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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色连云》经典读后感10篇

2022-03-20 11:12:5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草色连云》经典读后感10篇

  《草色连云》是一本由高尔泰著作,中信出版股份有限公司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8.00,页数:192,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草色连云》读后感(一):不看也罢

高尔泰这本新书名字起的好,《草色连云》,意味深远,引人遐想,可实际读来,不及《寻找家园》,文章类别驳杂,内容零散,有忆旧散文,有怀人随笔,也有演讲和采访,甚至还包含一篇笔墨官司。
《寻找家园》难得,好看,震撼,高尔泰一辈子从头说起,篇篇精彩、完整、炽热,没有多余杂质,完整如塔,如水晶。而《草色连云》之薄弱,从目录就可以看出,前几篇《隔膜》《山路崎岖》《佛缘》仍连着《寻找家园》的线索,将从前失落的维度与隔膜,一个场景一个故事的重现;将去到美国之后的生活,一一呈现;将在台湾与佛界的交葛故事,讲来予我们听。
往后翻,《馀生偶记》是《寻找家园》的跋;《文盲的悲哀》是《寻找家园》译事琐记;《哪敢论清白》是与萧默关于《寻找家园》内容的论辩。《白头有约》《吕无咎先生》《纪念洪毅然先生》三篇记人。《弱者的胜利》是读过徐晓《半生为人》的感受。《从敦煌经变说起》是演讲稿。《艺术与人文》的答记者问。
七七八八一本书,可堪一读者,实在不多。如不是高尔泰的忠实读者,这本书,不看也罢。

  《草色连云》读后感(二):义气书生在

《草色连云》作为高尔泰在《寻找家园》之后的番外篇,颇有点补遗的意味。比如在介绍挚友蹇长春时难免说起“在街上走,遇见两年前的同事谢树荣,也就是《寻找家园》里的《雪泥鸿爪》一文中提到过的‘谢大姐’。“而在最后《人文与艺术》一文里也提到了自己对于《寻找家园》的看法,包括”美的踪迹“、”人与家园“的悖论等等。所以建议如果想了解高尔泰的人,不妨先从《寻找家园》读起,两者相形互现,倒是颇有趣味。
单论本书,包括了两方面的内容:一是回忆,一是议论。高尔泰的经历算是与时代同行,这里亦不赘述,不过回忆起来,倒是少了先忆苦思甜,反而更接近人性。比如讲自己是个吃货,能把家中母亲和二姐攒下的口粮一扫而尽,而且还能把老友蹇长春的一锅食粮吃完,当然,也不避讳自己由于和前妻离婚,导致与亲友失和。
高尔泰书中有一句话说得好:一般朋友怕应酬,亲朋挚友怕做儿女语。颇有些”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的意味。可惜,人的感情如果来不及表达,终究会成为疏远的熟悉陌生人。那些人也只好活在回忆里。
至于立论方面,个人比较喜欢的,一是《陈迹飘零读故宫》,说起汉族人同化满族人,然而这同化之文化,依然是”汉人崇拜宝座的心理,以及汉人的以宝座为核心的文化结构“,正如雍正时的文字狱,有人疑”维止“并非“雍正”去头,但为何没有人疑“雍正”为什么不能去头呢?此文化,终究还是奴隶文化。
还有一篇是《从敦煌经变说起》,我也是从此文才知道“经变”颇有点百家讲坛的含义,也谓之“俗讲”。民间文艺与士大夫文学的媾和,一方面借此传播某种思想,另一方面实际上也透出大众对于权力的想象。
而两篇文章实际上综合起来,无非还是在强调“人文精神”的重要性在于“人”之为“人”,如果缺乏了作为具体的、现实的、有生命和灵性的个体,那么文学写作也就仅仅和“敦煌经变”一样,作为宗教宣传,受制于时代。

  《草色连云》读后感(四):珍重不从今日始

《草色连云》为高尔泰新书,收录作者近年来文字16篇,包括2篇访谈、1篇短短的领奖答谢辞。领奖领的是在场主义文学奖,这个奖项是个民间奖,在场者,参与也,在场主义书写,用高尔泰的答谢辞来说,“把写作视为参与,视为从时代的重心吸取能源”。
 
参与,犹如雷蒙·阿隆之“介入的旁观者”,面对时代的喧嚣,先知先觉的人们不是消极地躲避,而是以独立思考的精神积极地参与,同时又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客观性、中立性,这需要以旁观者的姿态介入才能做到。
 
当然,雷蒙·阿隆可以以旁观者的姿态介入公共政治问题,但在高尔泰所面对的境遇下,要想介入,旁观几无可能,言说即是态度,即是立场,不听话的言说,就是“反动”的立场,就是“右派”。被打成“右派”的高尔泰被送到了夹边沟,那个地方,我们在杨显惠的笔下已经看到,几乎就是人间地狱,进去的人,没几个出来的。高尔泰侥幸,因为会画画,被调去画革命宣传画,逃过夹边沟的劫难。
 
关于这些经历,本书的文章涉及不多,只有几篇忆旧友的文章略略提及。他获奖的那本书,《寻找家园》,当有更详细的记述。本书中有一篇《哪敢论清白》,是前两年与萧默笔战当年是非时的文章。萧默指责高尔泰是卑鄙的告密者,高则反击,说萧默当年是看管“牛鬼蛇神”的民兵,告密是因为萧默“忒横”。看这文章,感觉高老先生像一个孩子一样,那么详细地叙说着当时事件,那么急切地为自己辩白,一点也不像一个饱经风霜、超脱物外的古稀老人。这种情景,在许多关于“文革”回忆的笔战中都可以看到,原本以为,经历了如许的劫难,人应当变得平和、宽容,甚至宽恕,尤其是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们。可怪的是,越是这种时候,这些老人们,越在乎当年的琐碎往事、是非曲直,对那些个道不明、说不清的个人恩怨,一定要争辩个结果出来。想想也可理解,含冤受屈数十载,怎能临老了还要蒙受这不白之冤呢?有争论,笔墨大战,是好事,当年事,何妨细细数,即使各执一词、辩不明白,亦不妨立此存照,让历史呈现出多样的面相。
 
只是,每每见此类官司,总有些悲哀,这些个人们,谁不是聪明智慧、才华横溢,却在那样的年代里,被看不见的绳子捆绑着,被高高在上的独夫轻轻巧巧地操纵着,互相地践踏,互相地羞辱,将人性最阴暗的一面呈现出来,余毒所至,数十年后仍绵绵不绝。悲夫!高尔泰在文章末尾说出自己深重的悲哀,坦承“对贺、施和萧的报复,手段也邪乎得可以”,是故,“哪敢论清白”?
 
另一篇《弱者的胜利》,是关于徐晓《半生为人》一书的评论。他肯定当年那个独立思考、“从不怀疑中产生怀疑”的女孩理想主义的追求,为她/他们承受的苦难而悲悯,也质疑徐晓在“写作的踌躇”中删除的东西,那些东西,被删除的,是不好的东西,血腥的、粗暴的细节,滑稽和荒诞的故事,删除是因为徐晓的“爱和悲悯,植根于天性”,她“力求用理想主义的精神价值,去照亮历史无序背后的黑暗”。只是,这种删除,岂不是删除了理想主义的“历史参照系”,后人如何去判断历史的真相,如何去理解被删除了故事的“从故事中走出来的人”呢?理想主义的反面,是虚无。高尔泰质疑,删除了的理想主义,如徐晓那样,难免和虚无主义相遇。
 
在《从敦煌经变说起》一文中,高尔泰讲自己的文学观,他把个体自由视为文学价值的灵魂,而“文学价值,人文精神,都只能植根于,对当代现实,亦即广义政治的个体经验之上”。深以为然,真正的文学,从来不曾远离政治。展现个人的尊严与自由,展现个体的写作,是真正的美,存在的意义就在于这种美,所以“诗词是个体写作,能以精诚致魂魄,故能动人至深”。不随波逐流,尤其是在大时代的洪流中,不被群体裹挟,独立中流,才是真正的自由。
 
书名《草色连云》,书前小序,说起这个书名的缘由。作者现居美国拉斯维加斯,此书文章都写于拉斯维加斯,赌城,环城皆沙漠,而作者一生与沙漠结缘,夹边沟,敦煌,都是沙漠地带,沙漠之中,黄沙漫漫,却偏要起一个“草”字,那是自许这些文章如沙漠中的小小绿草。只是,沙漠之中,哪里又有铺天盖地的“连云之草”呢?说是普世之草,亦略有些牵强了。

  《草色连云》读后感(五):继寻找家园之后,阅读此书,更喜欢高尔泰的独立人格!

很幸运的看到高尔泰的新作《草色连云》,去年刚出版的时候,小老师还在菜园子特意提到这本书。那时因为彭伟的推荐,刚刚读过高尔泰的《寻找家园》。关于57反右的书也曾读过几本,但是如高尔泰这般平和淡然的却凤毛菱角,毕竟那样一个在集权主义政治下,对于知识分子的迫害又怎能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但是高尔泰却从故乡高淳开始叙述,故事娓娓道来,早年绘画求学的经历,因为《论美》而被打入胡风反革命集团,因为文字狱而流放夹边沟劳改。《草色连云》可以说是《寻找家园》的续集,如果未曾看《寻找家园》,那读这本书肯定会有极大的隔阂。这本书中前面几张讲述的是作者89年被迫去国他乡之后,在美国的经历。
书中最最喜欢的是《白头有约》,高尔泰与蹇长春三十年后他国重逢忆当年。高尔泰与蹇长春59年在兰州相识,文革后因蹇推荐,得以在兰大哲学系教书,流浪父女,得蹇的照顾,在蹇的家中,来去自如。此后,高与蹇成莫逆之交,两人因为对于毛诗歌的不同见解而争执,同样也会因为老友的到来,不顾三月病痛折磨,去车站迎接。并留有诗云:“一见便忘三月病,两送曾耐十更寒。不堪气粗言语妄,况是炉烬欲暑天。”这样的一份友谊,读来,让人无限向往。因为《草色连云》,对于高尔泰的喜爱,又更甚一筹。高尔泰是一个美学家,他的主张是:“美是自由的象征,自由是相对他由而定的。他由,就是一个被字。喝茶是自由,被喝茶是他由。旅行是自由的,被旅行是他由。”对于此种解读,于我心有戚戚焉!

  《草色连云》读后感(六):美是自由的象征

读高尔泰《草色连云》
 
    高尔泰先生论美的文章,网上有一些,属零简断章,《论美》等书籍,不易找到,奥意难寻,深以为憾。最近看《草色连云》,几篇访谈中有高先生对自己美学思想的简要概括,眉目清晰,读了有拨云见日之感。
    高先生说:“我的美学的关键词,是感性动力冲破理性结构……比如《美是自由的象征》,是一个简单的三段论:一,美是人的本质的对象化;二,人的本质是自由;三,所以美是自由的象征。”
    人的本质是自由,刚刚从“口号之外无一物,独夫之外无一人”的非人历史潮流中爬上岸来,高先生首先要强调的,是“把人当人”。在他的美学观念中,美的追求和人的解放,不可分割。“所以我常常强调,美学是哲学的内隐框架,美的哲学是人的哲学的核心部分”。
    何谓自由?“‘自由’这个词,能动多义。我所理解的自由,作为哲学概念是序数词,和必然相对应。作为政治概念是价值词,和奴役相对应。作为艺术概念是动词,和‘守旧’相对应,与‘创造’、‘突破’同义。”“自由”的反面,就是“他由”,就是一个“被”字。“比如,喝茶是自由,被喝茶是他由。”
     高先生的美学观当然会投射到他对世间各种事物的看法上。如关于文学,他便说道:“文学的写作,特别是文学的评论,避不开厉害判断和价值判断之间人文精神的底线:承不承认人的尊严与自由高于一切,这不光是外在的尺度,也关乎文学的本质。”关于社会历史发展,高先生这样说:“我觉得归根到底,科技、制度等等,都只是手段。个人的自由幸福,才是一切的终极目的。只有个人自由幸福的程度,才能作为历史进步程度的标志。”
     当然,自由并不只是一种自我感觉,“在众多的声音之中,附和最大的声音,虽然是自由选择,仍然是没有自我”,在今天的眼花缭乱中,找回失落的自我,确立真正的主体意识,或者说个体意识、自我意识,才是当务之急。
    我有个缺点,就是爱挑毛病。中信出版社的书做得都不错,不过浏览所及,还是发现几处校对问题,罗列如下:
    1、第62页:“从稽阮乱世到乾嘉盛世时”。“稽”应为“嵇”,指的是嵇康。
    2、第87页:“青松折取当塵尾,与君试谈天地初”。“塵尾”应为“麈尾”,如准之陆游原句,“与君”则为“为子”。
    3、第122页:予曰,“剿平之也。”逗号为冒号。
    4、同上页:“予举胡、曾、左、李诸人以封,皆不知”。“封”应为“对”。
    5、同上页:“一教官出身,不三年竟途至实缺道员”。“途”应为“迁”。
    另外,高先生的几个说法,也有可议之处:
    1、第125页:“入境随俗的旗人集团……除了与其身份、官职相应的政治经济优待条款之外,他们还制定出诸如‘议亲’、‘议故’、‘议功’、‘议会’等等从法律上保护满人的条款。”
    按:此处所罗列的“议亲”等系列条款当即所谓“八议”,“八议”之设,由来已旧,西周即有所谓“八辟”,最初入律是曹魏的《新律》,正式确立是在《唐律疏议》,《大清律例》不过是顺势继承。另,此处“议会”显系“议贵”之误。
    2、第155页:“历史上有过一个时期,公元前五百年前后,也就是雅斯贝尔斯称之为‘轴心期’的那个时期,人类出现了许多伟大的思想家,沙漠的耶稣、菩提树下的佛陀、商旅道上的穆罕默德、小巷子里的柏拉图、高山上的查拉斯图拉,还有我们的老子和庄子,都是孤独的思想者。”
     按:雅斯贝尔斯所定义的轴心时代,是以以公元前500年左右为中心的公元前800年到200年之间的那个时代。所以,公元元年前后在世的耶稣、公元六世纪出生的穆罕默德,是不能列入其中的。“沙漠的耶稣”或许可以换成“沙漠的先知”,指巴勒斯坦出现的以利亚、以赛亚、耶利米等人。
 
 
 
(高尔泰:《草色连云》,中信出版社2014版。)

  《草色连云》读后感(七):深长话外意

深长话外意
——读高尔泰《草色连云》
   昨夜看完高尔泰的新散文集《草色连云》,长长的虚了一口气,回过头重新翻了一回短短百余字的序言,这口气仿佛没出,反而更沉重了,这就是“渺小,惨淡,但绿着”的“草色”,作者故有“连云”之想。
   像我这样好读书不求甚解的读者,和别人谈起高尔泰,必然首先会提到有名的《寻找家园》,大有一种没看过《寻找家园》不足以谈高尔泰之势;事实大约也是如此。果然,在散文新著中就收了《文盲的悲哀:<寻找家园>译事琐记》、《哪敢论清白——致<寻找家园>的读者,兼答萧默先生》、《在场主义文学奖答谢辞》等几篇与《寻找家园》一书有关的几篇文章和一篇《寻找家园,就是寻找意义——答<文学报>记者傅小平问》的访谈录。不可否认,这也是书里几篇难得的佳作。
   高尔泰的许多文章,最后一句往往意味深长,《草色连云》里诸多篇章同样如此:《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最后一句是“家园不可重建,佛我同样无力”,《纪念洪毅然先生》的最后是“先生话外意,难画亦难诗”,《哪敢论清白》的最后一句是“双手捧心的后面,有比抹黑更深的东西。”,……诸如此类力钧千斤之语,还有不少。大概,作者也是有意为之,深长话外意,不能多说,不可多说,且凭各自去悟吧。
   作为画家的高尔泰,说起来绘画生涯,也是无限悲凉;年轻时,画政治宣传画,得以暂时脱离苦海;回来背井离乡、远赴异国他乡,靠画宗教画,得以安身;多年后,被他一字一句道来,悲凉之意从纸面漫布全身。
   因为这样的经历,写起文来,必然会雕琢再三。作者也说,他做文,“力求‘不隔’”,至于“不隔”的理想,就是“没有典故,没有澡饰,没有感叹号,没有可有可无的字,读之如在目前”。我读高尔泰的文章不多,也就前面提到的《寻找家园》和这本《草色连云》,作者大底做到了“不隔”。
   如果说“不隔”仅仅指的是文字表面,我们大概都误解了高尔泰。就像在辩诬文章《哪敢论清白》里说到的,受到实际的伤害之后,还要来辩诬,这是弱者的悲哀。比弱者的悲哀更甚的是“文盲的悲哀”。虽说这是一篇译事琐记,但所记关于《寻找家园》译成外文时的误译(还是刻意的误译),现实意义之大,是要让许多人汗颜羞愧的。当年读《寻找家园》时,虽觉作者写作艰辛,却也没想到是“流亡中写作,字字艰辛”。因为艰辛,所以在遭遇“大牌权威”错漏百出的译文,作者选择了拒绝,正如作者说的,“我不仅是拒绝一个不真实的译本,不仅是拒绝一个大牌的傲慢与霸道;更重要的是,我拒绝一种,对于其他民族苦难的冷漠。”这不只是文盲的悲哀,更是民族的悲哀。
   高尔泰深知,作品的生命不在书本,而在读者的阅读之中;一本被误读的书,等于不存在,正如一本不再被阅读的书等于死了。看完《草色连云》,觉得这会是一本长久存在的书,在读者的阅读之中,“只剩下几个幸存者星星点点的记忆”也将会永久地保留,直至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受难纪念碑。
   
   (《草色连云》,高尔泰著,中信出版社2014年1月出版,定价:38.00元)
    2014-2-20晚,伊宁市,师范学院

  《草色连云》读后感(八):再读高尔泰

《草色连云》这本书,我是托表妹特意从北京带去纽约给我的。在旧金山返澳的候机时间里匆匆读完,觉得颇为失望,但在飞机上仔细回味,觉得还是有它存在的价值,值得郑重记下几笔。
相比《寻找家园》的朴素记述,《草色连云》多为感想杂议,围绕高尔泰和妻子在美国的经历展开。大概因为字数不足,后面又收录了两篇讲稿,两篇问答。单从整体性上讲,《草》是松散的,不象《寻找家园》有一个自然而清晰的时间和思维演变逻辑。尽管书的主线可以理解为高尔泰对信仰、美学和世界观的一次总结,这个总结也依然是非有机的,较为涣散的。另外从内容上说,这本书也严重“干货不足”,除了有限补充高尔泰的国外经历外,并没能提供比《寻找家园》更深入、更丰富的思想内涵(《陈迹飘零读故宫》一篇我最喜欢,但我对历史话题毫无研究,并不能判断好坏)。当然,我的失望主要来自于与《寻找家园》的对比,其实任何一部散文/随笔要超越《寻》的高度在我看来都是极度困难的。如果跳出这种对比,《草》也并不致失望,但依然平淡琐碎,缺乏亮点。尤其和萧默的个人恩怨之争,在我看来毫无必要收录,与书前后都不搭调。
值得记下的,我想有三个方面。
一是开篇的《隔膜》。高尔泰把人生的种种遗憾隔膜比喻为人生维度的空洞,这个视角对我而言新鲜却也熟悉(我想到了刘慈欣)。七个人生片段颇有《寻找家园》中不卑不亢缓缓讲述历史的风采,读来非常叫人唏嘘。最后一篇的言外之意比较有意思,表面是说人与人之间的不可缓和无法沟通的鸿沟,但其实开启了高老之后的“天问”。
这“天问”是我想记录的第二个方面,也就是高尔泰的信仰质疑。高老在美国和台湾的经历都与佛教组织关系紧密,不论是初到美国在洛杉矶画佛画安身立命,还是后来游历中受托给寺院画壁画,他这个人的耿直和对组织、群体的排斥都让他一方面真诚感谢危难中所受恩惠,一方面却不断质疑宗教组织的群体行为,甚至直接质疑佛教戒律。虽然高老后来说“想懂了”,但这个“懂了”并未被继续阐释解说,再联系之后《从敦煌经变说起》讲稿中对人文精神的解说,和在《艺术与人文》中与查常平对绝对个体本源的讨论,都能体会到他这份“不信”的大态度。这份“疑”是他的美学观的自然延伸,因为“美是自由的象征”,而自由是“他由”的反面,“如果融入群体,你[便]不能成为绝对的个体”,“只有个体人的感觉,才有可能突破[公共性的符号系统]”。然而“疑”比"信”要多受很多苦,高尔泰这一生煎熬无数,归根结底还是他这份固执的“疑”,到了美国也始终不变。哪怕从小便有佛缘,也执意不为佛教群体组织说话。在评徐晓的《半生为人》时,他坦言批评了徐晓对某些内容“出于悲悯的删除”,因为“形而下的事实属于个体,形而上的价值属于群体”,只在价值观的层面上寻求群体与个体之间矛盾的出路,对视角美化以及逃避,“难免和虚无主义相遇”。高尔泰这份坦诚坦荡的理想主义气魄,依然让人深深敬佩。
第三个方面是“隔膜”空洞之一的代沟。尽管有一篇专讲跨越代沟的,但在诸多篇章中高老都直接或间接地慨叹过中国传统文化的丧失,个体性淹没在新的群体性中被无意识地丧失,尤其在《弱者的胜利》一篇中说过“由于共同的追寻,得以在人海中偶然相逢、相知、相加持,相濡以沫。这种人际关系,在商业时代已经不可想象。”对这个慨叹我是不能同意的。在《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宣言》的读书笔记里我就写过互联网为新时代的人文精神追求拓展出了新的空间。可惜的是高老不怎么上网,否则他就能看到他的书在普通的年轻人,而不仅仅是有过相似历史背景和经历的学者之间所引起的反响。至少以我个人的经验而谈,那种为着一个共同的话题、爱好和信念而在茫茫人海相遇(网络相遇)、相知、相濡以沫,精神的交流从网络上蔓延到网络背后真实生活的例子并不少见。时代是在改变,大环境也许更好,也许更糟,但我相信每一代都同样有人困惑同样的困惑,提问相似的提问,理想同样的理想。这样的人际关系,在过去、当下乃至未来,从来就没有,将来也不会真正断裂。对美与自由的追求写在“人”这个生物的DNA里,生而为人的意义就在这注定了的悲剧性的不断寻求之中,古今同理。我认为这才是古典之为现代的关键!这是“信”,必须“信”,“疑”才有意义。
不过代沟的确是有的。小提一句我读《草色连云》的个人代沟(谁让我没有古文功底呢):我个人比较不能接受老一辈夸人的套路,虽敬重恭谨,但语气上总给人战战兢兢之感,像八股般不真实,又如悼文般缩手缚脚有距离感,总之一个词,高贵冷,很难读得进去。我个人对人物描写的态度向来是俯视为佳,起码也要平视,写出来的人才鲜活有生命力。仰角观人,大多变形不能看。
读《寻找家园》: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宣言
http://book.douban.com/review/2131843/

  《草色连云》读后感(九):昨日少年今白头

     《草色连云》是高尔泰的最新文集,主要收录了他近年来漂泊海外写就的文章,主题关涉故友亲朋、艺术、文学等等。这其中,我读来最喜欢的是前半本“隔膜”、“山路崎岖”等几篇思亲怀友的篇章。这些篇章,感情沉郁,却又干净克制,晶莹剔透,好像一块块水晶,令人想起他最有名的作品———《寻找家园》。
  《寻找家园》是可以传世的作品。很少有人能够不被这本散文诗一般的回忆录打动。在书里,我们看到一个自由、桀骜不驯、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仅仅因为几篇讨论美学的文章,就惨遭打击,沦为右派,流离于夹边沟、敦煌等地,一生坎坷,九死一生。人性的幽暗、倾轧、屈服、扭曲和抗争,就像在永不谢幕的剧场轮番上演。
  然而,真正打动人的不是他命运的跌宕,而是我们可以看到无论命运如何颠沛流离,即使“在那个火红的年代,人们活得潦草疲惫”,高尔泰却始终都没有屈服。他的骨子里的那种沧桑和抒情仿佛与生俱来,一生之中无论漂泊何地,始终一如既往地体验生活,追求自由,追求美。
  这次读到《草色连云》,在想起自己当初彻夜痛读《寻找家园》情形之余,还想起了曾经读到的另一本与高尔泰有关的书:《一叶一菩提》。
  《一叶一菩提》出版于2010年,作者是高尔泰曾经的知交———清华大学教授萧默。在这本回忆录中,萧默讲述了不少高尔泰的轶事,但也写下了高尔泰复杂的一面:有着明显的受虐心理,总是把自己周围的人几乎都预设为自己的敌人,出卖朋友和同事的告密者,“高尔泰是一头被追猎的狼,同时也是一头追猎着的狼”。
  萧默的回忆曾引起不小轰动,高尔泰愤而反击,两人在媒体上打了好长一段时间笔战。《草色连云》中的《哪敢论清白》一文就是高尔泰当初的一次“回击”。但在这篇文章之外,其实还有另一篇更长、硝烟味也更浓的文章,高尔泰没有把它收进来。那篇没收录的文章名为:《昨日少年今白头———一头狼给一只狗的公开信》。当初我读到这篇文章,可谓惊得目瞪口呆,全文用词之刻薄、语气之尖酸,可谓是气急败坏、风度尽失,让我不禁怀疑作者还是否是写《寻找家园》的那个高尔泰。
  如今,萧默已于2012年驾鹤西去,高尔泰也在异乡漂泊,真真切切是到了“昨日少年今白头”了。这段公案谁是谁非,恩恩怨怨,真相究竟如何,外人已难明了。于我这个普通读者来说,纠缠于往事细节,论定谁是谁非,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两个人都是非常年代的受害者,后来人如何从他们的经历、过往的历史中汲取教训,让悲剧不再重演也许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再退一步说,即使高尔泰真的如萧默所言,在人性有着更为复杂的幽暗面,那也不会影响《寻找家园》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卢梭的《忏悔录》不也流传至今吗?
载《文汇读书周报》
QQ443407599

  《草色连云》读后感(十):生来自由

  其实,这是一个不自由也能苟活得很好的时代,当自由犹如银河系深处渺不可及的一颗星星的时候,我们看不看见其实不重要,我们可以很灿烂地活在雾霾中,低头,不在乎能否畅快呼吸。
  高尔泰在《草色连云》里说,他是一个和沙漠有缘的人。在一个美学家的眼中,沙漠的美所呈现出来的是一种空旷粗粝的美,映射到人的精神世界,就是面对虚无般的空旷所感到的自身的渺小以及和这种虚无的抗争。就像沙漠中那些植物,麻黄、骆驼刺、仙人掌,或者芨芨草,虽渺小、惨淡,但绿着。这种绿或者不起眼,就像一个人的心灵对压制抗争,对自由的向往,虽惨淡,但因所追求的是有普世的价值,所以也正如这普世的绿色,而有着“连云”之势。这是另外一种人若高尔泰,他们的生存境况!
  知道高尔泰还是源于那本《寻找家园》。这本书出版时,算是出版界的一件不小的事件,出版这本书的出版社所受到的处分以及这本书的被禁,一霎时让每一个爱读书的人都恨不得人手一本。记得当初所读《寻找家园》时的喜欢和震撼。在北京出差偶遇该书出版社的一位编辑,谈及此书,虽然出版社受累,但很多读者或致信出版社或亲自来出版社购书,让出版人有掩饰不住的自豪。
  在读了《寻找家园》之后,又读到了萧默的《一叶一菩提》,网上查了一下他们俩人的笔战,才知道关于他们俩人之间在那个荒诞的年月有着很纠葛的个人恩怨。在《草色连云》中,高尔泰有一篇辩白的文字,叫“哪敢论清白——致《寻找家园》的读者,兼答萧默先生”,其实孰是孰非,就外人或者晚辈若我看来,个人间的是非恩怨倒是并不重要,而这样的文字让读者读起来感到分外悲凉的则是人性的幽暗复杂以及在那个疯狂的年代,俩个有着高深的学养和智识的人,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所操弄,互相践踏和羞辱,将人性中最阴暗的一面释放出来。这阴暗和卑贱,高尔泰自己也看得很清楚,他说“高压下检讨认错鞠躬请罪,我什么丑没有出过!画了那么多‘歌德’画,我什么脸没有丢过!对贺、施和萧的报复,手段也邪乎得可以。还有那么多我至爱的亲人,因我而受苦受难。想起他们的苦难,我就有深重的罪感。有泥污的肢体,带着创伤的灵魂,爬出那黑暗的隧道,我早就不像人样。敢不谦卑?敢论清白?”出自一位对美和自由有着追求的老人笔下,读起来让人觉得字字锥心泣血。而更让人脊背发凉的则是那句“双手捧心的后面,有比抹黑更深的东西。”这又是有着怎么样深刻的洞察才发出的这样的悲叹。
  但是,美与自由,是那么亮丽,在阴暗的人生底色上灿烂若星辰,于是追求的人便终身追求,即使深陷泥污,即使背离故土飘零异乡。
  高尔泰说他自己一生的况境是:“懵懵懂懂,而能够死地生还;生存能力很差,而能在滚滚红尘之中拥有小小一方清净;索居独处杜门谢客,而能在遥远故土拥有那么多真诚的朋友和陌生的知音,都无关毅力智慧人格,我只有感激命运。”在这本《草色连云》中,高尔泰以其一如既往的精简与优美,在书中回忆往事、追思师友,发表自己对文学、艺术、人生的评论和思考。
  在读这本书的同时,也在读史铁生的《病隙碎笔》,不自觉地就将两人对比起来。虽然两人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经历和生活背景,但我却觉得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残缺。史铁生的残缺是身体上的,所以他要用文字去完满它。而高尔泰的残缺则来自于和外在的强权所抗争而沉陷,精神上的一种被动的扭曲。而这种残缺,他在文字中并不掩饰。书中写到有一个场景,让我印象很深刻。一个是在非常困难的时期,在家乡的他的母亲和二姐,长年累月地受尽生活的磨难,而将从指缝中扣下的食粮储存下来等他归来。“短短一个月的假期,我把他们所有的储存,包括几只养着下蛋的鸡鸭,都吃得精光。吃着,感觉到她们看我吃东西的快乐,有甚于她们自己吃东西的快乐。很高兴有这个机会,能让她们如此快乐。走的时候,我容光焕发。想都没想过,我把家里吃空了。她们俩又将从零开始,重新苦巴巴地,对付那饥饿残酷的年代。居然一直没想,直到母亲过世30多年,二姐也已经85岁的现在。”一个近八十岁的老人,受尽了流徙、出离,尝尽了命运起落和世间冷暖的老人,想到几十年前的这样的往事,那种幡然背后是怎样的深痛!而那么多年他真的一直没想么,我不相信,我相信,那是一种残缺,由压迫和抗争所带来的精神上的残缺,使得他不去想不愿想,那是一种刻意的逃避,逃避这种残缺所才来的罪恶感。
  北岛评价高尔泰的这部作品,说“高尔泰的故事把我们带回历史的迷雾中,和他一起目击人的倾轧、屈服、扭曲和抗争,目击了生命的脆弱和复杂,目击了宏大事件中流血的细节。高尔泰的文字炉火纯青,朴实而细腻,融合了画家的直觉和哲学家的智慧。”高尔泰犹如一颗隐遁了的巨星,命运不管是逼仄还是恢弘,在他都不再萦怀,他所真正关切的,只是对意义的一种追寻。“一个监狱里的犯人,在牢房里发现一只蚂蚁或一叶小草,都会非常之喜悦欣慰。这种喜悦欣慰,就是家园之感。”寻找家园,就是寻找意义。
  高尔泰有一本美学著作,叫《美是自由的象征》,在《草色连云》里,高尔泰说,“我所理解的自由,作为哲学概念是叙述词,和必然相对应。作为政治概念是价值词,和奴役相对应。作为艺术概念是动词,和守旧相对应。总而言之,我把‘自由’二字,看作是‘他由’的反面。”一个生而自由的人,他的追寻,即使在雾霾弥漫的现代社会,也犹如一道幽光,照亮和温暖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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