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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渡·渡轮

2016-11-05 作者:冀原 来源:冀原投稿 阅读:载入中…

轮渡·渡轮

  轮渡·渡轮

  我已经很久没坐过黄浦江上的渡轮了。小时候,我住在江西中路一栋三十年代建造的大楼房子里,房间虽然不大,但有一个铁栏杆的阳台突出在大楼的外墙上。站在阳台上,可以眺望到外滩那些大厦的背面,比如海关大楼,比如过去的汇丰银行,在一片清晨的薄雾里忽隐忽现。

  那时候因为有亲戚住在浦东,所以经常要坐轮渡过江。我坐那种老式的电梯下楼,然后从北京东路走到外滩,再沿着一排欧陆式的大楼向前走着,就这样一直走到轮渡码头。赶轮渡,并不是人们想象中浪漫的事情,当对面的渡轮靠岸后,等候许久的人们会一拥而上,或步行、或推着自行车,全然顾不得风度和面子。从堤岸到码头之间,由几条铁桥式的通道连接着,通道的底下是镂空的,可以从网格状的铁条缝隙间看到脚下黄浦江水拍打着堤岸。人们走在这铁网格上,总会发出轰轰的回声,再加上汹涌的浪涛声,交织在一起难以分辨。渡轮与码头靠得非常近,大概只有十几厘米距离,即便是风大浪高的日子,你也用不着害怕。几分钟以后,船舷的铁栏杆就放了下来,渡轮呜咽了几声,便缓缓地开动。脚下的船舷,率先与码头分裂开来,一些浑浊的白浪汹涌了起来。童年的我会趴在冰冷的铁栏杆边,只见那白色的码头正离我越来越远,随同远去的,还有外滩的老防汛墙,和墙后那一排排巨大的黑灰色古老建筑。有时候风大浪急,渡轮随着波涛颠簸起来,于是身后的外滩和大厦们就在我的视线中一上一下地向后退去,就像是某种优雅的舞蹈。如果恰巧是整点,海关大楼顶上的亚洲第一大钟就会准时地响起——它已在黄浦江上飘荡无数个年头了。但在我的记忆里,那大钟的分针和秒针是永远凝固的,连同那艘十多年前的渡轮。还有时候,通常是清晨,江面上会笼罩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只要不是大雾,渡轮就照常地在两岸往来。在雾中的渡轮上回望身后这座城市,常会有种坠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雾气和汹涌的江水汇集在一起,又使这艘船上的人如同在云中漫步,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大概就是所谓的梦境了。不过,我更愿意挤到渡轮的最前头去,有的人喜欢挤在那儿,因为那里风景好;也有人讨厌去船头,因为那里风很大。孩子总是无所顾忌的,只要还有空隙,我就会努力地钻到那儿去。黄浦江上的渡轮都是圆头的,又扁又宽,尽量能容纳最多的人,所以船头的空间还算大。一到前头,呼啸的江风立刻就会吹乱人的头发,甚至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我趴在船头的栏杆后面,看着对岸的浦东陆家嘴。那时候的对岸,自然没有今天这么风光,最多的是那种极普通的六层居民楼,在渡轮上是很难看见的。在我的视线里,只能见到一道暗暗的堤坝,和江边的一些码头和大吊车。当渡轮行驶到一半的时候,或许还能看到一艘远洋巨轮,正缓缓地从黄浦江的下游驶来——那是你的幸运。我会仰起头,望着那数万吨的海轮从我身边从容地驶过,从来不用担心我们会撞上那个大家伙。与眼前的万吨巨轮相比,我们所在的这艘渡轮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小得就像水里的一片叶子。那些巨轮不知是从哪个国家驶来的,我觉得在海轮那巨大的船体里,总是隐藏着什么,那是一种隐秘的气息,来自遥远的异乡,或某个神秘的国度。巨轮的汽笛声会突然响起,有时甚至是此起彼伏,就像是这条江水在合奏一场音乐,勃拉姆斯或者巴赫。船头的浪头很大,时常会溅到人的身上,如果是冬天,迎面的寒风吹来,会让人瑟瑟发抖。那时候我总能在船头闻到江水散发的气味,那是泥土的味道。虽然,那时候我眼中的黄浦江面是如此宽阔,但渡轮还是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对岸,稳稳地以一侧船舷靠在码头上,铁栏杆打开,人流匆匆地涌出渡轮,就好像黄浦江堤坝上一道小小的决口……(人生格言大全 www.wenzhangba.com)

  现在,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再坐一次轮渡,让薄薄的水雾将我包裹起来,那带着泥土味的江风拂过我的脸颊,耳边此起彼伏地响起海轮的汽笛声——这是在做梦的时候,周围一切的人和物仿佛都已不复存在了,只剩下我独自一人站在黄浦江水的中央,而身后是一座巨大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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