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事，是一杯酒和一盘肉过不去的
英勇且美好
Story
写字楼里的餐厅都已经关门，
精疲力尽，饥肠辘辘的我们，
在边上一条小马路上找到了
一家营业到深夜的火锅店，
狭小的空间，明亮的灯光，
窄窄的长条凳，深秋微寒的天气之中，
一锅肥肠鱼，几瓶江小白。
空气中蒸腾着的烟气，
辣椒、花椒翻滚着的汩汩声响
和弥漫的食物香气，
混合成了一抹奇异的暖意，
熨帖着在座每个人的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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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前，作为一枚新出炉的傻白甜MBA graduate，我加入了一家战略咨询公司。入职培训刚做完，就被扔去一个并购项目做整合策略。
一家公司收了另一家公司，自然少不了裁员，可我们是战略咨询公司，又不是人力资源咨询公司，自然不会考虑什么劳动法，我们只管按照产能算人头，此处应裁几多人。
至于到底是张三还是李四，是何许人也，是和谐圆满还是被鸡飞狗跳着请走的，甚至我们的PPT交上去以后，有没有被传达到人力资源部，都不得而知。
▲Edie Sunday 摄影作品
9年前，有部电影叫《Up in the air/在云端》，乔治·克鲁尼同学也是个咨询顾问，不过人家干的是执行，直接飞过去把人裁了，结果导向，比我们接地气多了。
我相信看过那部电影的人，多半会记得两个要点。第一，Finally you will die alone；第二，被解雇员工们愤怒的、垂泪的、沮丧的一张张脸。
然后，我们会联想，如果有一天，那个坐在乔治·克鲁尼对面的人是我，会是怎样的情形。
再然后，想象就插上了翅膀，中兴员工跳楼，人到中年不如狗，冷酷无情的资本家们，一声叹息，哎。
▲Edie Sunday 摄影作品
可是，清醒一点吧，人生又不是样板戏，你并不是总在扮演小白兔，说不定就有那么一天，你得变身大灰狼，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谈判桌上，你得坐在乔治·克鲁尼那一边，虽然你的颜值差着十万八千里。
更有趣的是，坐在了乔治·克鲁尼这边的你，很有可能会发现，从头到尾，你是小白兔，对面那个才是大灰狼。
正常情况下，不管过去的是非恩怨如何，公司跟员工谈解除劳动关系，多是希望好聚好散的。双方充分沟通，最终达成相互理解，员工得到满意的经济补偿，公司也觉得数字合理，于是协商解除劳动合同。
所幸我经历的裁员并不多，即使有，也愿意花足够多的时间去把前因后果讲得明白透彻，知道彼此只是不合适，无关本质。
▲Oliver Charles 摄影作品
大家经常说，一个管理者，必须下过狠手裁员，才能成长。在这一方面，我不知幸运还是遗憾得一直没有“狠”和“黑化”过。
可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总有一些人，一己私利当前，在职时行不义之事，被发现后，摆出天价赔偿金和劳动仲裁两大法宝，反将公司一军。
在中国的劳动法体系里，劳动者被认定为弱势群体。于是仲裁庭之上，answer first是公司有罪，员工无辜，有些在职场上违反道德和操守的行为，在劳动法面前却不一定构成违法。
如果被解雇对象恰巧又对劳动法体系非常熟悉，巧妙得推卸责任，销毁证据，那么等着你的，注定是一场耗心耗力的持久战。
这样的案例我也遇到过。
即使谈判前咨询了律师，仍然架不住对方钻足了所有空子。从开始的苦口婆心到后来的火花四射，五个小时之后，我和一起在场的几位同事走出办公室时，已是晚上十点。
▲Miki Takahashi 摄影作品
那时，写字楼里的餐厅都已经关门，精疲力尽，饥肠辘辘的我们在边上一条小马路上，找到了一家营业到深夜的火锅店。
狭小的空间，明亮的灯光，窄窄的长条凳，深秋微寒的天气之中，一锅肥肠鱼，几瓶江小白。
空气中蒸腾着的烟气，辣椒、花椒在滚烫的汤底中翻滚着的汩汩声响和弥漫的食物香气，混合成了一抹奇异的暖意，熨帖着在座每个人的五脏六腑。
那天的五个小时，在对方的胡搅蛮缠和恶言相向之下，其实事情也没有最终了结，那之后我们进入了漫长的举证和斗智斗勇的拉锯战，真正尘埃落定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回想一个月前的那个深夜，和小伙伴们走出办公室时的沮丧心情，让我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Edie Sunday 摄影作品
那家肥肠鱼，后来成了我们的据点，而且每次吃火锅，必定要配上江小白。大约是因为小小的瓶身上那些文案，收藏着许多平凡人的情绪，像你，像我。
心情再差，也不能失去信心，情况再糟，也不能忘了举杯。有个同事将一杯酒一干而尽后说，“我们未来一定会记得现在的样子吧。”嗯，起码我会一直记着。
问题再多，也急不得，需要淡定从容得一个个去解决。如果每次都有人在你身边，一起来一锅肥肠鱼，干一杯酒，倒也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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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华：最不像投资人的投资人；非主流摄影爱好者；周游过30多个国家的非文艺女青年；中山公园言情段子手；不靠谱的咖啡馆老板；大众点评老员工；没什么逻辑的前咨询顾问；拖母校后腿的沃顿商学院M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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