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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欲》的读后感10篇

2022-05-13 16:11:59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杀戮欲》的读后感10篇

  《杀戮欲》是一本由[美]拉塞尔•雅各比著作,三辉图书/商务印书馆出版的248图书,本书定价:39.00,页数:2013-9,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杀戮欲》读后感(一):转:暴力文化的嗜血……后遗症 李公明老师

  在网上看到一位名叫Courtney Timmermans的艺术家创作的“动物标本”,那些熊、鹿的头部立体雕像都以晶亮的金属小圆球垒砌而成,而相关的文字说明则告诉你那些小圆球其实是气枪子弹。评论者说:“显然,动物被猎杀是作者想表达的基本思想,再往深处看去,人性的杀戮欲与展示欲才是重点。”应该承认,这几件作品在主题、构思与媒材的选择之间的关系处理得比较成功,所谓人类文明史的外衣就这样被不着痕迹地撕开了一个嗜血的黑洞;杀戮欲,永恒地潜藏在人与动物、人与人的历史黑洞中。

  美国历史学家、社会批评家拉塞尔·雅各比的《杀戮欲:西方文化中的暴力根源》(姚建彬译,商务印书馆,2013年9月)以一束独特的光线、从独特的角度探测着这个历史的黑洞、人性的深渊。作为书名的“Bloodlust”译作“杀戮欲”是不错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直译的意思是“嗜血的欲望”,与“杀戮欲”相比,“嗜血”似乎也有其可取之处,它可以在“杀伐”之上把暴力政治残害生命的本质更直观地呈现出来。另外可以再思考的是,把本书的副标题“On the Roots of Violence from Cain and Abel to the Present”译作“西方文化中的暴力根源”似乎也有有意强化“西方”之嫌。继而,译者序以“暴力是西方文明的本质特征”为题,但这也似乎并非雅各比在本书中要论述的主旨。

  在本书中,拉塞尔·雅各比认为暴力的主要形式是兄弟相残(fratricide),这种看法有时容易被认为与常识和人们的经验不符。通常所讲的家仇国恨总是更多与异族相关,暴力危险也总是与陌生人的敌意冒犯相关。但是雅各比认为令人不安的真相是熟悉的人对我们的威胁更甚于陌生人,暴力最常见的形式存在于熟人、自己人内部,存在于民族内部。从暗杀到屠杀,从袭击到内战,暴力常常来自内部。他指出,“一般而言,诸种内战总是比国家对国家的那些战争更为残暴,而且具有更为持久的种种后果,它们日益成为当代冲突的特征。”(前言,第2页)他认为纳粹对犹太人的灭绝暴行就是兄弟相残的典范个案,因为德国犹太人在德国社会中取得了非凡成功,他们并非局外人。接着指出欧洲犹太人的灭绝预示着后来柬埔寨、波斯尼亚、卢旺达等地的那些屠杀都是由邻居们而不是外国人犯下的罪行。因此,他认为“这一视角颠覆了认为种族灭绝起源于对于‘他者’的仇恨这种传统观念。因为这种观念几乎恰恰是错误的。……兄弟相残并非兴起于缺少了解。它的根源也许正好是相反的情况”(同上,第4页)。他认为暴力案件证明大多犯罪性暴力都发生在彼此认识的人们之间,虽然这是一个必须依赖统计的问题,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符合人们的生活经验,所谓“家贼难防”。雅各比在书中分析了西方历史上许多暴力冲突的历史案例,从被称为“第一谋杀案”的“该隐杀亚伯”的圣经故事到罗马建城史,从1572年的“圣巴托罗缪日之夜”到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对拜占庭的攻击,从法国大革命中的旺岱叛乱到纳粹反犹屠杀,证明自相残杀是“令人不安的真相”。然而,应该思考的是,从历史和现实中找到的自相残杀案例固然不少,但是异族相残、他国入侵的史实同样比比皆是,如何才能真正论证自相残杀比异族相斗更普遍、更残酷、更暴戾,这是本书尚未能完成的任务。

  对熟人之间的“了解”,很少有人会把它与“自相残杀的秘密”相联系,但是它们之间的确存在这种令人不安的关系。但是,当他引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关于“对细微差别的自恋”的分析,采纳他的关于人们之间的细微差异易于激发陌生感与敌意的结论的时候,似乎有点走火入魔了。运用精神分析法分析人与人之间的嫉妒与敌意是合适的,但用于社群的甚至是国族内部的冲突,在工具与对象之间显然存在不对等的错位。

  为了获得自己的身份认同而力图使彼此间的区别放大,甚至不惜诉诸暴力,这是他对克罗地亚人、穆斯林和塞尔维亚人之间的战争暴力的根本性解释。其实,身份认同固然是一种内在的本质诉求,但是在生存意义上的利益冲突未必不比身份问题更重要。如何研判潜藏在杀戮欲中什么是更真实、更关键的因素,恐怕不是一种理论框架或一种视觉所能解决的。

  雅各比强调自相残杀更为常见、残暴,应该说与他试图挖掘潜藏在人类本性中的恶性基因有很大关系,尤其是当他以同族人在外敌面前因贪生怕死而不惜互相背叛的史实为例的时候,明显看出他力图揭穿的是人性中最脆弱的一面:求生的本能可以使人性扭曲、堕落到最黑暗的深渊,杀戮的欲望与人性并存。

  所谓“杀戮欲”,根子在意识形态主导下的暴力文化。雅各比主要从同族同胞的自相残杀来谈“杀戮欲”,这只能说是暴力文化的一个重要层面。这种视角当然没有问题,然而对于他所得出的关于自相残杀总是要比异族人之间的残杀更残酷、更暴力的结论,并没有作出相应的有说服力的论证。但是,他的研究的褊狭性却带来了关于自相残杀的典型暴力——内战——的深刻分析,尽管在其大量的历史引证和个案分析中时有游离之嫌。

  当然,我们也不应该轻视雅各比注重运用跨学科资源激发问题意识与新视角的努力,比如他认为遗传学、进化生物学、心理学以及灵长类动物学的进展都赋予研究暴力行为的社会生物学视角以新的动力。作为历史学家,他说他将把诸种历史和反思聚集起来,以便揭示有关暴力的诸种兄弟相残的根源。总的来说,他的确是希望提出研究建议、激发论争,而不是宣布结论。他明白这种视角的有限性,因此并没有计划提出关于暴力的一种普遍性理论,也没有提出一种解决方案。我所提供的是偶然性阐明和理解,“在思考恶的过程之中,我们努力争取善”(前言,第9页)。

  从杀戮欲的角度看民族内战,看激进革命,看社会改革中的动乱,甚至分析政治领袖、政治党派的文化心理,这是雅各比这部著作颇有启发价值的地方。我们应该意识到在“杀戮”与“嗜血”之外,还有一些看似客观、温和的概念其实也包含着同样的暴力与残酷。比如人们所熟习的概念“非正常死亡”,通常在法医学上是指由外部作用导致的死亡,但在我们所熟悉的历史上,所谓“非正常死亡”中包含了饿死、自杀、在斗争或刑讯中被打死、在监狱或劳改中被折磨死等情况。这不是更为典型的“兄弟相残”吗?这种暴力文化的嗜血后遗症阴魂未散,最明显的症状就是为研究和反思设置禁忌。

  艺术史研究者还应该关注作者所提到的表现圣巴托罗缪大屠杀日的艺术作品在伦理价值上的尴尬甚至是羞耻的问题。连接西斯廷教堂的豪华室原本用作教皇会见各地的使节以及其他的外交官员的正式接见厅,在宝座后面的墙壁上绘有三幅“光荣地纪念对背信弃义的胡格诺教徒的辉煌屠杀”的壁画。但是有艺术史家指出这些壁画很奇怪地一直为评论家所忽视,甚至各种有关梵蒂冈的导游手册也忽视了它们。它们所描绘的是取得内战胜利的“纪念性”场景,为什么会被有意忽视呢?是因为意识到对自相残杀的内战如此纪念与庆祝是羞耻的、令人尴尬的(参见第22-23页)。自相残杀的内战的正当性问题,在现实中无法回避地表现在纪念日、庆典活动、意识形态宣传甚至学校教育等社会文化形态中。这是所有的民族内战基本上都会带来的历史后遗症,尤其是为争夺政权而发生的战争。世界上很多国家反对庆祝内战纪念日,换句话说,对讴歌内战的正义性需要有强力意识形态的支持。

  《杀戮欲》读后感(二):教练!我想了解“受生物学驱动的暴力理论”!!!!

  为什么忽略了作者是个历史学家涅……

  明明是因为刚看完最后的知识分子才想读这本书的

  果然还是自己太想当然了

  作者在序言里很明确的说道:“我这本书里没有任何关于达尔文或者DNA的东西。生物因素在暴力中也许的确发挥着作用——它在每一件事情上都发挥作用——但是它并非我关注的焦点”

  (´・ω・`) 所以说我想看的这本书里根本不会写啊……

  这本书的内容

  译序已经总结的很好了~

  正文就是大量的各种例子读起来还是很长见识的 虽然我都没太记住

  不过记住“对细微差别的自恋”应该就算get到重点啦 ( ̄▽ ̄)y

  然后书中提到的和注释中的书稍微收集一下

  因为太多了只选了“好像很重要但没有中译的”和“大概会看的中译本”记录一下……

  英

  中

  《杀戮欲》读后感(三):该隐的屠刀

  林志玲和住你隔壁的漂亮女人,如果有的选你更希望谁死?马云和坐你旁边的同事呢?

  大部分人的答案应该是一致的,让林志玲和马云继续留在电视机里,看前者卖嗲装纯和后者扮演人生导师,喜欢可以撸一发,讨厌他们就取笑一番。而住我隔壁那个漂亮女人,她吸引了太多男人的目光;我邻桌的同事,那么会讨领导开心争抢功劳,让他们速速去死吧!

  书中引用一项调查发现,2003年到2005年美国纽约的杀人者里,有四分之三杀的是他们认识的人。

  这很可怖不是吗?

  然而,普遍的观念却认为,陌生和不了解导致敌意,邻近和熟悉带来的应该是亲切感。正如人们对于近代欧洲屠杀犹太人和911之后突显的伊斯兰世界与西方基督教国家间的冲突的看法一样,人们认为是不了解导致了冲突。

  真是这样吗?

  这本《杀戮欲》的作者拉塞尔·雅各比认为这种普遍的观念可能是个大大的偏见。更多的敌意和杀戮恰恰源自熟悉和相似。以犹太人来说,他们生活在欧洲各地,分布在城市的各个行业里。他们也不聚居在一起,而是随意散居。他们中有的人有比较明显的犹太人特征,有的人则与其他欧洲人看不出任何分别。他们与非犹太人通婚,有的也庆祝像圣诞节这样的基督教节日。在二战前的欧洲有些犹太人甚至已经改换宗教。在许多家庭里当父母告知子女他们是犹太人因此必须逃亡时,子女才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份。

  犹太人从来不是个与其他欧洲人隔离的、陌生的群体,他们就生活在人们身边。那些后来抓捕他们的党卫军很可能就是他们的邻居,或者商店的熟客。作者认为正是这样的熟悉和相似才导致了屠刀相向。

  再来看看发生在16世纪法国的那场持续几个月的大屠杀的双方是谁?他们来自基督教的两个派别,信仰的是同一个上帝。深夜天主教徒跳进隔壁的新教徒家里,屠刀砍向这个家庭里的每一个人,怀孕的妇女被开膛,孩子被摔死。

  而近十几年是什么激怒了穆斯林的原教旨主义的呢?不是他们与西方文明的差异,恰恰是差异的日益缩减。作者引用本·拉登本人的话说:“犹太教徒们和基督教徒们用生活的种种舒适和它那些廉价的快乐引诱了我们,并且用他们的物质主义价值观侵犯了我们。”

  在雅各布整本书中,他引用了诸多历史事件,表明相似和熟悉会导致敌意。

  难怪人群中那些特立独行的人经常受到排挤,在非常时期甚至遭受迫害。一个人可以因为着装风格不同或者有不同的观点而成为众矢之的。而那些已婚者为什么汲汲于诱导单身的结婚。

  发生在各个时代各个地区的内战、暴乱和革命等,其死亡数量和屠杀的残忍程度,大多高于与外人间的战争。作者甚至指出,攻击邻近的人的欲望,有时会使得对不那么邻近的人的宽容心出现。难怪我国春秋战国时期会有“远交近攻”,我也想起我认识的一些人总是和自己同办公室、同班、同寝室的人关系紧张而与三两个隔壁寝室的同学结为好友。

  接下来的问题是,为什么相似和熟悉会导致敌意?

  作者援引最多的是弗洛伊德曾经语焉不详的提出的一个概念:对细微差异的自恋。对于大部分方面和我们相似的人,他身上存在的细小差异更容易引发我们的陌生感和敌意,并试图去挑衅。

  因此我们对同事、朋友和邻居,可能就像马化腾刘强东对马云一样,潜意识里暗含着敌意。因为二者分别有着几乎一样的生活、工作,房子差不多大,有着类似的烦恼。但他穿的衣服和我不太一样,所以我讨厌他。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太可能对马云有敌意,敌意更可能指向淘宝一个店家的敷衍的客服。因为我们之间的差异更小。“文人相轻”在此似乎也找到了原因:大家是一样的卖文为生,但他是魔幻现实主义,我则是地道的现实主义。他在作品里描写一只带灵性的猫让我对他充满厌恶。

  我们的嫉妒和敌意的确不太会指向明显强于我或弱于我的人,而更容易指向与我们类似的人。

  除了“对细微差异的自恋”,就我个人的观察这个现象还应该有别的原因。

  就相互熟识的人来说,日常交往中的龃龉也许就是敌意的祸根。见面时简单的一句“吃了吗?”而对方没有热切回应就会埋下矛盾的种子。交谈中的意见相左,合作上的间隙,更不要说工作中种种必然存在的冲突。作为成年人不得不去维持各种社会关系。同时怨气总是越积越深,没有人能跳出来客观的看待事态。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在咨询室内外都听了太多对身边人的抱怨。当天主教徒举着屠刀跳进新教徒家的后院,到底是因为对方信仰上帝的方式与自己不同,还是因为对方家的狗昨天吓哭了自家的孩子?

  那些刚开始创业的公司总是一团和气、相敬如宾。但时间长了后,别管公司赚没赚钱,矛盾就会开始出现。那些散布在日常中的小小嫌隙导致了矛盾。

  在个体层面上,我常常能够观察到,最亲密的朋友间互相暗含的敌意。他们交好,同时偶尔以各种方式攻击对方。而那些发生在一个国家内部的大规模屠杀,学者们总是可以从政治、经济各方面找到原因,似乎发生过的必然会发生。而在这些大事件中那一个个具体的人,在被政客和野心家鼓动后,在某个口号的遮掩下,真正的拿起武器屠戮的个体——究竟是什么让他们拿起武器的?

  因为出卖耶稣的犹大是犹太人,因此导致了欧洲几百年对犹太人的歧视。这个逻辑听起来是不是很扯淡?谁会因为一个遥远的传说去屠杀一个种族?新教徒不认可圣餐是主的身体,因而导致了与天主教间的势不两立吗?是的,天主教徒说:我可以接受一个崇拜月亮的群体,却不可以接受你与我一样读《圣经》信上帝却在细节上与我不一致。

  《圣经》中记载的人类第一场杀戮发生在什么人之间?人类始祖亚当的大儿子该隐在田间杀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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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戮欲》读后感(四):兄弟阋墙:历史上的暴力真相

  文/严杰夫

  阿马蒂亚·森曾提及一个有趣的故事。作为印度人的森,曾担任剑桥大学三一学院的院长。当他有一次回到英国希思罗机场时,移民局官员询问了他与三一学院院长的关系是不是很好。森觉得自己还算善待自己,所以答道“还不错”。但中间的片刻疑虑却加深了移民局官员的怀疑。这个故事或常常被森拿来自嘲,然而森也认为,这背后体现的正是人们对他人的身份认同过于单一。森指出,身份认同上的这种误区,正是社会暴力的根源。而萨缪尔·亨廷顿在他的“文明冲突论”中,则将国家或民族间的暴力冲突,归于不同文明在文化和宗教上冲突的结果。据此,亨廷顿预言,冷战结束后,国际间的冲突将主要在各大文明之间展开,由此导致的社会暴力冲突将会持久而难以调和。

  事实上,作为经济学家的森与作为政治学家的亨廷顿“殊途同归”,无论是身份认同上存在的误解,还是不同文明间矛盾的不可调和,其实都是在解释族群间的差异,是如何导致暴力冲突的。然而,美国历史学家拉塞尔·雅各比却在《杀戮欲》中,发表了自己对“暴力的来源”独特的看法。

  在《杀戮欲》中,雅各比开篇就把大家引到《旧约·创世纪》中记录的那个“该隐杀亚伯”的故事中。雅各比将其称为犹太教和基督教世界中的“第一起谋杀案”,并认同了埃利·维塞尔(Elie Wiesel,书中译为伊利·威瑟尔,1986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的观点——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种族灭绝”。但更重要的是,该隐和亚伯是亲兄弟。由此,圣经里的这个“经典案例”,事实上指向了一个有关暴力的重要事实——暴力的主要形式是“兄弟相残”。雅各比提出,“陌生人对于我们的威胁,没有熟悉的人对我们的威胁那么大”。暴力最常见的形式,“是存在于熟人们、邻居们或者诸民族内部有亲属关系的社区之间的暴力——那些显然夸大或者缩小了的内战”。

  接下来,雅各比回溯了西方历史上那些惨烈的暴力冲突,以证明这个“令人不安的真相”。在罗马建城时代,罗慕路斯杀害了自己弟弟瑞摩斯的神话,被雅各比看作是“该隐杀亚伯”案在罗马史上的翻版。而在1572年的“圣巴托罗缪日之夜”中,一场皇家婚礼最终演变成了天主教徒对胡格诺教徒的屠杀。另外,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对拜占庭的攻击;法国大革命中革命派与外省反抗军之间的互相屠杀;还有,巴尔干半岛上塞尔维亚人、穆斯林和克罗地亚人之间的戕伐,都是历史上“兄弟阋墙”的确凿证据。

  当然,同一切研究暴力史的西方学者一样,雅各比也不会放过对“反犹主义”的讨论。在雅各比那里,“反犹主义”的出现并不在于犹太人与西方人有多么明显的差异,而是在于彼此间的相似性,例如,犹太教徒和基督教徒共有很多东西,他们分享了一些共同的宗教象征。所以,20世纪30年代,犹太人之所以从中欧被驱逐出去,并不是因为他们对于任何东西持有一些异端的观念,也不是因为他们捍卫着良心的自由。他们之所以遭到驱逐,就因为他们是犹太人。另外,在雅各比看来,对“反犹主义”的讨论,本身也是用来理解西方文化中“兄弟阋墙”特征的很好案例。正如前文提到,西方人对犹太人的恐惧,正在于两者之间的“相似性”,这种相似性又表现在犹太人在被西方同化的过程中获得的巨大成功。正如卡尔·施密特所言,“同化了的犹太人是真正的敌人”。

  雅各比还通过借鉴弗洛伊德有关“细小差异”的理论,来进一步推导“兄弟暴力”的内在精神逻辑。弗洛伊德在《摩西与一神教》中写道,众多团体的不宽容在反对一些细小的差异方面要比反对一些根本性的差异方面表现得更为强烈。而且弗洛伊德表示,“反犹主义”在这种细小的差异上的敏感性,类同于“厌女症”的心理症状。犹太民族由于秉持割礼,在西方世界中,被与女性联系到一起,犹太人被西方人视为具有某种女性气质。于是,犹太人成为对西方社会男性气概的威胁。这样的心理恐惧最终导致了“反犹主义”的产生。

  或许,我们会认为,雅各比在分析“反犹主义”的心理根源时,抹上了太多精神分析派的色彩。但是,雅各比对历史的梳理,恰如米诺斯神话中潜入“牛怪”米洛陶诺斯地宫的王子,借着历史的迷宫中的“线团”,机敏地探寻藏在文明深处的暴力根源。该隐和亚伯间发生的兄弟残杀的诅咒,至今仍然盘旋在人类世界的上空。而雅各比在《杀戮欲》中所做的,正是试图给迷宫的地图添上最后一块拼图,以尽早给予“暴力”这一魔鬼以致命一击。

  《杀戮欲》读后感(五):“同一”作为暴力的来源——一种新的视角

  根据西方传统的观念,暴力和杀戮所针对的都是“他性”。因为“异”是陌生,是未知的深渊,必须将之“同一化”之后,也就是消灭了“他者”的“他性”之后,“我”才感到安全,才知道怎样与“他”进入共同的秩序。干脆点说,统一的“秩序”本身就是形而上的暴力,它一直在拒绝、杀戮和消灭“异”。列维纳斯“绝对异”的哲学之所以具有突破性,就是因为他从“他者”出发来建构伦理学,反抗这种形而上的暴力。

  犹太人在历史上一直遭到迫害,据说就是因为他们独特的宗教标记。不论到哪,他们都无法被“同化”,在颠沛流离上千年之后,犹太人还是犹太人,他们身上的“异”像个硬核,没有被其他民族“化”掉,于是,他们经历着一场场驱逐和屠杀。这个想法在思想史上太具有统治力,很少人会疑问:这一叙事到底真实性几何?《杀戮欲》这本书正好提出了另外一个视角,企图指出暴力的来源并非“异”,而是“同”。

  这是一个绝佳的主题,涉及到思想史上最深刻的核心,让我抱有不小的期待。虽然作者谦虚地指出,他只是想提出建议而不是独占解释权,只是要激发争论而不是宣布结论,但我还是期望对暴力和战争的理解会通过这本书有一突破性的深化。

  雅各比最大的武器是数据和材料。通过这些材料,他成功地纠正了一些偏见,比如上面提到的犹太人的处境问题。犹太人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硬”,他们也曾被同化,甚至他们自己非常愿意并努力地去配合这种“同化”,他们努力想让自己与当地人看起来一样。但这种同化却招来了杀身之祸,越“同”越会被杀。根据雅各比的观点,正是他们“同”的倾向而不是“异”的特征引发了杀戮欲。许多材料表面,进行杀戮的时候,区分敌我甚至都会遭到困难,因为敌-我是如此趋同,难以辨认。需要被纠正的一些偏见——比如仅有“异”是暴力和仇恨的来源——在此确实被揭示出来了。然而,这些材料所反映的现象最多只能表明“同”也许有引发杀戮欲的作用,要说暴力和屠杀的根源就是“同”,还远不足够。佛洛依德的“对次要差别的自恋”理论确实为雅各比的观点提供了更复杂和深度的解释,但这种支援的力度也非常有限,甚至有自毁城墙的危险。首先,佛洛依德的理论是否适合拿来分析这种群体性的暴力,没有经过论证。其次,“对次要差别的自恋”理论中,暴力的根源还是被归于“差别”而不是“同一”。大部分的同一只不过让那些微小的差别更加显眼,就像过于奇异的“他者”身上那些“同一”也会更加显眼一样。老外会讲一口流利的汉语,更多的时候给我们带来的是好感而不是恐惧(这个还需要另外的研究论证)。

  总之,这本书的价值就在于以丰富的材料纠正了一些偏见,为理解暴力和战争指出了另一种视角的可能性。但它没有成功地论证“同”在杀戮中的决定性作用。

  《杀戮欲》读后感(六):熟人比陌生人更恐怖 BY吴义 《杭州日报》

  载于《杭州日报》(20140116)【书人书事】

  文|吴义

  大概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感觉:看似波澜不惊的日常生活中,斗争无所不在。同事、邻居、友朋,甚至家人,都可能成为你的敌人。有时候,熟悉的人是比陌生人更让你感到恐怖的一种存在。美国加州大学历史学教授拉塞尔·雅各比的新书《杀戮欲:西方文化中的暴力根源》就是以此为主题的一本书。在雅各比看来,手足相残(fratricide)是暴力最典型的形式。

  雅各比是一个很会“做功课”的历史学家,因此,《杀戮欲》虽然不厚,但你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征引:正统的史料,不那么正统的文学资料,此外还有各种新闻报道、统计数据。比如《圣经》,如果排除其宗教的一面,或许可以算是游走于史学与文学之间的一种著作。“该隐就和他兄弟亚伯谈话。事情是这样发生的,当他们在田里的时候,该隐起来反抗他的兄弟亚伯,并且杀了他。”在雅各比看来,这是基督教世界中“第一桩谋杀案的细节”。又比如《洛杉矶时报》2006年的一则报道:当时的统计数据显示,“9·11”事件造成2797人死亡,而在2006年,美国的谋杀犯增长了4.8%,多了约1.7万人。而《纽约时报》的另一则报道显示,四分之三谋杀犯杀的都是他们认识的人。如此看来,西方文化中认为使我们害怕的是“他者”的意见显然是错的。

  其实不必借助那些无趣的数据,也不必局限于西方世界。世界哪个地方不是这样呢?用常识想一想就知道,陌生人根本不认识,要不是出于偶然因素,怎么会想到来害你呢?无差别犯罪,大概只存在精神病患者的头脑中罢。阿加莎·克里斯蒂早就为我们揭示了:杀害妻子的多是丈夫,反之亦然。他们曾经真诚地山盟海誓,如今也真诚地想逼死对方。《甄嬛传》也给我们提供了一种敏锐的“民间智慧”:斗来斗去的不是那些你亲热地叫一声“姐姐”,她慈爱地唤一句“妹妹”的人么?非得痛下狠心处死兄弟的,不是当哥哥的么?当然,这些通俗作品都将人类的处境摆在一种极端的背景之中,但它们说出了一部分真相。

  《杀戮欲》中,道理都是简单的,只是日常生活中人们不易察觉或不愿意察觉。

  不过,雅各比对“他者”的认识是错误的。“他者”,不仅仅是指陌生人。他者,是除你自己之外的人——那么,熟悉的人当然也在这个范围之内了。有时候,他者,就是指吾爱的、亲爱的、可爱的、至爱的人。事实就是这么冷酷。

  吴义 爱好读书,希望不只是个封皮党人,而是做一个真正的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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