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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号 · 半生烟柳,半世落花

2022-04-23 03:01:11 作者:彬杨 来源:故事会 阅读:载入中…

故事号 · 半生烟柳,半世落花

  01

  没有星子的夜晚多少显得有些冷清,厢房内烛光摇曳,映的人脸泛红晕。男子掀起女子的红盖头,双眼柔情似水。墙上的红光映衬出两位新人的影子,只是,男人的影子有着狐狸的尾巴。阿绣被这一幕惊醒,额头冷汗不断,还好只是一场梦。

  父亲说她可能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于是请来道士做法为阿绣去除身上的晦气。结束后,道士将阿绣父亲请到一边说:“虽已帮阿绣去了邪气,可贫道依然觉得阿绣姑娘周身黑雾缭绕,为避免阿绣再惹上什么妖魔鬼怪,最好还是为之寻觅一户人家,一方面冲冲喜,另一方面也好为她去去周身的阴气。”姚老头听后,连连答应,感谢着送走了道士。

  次日,坐在店里的阿绣心不在焉,脑子里满是梦中的场景,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柜台前站着一男子,文质彬彬,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

  这位玉面书生姓刘,名子固,因三月前来盖县探望其舅舅,路过一杂货店时无意中看见窗子里的阿绣,见其娇丽无双,就冒昧来到店中,假托说要买扇子,这一来二去,二人便产生了爱慕之情。只是这姚老头心思重,看不上刘子固,虽对女儿阿绣严家看管,可这两情相悦的人总能想尽办法,隔三差五的稍稍见上一面。

  “子固,你怎么来了?我爹今天在家,别被他看到了。”阿绣偷偷望了一眼院里,小声地对刘子固说。

  就在阿绣慌张的想要带刘子固出去时,姚老头走了过来,阿绣一下子收起拉着刘子固的手,小心地看着姚老头。姚老头瞪了阿绣一眼便转头看向刘子固,刘子固被看的不知所措,向姚老头做了一个揖。

  姚老头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刘子固一番后开口到:“你,跟我过来我一下。”

  “爹,你这是做什么?”阿绣想要跟过去却被姚老头呵斥住,“你就在这待着,我和他有几句话要说。”

  见姚老头带着刘子固近了后院,阿绣心里有些发慌,她偷偷地看着窗外的动静,只见姚老头和刘子固似乎在讲些什么,但具体说的什么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见。她皱着眉头撅着嘴急得在店里坐立不安,不一会儿刘子固回到店中,阿绣见他脸色红润,喜上眉梢,急忙走上前问:“怎么了,我爹他对你说什么了。”

  刘子固满脸喜悦,“你爹说同意你我的事了,择日可提亲。”

  02

  阿绣的境况让姚老头很是担忧,刘子固本是不入姚老头法眼,可他找人了解过刘子固的生辰八字后,姚老头改变了主意。只是婚姻大事,还是要双方父母定夺,次日一早刘子固就与阿绣告别,回老家同父母商量亲事事宜。

  傍晚,阿绣关了店门准备回里屋休息,走到院中时却听到后门传来一阵敲门声,阿绣疑惑此时谁会来家里,待她打开后门后却被吓得脸色发白。只见刘子固捂着肚子一身鲜血,身体摇摇欲坠,随时都要倒下去,她赶忙将刘子固扶回了房间。

  阿绣帮刘子固清理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后便去厨房为他熬制汤药。

  在刘子固受伤的这段日子里,阿绣忙前忙后的悉心照料,一连几天的操劳使得阿绣的精神有些不振。自从见到受伤的刘子固后,阿绣发觉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现在的刘子固性情显得很孤傲,说话做事比以往冷淡了许多。阿绣心中疑惑,有几次她试探着问过刘子固其中的缘由,可刘子固却总是有意避之,寥寥几句无关紧要的回复便将此事敷衍过去,阿绣怕再刺激到刘子固,便没再过多追问,更没有把这事告诉自己的父亲。

  可最近几日,阿绣总觉得自己精神恍惚,走起路来步子飘忽不定,整日躺在床上也不曾觉得有一丝力气,而且总是昏昏欲睡,弄的伤势还没完全好起来的刘子固照顾起了她,这让她颇为愧疚,但正因为这样却使得她对此时的刘子固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感情。

  刘子固伤势痊愈后就匆匆告别,可他走后不到半日,他们家的媒婆就带着聘礼来姚家说媒,这让阿绣感觉到此事很是蹊跷,她不禁有些害怕起来。不过很快定下的婚事日期让她又放下了芥蒂,这件事也就渐渐淡了去。

  03

  成亲当日,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轿外的喧闹声让阿绣对外面的景象很是好奇,于是她偷偷掀开轿帘向外看去,却不经意间与一人四目相对。阿绣突觉心跳剧烈,她赶紧垂下轿帘,端坐于轿中;可刚刚那一眼,却让阿绣乱了思绪,连呼吸都急促起来。阿绣突然心中一惊,方才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不就是梦中和自己成亲的那只狐狸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绣愈发紧张起来。

  轿队出了盖县,叫卖声和嬉笑声逐渐淡去,四周一片静悄悄的,隐约可听见虫鸣的声音。这时,摇晃的轿子突然停了下来。轿队被一众山贼拦下,带头的山贼凶神恶煞左眼处还有一个刀疤。他吧唧着嘴打量着阿绣的轿子,脸上还挂着奸诈的笑,只听他吼道:“想要活命就留下新娘子。”刘子固上前制止,却被那山贼一掌击到在地,接着又举起刀就砍倒一名轿夫,其余众人被吓得尖叫连连。此时,阿绣冲出轿子欲扶起刘子固,可谁知山贼的刀比她早一步落在了刘子固的脖颈处以示威胁,而刘子固竟真的唯唯诺诺答应了。

  阿绣不忍遭受这般屈辱,在半路趁山贼不注意时拔出他的刀想要自刎,可那山贼手脚也不迟顿,一把按住了刀柄。阿绣的这一举动着实激怒了山贼,只见他露出泛黄的门牙向阿绣一步步靠近,阿绣不由地后退,无助地只能啜泣。死寂一般的树林忽然间树叶沙沙作响,一颗石头突然击中了山贼的后脑勺,那山贼捂着脑袋转过身,只见一身穿紫袍的男子矗立在不远处,他定睛一看,开口到:“你小子还敢回来,真是不想活了,兄弟们给我杀了他。”

  话音刚落,只见那男子一个腾飞落到阿绣身前,再看身后的一众山贼已纷纷倒地。

  “你可还好。”耳边如琴音环绕,心中一缕清泉流过,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刘子固让阿绣觉得熟悉而又陌生,来不及询问,她已伏于其胸前泪如山泉,顺流不止。

  枯藤老树昏鸦,夕阳西下,阿绣的面色显得更加憔悴。刘子固要送她回家,可回哪呢?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回哪里去了。借着夕阳,阿绣看着刘子固地上的影子,没有尾巴,但她还是确定眼前的刘子固并不是与其成亲的刘子固。

  此时,刘子固也看向阿绣,眼神深邃,眼中波澜泛起。要知道他其实是一只名叫玄木的八尾妖狐所化,妖狐从一尾修炼至八尾足足需要千年的时间,但需炼就出九尾才能历劫成仙,只是在最后一个环节中需要一样东西,这东西叫“魅魂”。

  “魅”是妖狐身上的灵气,“魂”是人身上的精神。只是,要炼就魅魂需要寻找至善、至纯、至真之人,这样的人的魂才能炼就出完美无瑕的魅魂。

  初涉世俗的玄木,不懂得遮盖自己身上的气味,遭到一众道士的追杀。身受重伤的他为躲避众道士的追杀化成了刘子固的模样来到阿绣家中。在阿绣家中休养的日子,玄木不经意间发现魅魂不知在何时已经修炼开来,初期的魅魂耗费精气甚大,所以那时的阿绣整日混混噩噩,没有精神。

  而在阿绣家养完伤离开的那天,玄木将自身的魅灵传入阿绣体内,便只等炼就完好那日将其取出。

  04

  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如一层银霜,夜间的微风冰凉,但含有百花的清香。风撩拨着阿绣和刘子固的衣角,他们坐在篝火旁,树枝被烧的噼啪作响。

  “你不是子固吧?”阿绣的声音打破这寂寥无声的月夜。

  玄木虽颇为震惊但他知道阿绣迟早会知道这事,于是他决定不再隐瞒,嗯了一声。

  阿绣舒了口气,她让玄木变回自己原来的模样,一阵清风吹过熄灭了篝火,须臾间,当阿绣再次看向玄木时,月光映衬着他的面容,五官分明,温润如玉,一张邪魅的脸却让人不由地为之沉陷,阿绣肯定这男子正是昨日轿外的那名男子。一阵杜鹃的啼鸣传来,声音宛转悠长,回荡在林间的上空。

  虽已打开心扉,但经由一夜的沉思,阿绣决定还是去找刘子固,她觉得或许刘子固只是一时的懦弱,待他回到家中定会想尽法子救自己,或许此时他正带人四处寻找自己吧。玄木一路护送将阿绣送到刘子固家门外,刘家此时家门紧闭,昨日装饰好的红彩头早已被撤掉,看不出有一点办过喜事的痕迹。

  阿绣敲了几下门栓,开门的是刘子固的娘,见到突然出现的阿绣她大惊失色,连忙想要关门。阿绣哀求着想要见刘子固一面,子固娘却满嘴讥讽:“你还回来做甚,我们刘家媳妇被山贼抓去彻夜未归,哎呀说出去真是要丢尽我们刘家的老脸呐!你快走吧。”说罢便将大门死死关上,奈何阿绣再苦苦哀求也不再有人开门,至始至终阿绣都不曾再见到刘子固的身影。阿绣心如死灰,双眼肿的像桃一般,只是泪水早已哭干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在阿绣几近绝望的日子,玄木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所以一直伴其左右。他们一同走过山林,走过溪流,走过那万千灯火辉煌的京城。京城的夜市流光四溢,灯火阑珊,玄木带着阿绣去品京城酒楼的美味佳肴,路边卖艺人的杂耍引的路人络绎不绝。玄木牵起阿绣的手,风起云飞,两人身边喜鹊环绕,同他们一起落到城墙上的瞭望台,一眼望去,偌大的京城美景尽收眼底,月如勾,夜无眠。

  时光荏苒,数月已过。阿绣和玄木不知走过了多少高山流水,他们来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往事如烟,以往的阴霾逐渐从阿绣的记忆中淡去,或许是早已命中注定,又或许是遇事时刘子固的软弱使得阿绣的心恍若沉入大海,但又在玄木朝夕相伴的时光中如芙蓉出水、悄然绽放。日出日落,朝朝暮暮,阿绣此时的心意如明月高挂夜空,闪闪发光。

  一日,阿绣与玄木同往常一样游山玩水。嬉笑打闹间,他们不曾察觉,后方早已有双眼睛牢牢地盯着他们,与其说盯着他们,不如说盯着阿绣体内的魅魂更为准确。

  日近晌午,阿绣与玄木来到一酒庄准备填填肚子。可当店掌柜端上一坛酒时,玄木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开口问到:“敢问店家这是什么酒?”

  掌柜回到:“这是本店陈酿的雄黄酒,客官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并没有点酒,想必掌柜是上错了。”

  掌柜笑到:“那怕是我记错了,请二位客官见谅。”那掌柜走来用手端起酒坛,却在下一秒直接向玄木泼去。玄木起身躲去,衣服却还是被洒到一些,他迅速将外衣脱去。

  “你这是作甚?”阿绣气愤地向掌柜喊到。

  “姑娘看不出眼前这位是只狐妖吗?”说着便向玄木打了过去,可道士那里是玄木的对手,一来二去玄木便将他打倒在地。见势不妙,那道士连忙掏出一把法器,双手一挥间,几条烈火便向玄木飞去。见玄木被烈火缠身,那道士起身向阿绣走来,“姑娘莫怕,你只需把这狐妖放于你体内的魅魂给我,我就不会伤害你的。”

  阿绣一脸惊愕:“什么魅魂,我没有。”

  “那我就自己动手了。”说着道士就向阿绣冲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玄木将阿绣抱起,瞬间消失在了道士眼前。

  05

  枫华谷的碧水河畔,阿绣正用水为玄木擦拭着他被烈火烧伤的伤口。层林尽染,碧水蓝天,只是这么迷人的风景他们谁也无心欣赏。魅魂一物让阿绣感受到,自己只是玄木的一枚棋子罢了。

  “我们就在这告别吧。”阿绣低眉颔首,“你将魅魂从我体内拿走吧,从此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天朗气清的天空渐渐暗了起来,紧接着下起了小雨,雨水落入碧水河中泛起层层涟漪。阿绣和玄木背对着背,没有一句告别的话,两个身影就在这河畔边渐行渐远。

  阿绣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伴着雨水流入口中,是种咸到说不出的味道。玄木的心突然疼了一下,他揉了揉胸口,皱起眉头,是她出事了吗?成熟的魅魂已经拿到,他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自己和阿绣也再无瓜葛,她有没有事那是她的命数。

  “魅魂呢,那只妖狐呢?”道士紧紧掐住阿绣的脖子。

  雨越下越大,阿绣闭口不言,她眼前的世界正一点一滴变得昏暗起来,就在这时只见眼前一道荧光闪过,那道士瞬间倒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好你个妖狐,竟然自投罗网。”

  漫天乌云遮住了整个天际,人间五月的天空此时却电闪雷鸣,一瞬间整个白昼宛如黑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借着闪电时瞬间的光亮,那道士挥剑向玄木劈去,却没砍中一下;道士慌了神,取出法器哆哆嗦嗦地摇着,却仍被玄木一一化解,此时,一筹莫展的道士看到了身边的阿绣,便立刻跑去将剑架于其脖子上,嘴中还不停地念着:“你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雨声窸窸窣窣,伴着道士惊慌失措的喘息声,一道黑影穿过阿绣和道士中间将两人分开,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天边,照亮了整个世界。道士清楚地看见玄木护着阿绣的背影,他提起手中的长剑向玄木刺去,剑入胸口,玄木竟没发出一点声响。道士见状,转身连滚带爬欲逃走,玄木一声闷哼,拔出胸口的剑向那道士使劲扔了过去,剑光划过,只听道士哀嚎一声随即倒地。

  乌云褪去,夕阳染红了天边,映得枫华谷一片殷红,碧水河面波光粼粼,空气中飘荡着枫叶的芬芳,一切归于平静。

  碧水河畔,阿绣捂着玄木的胸口将他紧紧抱于怀中,她双眼朦胧,嘴唇颤抖,她轻抚着玄木的脸颊。玄木攥过阿绣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奈春风吹醒世间万物,不如你的一抹微笑,那笑容抚过心底,翩若惊鸿。

  他们都不知道,魅魂成熟的时候还需要一样东西,那就是“至爱”,从八尾狐妖飞升成九尾狐仙所要历的劫就是情劫,可这情易结,却难了。

  得非所愿,愿非所得,看命运嘲弄,造化游戏,真情诺诺,终于,随乱红飞花去。等世人再次来到枫华谷,谷中碧水河畔阿绣抱着玄木的地方已经长出一棵树,来人均不知其树名,只见此树枝繁叶茂,繁花锦簇,花朵与树叶相拥着,任凭风吹雨打,始终不曾分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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