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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好久不见》的读后感10篇

2018-02-05 20:12: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嗨,好久不见》的读后感10篇

  《嗨,好久不见》是一本由顾前著作,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36.00元,页数:288,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嗨,好久不见》读后感(一):《嗨,好久不见》:平庸生活中忧愁与欢欣

  文/吴情

  我们多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究竟是怎样的?对于这一问题,每个人想必都有自己答案。对于中国知识分子来说,他们时常有一种担心“坠入平庸”(曹文轩语)的焦虑,以至于现当代文学中,自鲁迅起,凡涉及凡俗生活,批判都免不了,似乎任何启蒙话语一旦进入凡俗生活便会骤然失效,便会为日常生活的惰性给慢慢消解。殊不知,再怎么正确的启蒙话语,都不能忘却最终服务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这一目的,当然,除非精英完全放逐日常生活。

  中国当代小说在“先锋文学”之后,现实主义文学重又获得文坛话语权。当然,这里所谓的现实文学,又明显不同于“五四”时的启蒙文学、“十七年文学”中表现人性人情作品;至少在对现实的表现上,小说家们不再满足于、或不再相信文学机械被动地反映现实生活,书写敌我斗争、革命伦理,以国家话语代替个人话语,而是以文学塑造或者干预现实生活,表现个体写作经验心灵历程。在这方面,顾前的小说,确有不少可观之处。

  顾前其人,并不著名,在文坛这个相对封闭的圈子鲜为人知短篇小说集《嗨,好久不见》和长篇小说《在别处》的出版,却似乎让我们见识到了久违了的“真实民间”(不是市井)。短篇小说集《嗨,好久不见》中收录了作者近些年创作的十九篇小说,背景大多设置在南京。尽管南京作为中国一线城市,城市化水平之高位于全国前列,可当代文学中书写都市南京的作品,其实并不多见(至少在笔者阅读范围内如此)。顾前的作品,无疑稍稍弥补了遗憾

  虽说顾前主要写的是南京人,但他笔下人物,除活动范围外,并没有多少显著的南京特征(不像老北京、老上海有那么强烈身份认同),在这一层面,毋宁说他写的就是普通人。他们这些人,生活并不富裕,偶尔经商,却“无一例外,都以做砸了告终”;他们精神境界不高,没有取得多少可为人称道的成就无聊时的打牌活动也能使之“生起一种满足感”(《打牌》)。他们顾及面子,为了虚荣不惜将自己再次推入困境(《困境》)。他们有人一方面维持婚姻,另一方面则在寻找情人,害怕稳定的生活再生变化,比如《有关往事》中的鲁平。他们的生活波澜不惊,既无蒸蒸日上趋势,也没有每况愈下的倾向,称其为安宁平静也可,称其为死水一滩也可。他们在生活着,但无法充分意识存在处境并为改变做长期努力

  当然,他们当中,也有人想过拼搏奋斗,为大写的理想勇往直前,比如《困境》中的“我”,“从小报社里辞职,当了个自由撰稿人”,却在现实中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如此致命错误”。他们也有着浪漫情怀爱好文学与创作,尽管物质生活不很丰富,偶尔还会显得捉襟见肘,比如《朋友》中的“我”,一个无名小说作者,为了物质生活奔波前往北京为导演编写剧本,最后却觉得写作剧本太过吃力,“为了挣钱受这种罪完全不值得”,舍弃了高回报工作,重又回到为生计煎熬的状态(精神上却也更为自由)。他们是矛盾统一体:为金钱煎熬,为婚姻和情感黯然神伤,但好容易挣得钱材又不思理财,好容易结成家庭灵魂却又不安分。

  都市生活从来不需要英雄,他们也早没有建功立业雄心壮志,但他们身上闪烁的人性光辉细致敏感的读者总会为之动容。《打牌》中“我”对庄梅服用安眠药自杀的内疚,《困境》中“我”对自称富人友人马雄辉(已暗示为欺骗)的帮助,《总会干点什么》中,刘虹煤气自杀,“我”果断地喝了大量啤酒,借助醉酒,捣碎玻璃窗户,最终救下了轻生的朋友妻子。他们的生活平常凡俗,他们也乐见平庸。悲欢离合也好,喜怒哀乐也罢,全都是人间至味。也许,平庸不可怕,可怕的是拒绝直面生活的平庸本身。即便平庸,可人,总能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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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好久不见》读后感(二):顾老师皮肤真好,白

  几年前,有次朱白问我有没有看过顾前的小说。我说,没有。朱白说,这样的共和国经典怎么能不看呢。然后我从网上找到《萎靡不振》的PDF版本,保存在电脑里,也一直存在手机里。闲来无事会看那么一看。当然我看顾老师的小说,更多是在他的豆瓣小站上,通读多次后,已变成每次只是粗略读那么几句。必须要承认,这时我一般都在酝酿新短篇,以读顾老师的小说来寻找语感。在我这里顾老师的小说没什么好讲的,一如我不知道怎么讲自己的小说。读起来舒服,时常会为里面的几个句子咧嘴笑出声,文字中所散发的味道,是熟悉的同类。我能想象,再过十几年,我会变成顾老师小说中的主人公。15年秋天,去南京见了顾老师一面,16年秋天又去南京见了第二次面。没有太多的交流,我坐在对面看着顾老师,心里想到冯小刚《非诚勿扰》里冯远征那个角色葛优说的话,哥,你皮肤真好,白。这也是我想对顾老师说的。我总是笑盈盈地看着顾老师,他爱喝酒,我不喝。顾老师说,小魏,你像个小姑娘害羞。十几年顾老师只出过一本《萎靡不振》,期盼多年了,他今年的两本新书终于面世。不买两本,不合适吧。

  《嗨,好久不见》读后感(三):我为什么热爱顾前

  首先原封不动奉上一篇旧文,以此作为对“顾前其人”的介绍解释

  《顾前:很傻很天真

  我知道“断裂”是因为汪继芳的那本《断裂:世纪末的文学故事》,距朱文、韩东发起的问卷调查已是时隔两年。按照流行的说法,98年朱韩二人发起的断裂行动在当年文坛轰动一时,而文学菜鸟如我者其时却是一无所知,想来自是不无遗憾。所以,汪继芳的这本访谈录,在我看来就像是“断裂”的一次后续行为,其功效自是顺时顺势地在原有的火焰上又添了一把柴,既还原了当年的唇枪舌战刀光剑影,又替断裂们吆喝了一嗓子甚至在小范围内扭转了“断裂”之后主流文学对其变本加厉的盲视。事实上我对断裂们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作品几乎一篇没看过,作者倒是先挨个认了一遍,正所谓未闻其名,先识其人。一干人等中,让我印象最深的那个,叫顾前。

  汪继芳一再强调,这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并举例断裂问卷调查说,顾前是少数几个看了别人的答卷综合他人意见之后才回答问题的人。为此我对这个人自然有了多一分的关注。诚然,他的观点与“断裂”这个集体是同声共气的,但具体到个人,却又几无特点可言,说敷衍逃避也不为过,他既不会说鲁迅是一块反动的老石头,也不会说《读书》是政府特辟的一小块供知识分子手淫的地方。惜字如金的几个否定词,与其说是言简意赅,勿宁说是语焉不详,总之,这个断裂者,却给人一种温吞甚至消极姿态。别人都在前方冲锋陷阵生猛革命,他却在后方虚晃一枪滥竽充数,也难怪汪继芳要揪其一点穷追猛打。话说回来,一个女作者两次三番揶揄一个男人胆小,这话也挺伤人的,当时我还真有点为顾前脸红,甚至抱有那么点不平呢。

  然后到了02年,在《芙蓉》上看到了长篇《三十如狼》,那是我第一次看顾前的小说。我一下子想起了差点要遗忘的“断裂”,也一下子搞明白了什么是断裂并想当然地把顾前等同于断裂。在我看来,顾前的小说,与我之前接触过的小说确是断裂的,其理直气壮的谬论,不讲章法的收场,娓娓道来的亲和力,没心没肺的嘲人谑己,端的字字句句,让人会心。更关键的是,在他的表达里,既无讴歌赞美,也无揭露控诉,生命美好尊严在其眼中自然不值一哂,咬牙切齿苦大仇深同样也显得殊为可笑。他把嘲人与自嘲当成写作的乐趣动力,当成生活不可或缺的组成,当成了其生而为人的一部分。同样,也恰是这份怀疑与嘲谑,使其对传统惯行的那套腐朽做作的美学价值保持着自觉的警惕与抵制,并因其一以贯之的姿态,终使作品结结实实自成体系,散发出质朴、逗趣、荒诞、真诚独特气质

  而后,我开始在网上搜索顾前,特别是“他们”来到网上后,我陆续看到了顾前的其他一些小说,几年下来,电脑里命名“顾前”的文件夹里,竟也攒有小说几十个。当然,单以数量论,顾前和当今众多所谓著作等身的小说家们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我没作过统计,但约摸感觉,排除他早期出版成书的短篇小说集《萎靡不振》收录的那些,这些,差不多就是他的全集了吧。

  他怎么就写得这么少呢?一方面自是其人消极懒散所致,另一方面,在我看来,也恰是顾前作为一个优秀小说家身上具备异于他人的可贵品质所致,其一是傻气。顾前是诚实的,他的小说大多是以第一人称“我”为主角(即便是第三人称,作者也多有代入感),其身份一般都具备以下几个特征:离婚,中年男性,无业或辞职在家专事写作,好逸恶劳,胆小怕事,生活紧巴无趣,这些显著特征无一不与生活中的作者高度吻合,所以,哪怕稍有常识的人都明白小说不能和生活划等号,但其整体所传递的信息却又不言自明。或者说,小说事件固然可以虚构,但事件本身传递出来的作者姿态却是再明白不过,他羞眉臊脸的尴尬,他抓耳挠腮的困境,无不真切具体,鲜活生动。如此的无一例外,叫人想要绕开文如其人的联想也是不能。而从技术层面来讲,一个小说家几乎不加虚构地将自己呈现在读者面前,如此诚实而不自欺,简直就是冒傻气了。其二是孩子气。一个好的小说家应该具备一颗未泯童心,这差不多已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论调。需要说明的是,童心代表的不只是天马行空的想像力,更应该包括自得其乐(有时甚至是孤芳自赏)的小兴致和说变就变的小情绪。顾前的小说,就像是一次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天真游戏,一开始,是孩子式的好奇,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奇思妙想,刁钻古怪,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既好气又好笑。然后,是孩子式的捣蛋,上窜下跳,煽风点火,惟恐天下不乱,却不外乎是些孩子式的顽劣恶搞,浑不触及大是大非,纯属率性而为,滑稽可笑。最后,是孩子式的变脸,闹过乐过,丢出几个彩儿,那就够了,咱不玩了,突然意兴索然,于是小说没头没脑戛然而止

  我和顾前素昧平生,只是听闻他的生活现状不如人意,韩东在一篇随笔里甚至提到,顾前和他商量过想去申请低保,这就是一个纯粹写字人的处境。当然我也无意为其喊冤叫屈,依我理解,那其实也与坚守无关,而只是天性使然,很傻很天真的人,注定就会与很黄很暴力绝缘,一切就是这样,一切只能这样。

  上文写于2010年,当时发在豆瓣的顾前小组里。六年过去,喜欢顾前的人还是不多,倒是我个人好像越发偏执盲目,打定主意要一条道走到黑地热爱他。

  为什么推崇?上文列举了一些理由,但这个话题明显意犹未尽,我还有话要说。

  顾前的小说当然有技巧,比如《杯酒人生》《打牌》《夜色》等名篇,由点布线,进而及面,发散思维,无限延伸,最终林林总总兼收并蓄。又比如他惯行的三段论,往往是开头就某种现象经历生发感慨(也就是他的“谬论”),由此引出另一件事,至此开头的现象或事件将被抛到一边,而另一件事其实也算不了什么事,在一堆琐碎中因为一两个变奏戛然而止。最后会在事后有记擦边球,它和中间发生的那件事会有点联系,但好像又算不得盖棺定论,可事实上它就盖棺盖论了,因为小说就这么结束了。而纵向看待他的创作,一个明显走势则是戏剧性的趋弱,事与事的关联越来越淡,物与物的切换越发跳脱,结构上的对应关系也只是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平心而论,以上技术种种,真就是所谓踏雪无痕的境界吗?似乎可以这么理解,但我并不打算这么说。顾前的文字也并不惊艳抢眼,是刻意朴素大巧若拙吗?我照样不打算这么认定。

  所以他的作品,到底好在哪里?前文说到了趣味性。诚然,这是很重要的一点,他的戏谑和自嘲总能把现实和荒诞并存,让无聊与有趣共生,它直接体现的既是观察视角也是提炼水平,而这一切的最终落脚,还是依托于其轻描淡写却又一针见血的价值观

  试摘几句:

  “不久前,表哥从美国给立杆来了封信。信的开头又是老调重弹,嘱立杆要耐心等待,一俟他站稳脚跟,就立刻着手把立杆弄过去云云(不知怎么搞的,表哥去美国三年了都没有站稳脚跟,仿佛他一到美国就变成了个永远站不稳当的跛子)。”《立杆》

  “他面色发白,神情沮丧,远没有我上次见到他时那么神采飞扬了,看上去多少恢复了一点现实感。这就对了。活着嘛,哪能老那么洋洋自得,除非你是个白痴。” 《美国故事》

  “如此看来,其实你被没被戴上绿帽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心中要始终如一地把你老婆当成纯洁的处女,这样哪怕你被戴上再多的绿帽子,你都会无动于衷的。相反,如果你在心中觉得你老婆本质上就是个破鞋,那么哪怕你老婆在实际生活中真是个纯洁的处女,你也会惶惶不可终日的。”《打牌》

  “女人都喜欢搞些小花样,有点可爱也有点可怜。她们真以为凭着这些小花样就能改变什么,其实什么也改变不了。”《你们说说啊,到底什么是爱情》

  ……

  不难看出,顾前小说的出彩部分,基本都和议论有关。这一块牵涉的写作能力,其实和技巧文笔关系不大,而更仰赖于见识和姿态。它直接带出的是作品气息问题:卖弄还是谦卑,谄媚还是骄矜,干巴巴还是乐呵呵,傻逼逼还是贱嗖嗖……统统一览无余。

  顾前的作品显然就带着这种一以贯之的个人气息,为什么可以这样?原因很简单,他把这个世界看得太透了,因为看得通透,所以活得超脱,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智慧。换言之,作为小说家的顾前,首先他是一个透彻的人,这种透彻的人格魅力使得他的作品自然带有透彻的世界观,进而形成了透彻的作品。而且需要注意,顾前的看透,其对最终归宿的态度虽然悲观但又并不绝望,说他胆小怕死也好,认清生活真相后依然爱它的英雄主义也好,反正最终呈现的,是一种不卑不亢向死处生的立场:苦中作乐,但是无关积极上进,玩世不恭,实则又对人畜无害,冷眼旁观,却未必就扯得上悲天悯人,抱残守缺,骨子里又常怀搞怪之心……总之,没意思的时候他会想着要制造点动静出来,真正有了大的动静他肯定又要忙不迭地逃跑,就是这样的矛盾互攻,自由切换。

  有人说顾前写的是城市小说,将他比作“温暖的契诃夫”、“中国的雷蒙德·卡佛”,对此我统统都不赞同。顾前的小说才没有描摹什么都市众生相,他其实只写了一种人,即现今仍然流传于人们口头笔下的所谓屌丝,或者说,这一种人就是他自己。可能恰是因为对人对己都是这般没心没肺毫不留情,所以它反而触及了人性的共通部分。就这个层面而言,也可以说顾前的写作是我见过的最无欲无求的写作,同时这也决定了他永远都不可能如契诃夫、卡佛那般著名,当然这照样无关作品质量,而只和名利观休戚相关,他当然渴望成功,但如果成功势必带来琐碎无聊乃至劳累的话,那么一旦小有成就之后,他肯定就要避之惟恐不及了。

  与顾前并称为“南北二狗”另一京派作家狗子这样写过:“我在书桌前怀念酒桌,在酒桌前怀念书桌。当我喝高了,我对书桌的怀念会烟消云散;当我写高了呢?可以这么说,我很少写高过,一般写到稍高,弄出一两个彩儿,我就感觉够了,对得起自己了,该去喝酒了吧。”

  这段话应该也适用于顾前。

  《嗨,好久不见》读后感(四):嗨,好久不见。

  游戏

  今天11月20日,剩下的日子屈指可数。

  傍晚,行走于幽静的小道,两旁的梧桐树时不时飘落一片泛黄的树叶。我低头,脑海里沉思,假以数日,我们都将离开这里。

  一觉睡到日晒三更,起床简单洗漱,然后坐在电脑面前发会呆。如果室友说打把游戏,我们会毫不犹豫地附和道,那就打把游戏再去吃饭吧;倘若游戏输了,我们会心存不甘,决定再来一把,以表示我们的不满。

  周末的晚上,是宿舍最热闹的时候。在11点之前,我们各自做各自的事,有的玩游戏,有的看电影看小说,抑或打会盹。大家会在停水之前,美美地洗个热水澡,让全身放松下来,迎接夜生活的开始。差不多到11点半,陆陆续续地做完自己的事情,然后四五个人凑在一起打游戏,好不热闹。隔壁宿舍的一位同学会来我们宿舍充当观众,端个凳子坐在我们后面,有时会临时指挥我们打游戏,或者教训我们游戏玩得如此菜,一直到夜生活结束才依依不舍的离去;还有一位别的楼栋的同学,来我们宿舍凑热闹(因为他一个人与别的系的同学同住一寝室,难免会找不到归属感,所以同班同学一起娱乐,会更加快乐。),时不时错过宿舍楼大门被锁的时间而无法回去,那时只能在我们寝室将就一晚了。

  夜生活一直持续到两三点,那时我们的眼皮无比困乏,有时甚至在连续输几把游戏的不甘中,草草睡去。临睡前,我们还会激烈地回味当时精彩的操作,与遗憾的地方,然后在不知不觉中睡着。

  我云(宿舍每个人都用自己的称呼)是第一个离开宿舍的人。在大三下学期,成功应聘为招商银行的一员,暑假时便远赴深圳。在没离开之前,我们时常开玩笑说,你走后,再也没有五黑了,多无聊呀。他激扬地对我们说,兄弟们,没事,我会把电脑带去深圳的,到时候我们又可以五黑了。之后,我们再也没有一起玩过游戏了。

  游戏里有三个英雄,加起来称之草丛三兄弟。我时常开玩笑,说我一个,我亮(也是宿舍室友其中一个的外号)一个,加上大师(住在别的楼栋的同学,因为经常与我们宿舍混迹在一起,所以也有一个外号)一个,三人加起来正好是草丛三兄弟。这时,大师会一脸嫌弃的表情看着我不说话。我这样开玩笑不是毫无根据的,原因一:我们三个人各自擅长其中一名英雄;原因二:在以我们宿舍为中心的寥寥无几的朋友圈里,就我们三人是单身。所以我这样叫也是有所根据的。

  自从拥有三兄弟称号以后,大师开始表现积极,在食堂吃饭时,见到一个长相优美、气质尚佳的女生,他都会主动上前与人聊天,并在临走时索要联系方式(其中有几次被拒绝)。每次他去勾搭女孩,我们都会像看猴戏一样笑话他,他则不悦地对我们说:

  “你们这几个怂逼,连要个联系方式都不敢,还想着脱单,做梦去吧!”

  显然,大师普遍撒网的努力,最终得到了回报,成功地脱离单身。据说,他与他现在的女朋友相识,是在同一个新生群里认识的。因为当时他现在女朋友在群里发消息说,上某某选修课好无聊,而大师也是在上这个选修课,所以两人如火如荼地聊在了一起。

  大师脱单,是大三下学期的时候,以后再也没有草丛三兄弟了。

  我昊是我们宿舍第一个去健身的人。他在去健身之前的两个月里,每天吵着想去,还和女朋友、家里人商量,最后纠结了两个月,下定决心去健身减肥。

  我昊的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身材看起来像有点肥肉的样子,所以他励志变瘦。之后的成效显然易见,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甩掉了五六斤,胸脯的肥肉变得结实,啤酒肚也下去一圈,搞得我们好不羡慕,所以也去报了健身房。

  减肥的过程是艰辛的。我昊每天要在跑步机上跑四千米,一共花费半个小时,然后为了防止减肥过度而导致皮肤松弛,他还会花上半个小时锻炼腹肌、二头肌、胸肌等。在饮食方面,他会极其注意,每天早上起床吃个香蕉或苹果,午餐吃个鸡蛋或者吃他女朋友剩下的饭菜(剩下的东西只有一点点,根本不能满足他的胃口),到了晚餐才能吃到饭,而且没有肉,只有到星期天的时候,才能吃饭肉。

  每天晚上,他都会饿得睡不着觉,吵着要去买饼干充饥,但是又怕再度胖起来,惶恐地重复着每一天。四五个月过去,从将近一百七十斤减到一百四十多,完全逆袭为正常人体重,这种成就,差点让他哭了出来。再也不用为饿得睡不着而发愁,再也不用每天吃不到肉而心痛,再也……

  运动停止两个月,经历了暑假两个月的兼职,他的体重又回来了。

  《嗨,好久不见》读后感(五):《嗨,好久不见》:在海明威和雷蒙德·卡佛之间

  近年来的国内作家中,写“丧”的着实不少。有的刻意渲染颓败的生活,以至于抽离到不见人形,只见人影;有的则以“小清新”的笔法,把一切都丢给诗和远方。相较于他们,《嗨,好久不见》的顾前,似乎提供了“第三条路”。说他“丧”,但日子还照过,并且按部就班。但如果就此说他笔下的生活依然有所谓“希望”,似乎又不太对。他会毫无顾忌地讲一个不那么好笑的笑话,表现日常生活的无望,心平气和地嘲笑里面的人,然后放下酒杯,轻声说一句,“对,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顾前的名气不大,至少我之前闻所未闻。但在所谓的“作家圈”,他却又很出名,甚至号称是“中国当代文学的遗珠”、“都市隐客”。在读过他的作品后,我发觉这样的评价对于他而言又确实正常。他的作品并不是适合多数读者来读,一是他的故事有很多涉及“作家生活”,而“这些家伙”的情感又显然是普通人难以把握的。譬如《困境》里那位写了一篇八千字的短篇,又写了一篇六千字短篇,然后就文思枯竭的苦逼新手作家,竟然会在造访了自己曾经工作的车间之后得到了无比的骄傲与满足。这种情景在普通人而言恐怕顶多算是“荒诞”、“苦中作乐”,甚至是“阿Q精神”的变种,可但凡是有过作家梦的人,读到此处难免会感同深受。他脱离了某种生活,以至于可以高高在上——即便自己始终一贫如洗。

  除了作为一个作家写“作家生活”的自闭性,顾前的“超然”更容易令人不安,捉摸不透。起首一篇《打牌》,写了“我”与几位好友日常的状态。几个人纷纷面临中年危机,却日复一日安然端坐在牌桌前欢聚打牌。甚至“有人死了”,最令人失落的事情却是“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牌了”。

  这样写一个故事,顾前看似表述的是人到中年时情感的丧失,以至于获得了“针扎不透、雷打不动”的冷漠,可倘若果真如此,他的小说也就没有什么值得过分称道之处了。然而事实上,顾前的“冷漠”,其中又藏着令人感到温暖的情感。还是以《打牌》一篇为例,当两位有老婆的哥们儿家庭纷纷出现变故时,剩下的人仍然会倾力相助。而在轻描淡写之间,夫妻间的温情也伴随着“将就”的日子,呈现出我们所熟悉的那种体恤与包容——这就是生活的常态。没有人不想好好过日子,所以习惯于“撕破脸”的人总要离群索居。

  可生活的残酷,正在于常态里时时伴随着崩坏的危险。而顾前所呈现的,也正是这样真实的生活。它绝不是某些戏剧化的小说里那种时不常就会破个大洞,然后“用爱心就可以填满”的童话列车,当然也不是安然无恙的、风轻云淡的田园牧歌。生活是希区柯克的餐馆,一不小心就会有不速之客在桌下放一个神秘包裹,而所有人都困了、倦了,以致于无法站起身去看上一眼。这样局面中的你起先也会惊愕和猜疑,可渐渐地你便会忘记,就像时间总会抚平生活里的所有褶皱。可那个包裹永远都在,你只能祈祷自己永远不必记起它的存在,因为一旦想起,或许就是一声巨响,然后一切灰飞烟灭。

  但这终究只是万分之一概率的事件。生活更多地还是像《找老婆》一篇那样,原以为自己看尽世事,终究可以换得安生,找到一种聪明又舒服的活法,但到头来却始终是令人绝望的“走在老路上”。这差不多也是书名“嗨,好久不见”的意义——每一次重逢,似乎都是摆脱日常平庸生活的惊喜和契机,可到头来,一切都不曾变化。

  在《梦境》一篇里,顾前借书中人物之口,谈论了或许是他自己有关卡佛和海明威的看法。他认为卡佛的文字里看不到他个人的情绪,而海明威的文字里显然是有的。

  那么他自己呢?恐怕正恰好在这二者之间吧。

  《嗨,好久不见》读后感(六):霓虹下的边缘故事

  书名让我想到陈奕迅的《好久不见》,“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他的歌词在常在有意无意间的触碰到我们心底的柔软处。顾前的好久不见又是意指什么呢?是久经岁月洗礼,怀内心的沧桑对友人所说,还是对世间的荒唐有感而发?一路走来,我们遇见了很多人、很多事,无奈的、荒唐的、可笑的,不同的是我们的故事保存在记忆深处,而顾前所看到的故事在于他的笔下。每当顾前看到身边的人整天为追名逐利、男女腐化之事忙得上蹿下跳或痛不欲生时就觉得可笑之极,正应了他的口头禅:“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顾前,文艺中年男,游走在街头小巷的都市隐客,做了半生的文青,靠在小说中自嘲度日,在工厂当过工人,干过企业内刊编辑,下海拉过广告,摆过地摊,最后重新拿起手中的笔与文字打交道,并以此为职业,后来因小说声名鹊起,有人推荐他做过编辑,结果半途而废,顾前有个毛病,就是懒,他在写作上没有什么雄心,只要还能过的下去,就慢慢来,写不动就干脆歇着,反正没什么既定的目标,需要他赶的。虽是一名作家,他只想着喝喝酒,写写东西,打打牌,就是这么一个懒人作家,写出了勾人心弦的故事,真诚而幽默的讲述生活中我们有意无意忽略掉的情感与事实真相。

  读《打牌》是种乐趣,六个不在年轻的中年人,用十年的周末打牌,当我以为花十年周末打牌是不是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作者来了一个转折,《打牌》不是打牌,打牌是个幌子,真意在于在讲述6个中年男人的故事,蛛网式的叙事结构,让我们看到牌桌以外的故事!借打牌的幌子,顾前用他真实的感受来反映生活中的一个层面,这个层面如上文所说,我们有意无意忽略掉的情感与事实真相,中年的荣辱与迷茫,家庭的压力,社会的现实。

  真相是残酷的,是那么的令人不爽快,有的人视而不见,沉溺于网文世界与游戏当中,当以为忽略掉了,顾前却把它展示出来;顾前一直致力于摹写边缘人的心态与故事,把我们从生活中的虚妄拉回现实,把我们的愚蠢骄傲直面真实的内心,19个故事,仿佛三五个好友夜谈,夹着回忆往事的伤感;短篇中的人物在顾前笔下活灵活现,展现了城市了众生相,他们也许就是我们每天擦肩而过的人群,也许就是我们身边的某一个人,窘迫、叹气、幻想、失望.....

  看了这些故事,让我想起了一个不愿想起的人,从熟悉到不见,最终走向了陌生人,“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特此鸣谢【拾光书屋】

  《嗨,好久不见》读后感(七):生活的影子

  有人说,生活就是理不开的麻线团,总有那解不开的小疙瘩。可很多人渴望平静如水的生活,实则不然他们不是渴望平静,是因为有着一颗骚动的心,生活就是一首歌,吟唱着人生悲喜的苦乐年华。读顾前的文集《嗨,好久不见》,感觉受益匪浅。就像文集的封面写着的句子:时光似囚笼,人生劫难重重,当我们打量故人往事,看否怀着劫后的悲喜,道一声好久不见?

  通过《嗨,好久不见》这本小说集感觉他的文字虽平易如水,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写作功力的深厚。他笔下的人物真实而符合社会的现状。现下的时代是一个喧嚣的时代,而他却能秉承真实,这可谓是他的写作的特色。他的小说,他的文字向我们展示了生活里我们有意无意忽略掉的那些事实的真相。

  我喜欢他的这部作品,平实、厚重、有深度。读他的文字倍觉清醒,生活就像他笔下所描述的《打牌》一样,朋友间的娱乐,朋友的经历,以及大家对生活的态度。欲望、生活、事情的真相。当我看到文字的最后庄梅服下了大剂量的安眠药的时候,说实话我挺心痛的。说实话,真相总让人不愿意面对。而善意的谎言终究是谎言,是谎言就有被拆穿的那一天。而顾前通过自己手中的笔向我们还原了生活,还原了事情的真相,感同身受的痛。

  这部小说集的内容读起来略微沉重,这不是一部可以快读的作品。这部文集耐读,故事耐人寻味。当生活平淡如水缺乏激情的时候,我们能做的是什么?书里的人物,或是迷茫,或是寻找第二春,或是放浪形骸,或是稳重自持。人生百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叛逆,因为不成熟,成熟因为有经历。而顾前则是有经历有阅历的人,他的故事源于生活,产自我们的这个时代,我想也只能产生于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远离都市的喧嚣,向往宁静的生活,我们除了冷眼旁观和白日做梦以外,还要经受内在和外在的诱惑。看书里那些因为奈不住寂寞,经不起诱惑的人一步一步的走向迷茫,这不是一个人的迷茫,这是时代的迷茫。这个时代究竟是怎么了?人们的生活态度怎么就改变了。

  “索尔·贝娄说,一个人的一生可以用几个笑话来概括;但我以为我的一生可以用几个错误来概括比较恰当。”

  《嗨,好久不见》很幸运的阅读了顾前的这本小说集,他的小说无论是内容还是文字都是一部一流作品。在这个喧嚣的时代,需要顾前的文字!

  《嗨,好久不见》读后感(八):平常百姓也烦恼,奈何烦恼是自寻……

  一个积雪铺着的阳台,一张靠窗的桌子,一把放着红围巾的椅子,一个已看不出温度的咖啡杯,一本不知看了多少页的书,和一个离开了座位的人。似乎应了陈奕迅的那首《好久不见》: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那个曾戴着红色围巾的人之所以会离开,是否是遇到了好久不见的那个人呢?时光似囚笼,人生劫难重重,当我们打量着故人往事,能否怀着劫后的悲喜,道一声:嗨,好久不见?

  翻开书的封皮,映入眼帘的是整本书满眼的红色,与其它书不同的是,这本书的封面并没有将书名印上,而是印了一句话:索尔·贝娄说:一个人的一生可以用几个笑话来概括,但我以为我的一生用几个错误来概括倒是比较恰当。翻到目录,没有过多的词藻修饰,或以事,或以人,几个字概括了要说的重点,简洁明了,不拖沓,像极了南京人的性格。而作者顾前,就是南京人。

  作者与我们这一代人所处的年代和生长环境不同,遇到事情自然想法和做法也不相同,或许是因为和作者同在一座城,又或许是他们那一辈人的生活环境大多相似,所以在生活中,倒也见过不少类似的人和事,加上一些方言的衬托,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像是这些事是发生在自己身边一样。虽说都是些家长里短,屎尿屁的事,没有记录下来的时候,发生就发生了,倒也没觉着什么。可当这些稀松平常的事变成文字跃然纸上的时候,着实会让人联想到发生在自己周围的大事小事。

  书中的人物大多在三十到五十岁之间,多以男人为主,这个年龄段的人,尤其是中年步入老年段,对爱情对婚姻对彼此都失去了激情,也正是有家庭的人最脆弱的时候,故事中的人物不乏离婚、恋爱、出轨、艳遇……虽说,时代在改变,这些事也不足为奇,可当看到一段段感情破裂、一段段婚姻亮起红灯的时候,还是感觉挺惋惜的。毕竟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曾经也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

  有人说:“幸福的生活大多相似,不幸的生活各有不同”,而在这本书里面,似乎后半句得改一改,不幸的生活虽然原因各有不同,但在这本书里大致是相似。当我在看这本书的时候,觉得书中人经历的那些事,多以悲情为主,或许这本书的基调是如此,毕竟,作者开始就说了,他的一生是用几个错误来概括的,唯一不同的是,这书中所有故事的主人翁不是一个人,所以这里面的故事也就应证了这句话。书中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扑朔迷离的事情、令人唏嘘的过往……真是写者伤心,看者心惊啊。可能是心大,也可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当我看到这些故事,觉得挺心惊的,原来世上还有这样那样的事,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纵观全书,作者所用的文字、词藻都是比较平实的,的确,讲述一些平常百姓的事的确不需要太多华丽的词藻来修饰、装裱,只需要讲述事实的真相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管是联想也好,责骂也好,叹息也好,伤心也好,就留给读者自己体会了。

  ※ 特此鸣谢【青橙文化】友情赠书 ※

  《嗨,好久不见》读后感(九):《顾前这种小说家,确实好久不见》

  顾前这种小说家,确实好久不见

  李黎

  一个作家或艺术家,可以尽情在作品中深刻、复杂、神秘、晦涩,可以触及文明的幽暗和道德的底线,可以超越或者疏离这个世界。但是在现实里还是简单一点好,普通人而已。很多所谓作家,东西不值一提,吃饭聊天时自以为身份特殊,说话而深奥无比,云里雾里。给我的感觉是,一个短跑运动员从来进不了亚洲前一万名,请他吃个饭,他在包间里跑啊跑啊,还坚决要脱下衣服冲着镜头摆造型。

  这是我为今后的职业段子手生涯练习写下的一个段子,可以作为鉴别标准加以使用,说的也是常见现象,我遇到过一个七八线的女模特,在饭桌上愤慨地说:在我看来大街上百分之九九的人都不会走路。众人默然,有人鉴于她是女性而附和一下。如果顾前在场,他会不会因此而愤慨,并回应该女士说“在我看来,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不会写小说”呢。

  顾前不会这样的,至多嘿嘿一笑,因为他从不会如此狂妄且偷换概念,也不会对一位女士生气。虽然其小说已经达到了被众人热爱的高度,顾前在现实里就是一个如我所想的普通人。曾经的美男子,如今的小老头,融时尚休闲居家旅行于一体。

  顾前的话题也仅限于当下,如果有人大谈未来,顾前会使劲打断说:“别说这些没意思的,喝酒喝酒……”如果有人惆怅于过去,顾前会粗鲁地打断说:“别说这些没意思的,喝酒喝酒……”我一直觉得,顾前对谈话内容也是极为审慎的,任何令人怀疑的话题,任何过于具有时代特色的话题,任何虚张声势的议论,任何让人不知不觉狂妄起来的对谈,任何关于未来的辉煌而愚蠢的谋划,在顾前看来都是不得体的,应该闭嘴。这样看来,顾前其实又是一个极其清醒的人,对喋喋不休、盛产骗子的时代有一种天然的疏离和厌恶。

  如今流行很多心灵鸡汤,一些人大谈“舍得放下”从而人模狗样,那是因为没有遇到顾前,顾前几乎放下了人世间的一切了,你那些只能算是欲盖弥彰;有些人大谈 “断舍离”从而觉得高级,那是因为没有遇到顾前,顾前最大的需求是门卫、煤炉和啤酒,你那些只能算是牌坊;还有人大谈“诗和远方”,一样的,没遇到顾前而已,顾前二十来岁时突然决定和养蜂人一道出去走一年,你那些豪情只是社交网络的面子工程而已。

  但我们也不能称顾前为一个隐士,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来自星星的男人……都不是的,顾前是普通人,过日子是他最大的烦恼也是最大的乐趣。他只是比绝大多数人更早做到了把物欲降到最低,把生活化繁为简,只看喜欢的书,只和极少数朋友玩,只打八十分——关于八十分,下文再说。简言之,顾前是一位老朋友。

  唯有老朋友,才会自然而然地说:“好久不见……”

  让我们走进顾前的小说,也就是被广为热爱、被称为共和国最好的小说那些作品。顾前的小说大体上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一个人的若干年经历,带有显而易见的传奇色彩和宿命感;一种是极短时间内的热情与躁动,一些无中生有的事和一个猝不及防的结局。前者如《炎热的岛屿》《回家》《温情不再》《葬礼》《有关一个女人的点滴消息》等等,以及被视为代表性的难得的中篇《打牌》;后者如《立杆》《巧克力玫瑰》《方糖在哪里》《三两水饺》《爱情离我们有多远》《塑料发卡》等等。

  前一类小说极具传统小说的神韵,用不长的篇幅讲一个人的半生或者一生呈现出来,留白多而画面感极强,犹如传奇笔记或聊斋故事;后一类小说则更为“现代”,没来由的激动,一闪而过的情绪,没有后文的麻烦事,点到为止又意味深长。

  我们不能用东西兼顾、古典与现代兼容之类的妄语来评论顾前,相信顾前内心并无这样的策略和自我期许,他只是写他认为值得一写的人或者事——往往还不是故事。这些人和事,均发生在上世纪80年代至今,均发生在中国,顾前作为活在其间的人,深感这些年世界变化太大,自己被裹挟其中,就顺手写下了其中的人和一些片段,一切都自然而然,没有任何的强迫或者规划,没有目标和成功。

  三十多年来社会变化太大,令人感慨,而所谓的变化,无非就是一个人的命运出现极大的转折,以及在一瞬间让一个人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其实毫无关系。顾前写的,仅限于此两类小说,也就写时代强加在个人身上的最为真实的两类感受。所谓构建自己的文学版图,所谓不断的自我突破以期达到某个境界,这些在顾前的写作中完全没有,生活原本是零碎的,文学也当是如此。这个世界上如果有文学这件事,那么它应当是无处不在、若隐若现的,可遇不可求。绝对不是一小撮人用一小撮时间堆积起来的事物,并且像砖头一样砸向人群。我相信一个在平日里从众而无力的人可以更多触摸到文学,乃至达到某种高度,绝不相信那种整理日愁容满面、誓要献身文学的人会有什么文学成就——想献身就早点动手吧。

  而至于境界,顾前自《他们》第一期起,就让无数的后来人惊叹:这才是人写的东西。

  所谓人写的东西,就是指顾前小说的闲聊本质,亲切自然,不急不慢,摈弃一切炫耀。顾前的小说几乎没有任何安排,所谓充满隐喻或象征的情节,所谓对语言的高度自觉,所谓对现代人困境的探究追问,在顾前的小说中一律不存在。同样的,顾前师小说中的人物如同作为小说作者的顾前本人一样,有着普通人的细微而隐蔽的情感,并且层出不穷;有着谦卑的欲望,但这些欲望如同柴米油盐一样正当而凄凉;还有一颗惟恐天下不乱的心,但也仅限于朋友之间。

  通过顾前的小说来推测他的生活,或者反之,用他的生活来观照他的小说,都可以成立。顾前是经历过生活历练的人,虽然一直活得心不在焉,但至少有过常人难有的家境、南下、赚钱与落魄。

  问题不在于此,问题在于,顾前的小说没有丝毫的文学腔。很奇怪最近几十年的文学事业造就了一股浓浓的文学腔,即不说人话。一位著名作家在一部长篇中塑造了三教九流上百号人物,每个人说话都是那种文学与哲学兼顾的腔调,即作者自鸣得意的说话方式,这就是文学腔。把这种文学腔操持得最好的人于是成了中国文学的代表人物、国家队,以及后备队、新生力量、希望之星,还有无数心向往之的二三四五六七八流作者,散布在众多城市与广袤的乡村。这种文学腔铺天盖地,随处可见,重点集中在高级期刊和权威奖项之中,每一句文学腔都在说:看啊看啊,这就是文学!

  事实上,无论我们回溯到传统小说,还是放眼其他国家,这种文学腔是不存在的,中国独一份,这其中的原因既有扭曲的文学传承(硬生生将文学降格为服务行业),也有基础教育的过度滞后(以抒情及胁迫你一起抒情为绝对核心的语文教育从小学一年级即开始了)。文学腔有一种内部不断膨胀的趋势,令人目眩神迷,误以为这就是文学本来的面貌,顾前自从在80年代瞥了一眼之后,再也没有兴趣。

  从最初,顾前不是以文学、而是以说话的方式写小说,这一方式始终没有改变,犹如人还健在。娓娓道来的方式经过顾前的趣味和谨慎,成了一种不可多得风格。这种风格不是风格化,而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取舍,把无趣的去掉,把所有让人头皮发麻的灵魂价值心灵人生等等重大词汇去掉,把细部放大,使之清晰,成就了一篇篇生动而珍贵的小说。

  说到底,小说就应该是顾前那种方式,张口就来,慢慢说,有必要就来几下倒叙插叙,戛然而止也行,依依不舍也行,再无其他,但一切都在。如果一定要让小说具备同那些耸人听闻的评论与理论相匹配的技巧与意识,那么小说势必沦为一种与人心无关的封闭的技能,即非物质文化遗产,然后,由国家权威部门来鉴定承认传承人,来区分大师、一级二级三级……

  顾前不是天才,而是天才地回避了八十年代以来的越发浓烈馊臭的文学气息。事实上,顾前过于正常,方式过于正确,文学界整体上的腐朽和不正常衬托出了顾前天才。

  当然,文学界报复性地用回避和视若无睹让顾前成了一个不被提及的人,使之落魄。这倒也符合顾前的性情,他就是一个隐于生活的人,如今的“自由职业”,不是一些青少年所采取的那种誓要献身文艺的决绝抗争,只是历经多份工作后,人到中年的无奈选择。

  天才一词加在顾前身上有些突兀,与他的老朋友形象不符。顾前的朋友不多,而且单一,犹如他的小说一样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洁癖。而在朋友眼里,顾前是一个应当有很多朋友的人,因为和顾前交朋友,条件很简单,一要贫穷且本分,二要能喝点酒,三要会打八十分。

  顾前一直八十分视为最爱,自认为是绝顶高手,可以开宗立派、著书立说。这几年流行五个人打的“找朋友”和四个人打的“掼蛋”, 顾前一概不参加,并嗤之以鼻。有时候他宁愿一个人坐在一边喝酒,也不愿意加入战斗,越喝越显得落魄老迈,人都快要掉进酒瓶里去了。有时候,哪怕这边四缺一或者三缺一,顾前也不肯搭把手。

  好在,最近顾前同意在缺少人手的时候施以援手,却又忍不住说掼蛋不用脑子,八十分才好玩。一次,被杨黎有理有据地狠狠批评一通后,顾前嘿嘿嘿地笑起来,露出了知错就改的、孩子般天真的笑容。愿顾前永远年轻。

  《嗨,好久不见》读后感(十):曹寇评顾前

  是时候破除一些小说迷信了

  ——顾前小说读后

  曹寇

  顾前的小说,基本可以作以下概括:一个老男人,四十岁左右,婚姻失败,没有工作,喝酒,晃荡,打牌,之余写点小说换点稿费,勉强度日。生活规模窄小,但世俗欲望却并不比别人少。他也想过扬名立万,但这个想法本身就挺累的,为之奋斗更累,所以渐渐地也懒得去想。就这样,他“虚度”了光阴,这些年世界发生了一些变化,朋友们也有了各种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我”,尤其是“我”在男女关系上的孜孜不倦,始终处于求欢和求偶状态之中。有如宿命一般,“我”总是和一些女人发生暧昧、误解、单相思、不欢而散等等“关系”,结局大多是“未遂”。最终“我”必然孤身一人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电视,既没有什么难过的,也没有什么高兴的,然后决绝地睡去。至于次日又是什么光景,那只有天知道了。

  这个人物形象既是小说中恒定的主要人物(“我”或许亮或其他),也因为描述过于逼真容易让读者自作主张地认为即作者顾前本人。事实上,所有值得信任的作家的作品都可以称为自传,人生经验(肉的层面),包括所处的时代经验,以及个体或群体的精神镜像。脱离个人经验的写作,若非依托大量的文献研究,基本都是胡编乱造欺骗群众的恶举。至于中国读者长期以来习惯于胡编乱造习惯于欺骗,从而对胡编乱造和欺骗产生了依赖性,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正如我反复强调的那样,如果人民的胃口是垃圾箱,当然需要有人制造垃圾来填满他们的胃,这基本是我们的阅读市场的真相,在此不赘。

  顾前小说当然不是胡编乱造,更无欺骗性。其诚实性在这个国家的小说写作中,无出其右。圈里有一种说法:“南顾北狗”,这是说顾前和狗子是一种呼应存在。狗子的小说也高度诚实,几乎完全依赖个人经验,但相比之下,我认为狗子的小说情绪较多,也就是对读者来说更有感染力,顾前则没有。顾前很淡,清朗,清新,几乎没有气味,好比啤酒桌上不断如厕的尿液。这个比喻的前提是很多人确实更热爱作家们早上起床那一泡气味浓烈的尿。顾前也像一个自我阉割进宫帮太后梳头的太监那样,过早地抑制了一个人应有的抒情欲望。当然,这不是说顾前的小说丧失了抒情性。恰恰相反,顾前小说全部在抒情。难过、哀伤、伤感、叹息,这基本是我们掩卷后的集体感受,他很轻易地就能让我们扪心自问:人生在世到底所为何来?但这些不在字里行间,也不在语言所指之上,一定要说,只能是能指。

  诚实性还在于对表演欲望的屏蔽。堆砌、炫技此类的低劣表演就不说了,表演是花样的,是无处不在的。当然了,一个写作者,终究免不了顾影自怜的表演欲望,他们总是想把自己供出来,包括所谓的掏心挖肺,让读者感受到他那颗强劲或微弱怜的心脏。这当然没有问题,一定程度地表演,几乎是写作的原始价值所在。顾前连这一点也尽量压缩,有时候我们完全不知道顾前是怎么想的,他惯常使用一些市井“歪理”(韩东语)来完全模糊人物和作者的伦理界限。如《三两水饺》中,他如此写道:

  一个人过其实也不错,不必为了满足女人的虚荣心和物质欲而去作所谓的奋斗,不必在故作娇柔的女人面前扮演铮铮铁汉,不必时刻担心被冷不防地戴上一顶绿帽子,不必为了鸡毛蒜皮的琐事而无休无止地争吵,不必陪女人去看肉麻兮兮的电影,不必为了能让她买一双贵的毫无道理的皮鞋而花去自己大半个月的工资,不必为了显得深刻而有思想(以便长久地吸引和驾驭她)而经常高谈阔论自吹自擂……

  事实上此类“歪理”完全经受不了任何拷问和辩论。就算读者当真,顾前也未必当真。如果说顾前有表演性的话,在我看来就是如上述引文所透露出来的有趣、好玩乃至蛮不讲理。顾前几乎所有的小说都是这样,用最普通平实的汉语,老老实实讲一个小故事,在讲述中,他慷慨陈述了诸多“歪理”,提供了大量习以为常而又荒诞无比的细节。让人觉得人活在这个世上,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你那堆肉,而其值得称道的原因,就是你那堆肉是多么丑陋。幽默感自此而生。也可以说,阅读顾前的小说堪称无障碍(只要你认识三四千个简化汉字),同时也好看极了。这种好看并不依托悬念,完全是遍布小说各个角落里那些“段子”式的细节。比如在《打牌》中,“我”打牌结束路遇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白天在饭馆打工,没地方住,只能半夜在银行门口铺一张席子睡觉。

  我问他觉不觉得生活很苦,他说生活苦不苦不重要,我问他什么才重要呢。这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回答了我一句很好玩的话,他一脸严肃地说:“爱情才是最重要的。”

  这段对话当然有其逻辑性,但因为其逻辑的诡异和跳跃,以及小男孩的年龄和处境,使小说闪现了一抹极其荒诞、忧伤,同时又极其温暖、有力的光辉。

  在我看来,中国小说的高妙之处倒并非讲故事,而就是鸡零狗碎的细节或所谓闲笔。《水浒传》的故事情节毫无悬念可言,其神奇之处只能是武松蘸着血在墙上写下“杀人者,武松也”这样的东西。《红楼梦》亦然,这是一本没有故事的书,却写满了“事儿”,包括贾府里那株反季节盛开的海棠。神秘、无解,而又理所应当。并非攀附名著,顾前小说在我看来亦如此,没什么事,却写满了“事儿”,生动逼真,杜绝抒情,却用整个篇幅来抒情。曹雪芹用一百万字几百号人物无数琐事只抒了一句情: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我并非要说顾前是在接续中国小说的传统。事实上,顾前的小说方式更多的还是基于他所处时代对西方作品的阅读。比如契诃夫、海明威、辛格、雅哈谢克等等。接续传统从来不是“师古”行为,古已缥缈,无可师从,如果传统在什么地方显现,那是传统的力量,而非我们的努力所致。无论是题材选择还是写作方式,顾前更接近佛家所说的“明心见性”,亦儒家所谓“反求诸己”。以己为师,何止是智慧,也是道。奉道,而不是奉文学。我不止一次听过一些作家朋友说过“文学是我的宗教”这种话了,真让我对他们失望。这也包括对西方作家的态度,生吞活剥、模仿致敬遍布几十年来的写作实践之中,除了倒人胃口,别无效用。对经典或权势的顶礼膜拜和不懈复制,居然成了文学的“正途”,这恐怕也是当代文学的最大“特色”了。

  难道不是?一些长期高高在上的文学或小说迷信早就该彻底破除了。这正是我读顾前小说所体会到的。什么“小我”“大我”,什么“文学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什么“出精品”“写力作”。更可怕的是文学评论家和所谓的知识分子们在所谓的转型年代居然要求作家对社会发言对国家负责。顾前显然是概不负责,与我无关。看上去他也对上述词汇一无所知。他只能写他愿意写的那点东西,尽一个人的本分,而非妄念。包括所谓的“文学野心”,我也没在顾前的小说中看到丝毫。太明显不过了,“野心”存在于斗争,隶属于势利。但凡我们还残存着一点对文学的爱情,“野心”不仅无益于我们的写作,反而是障碍。顾前也不“高深”,或者也不“先锋”、“实验”,多少人惯用此类不忍卒读的文本充作其平庸无能的遮羞布,不提也罢。

  此外,如果你也读过顾前第一本小说集《萎靡不振》(1999年,海天出版社)的话,你也许会遗憾地发现,顾前并无“长进”。依旧是一个光棍汉一个闲人一个酒徒的生活琐屑,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小说水准。问题是,到底谁在教导我们写小说要“突破”自己?“突破”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卡夫卡的写作实践起码说明一点,人的局限性可能才是更大的无限。鲁迅从来没有“风格大变”,卡佛也没有。我不知道谁有,但肯定有,幸好我没看过他们的东西,也不认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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