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在灯饰厂见过的八卦江湖
那一年，我所在的灯饰厂，有两个老板，一个是大老板，一个是二老板。他们是亲兄弟，大老板是弟弟，二老板是哥哥。
按常理论，也许有人会说，既然是兄弟开厂，怎么就将弟弟叫成大老板、哥哥叫成二老板呢？
当初，我也是这样疑问的，可有人却皱着眉头诅咒似的对我说，二老板算个鸟，还不跟我们一样，也是个打工的。要不是大老板叫他哥，给了他一点股份和一个总经理的头衔，就凭他那点水平，也配管一个工厂。
跟我说这话的人，我称他辉哥，灯饰厂四楼仓管，是我的顶头上司、展厅主管岚姐的老公。我初来乍到，为了搞好关系，请他们夫妇在大排档吃夜宵。辉哥酒量不行，刚跟我干完一瓶52度的白酒，他的舌头就大了，说话也高了，一些厂里的老人老事，也全从他嘴里飚出来了。
岚姐诂计在家是个特别贤慧的人，辉哥满嘴跑火车，她也舍不得说他两句，只是一脸讪讪，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她老公，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的样子。
我不明白岚姐为什么当主管了，还要对一个仓管老公这么服服帖帖。我知道她是从总经办刚调展厅做老大的，以前，她是二老板的小秘，也就是总经理助理。
辉哥还在继续大说特说，二老板算个鸟，还不是苦逼一个，弟兄俩同一个娘生，弟弟的命就是比他好，小时候硬是被香港有钱的亲戚看上了，收为了养子。眨眼几十年一过，昔日的哥哥，只能脸朝黄土背朝天在古镇当农民种田；昔日的老二，却孙悟空摇身一变成了港商。要不是改革开放，港商来中山投资，弟弟还认这个哥哥，他苦逼的命，也就是个种田或打工的，绝对不比我们好过。
我实在弄不懂辉哥为什么对二老板有这么大的成见，他和岚姐也是做了好几年的老员工了，一个是工作轻闲的仓管，一个有点权力的主管。凭什么还要这么不满二老板呢？
喝酒后没过几天，二老板亲自去了趟人才市场，招了个妹子回来，补了岚姐的缺。妹子姓赵，湖北人，大学刚毕业，戴着个眼镜，青涩得很。除了特别年轻，长相倒只是一般，我个人觉得还没岚姐漂亮。看起来也没什么事，有事没事就往展厅里钻，说是向岚姐请教，其实是说些闲话。但我感觉岚姐对她不冷不热的，只是小姑娘没什么眼色，似乎没看出来。
有一天，趁着二老板没在家，小赵又跑过来了。哪知二老板很快回来了，竟寻到展厅来了。当时小赵正站在岚姐办公桌前说得起劲，见二老板走进来，尴尬得很，使了定身法一样，目瞪口呆站在那里。我当时正在展厅理货，对辉哥所不看好的二老板，还真就特别留意地仔细看了几眼。果然是同娘不同命，二老板矮挫挫的，身高一米六左右，干瘦而黑，跟牛高马大、又白又胖、身高怕有一米八几的大老板相比，兄弟俩要是并排站在一起，确实就显得猥琐难堪了。
二老板推门走进展厅时，先是轻轻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他进来了，然后黑着一张脸，用故作威严的目光扫了一下我们这些正干活的男性清理员。等这个动作做完，马上就眼光一转，慈父般、兄长般的眼光，就柔和地投射到岚姐和小赵这两个女人身上去了。小赵还正双肩簌簌发抖地紧张着呢，二老板却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丝毫责怪她的意思，只是很随意地伸出手掌，安抚样地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然后一前一后，带着小赵回总经办了。等二老板刚一离开，我分明看到，岚姐就把办公桌上的台历，狠狠摔了一下。
小赵没来展厅时，岚姐有时也会和我们说一下她的闲话。言中之意，无非是说小赵年轻不懂事，有点宝里宝气，没长脑壳要吃亏的。岚姐跟我们说这些时，倒没见小赵有什么吃亏，当时正是她风光的时候，因为二老板开始频繁带她出去。据小赵后来进展厅同岚姐有点炫耀地在讲，二老板正带她熟悉外面的一些业务，还见了一些重要客户，包括充当二老板同外商谈话的英语翻译。在她们闲谈的间隙，我还听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原来气质看起来蛮好我以为学历肯定很高的岚姐，其实才只是初中毕业的。也难怪，要不风风光光的总经理助理不当，却被二老板调到这展厅来做主管，原来是时势所逼、条件所限。
小赵很快就过了三个月试用期。转正后的小赵，似乎特别忙了，就很少到展厅来了。但却突然有一天，就听说小赵被二老板解雇了。记得那是一个下午，听闻这个消息后，我们隔着展厅的玻璃门，远远地看到两个如狼似虎的保安，押着小赵去财务室结工资。小赵的背影还没消失，风却就慢慢吹出来了。有的说，当天中午，就看到小赵衣冠不整从二老板办公室里面那个休息间冲了出来，然后下午就解雇了，估计是没有好好配合二老板的要求。有的却又说，小赵那天中午被二老板弄了，回来后一直在宿舍哭，后来保安队长跑上去，把她叫了下来，也不知是怎么谈的，反正下午就结工资了。
小赵的事，岚姐一直讳莫如深，没和我们讨论半句。但令我大跌眼镜的却是，有天她老公辉哥，喝得醉熏熏的，冲进展厅抓住她就是一顿乱捶，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我和展厅另外几个男清理员使劲抱住辉哥的腰，才将这场架在保安冲进展厅之前控制住了。这事闹得很大，也确实很不像样，第二天上午，就不见岚姐来展厅上班了。我当时还以为岚姐是请了假调整心情去了，但过了好多天，也不见她回来。后来一问才晓得，她和辉哥都辞工不做了，回老家闹离婚去了。隐隐约约又有风传出来，好像是说二老板和岚姐，这些年其实一直是有那种关系的，这事辉哥也知道。听说岚姐调展厅之前，出于稳定家庭的角度着想，和二老板已经说好不来往的。但出了小赵那个事后，二老板又去缠岚姐了，于是辉哥终于爆发了。
这事还没过几天，二老板又去了趟人才市场，招了个穿着清凉、年轻漂亮的湖南辣妹回来。大家见了后私下都在议论，嘿，二老板这次还算有点眼光，总算招了个正点的货色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