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烧了吗?》经典读后感10篇
《巴黎烧了吗?》是一本由拉莱·科林斯 / 多米尼克·拉皮埃尔著作,译林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8.00元,页数:54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巴黎烧了吗?》读后感(一):(转载)殉难的华沙、狂欢的巴黎 ——六十年前两场反抗纳粹暴政的人民起义 肖雪慧
1944年8月,华沙和巴黎先后爆发了反对德国占领军的人民起义。两场起义在起因、过程和结局等诸多方面都有耐人寻味的可比性。起义六十周年纪念日即将来临之际,重温二战末期这段历史,可以获得有益启示。
一.华沙起义
1.华沙罹难于纳粹德国行将总崩溃时
1944年6月盟军诺曼底登陆后,不断由西向东推进。7月下旬,苏联地面部队从东面逼近已经沦陷近五年的华沙,空军开始在靠近华沙的机场起飞轰炸驻扎华沙的德军。横行欧洲数年的纳粹德国已作困兽之斗。
整个二战中,波兰承受了最深重的民族苦难,但不屈的人民在纳粹铁蹄下一直进行着有组织的地下抵抗。随着战局进展,解放的曙光已然露出,起义准备在进行之中。在伦敦的流亡政府授权波兰地下军领导人适时举行总起义,阻止德军在波兰境内特别是在首都华沙死守作战。长时间以来,苏联电台也一直敦促波兰人发动总起义,并承诺提供军事援助。7月29日,莫斯科电台播放呼吁,要求华沙地下组织举行反德国占领军暴动,加速最终解放进程;呼吁指德军设置防守据点进行抵抗的计划会给城市造成破坏;整个呼吁以“不积极奋起自救,一切将化为乌有”的警告结束。31日傍晚,苏军坦克在华沙东面突入德军防线,德军已开始从华沙撤退。从德国军用无线电台得知这一消息的波兰地下军司令部决定于次日下午五点举行起义。8月1日,也就是莫斯科电台播放呼吁之后第三天,华沙起义爆发了。起义者从下午五点开始进攻占领军,不到15分钟,全城百万居民都卷入了战斗,三天内控制了大部分地区。但在兵力和武器装备上对起义的华沙人具压倒优势的德军从各个据点进行疯狂反扑,起义者吁请近在咫尺的苏军支援。如果此时得到援助,起义前景仍然光明。然而一直敦促波兰人发动总起义的苏联电台沉默了,先前承诺的军事支援不仅拒绝兑现,苏军还停止了对驻华沙德军的空中轰炸和地面进攻,而且后撤了一段距离。在一场灭顶之灾和大屠杀即将降临华沙的紧急情况下,从8月初到8月中旬,丘吉尔和罗斯福一再致电斯大林敦请采取支援行动未果,不得已,只好努力从一条远得不能再远的空中航线向华沙抵抗战士空投军火和食品,但执行任务的英国或美国飞机空投后需要就近在苏联领土着陆加油。然而就连这一请求也遭断然拒绝,理由是“苏联政府不希望直接或间接跟华沙的冒险发生瓜葛”。①鉴于华沙情况危机,20日,丘吉尔和罗斯福再次致电斯大林:“如果华沙的反纳粹分子事实上被弃置不顾,世界舆论会说些什么。我们深信我们三人都应竭力从那里拯救尽可能多的爱国者。我们希望你们向华沙的波兰爱国者空投救济补给品和弹药,不然,你们能否同意帮助我们的飞机来迅速进行空投。我们希望你会赞同。时间因素是极端重要的。”斯大林在两天后的回电中干脆把起义说成“罪犯集团旨在夺权而在华沙发动冒险事件”。②——战后,由于斯大林这一断语以及清除异己的需要,曾长期坚持抗德斗争并在华沙起义中流血牺牲的波兰抵抗战士,死者蒙污,幸存者入狱,直到1956年才恢复名誉。
弹尽粮绝、孤立无援的华沙人几乎赤手空拳地进行着无望的斗争。一位华沙妇女致教皇的信是这种情况的真实写照:“最尊敬的圣父……三周以来,我们固守着我们的要塞,缺食少药,华沙已成废墟。德军残杀各医院中的伤员。他们驱使妇孺走在他们前面,以保护他们的坦克。关于孩子们用汽油瓶跟坦克战斗,烧毁坦克的报道毫无夸张之处。我们母亲眼看着儿子们为祖国和自由而牺牲。……现在没有人援助我们。俄国军队在华沙的大门口已经三周了,但寸步不前。来自英国的援助不足。世界无视我们的战斗,只有上帝和我们在一起。”③
德军从空中和地面狂轰滥炸了63天。10月2日,这个英雄城市投降了。在投降前的最后几次广播中,有这样一段话:“这是地地道道的老实话。我们遭受的待遇比希特勒的仆从国还要坏,比意大利、罗马尼亚、芬兰更坏。公正的上帝,对波兰民族所承受的可怕的不公正作出裁决吧,希望他因之惩治那些犯罪者。”④
三个半月后的1月17日,苏军作为华沙的“解放者”入城时,华沙已是一座尸横遍地、到处瓦砾和废墟的空城。莫斯科电台7.29呼吁的最后一句话是“不积极奋起自救,一切将化为乌有”,华沙人民英勇奋起了,苏军坐视起义者溃败和遭屠杀,华沙真正“化为乌有”了。
2.不是第一次罹难
波兰有上千年悠久历史,人民资质聪明、气度恢宏、宗教信仰深厚,却命运多舛。
在欧洲民族国家大多作为专制君主国家崛起的十五六世纪,波兰走的另一条路:国王由全体贵族选举产生,只有议会才能制定法律。这是一个有国王的共和国,与英国政体颇为形似。但她没有英国的富有和四面环海的天然屏障,也没有山脉构成的屏障和确定的边界,而邻国是与她敌对并虎视眈眈觊觎着她领土的俄罗斯、普鲁士、奥地利这三个大君主国。关于波兰的状况和处境,史学家H.G.威尔斯是这样说的:“一个贫穷的、天主教的、内陆的不列颠,完全被敌人而不是海洋包围着”。
1772年,波兰第一次被俄、普、奥三国瓜分。经过十几年斗争,通过了有波兰在欧洲国家中的贵族特许状之称的1791年宪法,处境有所改善。但俄、普、奥随即在1793年进行了第二次瓜分。次年爆发科斯丘什科领导的全民起义。俄军镇压了起义,并对起义者和平民进行了大屠杀,波兰的领袖人物被监禁、流放。随之而来的1795年第三次瓜分,把这个共和国从现成国家中一笔勾销。波兰从欧洲地图上消失了,但她仍然在波兰人心中,人民为重获独立而进行的斗争从未停息。1831年,波兰人为摆脱俄国统治举行大规模起义,遭到更残酷镇压。数以百计起义领袖被枪杀或流放西伯利亚。从此波兰作为一个被征服的省份接受沙皇统治,并当成危险民族被强制俄罗斯化。波兰固有文化受到严重摧残,人们被强制信奉东正教、被禁止使用自己的语言。俄罗斯化的残酷,从以下事实便可见一斑:19世纪的波兰有着辉煌的流亡文学,但波兰人要了解自己的文学却只能通过俄文译文来实现。
自1795年第三次被瓜分,历经123年无望的斗争、等待,直到一战后,被三个专制的世袭王朝合谋灭掉的波兰才又重新作为独立国家站立起来。但东西两面分别暴露在苏俄和德国的敌视和觊觎下。1939年8月23日斯大林和希特勒签订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和瓜分波兰的秘密议定书。苏德条约为德国进攻波兰开了绿灯。希特勒在东面有苏联的纵容,又以为西方国家不会援救波兰,9月1日,也就是苏德条约签字一周后,德国入侵波兰,英、法对德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尽管波兰军队的英勇顽强令德国大为吃惊,但终不敌强大的德军,不到三周就溃灭了,政府被迫流亡。9月17日,与波兰有互不侵犯条约的苏联派兵从东面入侵,18日在布列斯特——利托夫斯克与德军会合。面对大国侵略,发生在首都华沙的最后抵抗伟大而悲壮,血战到9月28日才被德军攻陷。29日,苏德瓜分波兰的条约正式签字,波兰作为一个国家再次被消灭⑤;苦难深重的波兰民族要面临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黑暗、恐怖时期。
3.死于黎明前夕的波兰抵抗运动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斯大林既与希特勒合谋瓜分,又趁火打劫,在战争初期毫不费力就攫取了大片领土,之后则听任德国挨个占领欧洲各国,包括与苏联利害攸关的巴尔干国家。但1941年6月,希特勒撕毁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向苏联大举进攻。苏联在为了生存必须与纳粹德国殊死斗争之时,才跟波兰流亡政府建立了外交关系。
起义的华沙在英勇抵抗63天后投降,标志着波兰的独立抵抗运动彻底终结。此时,西欧、中欧国家正纷纷获得解放。
二.巴黎起义⑥
1.一场要避免而未能避免的起义
巴黎起义是在华沙起义之后半个多月举行的。从盟军的全盘战略考虑来说,这是一场必须避免的起义。
巴黎无论对德国方面还是对盟国都极其重要,解放巴黎,无疑会极大地鼓舞世界反法西斯斗争。然而,以下原因使盟军最高统帅艾森豪威尔决定推迟解放巴黎。一是过早进攻巴黎势必与决心死守巴黎的德国人发生激烈巷战,这既使横扫法国本土的兵力陷入消耗极大的城市争夺战,又将冒毁灭这座世界名城的危险;二是过早攻占巴黎后盟军要承担的民政责任对部队作战能力造成严重限制,并且为了供应巴黎200万居民的生活必需品要耗费掉部队大量油源,必使进军莱茵河的压倒性目标严重受挫。而巴黎的毁灭、部队作战能力的受限和拖延向莱茵河进军,都是决不允许发生的。最高统帅部拟定了一个可以避免在巴黎打一场破坏性巷战、可以把军队推进到最能发挥作用的坦克地带、可以节约宝贵汽油的解放巴黎计划。这一从南北方向对巴黎作钳形包围的计划至少要到9月中旬才能完成部署。但如果巴黎发生起义,整个部署将被打乱。为避免出现这种意外,艾森豪威尔向总部在伦敦的抵抗运动各派武装的联合组织“法国国内部队”首脑柯尼希将军发出“坚定指示”,在他发出命令之前,“巴黎或任何其他地方都不得发生任何武装行动”,“不能让巴黎发生任何事情改变我们的计划”。
可巴黎人早已急不可耐要摆脱德国占领。尽管华沙烧成一片火海的消息震惊了巴黎,但当美国军队于8月15日在法国南部里维埃拉登陆后,巴黎人要采取行动洗刷四年被占领屈辱的冲动已经不可遏止。当推迟解放巴黎的指令送达国内抵抗组织时,起义准备已经就绪。抵抗组织内部的分歧和斗争使情况陡然间复杂起来。
在起义已经无法阻止的情况下,法共巴黎小组和已获知起义即将发生的戴高乐派在8月19日清晨先后举事,这场必须避免的起义终于未能避免。
2.巴黎危机
起义开头似乎进展顺利,很快蔓延全城。然而巴黎是希特勒不计代价要保卫的。在与德军坦克发生遭遇战后,起义行动当天就陷于困境。受命死守、守不住就把巴黎夷为平地的巴黎城防司令冯.肖尔铁茨已经决定次日天明时对起义实施空中和地面打击。一旦实施这一不可挽回的步骤,巴黎毁灭在即!
然而,这座世界城市的命运对于当事或不当事的各方,都是一个格外沉重的问题。就连一贯奉命行事的德国将军冯.肖尔铁茨也变得犹豫不决。瑞典总领事的严肃警告——“夷平巴黎,会犯下一桩历史永远不会宽恕的罪行”,使他不得不考虑自己承不承担得起毁灭巴黎的罪责。他接受了总领事提议,实行暂时停火,如果停火生效,可以推迟原定的进攻。由德军主动提出的停火对于戴高乐派来说是一个拯救巴黎、控制他们无法防止的起义的意外机会。他们竭尽全力争取在全市实行停火。巴黎起义和停火消息传到伦敦总部,柯尼希将军通过英国广播公司向巴黎人民发出警告:“对于巴黎市来说,没有比居民听从起义的号召造成更大的危险了。”
但不惜代价发动起义的一方谴责停火是叛国行为,采取一切措施破坏停火,在全城恢复起义势头——虽然这一政治行动的代价可能是20万条性命和一个世界名城的毁灭。
尽管这样,停火还是在不断发生战斗的情况下勉强维持了两天。这两天给各方都提供了避免最不幸局面出现的时间。国内部队戴高乐派和冯.肖尔铁茨利用这个喘息机会接触、周旋,想要避免或拖延不可挽回的冲突。与此同时,抵抗运动各派都在向盟军呼吁援助。戴高乐派呼吁盟军火速开进巴黎;法共也呼吁盟军支援,但不是要盟军支援兵力而是要盟军在全城大规模空投武器。
这段时间,希特勒派来埋设地雷和炸药的爆破专家已经到了巴黎;冯.肖尔铁茨收到的一个比一个疯狂的希特勒命令也已经到了无法再拖延执行的地步;来向巴黎实行无情惩罚的德军增援部队即将开赴巴黎……
一封21日发给戴高乐的紧急电报中描述了巴黎的危局:“起义星期六发动,靠停火抑制两天……但无法再拖过今晚。似乎可以肯定。明天巴黎将发生战斗,双方力量悬殊,后果悲惨。”
3.巴黎得救
巴黎已经很难逃脱华沙命运,得救的唯一希望是盟军立即进攻巴黎。
戴高乐亲自出马要求艾森豪威尔向巴黎进军,他失败了。艾森豪威尔关心的是作战进度,拒绝为适应戴高乐的政治需要改变计划。
奉法共上司指派前往盟军总部要武器的使者知道武器救不了巴黎,也呼吁盟军进军巴黎,可是在巴顿将军那里就碰了壁。这位职业军人答复很干脆:盟军是在“歼灭德军,不是收复首都”,抵抗运动未接命令擅自发动起义,现在“得承担后果”。
但使者仍在努力,法国部队驻美军联络官也在努力,并写了个人呼吁:“如果美国军队眼见巴黎发生起义而坐视不救,这将是法国人民永远不能忘掉的过失。”22日,在可怕命运就要落到巴黎和巴黎人民头上之际,艾森豪威尔不容更改的军事计划更改了。执行进军巴黎任务的是美国第一二集团军下属的法军第二装甲师。集团军首脑布雷德莱将军不容许因战事使巴黎遭受严重损坏,对装甲师师长提出“巴黎决不许有任何重大战斗”的要求。这个美国军人在他的第二一号战地命令中更明确规定:“向巴黎进军决不能用重大战斗来完成。我们只要能避免,不希望在该市进行任何轰炸或炮击。”第二装甲师的直接上级则在派美军第四步兵师支援装甲师的同时,抽掉了装甲师两营炮兵,为的是“我不希望他们以为一遇上一支机枪挡道就可以用迫击炮还击,而毁掉巴黎。”⑦
23日一早双方战斗全面恢复。如果军队一两天内赶不到巴黎,一场可怕的大屠杀在所难免。就在起义者弹尽粮绝,毫无希望之时,第二装甲师已经于头天晚上日夜兼程向巴黎进发,24小时后第四步兵师在倾盆大雨中向巴黎挺进;24日,当几个执行报复的党卫军师正赶赴巴黎时,法军第二装甲师和美军第四步兵师先后到了巴黎。
巴黎得救了。
8月25日,狂欢的巴黎沸腾了。此时,在先于巴黎18天起义的华沙,孤立无援的起义者正在做无望的战斗。
三.两场起义不同命运背后
华沙起义和巴黎起义的不同结局令人深思。
华沙血战了63天,遇难的地下军战士和平民达20余万之多,独立抵抗运动就此被彻底消灭,城市则被炸成了一片废墟。巴黎从起事到解放,总共6天,中间还有两三天不稳定停火。城市基本完好无损,没有大的人员伤亡。从双方全面恢复交火到25日晨德军最后一个据点投降,其间48小时战斗中,约两万德军被俘,伤亡3200人。第二装甲师在赶到巴黎投入战斗的一天中,死42人,伤77人;平民死127人,伤714人。虽然每一伤亡对承受它的个体都是不可挽回的不幸,但对于一场准备付出死20万人代价的起义来说,能以不大的人员伤亡实现解放,又实在太幸运。
而对于预测一场起义的结局来说,背信弃义、阴谋诡计以及老谋深算的背后目标(通过扶持傀儡政权对一个国家进行牢固控制),它们不在正常思维之内。
巴黎起义是一意孤行的产物。巴黎得免于难,有赖于多种与导致华沙蒙难结局相反的非预测性因素。
在美英苏三大国结成反法西斯联盟期间,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深刻分歧使美英与苏联之间既合作又防范,双方都有基于地缘政治目的的考虑,都极力要维护和扩大自己的利益。在这些方面,双方没有多少区别。基于反对法西斯危险的共同需要,美英给成为盟国的苏联提供了大量武器和其他物质援助,但又警惕着共产主义向西方国家蔓延,所以在给欧洲各沦陷国家的抵抗运动空投武器时,武器尽可能不投往抵抗运动由共产党控制的地区。然而,欧美深厚的人道主义传统和对自由的珍视使这些国家的民选领袖在精神和行为方式上,毕竟与受专制传统浸润、经由“秘密活动+暴力”的公式和途径获取最高权力的终身领袖之间判然有别。在这方面,丘吉尔很有代表性。希特勒进攻英国遭挫败后,转而撕毁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悍然进攻苏联。正如他进攻波兰之前作了一个错误判断,以为西方国家不会对这个小国履行援救义务,这次又作了错误判断:指望对共产党苏联的进攻会得到美英资本家和右翼的同情。然而,强烈反共的丘吉尔的态度是:“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打倒希特勒。……如果希特勒攻打地狱,我至少也会在下院为魔鬼说几句好话。”尽管斯大林与希特勒签订了臭名昭著的条约和秘密协定,对二战的爆发难辞其咎,之后又坐视一个个欧洲国家沦陷,对孤军作战的英国似乎将面临的毁灭幸灾乐祸,对德国每打一个胜仗都给以祝贺,并源源不断把大批重要原料送到德国。但希特勒于1941年6月22日进攻苏联,丘吉尔当晚就发表广播讲话:“在过去二十五年中,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始终一贯地反对共产主义。我并不想收回我说过的话。但是,这一切,在正在我们眼前展现的情景对照之下都已黯然失色了。过去的一切,连同它的罪恶,它的愚蠢,它的悲剧,都已经一闪而过了。我眼前看到的是,俄国的士兵们站在他们故乡的门旁,……捍卫着他们的家园,母亲和妻子们在家乡祈祷……俄国的危难就是我们的危难。”⑨整个苏德战争期间,英国不断给苏联以武器援助,其中大量武器和军需物质是把美国援助英国的调拨给了苏联。美国更是给了最多的援助。⑩
当巴黎起义引发危机后,解决危机所寄望的盟军总部,作的抉择与丘吉尔颇为类似。盟军最高统帅有强烈的意识形态立场,但一个古老城市和这个城市两百万居民的安全重于意识形态考虑。所以,戴高乐强调的尽快进军以防止共产党控制法国的理由没有说动不喜欢共产主义的艾森豪威尔改变计划,但巴黎和巴黎人即将遭遇的灭顶之灾迫使他改变了计划。无论他还是最高统帅部其他人都不能因为巴黎人不听劝阻举行起义而心安理得任由其承担后果,不能为了已拟定的战略计划而置巴黎于不顾。对作战计划所作的不情愿改变乃巴黎得救的决定性因素。
当伦敦收到共产党要求空投武器的无线电呼吁后,法国国内部队首脑柯尼希在决定是否空投武器时也作过同样性质的抉择。他是竭力要防止这场起义的人。当起义已经发生且唯一拯救巴黎的停火机会又被彻底破坏,使艾森豪威尔改变计划提前进军巴黎似乎也不可能,而且这位实际上是戴高乐派的将军知道空投的武器大多会落到法共手中。但他不能眼看同胞用手枪和老式步枪同德国坦克作战,宁可不顾使共产党人得到武器和控制政权的政治后果,决定向巴黎空投武器。只是由于最高统帅部终于决定进军巴黎,武器空投计划才未付诸实施。
还有两点值得一提。一是派往盟军总部的代表违背其共产党上级要武器不要士兵的命令,自行决定说服盟军出兵,并且成功地实现了这一戴高乐也未能实现的目标。二是驻守巴黎的那位德国将军面对毁灭巴黎这一疯狂任务时有对历史罪责的顾忌,所以要竭力避免与起义者全面交火,甚至希望美国军队赶在增援的德军之前到达巴黎。
巴黎最大的幸运在于:它求救的对象在乎人的生命,有着对文明准则和文明成果的尊重、作重大决定时有道义上的考量。比起意识形态高调,尊重生命和人类文明成就之类准则简单而朴实,但却很有力量。如果求救对象除了政治功利的考虑而不在乎别的,巴黎就只有充当政治棋盘上一颗棋子的份,存亡莫卜;如果求救对象道义上无所遵循无所顾忌,正好不必承担责任而让一意孤行发动起义的派别自食其果,哪怕会有很多平民为此陪葬。这种精神素质与好的制度安排相互凭借和支持,可以最大限度避免灾难。相反,极权制在本性上就无节制无道德顾忌,而它的权力斗争规律也与此相应:最有机会胜出的是在选择手段上最无顾忌的人。体制性的无节制与最高权力的无顾忌,使得为了既定目的而不惮于放手制造任何灾难,同样具规律性。六十年前两场起义的不同际遇为此提供了最鲜明的对照,这种对照在之后的六十年间更是不断以不同方式或形态呈现在世人面前。
2004年4月29日
注释:
①8月16日莫洛托夫致英国驻苏大使克尔的信宣布:“苏联政府当然不反对英国或美国飞机在华沙地区空投军火,因为这是英美两国的事情。但苏联政府断然拒绝美国或英国飞机在华沙地区空投军火后在苏联领土着陆,因为苏联政府不希望直接或间接跟华沙的冒险发生瓜葛。” 维辛斯基同日召见美国驻苏大使时宣读了内容完全相同的声明。
莫洛托夫的信和维辛斯基宣读的声明分别引自《关于华沙起义的俄国档案文献》和丘吉尔著《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第6卷132页,时代文艺出版社1995年中译本。
②丘吉尔和罗斯福致斯大林电和斯大林两天后的回电均引自上书134页。
③④分别转引自:同上,141页;143-144页。
⑤这次由苏、德两国进行的瓜分实际上是波兰的宿敌继历史上三次瓜分波兰之后的第四次瓜分,这次由苏、德实施的灭波兰计划实际上是波兰的宿敌在1795年抹掉波兰后,事隔146年再次把这个国家一笔勾销。只不过,由于德国在1938年3月吞并了奥地利,实施瓜分和消灭波兰的主角少了一个奥地利。而在反对两大国入侵的战斗中当了战俘的波兰军人,在德国是被枪杀或进集中营。占领波兰东部的苏联俘虏了25万人。苏德战争爆发后,苏联与波兰流亡政府首脑西科尔斯基将军签署了恢复两国外交关系的协议,并就波兰战俘问题作出安排。但战俘中有2万多人下落不明,其中1万多人是军官。1943年4月,德国宣布在俄国斯摩棱斯克的卡廷森林发现埋波兰军人的万人冢后,苏联指德国栽赃、诽谤。究竟是苏联还是德国屠杀了一万多名波兰军官,成了悬案。直到1990年,苏联才正式承认这批波兰军官是被苏联内务部杀害的。
⑥在所能见到的各种二战史以及法国史中,几乎没有关于巴黎解放的叙述。译文出版社2002年翻译出版的拉莱.科林斯和多米尼克.拉皮埃尔合著的关于巴黎解放的著名纪实文学《巴黎烧了吗?》对这一历史事件作了最详尽叙述,该书史实方面十分严谨,所写内容被认为事事有根据,人人有下落,句句有出处。本文这一部分所写内容大多依据该书,特此说明。——笔者
⑦(美)拉莱.科林斯(法)多米尼克.拉皮埃尔:《巴黎烧了吗?》211页原注,董乐山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2年。
⑧据冯·梅林津《坦克战》第18章“防守波兰”。
⑨《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时代文艺出版社,第3卷,367-370页。
⑩冯·梅林津在《坦克战》“防守波兰”一章有如下看法:美国源源不断提供给俄国的军需物质,特别是飞机和汽车“使红军的突击力大为提高,并使战役进程加快。一九四四年六、七月间,俄军由第聂伯河向维斯瓦河迅速推进,以及随后突入匈牙利和波兰,都是跟英美的援助分不开的。这是罗斯福提供了条件,要使斯大林成为中欧的主人。”
《巴黎烧了吗?》读后感(二):如何从个体细节写宏大事件
天朝书写的传统是宏大,在历史洪流面前,任何个人都是渺小而不值一提的。
在这样的传统面前,任何历史最终都会变成一串串数字、人名和地名的组合。这也是我们多年前学历史觉得枯燥无味之处。
实际上,再汹涌的洪流,也是一滴滴水组成的;再宏大的历史,也离不开一个个人,而这千千万万个体,虽然不能改变洪流的走向,但他们在洪流中的色彩是不同的。每一滴水会折射出阳光的不同色彩,而我们记录并阅读这些不同的色彩,也具有同样重要的意义。
二战是上个世纪最值得书写与记录的重大事件,在这一重大事件中,又有无数片段值得铭记。撷取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事件的一个片段,都可以敷衍成宏观巨著。
但其转化的成果如何,取决于转化者的眼光与文字。
不同的人会关注不同的片段,而最吸引人的往往是最激烈精彩的战争场面,比如诺曼底、斯大林格勒、中途岛、冲绳、昆仑关、滇缅……
巴黎解放这个片段,此前从未觉得有何重要意义,或者说可以写得如何精彩。
要感谢美国和法国的两位作者,以非虚构作品的方式重现了巴黎解放前十几天的历史(当然,只可能是部分历史)。
因为他们的写作建立在采访当事人基础上,故作品切入点是个人视角,是以个体感受面目呈现的。
以个体切入,可以将宏观视角下简单的历史走向呈现得更为复杂多变细致:巴黎解放不仅是盟军与德军的战争,中间更穿插着--或者说更多穿插着--德军内部的矛盾,盟军内部的矛盾,法国抵抗力量内部的矛盾,以及不同人物之间的矛盾,以及他们的悲喜。
巴黎最终没有烧起来,首先要归于德军大巴黎司令肖尔铁茨。这个在鹿特丹和塞瓦斯托波尔血战过的将军,面对着希特勒与德军统帅部不断催促,一直在拖延毁灭巴黎计划,甚至在最后关头催促盟军尽快进军巴黎。
也许他算不上名将,但其行为价值可能更高。因此,他应该是这本书的主角。
战争成就了戴高乐。没有战争,他可能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将军,但战争令他成为法国的领导者。而这过程并非自然而然,至少在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他的坚毅与无畏。他从阿尔及利亚飞赴法国,迷途亦坚持不降落英国,落地时飞机只剩下两分钟油料;巴黎解放次日举行游行时,他坚持昂首阔步,不理会数次在身周响起的枪声。
而这场事件为千千万万小人物带来的悲欢离合,一点也不逊于上述敌对双方的两个大人物。
有人告诉妻子去买烟,于是离家投军,三年后随军杀回巴黎,怀中揣着一包烟,但倒在了回家征途的最后一步。
有人一到巴黎就到处散发纸条,让人找到他的家人,说他回来了。当他的家人终于找到他时,他倒在已经十分零星的枪声中。
有美国兵希望成为第一个进入巴黎的美军,他做到了,但再也没有离开,同样牺牲了。
除了这些英雄事迹,还有更多人性中的多面与复杂。
大多数巴黎人对投降后的德军是希望报复,施以拳脚、唾骂以及唾沫。一位巴黎起义者俘虏了两名德军,带他们向区公所走去,路上不断有人向他们吐唾沫,他三次拦住了这么做的人,说“他们是俘虏”。德国人反攻了,把区公所的人都抓来,围成一圈,叫其中一个俘虏认人。这个起义者吓得要命,而这个俘虏边走边认,走到他面前时,做了一个擦去脸上唾沫的动作,然后走开了。
一辆救护车上拉着受伤的德军和法军士兵,法军士兵伸手掐死了失去知觉的德国人,扯下他军服上的铁十字奖章塞进自己口袋。到了医院,医生看了他口袋中的奖章,以为他是德国人,说了一句“鬼子”就走过去了,几乎令他丧命。
有很多巴黎的女子热烈地欢迎着美军以及法军进城的部队,对他们投以鲜花、香槟、热吻和年轻美丽的身体。同样,在四年德军占领巴黎的时间里,也有不少女子委身于敌军。
巴黎解放了,很多这样的女子被剃光了头,扒下衣服,在乳房上漆上德军标志性的“万”字,脖子上挂上一块“我陪鬼子睡过觉”的牌子游街示众。
当然,也有些女子综合了上述两种情况。一个据点中的德军投降了,一个军官看到他的法国情妇正搂着法军的脖子。他的同僚嘲笑他说:如果我的法国女人知道我在这儿,一定会来找我的。他说得对,他的法国女人确实来到了他面前,然后直接将唾沫吐在他脸上。
这样的故事在书中很多,如条条小溪最后汇集到巴黎解放那一天,再撞击出悦耳清琮的乐声。
在这些或复杂或简单的个人故事中,隐藏着胜利者的荣耀、失败者的沮丧、各方目的的冲突、临机决断的犹豫、战争的残酷、人与人的感情,以及所有的美好与丑恶、牺牲与回报。
这种写法与作品是我们需要与欠缺的。
《巴黎烧了吗?》读后感(三):历史的命运
巴黎的命运就在肖尔铁茨手里。要是这个将军哪怕有轻微的动摇,对希特勒有丝毫的幻想,那么荣军院的金顶,凯旋门,卢浮宫,铁塔和塞纳河上的36座桥将永远成为历史的灰烬。历史就是这么小心翼翼。我看这本书时候,总会在这里发现一个如果,那里发现一个要是,那样的话历史将会呈现出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样子,而之前的我,竟幼稚地以为历史是在最保险的河道里流动的。
当被派去当巴黎总司令以前,肖尔铁茨和“伟大的元首”见过一面。日后,在终于阻止巴黎成为废墟的愿望被盟军达成以后,这位矮胖的将军说道,“希特勒是个疯子”。这是巴黎得救的一个原因,只有疯子才会让这座精致的文明结晶消失。我想派过去的即使并非肖尔铁茨,巴黎埋下的万千水雷也会静静地等待盟军拆除,正常人,都不会想被绑在历史的耻辱架上。
第二是时间。当勒克莱尔将军带领着第二坦克集团军从北非出发一路到达巴黎时,他一定不会想到,自己比德国援军早了一天的时间,拯救了巴黎。「巴黎烧了吗?」像古典音乐里美丽的织体,法共,国内抵抗势力,盟军,北非军团和纳粹军队各自在时间轴上奔跑,各自高潮迭起,同时又紧密联系,最后缠绕着来到主题。盟军在绕不绕过巴黎,国内抵抗势力在停不停火的决定的时间点恰巧与肖尔铁茨让瑞典人捎的口信会和在一起,解放了巴黎。
当然,荣耀还要归于戴高乐,这位固执和勇敢的第五共和国将军。他冒坠机之险越过英法海峡,想在解放前踏入巴黎。接着,在德国将军投降后,他冒着空袭的危险和国内各种政治势力的黑枪子,集全巴黎的兵力大阅兵,走了险棋,赢了巴黎。
直至最后,那个瞄准将军帽得德国兵,还是让我倒吸一口气。“日后我看到那个场面宣传画时,我才知道那个将军是戴高乐”,他说。不过,就和每个生命一样,历史本应就是一串美丽或不美丽的偶然,我已经平静的放弃了我的那些如果和要是,因为至少,巴黎和历史的命运都是现在,而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必然和长久。
《巴黎烧了吗?》读后感(四):《巴黎烧了吗?》片段
战地记者埃德·鲍尔形容人们庆祝巴黎解放时的盛况:“要用言语来形容今天的巴黎,就像用黑白两色来画沙漠的日落。”但《巴黎烧了吗?》的两位作者做到了。本书当然不仅是新闻采写专业的参考书,对普通读者来说也极具可读性。这是俺当年从书中撷取的若干小段落,标题是俺自己加的。
君子
盟军攻占巴黎前夕,非作战部队的德国兵开始撤出这座城市,巴黎被一车一车地劫掠一空。住在帝国饭店的一个军官把窗帘扯下来塞进手提箱,说“以后要用它做衣服”;佛罗里达饭店里的一位中尉用电话线捆好一摞床单后,想了一想,把电话机也拿走了;在拉马丁广场,一群德国通讯兵在邻居的注视下运走了几头养在花园里的猪。
在纳伊的维克多·雨果林荫大道,一个党卫军上校临走前写了一张表示感谢的条子留给“我的不知名的主人,感谢他并不由衷的接待”。他写道:“我离开这所公寓时,里面一切如旧。煤气、电力、电话的账单都已经付清,看门人的小费也已给过。”他告诉房子的主人:“三卷本的伏尔泰文集,阅后已放归书架原处”,然后又附了一张钞票,“赔偿我借住期间不慎打破的两只水晶香槟酒杯”。
法奸
维希政权的巴黎市长皮埃尔·泰丁格在德军巴黎战区司令官冯·肖尔铁茨的面前,看到了这位普鲁士军人要将巴黎夷为平地的坚定决心。
趁着肖尔铁茨说得太激动而气喘咳嗽的当儿,他建议两人到外面阳台上去。
面对展开在他们面前的美丽城市,泰丁格向那个似乎没有感情的军人做了一次最后的陈词:“给一位将军的任务常常是毁坏,不是保存。不妨设想将来有一天你有机会作为游客又站到这个阳台上来,再一次欣赏这些使我们欢乐、使我们悲伤的建筑物。你能够这么说,‘本来我是可以把这一切都毁灭掉的,但是我把它们保存了下来,作为献给人类的礼物。’我亲爱的将军,难道这不值得一个征服者感到光荣吗?”
跋涉
巴黎弗莱斯纳监狱的大门打开了,两千多名囚犯要被押解到德国集中营,其中有巴黎抵抗运动的领袖皮埃尔·勒福歇,他的妻子玛丽·海伦·勒福歇在监狱门口看到了丈夫。
“他活着,他活着!”她小声对自己叫出声来。囚犯们被押上公共汽车。登车的一刹那,皮埃尔冲她微微抬一下头。“他瞧见了我!”她再也止不住眼泪了。
公共汽车引擎发动了。玛丽·海伦跑回自己的自行车旁,跨上车,跟着汽车向前蹬去。
她的丈夫被押上一列火车。火车开动,她继续骑着自行车跟去。她既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但她决心要跟着丈夫的囚车去,能走多远就多远。
火车将她越甩越远,但她继续蹬着自行车。
抵抗组织试图解救这列囚车,未能成功,但却给了海伦时间。当德国人赶俘虏们沿着被炸毁的铁轨去新的一列火车时,海伦追上了他们。她推着自行车,在野菊丛中冲过来,到了丈夫面前。她不假思索的第一个动作是从口袋中取出一块白手帕,为他擦去眼角的污垢。
她永远不会弄清楚,丈夫身后的那个党卫军警卫为什么那么宽容,只是冷淡地耸一耸肩,就让她走在脸色苍白、步履蹒跚的丈夫身边。她的裙子轻轻地擦着他的破烂裤子,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她抓紧时间尽情地享受在他身边的两个小时,享受丈夫依然存在的幽默感:“我要答应你一件事情,有了这次旅行经验,我以后永远不会同你争论卧铺车的价格了。”
列车开动,那个纤小的白色身影仍旧跟在后面。两天半的时间里,她不睡不息跋涉一百八十三公里,走了去德国的四分之三路程。
红十字会最后的营救宣告失败。在南锡火车站,她双手抱着战前买的朗万牌手提包,嘴唇轻轻的翕动着,不时做个祈祷。她昂然站在那里,毫无低声下气之色,看着火车慢慢滑出车站,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玛丽·海伦折回巴黎,但她并没有放弃。巴黎解放后,她乘一辆红十字会的救护车穿过美军和德军的战线,回到南锡,找到巴黎一些朋友认识的一个秘密警察的官员,通过与其有过黑市交易的法国人对他施加的压力,终于说服他带她乘坐法国参谋部的汽车到德国境内的布痕瓦尔德集中营,把皮埃尔领了出来,然后三人开车回到南锡,并最终把丈夫带回巴黎的家中。
那列火车上的两千四百五十三名囚犯,最后回到巴黎的不到三百人。
俘虏
1944年8月19日,巴黎人民发动起义。南泰尔卖猪肉的屠夫路易·贝尔蒂有生以来第一次用枪指着德军,将两个正在饭馆喝白兰地的德国鬼子缴械,然后押着他们去区公所。一路上他赶开了三个跑上来向那两人脸上吐唾沫的愤怒同胞,他说:“他们是俘虏。”其中一个德国兵回过头来,一边擦脸,一边向他点头说:“谢谢。”
六小时后,路易·贝尔蒂和二十名同样遭到镇压的同志被押到纳伊的德军指挥所,排成一圈。一个德国兵推开他们走到圈子里,在他们面前挨个走过,正是贝尔蒂得意地俘获过的两个德国鬼子之一。显然,他是奉命来指认俘虏他的人。当那个兵绕着圈走近他时,贝尔蒂吓得全身发软。
那个德国兵直瞪瞪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做了一个姿势,一个似乎是把脸郏上的唾沫抹掉的姿势,然后,他没有露出丝毫认识的迹象,就走向下一个人。
婚礼
巴黎起义了。保尔·马斯比奥上校带着六名部下,冲进巴黎第一区区公所。
区公所里,维希政权的区长亨利·夏德维尔正要主持一个婚礼,结果被挥舞着手枪的起义者解除了职务,并遭逮捕。
在新娘的哭声中,马斯比奥上校先庄严地宣布,以解放委员会的名义,他接管第一区的区政府。然后,他用同样庄严的语调宣布,婚礼继续举行。“根据抵抗运动授予我的权力”,他完成了自己作为法国首都第一区新区长的第一个公务行动:宣布莉西安娜·提尔和纳西斯·费蒂佛结为夫妇。
站在他对面的,只有新娘,新郎身在德国一个战俘营里。等了三年的莉西安娜·提尔举行的是新郎缺席的代理婚礼。
新闻
盟军决定向巴黎发动攻击,随军记者们的新闻竞争也开始了,许多人都立誓要做从解放了的首都发出广播的第一人。
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记者查尔斯·科林伍德得到一条珍贵的情报:他碰到布雷德莱将军,将军无意中谈及“看来法国第二装甲师要去解放巴黎了”。经验丰富的他知道届时可能找不到播发台,便事先录制了一则宣告巴黎解放的新闻,并将这条关于那个时刻的兴奋和戏剧性的报道送到伦敦,以备公司在那个伟大时刻来临时可以立刻向全球转播。
盟军总部的战地检查官没法听那盘录音带,就将其转送到伦敦,而伦敦的检查官以为它已经过战地检查官的审查,便将其发还给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几分钟之内,科林伍德关于巴黎解放的生动描述传遍了全世界,正在激战的抵抗组织、坚守巴黎的德军以及向巴黎挺进的盟军,以非常吃惊的态度收听了这则消息。
新闻发布两天后,巴黎解放的新闻发生了。没有人能抢在科林伍德之前。
利益
德国军事情报局特务鲍比·本德对盟军的联络人一一指出了通向巴黎各条道路上德军的每一个设防工事。这位一度风度优雅的花花公子一甩他发白双鬓的头发,咽下最后一口威士忌,对面前的年轻人说:“如果说我刚才透露的一些情况使你感到惊异,那是因为我真诚地相信这符合我的国家的最大利益。”
然后他把枪套解开,交给身边的法国人:“现在,我认为自己已是你的俘虏了。”
法国人告诉他,他没有时间,要到明天才能把他带去当俘虏。
按照鲍比·本德指点的路线,盟军攻进巴黎。在二十四小时内第二次,他向那个法国人投降。这次,对方接受了。
误伤
拉莱·凯里中士许诺要做第一个进巴黎的美国兵。他开着吉普超过战友,向圣克卢桥直冲过去,高兴得大声欢叫。在桥的另一头,消防员让·大卫看到这驾奇怪的车辆,那钢盔,那制服,以为这些人只能是德国兵。他端起毛瑟枪,把弹匣里的子弹一口气都打了出去。凯里被击中六枪,流着血掉到人行道上,距离巴黎的市区界线还差五十码。
凯里被送到玛塞尔·托马斯的药房抢救。他告诉周围人“不要责怪”大卫,并把口袋里的香烟拿出来与大家分享。三天后,充满悔恨与悲伤之情的大卫带着一瓶酒来医院探视了他。
瘫痪的凯里被送回美国,仍与托马斯小姐保持着联系。一年后,他死于这次受伤。在写给托马斯小姐的最后一封信中,他说:“我们帮助了一个了不起的民族,我将永远把你铭记于心。”
学问
法军第二装甲师的“西蒙号”坦克在攻占星形广场。指挥员保尔·基尼翁中尉用战地望远镜看准一辆德军坦克,向炮手罗伯·马迪宣布射程:一千五百米。马迪校准大炮上的瞄准器的射程后,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基尼翁,便将瞄准器又转了三格,把射程定在一千八百米——马迪是巴黎人,他记起自己很久以前在法国最通用的《弗尔莫年鉴》中读到,香榭丽舍大街从凯旋门到方尖碑之间的距离是一千八百米。
马迪开了炮。
年鉴是对的。他的第一炮就打中了德军坦克。
“谢天谢地,要是我的发射向右偏两米,纪念碑就被我打掉了!”马迪说。
钟声
盟军的坦克开进了巴黎,抵抗运动组织广播号召所有教区的神父敲响教堂的钟。四年来一直沉寂无声、没精打采地挂在那里的巴黎各教堂的钟一个接一个响了起来,从城市的这一头到另一头。几分钟之内,首都的整个天空都震荡着庄严的钟声合鸣。巴黎人在黑暗中听着钟声,泪流不止。
但是,十三岁的塞维尔没有听到自己教区的圣菲利普·杜·卢尔教堂的钟声,他十分愤慨,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教堂执事,电话总是占线。几天后,在为巴黎解放望弥撒的时候,这个愤怒的少年知道了个中缘由。神父在开始讲道时说:“我要感谢打电话叫我敲响钟声的所有人,我也想提醒你们,那天晚上你们在兴奋之中忘记了一件事:圣菲利普教堂的钟楼上没有钟。”“没有比我们大伙捐钱买钟更合适的了。”神父建议道。
他们就捐了钱,如今圣菲利普教堂的钟楼每天都会响起钟声。
惜命
巴黎的德军投降后,仍有零星的德国兵负隅顽抗。哈里·莱特霍尔德少校逃脱了被俘,躲到协和广场海军部三楼的角落里。他听到广场上群众的欢呼声,偷偷朝外望去,看见一辆黑色敞篷汽车开进来,后座上是一位法国将军。
打死一个法国将军不失为结束他的战争的杰出办法。莱特霍尔德少校想,提起轻机枪,瞄准那个人。这时又有一个念头出现在他脑袋里:如果开枪,群众就会来搜查他,将他打死。
他不情不愿地把轻机枪从窗台上放下来,觉得不管那将军是谁,他的命都抵不上自己的命。
两年后,在一所战俘营里,这个海军军官从报纸上的一张照片,知道了他的机枪瞄准器在刹那间对准的人是谁。
那是夏尔·戴高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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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烧了吗?》读后感(五):很好的新闻写作,很勉强的翻译
终于看完了。在读库的淘宝店介绍里,说的是对这本书做了重新的编排,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必要把一本书做得这么小——因为小起来就让这本书变得这么厚,翻起来一点都不趁手!整整548页!我私下猜测,大概是因为每一小节文字的关系。这里的每一小节基本上字数差不多,如果按照字数最少的那一小节来编排,那么普通书本大小的纸张一页不能容下而却单单多出那么几行。这种考虑是纯粹技术上的猜测。总之现在的格式不方便极了。
看了看译者是董乐山,这个名字倒也常见,但是这里面的翻译实在不能算好。几乎在每一节里面,都有几句极长的长句,各种定语如时间地点各种限制词各种状语一股脑的加在一起,常常让人不得不做一番区别主谓宾定状补的上语文课的功夫,否则你就看不清楚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其实总的来说,翻译还是通顺的,干净的,所以也不好太贬低他。只不过翻译还大有精进空间。
这个故事涉及的人物事件都非常的多,能写得这么有条不紊实在很不容易。我想我有些明白大型新闻事件的写法。除了技术上的学习和感悟,还有内容上的感动。在勒克莱尔的第二坦克团在游行中往巴黎开进的时候,字里行间那些激动的人群和乱世中的重逢,以及对胜利后的大重逢的期望,看到那里真的感动了。后面真的解放了,那种盛大欢乐热情的场面都比不上还在去巴黎的路上的感动。我想,这也符合“爱情来临前最动人”的规律。
《巴黎烧了吗?》读后感(六):很赞的选题和内容,但阅读起来还是会有点外国译文作品难免的障碍
我真想能去巴黎看看,看看这个在二战中劫后余生的城市。她本来是要成为一摊废墟的。
要记下这个德国人!无论他之前曾经做过什么,但他的确“可以坦然等待历史的审判而不感到恐惧或羞耻。他没有让报复心切的希特勒迫使他担任命运在十九天以前把他送来的这个城市的刽子手”。我也确实认为,他的确可以认为自己“已在巴黎为自己的名誉、为他的国家尽了力”。他叫狄特里希.冯.肖尔铁茨。当然,为此努力的人还有很多,那个瑞典外交官,还有艾森豪威尔将军,还有,不记得名字的法国国内部队人员、共产党人。。。。。
这本书让我们细节地、片段地“亲历”1944年8月的巴黎解放日。我真希望,有谁能把这拍成电影,就这样,一个片段,一个片段,一个又一个眼见之实的场面。我还很希望,也有人,像这样搜集我们的历史。把那些过去的事尽可能如实地记录下来,让现在以及今后,想要回头看看的人看到真实的历史。
最后要说的是,因为语言问题,译本难免如此,读起来是会感到有点障碍,有的长句要来回看一看,才明白,上面的引号里,就有一句。
但最主要的还是,对外国人名字的不熟悉(敏感),有时候觉得,他们的名字都差不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现过,之前做了什么事。。。。而里头至少有上百人的名字吧。。。。多数人的故事只消一小段文字就说完了,像肖尔铁茨和希特勒和罗斯福还有巴黎的共产党领袖、国内部队领袖之类的人这样贯穿全书的人不多。。。。
很推荐。
《巴黎烧了吗?》读后感(七):大历史中的小人物
“二战”对于我们来说永远是一个沉重的词汇,在它的背后背负着无数犹太人的生命,无数座城市的毁灭,无数个家庭的流离失所。“巴黎烧了吗?”这是纳粹德国头子阿道夫•希特勒于1944年8月25日巴黎解放的那天,在东普鲁士(腊斯顿堡)一个叫“狼穴”的地堡里,向他的总参谋长约德尔上将气急败坏地提出的责问。
《巴黎烧了吗?》译者董乐山先生在“译序”中说:两位作者拉莱•科林斯和多米尼克•拉皮埃尔分别是美国《新闻周刊》和法国《巴黎竞赛》的记者。他们在作品的史实方面力求翔实,花了将近三年时间搜集材料;他们翻阅了美法德三方面的军事档案,采访了上至艾森豪威尔、戴高乐高级助手、肖尔铁茨,下至法、美、德军普通士兵和巴黎市民共达八百多人,采用了其中五百三十六人的亲身经历,因此能使这部作品做到事事有根据,人人有下落,句句有出处。另一方面他们又发挥了新闻记者的特长,能把文章写得生动活泼,引人入胜,令人觉得仿佛在读一本扣人心弦的惊险小说,放不下手来。作为报告文学(或者所谓纪实小说),它可以称得上是一部典范的作品。
这部书的阅读难点就是人物太多,而且欧洲人的名字又非常长,加上当时政局关系复杂,人物关系庞杂,光是对人名和政局关系的梳理,就消耗了很大功夫。
盟军在诺曼底成功登陆后,艾森豪威尔将军并不打算直接解放巴黎,而是想从南北两个方向对巴黎做钳型包围,这样能使盟军直捣德军设在法国北部的V-1和V-2火箭发射场,从而尽早取得整个战役的胜利;而在盟军诺曼底登陆后的希特勒则是进入一种疯狂的状态,他要求自己的军队与巴黎共存亡,如果巴黎失守,将炸毁巴黎所有的工厂和建筑、炸断所有桥梁、切断一切供水供电,要将巴黎变成另一个华沙(一片废墟);在法国内部,也分为两个势力,一派是以戴高乐将军为代表的戴高乐派,另一派则是苏维埃政权下的共产党,这两股势力均想优先占领巴黎,取得最后对巴黎的统治权乃至统治整个法国。在这四方政治力量的胶着下,无数小人物浮出水面,他们用自己的情感,自己的理念或保护着城市,或关心着爱人,或坚持着使命,自觉不自觉的将自己的命运同二战这段大历史联系在一起。
同大家分享一些小的片段“这座灰色的宏伟的宫殿(卢森堡宫艺术馆)对于他(馆长马塞尔•麦卡里)来说几乎成了一件活的东西。每次有德国兵的皮鞋在它的打蜡拼花地板上踩灭一个烟头时,麦卡里都会注意到,而且几乎感到它灼痛了自己的苍白皮肤。”这段所讲的是卢森堡宫艺术馆馆长对于这座建筑的情感,而就在当天,他眼睁睁的看着德军的工程师将炸药埋到了整个艺术馆地下。
政治犯皮埃尔在从监狱送往德国的路上,他心爱的妻子骑车一路追赶,终于在政治犯换车时,与丈夫会面,而这短暂的两个小时,丈夫对她说了令她终身难忘的话。“在走那段令人断肠的路时,他们低声交谈的话中,有一句话将永远记在她的心中。听到这话,玛丽-海伦就知道秘密警察的严刑拷打没有打垮整个坚强的人的意志。他仍旧有他的幽默感。“我要答应你一件事情”皮埃尔告诉她,“有了这次旅行经验,我以后永远不会同你争论卧铺车的价格了。””看过电影《辛德勒名单》的人都会想像到囚犯运输车里是怎样的一种状况,铁皮车内,只有站立的空间,没有窗户,没有空气,没有水,只有死亡。在这种情况下,皮埃尔仍保持着法国人特有的幽默感,这传递给妻子的不仅仅是一种坚强,更是一种生的希望。
整部作品,就是通过这一个个小小的细节,小小的对话交织而成。战争是残酷的、是血腥的、是冰冷的。而人性的温情、温暖和光芒,让我们看到了光明和希望。这就是这一个个大历史中的小人物,用自己的点滴推动了历史的车轮,完成自身救赎的同时,将完整的巴黎交付到我们的手中。
《巴黎烧了吗?》读后感(八):巴黎当然没有烧
首先表扬一下书的开本,虽然还是比外文书大一些,但大小正好一手拿住,阅读的便利性大大增强。对这本书的介绍都突出了事事有依据、句句有出处的纪实性,但作为非虚构类作品,其故事性也毫不逊色,丰富的素材更增添了不少令人动容的细节描写。巴黎当然没有烧,但历史并不是必然如此,围绕着巴黎的军事政治斗争本来还有让这座历史名城毁于盟军炮火或德军焦土政策的危险,但在抵抗组织、盟军乃至德军守军有意或无意的合作下,巴黎提前解放,避免了华沙的结局,让世人仍有缘目睹这些文明的瑰宝。当然,巴黎的提前解放并非没有代价,盟军牺牲了乘胜追击的时间,付出了更多生命代价,在某种程度上也减慢了西部战线在德国的推进,让半个德国落在铁幕之后。
《巴黎烧了吗?》读后感(九):看得很过瘾
500多页的厚厚一本书,我用了不到两天就看完了,确实写得非常好,对细节的描述和对整体的把握都很到位,对巴黎解放这样一个复杂的历史事件进行了全方位立体化的解读,看得非常过瘾,难怪老六倾情推荐。巴黎解放是一个必然事件,但是巴黎能够几乎完好无损的留存下来则有着极大的偶然性,也充满了丰富的戏剧性。唯一有点遗憾的是,董乐山先生特别喜欢用“阒无一人”这个词,全文中出现了十次左右,可能是翻译家得个人偏好吧。不过再看他翻译的《1984》的时候好像没有注意到类似的情况。
《巴黎烧了吗?》读后感(十):对美的维护
这是一本纪实文学。读起来酣畅淋漓,扣人心弦。
不论法国人,德军,还是盟军,都有一点共同,希望减少战争对这个美丽的城市的损坏。巴黎,也是因为这个可以保留到现在吧。
德军驻巴黎大司令官拒绝执行命令的做法,很大程度上使巴黎免于成为废墟的厄运:
“他心里想 ,他没有什么可以责备自己的 。他的士兵这时正在执行元首的 “战斗到最后一颗子弹 ”的命令 。他作为军人的荣誉没有受损 ,一旦他被俘 ,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命令部下投降 。与此同时 ,他现在可以坦然等待历史的审判而不感到恐惧或羞耻 。他没有让报复心切的希特勒迫使他担任命运在十九天以前把他送来的这个城市的刽子手 。在这最后的自由时刻 ,肖尔铁茨完全真诚地感到 ,他已在巴黎为自己的名誉 、为他的国家尽了力 。”
想起汪曾祺老先生那本《人间草木》中序言提起的汪老的一个观点:他希望人们可以学学美术书法,培养对美的认识。如果人们能够欣赏美,也不至于会打砸抢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