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海

　　母亲你问我什么是海，我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深夜里我反复阅读着一封来信那夺眶而出的一滴泪珠也许便是海。你的牙齿，也许你的牙齿那细微洁白的牙齿便是海，一小片海，温柔亲切，恰似远方的音乐。当一个又一个的波涛在我的身上撞碎那显然是母亲在把我呼唤。此时海便是抚爱，在湿润的光芒之中，我年轻的心儿被唤醒。有时海是个白色的形象，在岩石中间闪闪放光。我不知海水是在张望，还是在透明的贝壳上，把某种亲吻觅寻。不，海不是晚香玉，不是百合花。它是一位死去的少男张开着嘴唇要与浪花接吻。它是血，一束光躲藏其间为了与沙滩上的另一束光相恋。一弯月牙不愿隐没，冉冉升起把夜幕拖来。母亲的头发松开了，在水中漂摆，正是来自我心中的微风把它抚平。海再次变小且归我所有，银莲花在我的手指间绽开。我同样不知道什么是海，赤脚站在沙滩上，急切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还在做船员时就酝酿过这个题目，但真正静下心来拿起笔写的时候船员生活却已成为我生命中的一段历程。其实在动笔前，我曾对自己原来所在的远洋公司还是抱着极深的感情（也就是有着公司管理层常要求职工所应具备的“主人翁精神”的，）但促使我真正拿起笔来写下这些东西的也恰恰正是这种感情，亦或可称之为“主人翁精神”的东西在我做了10年船员的日子里逐渐淡漠乃至最终荡然无存以后，我觉得有必要在对自己的思绪进行梳理后写些东西，对自己的心路历程做一个总结，以此纪念我那渐行渐远的的岁月。

　　既然是自己的心路历程，必然要有一个主线贯穿其中，但一触及这个话题我的思绪仿佛就很乱，在这纷乱的思绪中，尚有些明晰的就是自己对船员、船舶、远洋公司、船员公司的认识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对好多东西经历了由完全不知到知之甚少，由知之甚少到统览全貌的过程，正是在这个过程中，自己的“主人翁”意识也在经历了别人的号召、自己的憧憬历程中完成了它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的历史使命，那么，自己信手涂鸦的这些东西也就叫“船员生活回忆”吧！（代序）

　　在泱泱众生之中国，“海员”这个社会边缘群体所占比例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而恰恰正是这种忽略不计，才使得海员及与海员有关的情事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以至于当有人谈及“海员”时，人们多半知之甚少或完全不知，这样认识的结果是当有关海员情事杀进人们视线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因认知上的盲区而被误导，这种误导最终会导致错误的判断。1994前后在中央电视台播出的电视连续剧《停泊十天》可谓是这方面的代表作。若这部电视剧的始作俑者也敢称它是反映海员生活一隅题材的话，这实在是对海员生活的一种错误解读，或者说是媚俗文化对海员生活的一种***。

　　没有深入生活，对作家来说，仅凭臆想，闭门造车是创作不出来好作品的，更不要说达到反映出一种“**精神”（某远洋报纸用语）和意境的层面。这部电视剧如其它粗制滥造的电视剧一样，是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其实故事情节很简单，是社会上流行的婚外恋题材（真不知是如今的婚外恋太多才有了这样的影视作品还是因为太多此类影视作品的副作用导致了太多的婚外恋的出现？），剧中的一个船上几乎所有的船员都卷入了这个题材的漩涡中，从观众角度看船员的家庭简直就是红杏出墙的典范，从创作者的角度看的确是吊足了不知内情观众的味口，在最大程度上满足了观众的猎奇和***心理，内容题材与现实船员家庭大相径庭的表现，使这部电视剧成为不可多得的随意***船员和船员感情和家庭的扛鼎之作，我想如果没有深入生活，就同社会上流行的影视作品一样随波逐流地对船员及其家庭生活进行臆想或“戏说”，这种对社会效应不负责任的大话作品跟影视垃圾有何不同？称之为精神污染大概亦不会过份。

　　此剧一播出，当时远洋内部某报即称：此剧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后面当然少不了对编剧的一些肯定和溢美之词，那无疑是向人们传递这样一种信号：全远洋系统职工似乎应以此为荣，因为我们集团出了个作品能上央视播出的“艺术家”，当时只差上面发出向某某同志学习之类的号召（这样的号召一直比较流行，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在事迹报告会后真正地学习）了。的确，此剧播出后在海员及海员家属们中的反映是强烈的，当时的情景可以说是狂骂如潮，他们对自己的生活被所谓的“艺术家”加工成如此扭曲的“作品”感到震惊和愤怒。

　　如果说一个在远洋企业做宣传工作的东北汉子想整出点东西来作为阶梯或垫脚石来谋取些名利，在当今追名逐利成风的社会，动机倒也无可厚非，但总得整得差不多才行，若整得跟事实相差太大甚至有南辕北辙之虞，别人的口诛笔伐倒也可以视而不见，充而不闻，既然被称作“艺术家”，那么如何面对来自于内心深处对艺术创作者起码的社会责任和良知的拷问呢？此剧未免有些“忽悠”大了。

　　十年祭之二

　　海员制服：一颗涩涩的橄榄果

　　制服作为一种行业着装大抵可以分为两类，一类为国家机器服务人员，如***和一些行政职能单位和军队的制服，另一类则是纯粹的企业的职业服装，如民航、公路和水运。在工作中穿着统一的待业服装，无疑对外界展示的是一种整齐化一的标志，可以提高民众对该行业的认同感。

　　如果搞一次调查，看在工作期间穿着职业服装的比例，我可以肯定地说，船员的回答肯定会位居末位，为什么会有如此的现象呢？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海员们社会地位的沦落导致他们对其职业（或称为行业）失去认同感（当然了，各种劳务输出公司就没有什么海员制服了）。

　　时过境迁，今天意义上的海员已经和过去意义上的海员不可同日而语，经济改革和对外开放力度不断深入和加大，外资企业和新兴行业的不断涌现和崛起，造就了无数高薪的职位和行业，也使海员这个职业在过去经济收入方面“俯视群雄”地位的沦落和丧失，马克思说过，人之所以为人，而不是动物，其根本标志就在于其拥有“社会性”的特点，换言之，人是生活在社会中的人，正是由于和社会公众收入相比之下，船员们发现了自己的收入问题。“年年岁岁业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个职业对常人所独具的“魅力”不正日渐消失吗？

　　如果和不同行业、不同单位的人相比，这种丧失是因为企业性质，管理体制的不同，对于这种差别和悬殊，海员们当然应该予以认可，但身处同一企业，只是因为生产一线和行政管理岗位的不同而出现的收入悬殊，海员们，特别是被行管们也称为企业主人翁的国企海员们未免就有些心理失衡了，当然这并非在谋求什么吃大锅饭，搞平均主义，而是寻求一种公平的分配机制。

　　我们在这儿可以不妨探讨下船岸之间收入的比较，首先要寻求一个合理的平台，使大家可以在公平的平台上进行比较。远洋公司有个“相当于”的说法，也就是享受相当于级别的待遇，按这种说法，船长、轮机长相当于“副处级”，大副大管轮相当于“科级”，按此说法，按照船员年干10个月的出勤率计算，得出的仍然是令船员们沮丧的结果，更何况船员不可能每年300天在海上漂泊，所以说并不是每一天都象岸上机关人员那样有着一份稳定的收入。

　　事实就是如此的搞笑，一方面要有“主人翁精神”（远洋公司领导在口语和文字中喜欢用的字样）甩开膀子大干特干，另一方面却和岸上的收入非但不能相提并论，反而距离越拉越远，这可能叫船员们心理平衡吗？

　　在远洋公司，正是这种分配机制上的扭曲才导致了船员经济收入的现状，在“经济挂帅”的今天，“腰里软”自然不可能挺起让人身板来，在公司内部尚且如此更不要谈在社会上去搏什么地位了。

　　因为和国家机器们的制服性质不同，所以根本无法比较，试想下船员的大沿帽也是“九顶大沿帽对着一顶破草帽”其中之一的话，船员们能***吗？在官本位主义、权力至上思想盛行的今天，如果这个假设成为现实的话，还直怕船员们会穿上制服不愿意脱下来呢？

　　总之，作为船员身份象征的海员服装在今天之所以黯然失色及至沦落到被彻底打入冷宫的地步，正是船员地位在现实中的真实反映，而这种现象带给我们的思考是，在社会发展的汹涌大潮中，是别的行业发展得太快了，还是我们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