子约合一个卢布,而这种貂皮在西伯利亚各个城市,每张一个卢布可以买到。”
巴伊科夫筹备使团之时,特地招来拥有丰富对华交易经验的布哈拉商人做顾问。正是中俄边境垄断皮毛交易的地方商人,由此可见,即使在俄国使者首次进京的万历四十六年,建州奴叛乱影响两国间的直接商道,布哈拉中介商人仍然在这份市场巨大、利润极高的事业中表现活跃。
达到甚至远超百分之两百的高额利润,让自由商人如痴似狂自然是分内之事,而尾随而来的俄罗斯宫与官方商队,在这个世纪中叶开始在中国频繁出现,有两个重要原因。一方面俄罗斯囤积了以实物税、十一税大量征收的珍贵皮毛,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则只能搁置仓库中任之霉烂。
另一方面,对欧洲输出皮毛是俄国政府重要的财源,而由于受到北美皮毛突然兴起的挑战,从畅销变成滞销,这正是埃里克·杰·多林的著作《皮毛、财富和帝国》开始的地方。
十七世纪早期,“欧洲内部对皮毛的供应能力渐渐衰退。几个世纪以来,动物捕杀者已经搜尽了欧洲所有的森林、草地、溪水及河流,甚至走到了远东地区,他们为了获得皮毛而杀死不计其数的动物。各个地方有皮毛的动物数量都在急剧下降。”欧洲皮毛的传统供应者俄罗斯不得不把皮毛资源的来路扩大到远东,而从西伯利亚征收而来的皮毛反倒因为形势变化失去了市场份额,《皮毛、财富和帝国》指出,“在传统皮毛来源渐渐枯竭的同时,美洲这个新资源正等着人们去发掘。”从十七世纪到十九世纪的北美史,对于《皮毛、财富和帝国》作者埃里克而言就是一部皮毛获得与交易的历史,虽说这本书并未涉及貂皮,也极少言及中国,但是谈到了英国、美国对广州的海獭皮交易,从西伯利亚跨过白令海峡的俄国人也被牵涉进入这一贸易循环。当然,在海獭与野牛皮毛之外,《皮毛、财富和帝国》最主要关注的仍然是河狸皮毛,“《圣经》与河狸是年轻的殖民地的两个支柱”。
北美殖民地的兴建与河狸皮毛带来的财富密不可分,也引发了皮毛捕猎与交易者、殖民者、印第安人之间的合作与冲突,并由此呈现地理大发现中后期欧洲势力消长的国际关系史,最终导致渴望通过西进获得土地与皮毛收益的殖民者在打赢法国印第安战争之后,对几千英里外的英国政府发布的禁令怒不可遏,这种怒气在不断发酵中终于变成北美独立战争,而新生的美国的皮毛商人、动物捕杀者以及军方的推波助澜下,为寻求新的皮毛资源开展一波又一波的探索。
皮毛贸易当然不足以囊括三百年之中北美大陆的全部历史,类似大仲马所说“什么时候历史,历史就是钉子,用来挂我的小说”,作者埃里克眼光独到的找到皮毛这样一件能够把北美开拓、殖民与独立的历史进程穿起来的特殊线索。
在这个由皮毛利润推动的历史进程之中,河狸、海獭和野牛几近灭绝、也包括印第安人赖以生存的环境毁灭与族群的衰亡、不计其数的探险与捕猎者丧身失命;贪婪并伟大的冒险家、富可敌国的皮毛巨头、充满浪漫传奇的山地人随之同时诞生,美国地理版图的主要部分也在此过程中奠基。
甚至可以说,柔软的皮毛之中所包裹的财富神话极为恰当地描绘了什么是美国梦——在《皮毛、财富和帝国》书中提到的德国乡下的年轻人阿斯特怀揣五英镑,几乎是赤手空拳来到美国,却最终成为北美皮毛帝国的统治者、跨洋航运与贸易的主持者、纽约房地产巨富以及各种工商业投资者。
阿斯特竭力游说政府以便于形成有利于他的事业的政策环境,即使得不到政府支持也段然采取商业冒险行为,一手开创的商业帝国被同时代的人看作是华府的另外一个美国政府——他的生平不啻象征着这片新大陆从无到有,极具富有冒险、开拓与自我主宰精神的成长史。顺便一提,在即将沉没的泰坦尼克号上把求生机会让给妇孺的阿斯特,正是这位阿斯特家族开创者的曾孙。
大亨阿斯特的远洋船只抵达广州已经是在西门庆所生活年代的两百年之后,在西门庆生前,尽管欧洲商人已经涉足众多的东亚沿海城市,在《金瓶梅》中屡屡出现的李瓶儿的一百颗西洋珠子就是最好的明证。
但是正如《长物志》等书中叙述,金贵稀有的西洋物件不过是暴发户展示阔绰的陈列品,登不得大雅之堂,西门庆们并没有向他的海外同行学到酝酿中的近代商业精神,事实上,当时的中国人有足够的骄傲认为海外列国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值得自己去学习。
毕竟,当时的全球市场中国更显得像是世界中心——北美大陆的皮毛被贩卖到西欧,换来从南美殖民地流向欧洲的金银,这些金银又被用来购买从中国运送而来的舶来品,经营中国货物的公司商人将赚来的金钱,用大帆船运送到重洋之外的东南亚或者中国沿海,交换中国商人手中的中国货——欧洲人什么都买,据驻马尼拉地方法庭主席摩尔加的夸张描述,“要是一一列举这些奇珍异宝,我永远也列不完。”
按照美国学者、明史研究专家卜正民的看法,十七世纪的世界已经编成一个遍布全球的因陀罗网,这张网上彼处的响动,必然引起此处回响,但是这张网上拥有巨大出超的中国,似乎只是受到轻微的晃动,大明王朝的西门庆们——并不像阿斯特及其皮毛业前辈们那宁愿冒险也要不断寻求新的商业机会与新的财富增长方式,而是选择更加稳妥的官商结合的方式垄断市场与谋夺他人财富——他实现的资产积累更多用于增强自己在官僚体系中的话语权,而非用以创新与扩大再生产。
北美与东亚的两名成功商人所表现出截然相反的商业性格,取决于两种文明的不同认识。对于正在跨入近代的西方文明,只有开辟新的财富获取方式,才能不断创造财富增长点;而在西门庆所象征的东方传统价值观中,获得财富的最好办法,是对既有社会财富的重新分配与垄断。
很明显,一但这种财富分配超过平衡就可能引发社会崩溃,而不仅仅是小冰河期、货币与外族入侵带来的威胁。正如人们知道的,在小说《金瓶梅》首次被记载的四十八年后,崇祯十七年,明亡。
参与抵抗政府失败之后,见证晚明四十八年衰亡史的张岱披发入山;继之而起的满清部族政权将其占据的地方变成部族奴隶制国家。尽管与西方帝国的皮毛贸易仍持续兴盛,吴月娘头戴的貂鼠卧兔儿同样出现在《石头记》等作品中,东方帝国对财富机制的看法没有蜕变。
从东亚到一洋之隔的北美大陆,交通越来越便捷,老大帝国反而不断倒退与趋于保守,直到两百年后,远度重洋而来的商船变成炮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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