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流个产，震惊了全城
01
太后惊得从贵妃榻上猛地站起身，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一头栽倒。
惠心手忙脚乱地扶住她，惊慌失措地喊道：“太后小心！”
太后紧紧地盯着孟太医，哆嗦着追问：“玉嫔的胎，为什么保不住了？是谁动了手脚？哀家不是让你们都好生盯着吗？”
孟太医无可奈何地摇头，语无伦次地说：“启禀太后，老臣尽力了……没有人动手脚，是玉嫔自己的身体……她的胎位本就不太稳，这几日天气骤寒，她又患有咳疾……”
太后脸色铁青，厉声问道：“胎位不稳？为什么不早点儿跟哀家说？”
孟太医满脸惶恐：“玉嫔有孕后，老臣看到太后您那么高兴，便也不忍心泼冷水……老臣觉得自己尽心尽力照顾，应该是可以保住的，谁料想天有不测风云啊……”
太后不再听孟太医的解释，而是迟钝地把目光看向窗外。
初冬的天空，阴云密布，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雪。
她一下一下地敲着面前的几案，嘴里低声喃喃道：“玉嫔肚子里怀的是贵子，断然不能自己滑胎啊……”
02
呆滞了片刻，太后坚定地转过身。
她直视着孟太医，语气森冷如冰：“玉嫔腹中之胎，是钦天监断言可以给大梁带来祥瑞的贵子，如果现在告诉皇上，说滑胎是因为胎位本来就不稳，岂不是欺君之罪？你、钦天监、玉嫔，将都是死罪。所以，你们都要给哀家记住，玉嫔滑胎，只能是有人陷害她！”
孟太医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太后的意思。
他面如土色，额头冷汗涔涔：“太后，老臣……老臣是医者啊，医者仁心……为了太后，老臣已经撒谎害了皇贵妃，时常噩梦连连，老臣不能再……”
太后厉声打断他：“好，那你现在去找皇上，揭发哀家，就说一切都是哀家逼迫你的！”
孟太医木雕般怔在原地，许久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太后的声音再次泠然响起：“事到如今，必须一不做二不休。哀家自然也不想失去玉嫔腹中之胎，但已然无可挽回了，倒不如利用这个机会……最起码，不能引火烧身，而是要让火，烧到哀家不喜欢的人身上……好了，你下去吧，在你准备好之前，严密封锁玉嫔滑胎的消息……”
03
那夜，玉嫔难得安静，没让人去请萧坤，萧坤便宿在了未央宫。
冬日昼短夜长，用过晚膳后不久，天就黑透了。
萧坤便和熹云一起回到寝殿，绿绮让乳母把小皇子和小公主都抱了过来，萧坤抱抱这个，亲亲那个，满脸慈爱。
熹云看着萧坤，忍不住问道：“玉嫔的胎，一向都好吧……母后亲自派了孟太医照料，臣妾也不好插手，所以便没多过问。”
萧坤笑逐颜开：“都好着呢，孩子是吉祥的征兆，自然有老天保佑！”
熹云淡淡一笑，垂下头：“那敢情好！”
萧坤瞥了熹云一眼，突然停下逗弄孩子，喊了一声：“云儿？”
熹云微微一愣，转过脸看着萧坤，不知道他有什么事。
萧坤正色道：“朕这么宠着玉嫔，这么看重她腹中之胎，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熹云沉默良久，方问道：“你要听臣妾的真心话吗？”
萧坤点头：“自然，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违心之语！”
04
熹云缓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沉沉夜色，语气清淡，仿佛说出的话，风一吹就散了：“你是臣妾的丈夫，目睹你流连在别的女人身边，臣妾自然不高兴；但你又是皇上，从你被封为太子的那一天起，臣妾就知道未来便是这样的日子……所以，只能坦然面对！”
萧坤也走过去，站在熹云身边，揽住她的肩膀，急切地解释说：“云儿，朕之所以看重玉嫔腹中之胎，是因为钦天监夜观星象后的预言。
你也知道，朕登基之后，便事态连连，战乱、瘟疫，再加上前不久的宫变……连朕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这个皇位，本不是朕的，所以才如此不太平？还是因为，朕和母后一起，曾做过不忠不义之事，遭到了报应？
这次，朕听了你的话，把三弟从巴蜀接回京医治，紧接玉嫔便有了身孕。朕真心觉得，所有不好的都过去了，大梁将会迎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05
说着，萧坤转过身，看着牙牙学语的一双稚子，目光灼灼：“云儿，朕已经决定了，等我们的润儿满六岁，朕就要立他为太子，宠爱他，栽培他。朕要让所有人知道，嫡子是储君，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如此，方可深入人心，将来他继位时，也能名正言顺，不会再被说成是捡了便宜！”
熹云猛地愣住了。
当初，先皇迟迟不立储君，长子萧臻和嫡子萧莘为了争夺皇位，掀起一轮轮的血雨腥风，最终两败俱伤。
置身朝堂之外的萧坤，意外成了最终的胜利者。
捡了便宜？
听他的语气，分明是认为自己原本没有资格做皇帝，即便现在继位，不过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够光明正大。
想想也是，萧坤从小因为母亲出身寒微，被轻视，被欺凌，又从没得过先皇的宠爱。心里，应该是敏感自卑的吧。
06
这会儿，萧坤走到床前，抚摸着儿子的小脸，柔声道：“润儿，你就要有个弟弟了……但愿将来你们兄友弟恭，让他也给你带来康泰吉祥！”
然后，萧坤没有回头，却恳切道：“云儿，你就放心吧，不管到什么时候，你和咱们的孩子，在朕心里永远排第一位！”
熹云心一热，禁不住快走几步，靠在萧坤肩上，和他一起，看着一对稚子嬉戏。
这是帝后难得的柔情蜜意时刻。
萧坤在熹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正要让绿绮把孩子抱出去，殿外却忽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崔尚迟疑的声音：“皇上？”
熹云禁不住皱了眉头，难道又是玉嫔？这段时间，她恃宠而骄，就连初一十五这两天，本是萧坤例行留在未央宫的日子，都被她以身体不适为由，硬生生叫到了沉香榭。
07
萧坤也面露不悦，不加理睬，却听到崔尚又开了口，这次，带着浓重的哭腔：“皇上，快去看看吧，玉嫔……小产了！”
熹云倏然一惊，第一反应是看萧坤。
只见萧坤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他跌跌撞撞地奔过去，一把拉开殿门，对着门外崔尚踢了一脚，斥责道：“你胡说什么？”
崔尚伏在地上，嚎啕大哭：“皇上，您可要节哀啊！”
萧坤一言不发，疾步向殿外走去，熹云随手拿了一件斗篷，紧跟在他的身后，也匆匆走了出去。
夜色墨黑，轿辇已经在宫外停着，帝后脸色凝重地双双上了轿，一路无言。
轿辇停在沉香榭门口的一瞬间，萧坤突然抓住熹云的手，一脸的绝望：“云儿，难道……天意如此，是朕无福消受这祥瑞吗？”
熹云攥紧他的手，语气沉稳有力：“皇上不要太过忧心，先进去看看，没准儿……没准儿只是虚惊一场呢！”
08
熹云和萧坤走进沉香榭时，里面早已是兵荒马乱。
宫女们端着水盆，拿着帕子，从正殿进进出出，无头苍蝇一般，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惊慌和恐惧。
萧坤冲过去，抓住一个小宫女，急切地一迭声问道：“玉嫔腹中的胎儿现在怎么样？叫太医了吗？”
小宫女浑身发抖，像筛糠似的，结结巴巴：“启禀……启禀皇上，玉嫔的胎……没保住，孟太医一直在里面……”
萧坤的心，一下子沉进了谷底，他松开那个小宫女，大踏步向正殿奔去。
熹云紧跟着萧坤走进玉嫔的寝殿里时，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气。
玉嫔躺在床上，紧紧裹着一团棉被，神情瑟缩，原本春花般娇艳的人儿，此刻却如一片在秋风中凋零的落叶。
看到萧坤，她挣扎着爬起来，欲语泪先流：“皇上，臣妾的孩子……没了……”
话没说完，她便剧烈地咳嗽起来，直咳得仿佛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一般，让人听着都揪心不已。
09
萧坤的身体微微颤抖，那张原本英俊刚毅的面孔，此时是死灰般的颜色，他声音低沉地问道：“孟太医，玉嫔的胎，一直好好的，又由你亲自照料，怎么会突然滑胎呢？”
孟太医跪在地上，目光闪烁，似乎不敢和萧坤对视，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着说：“启禀皇上，玉嫔这一胎，滑得颇有些蹊跷！”
萧坤直视着他：“怎么个蹊跷法？”
孟太医微微闭了双眸，再睁开眼时，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牙道：“玉嫔的胎气一直都很稳定，之所以突然滑胎，是因为……是因为麝香。
皇上您是知道的，向来女子有孕，麝香是大忌……可是玉嫔的体内，却分明有用过麝香的症状，微臣推测，正是此物，导致玉嫔娘娘骤然滑胎！”
又是麝香！
熹云禁不住在心里冷笑。
10
萧坤闻言，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勃然大怒道：“你这太医是怎么当的？又是怎么为玉嫔安胎的？玉嫔用了麝香，你竟浑然未觉……”
孟太医磕头如捣蒜：“皇上恕罪，是微臣失职……只是，只是玉嫔娘娘体内的麝香，分量极少，根本不易察觉……玉嫔有孕后，微臣事无巨细，小心翼翼，力求做到万无一失，实在不知这麝香从何而来……
太后就是这个时候，在惠心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语气威严地说：“既然玉嫔体内有用过麝香的症状，那麝香肯定就在沉香榭，查……玉嫔的饮食、衣物、用品，全部都要查！”
她站在皇上身边，无意间轻轻叹息道：“玉嫔怀有贵子，怕是有人出于嫉妒，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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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坤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心烦意乱地说：“那就严查，朕倒要看看，在太医的眼皮子底下，怎么会混进来麝香！”
有了太后和皇上的命令，谁都不敢怠慢。一时之间，玉嫔晚膳的残羹冷炙，平日里用过的物品，全部都一一拿了过来。
孟太医一脸严肃，逐个查验，谨慎又仔细。
就连玉嫔床上的被褥、枕头、帷幔，都一一抖开检查。最后，当熹云看到孟太医把帷帐四角垂着的香囊，也都一一取下打开时，心跳禁不住加速。
忽然间，孟太医惊叫道：“太后，皇上，找到了……这香囊中，竟然藏有麝香！”
说着，孟太医便从其中的一个香囊里，取出一团棕褐色的膏状物，托在掌心。
萧坤紧紧盯着孟太医掌心之物，愤怒到了极点，一声厉喝：“这香囊，是从哪儿来的？”
整个寝殿一片安静，玉嫔和旁边的贴身侍婢，相互对视了一眼，竟然都面露惧色，不敢出声。
萧坤两眼血红，目光似乎要杀人一般，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说，哪儿来的？”
凝滞般的死寂中，只见熹云深吸了口气，向前迈出一步：“启禀皇上，这香囊……是臣妾送给玉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