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云华:我的老师
犹记得那年寒冬,被父亲疾病折腾得心灰意冷、满腹焦躁的我被拉进了一个新组建的微信老乡群,一心漠视世界的糟糕情况下我并未太去关注。直到堂妹一个电话打来“华姐,张老师找你……”我点开群上翻,“谁知道,云华现在在哪?”一行醒目的字,感觉分外耀眼,刺痛得我想嚎啕大哭。
毕业经年,QQ被盗、手机丢失、通讯录几经更新,一些人渐渐失去了联系,渐渐杳无音信。“铁打的老师,流水的学生。”万水千山、历经沧桑之后,有人还惦念着,对我而言已是莫大恩宠,更何况在这萧瑟的冬季里。
儿时的记忆已日渐模糊、渐漂渐远,但1994年偏远的简陋破旧的乡村小学里迎来了第一个操着普通话的年轻帅气瘦削的语文老师,仍是一件让人记忆犹新更甚至刻骨铭心的事。我很高兴,因为他教我们语文,更因为他那满口普通话让我觉得格外好听,似乎只是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他,更爱上了语文。他可以说是那个满是民办教师、满是乡村方言俗语,满是“缺胳膊断腿”摇摇晃晃桌椅的校园里的一道阳光。他像个邻家大哥哥般扭转了我幼小心灵里爱体罚学生的凶巴巴的老师的形象,更为我们开启了探知新世界的大门。
第二年,老师带着爱人孙老师一家三口就把家安在了校园的一角。一开始是教室走廊尽头一间破旧的办公室,后来那个没有院子的简陋的三间瓦房便成了我小学时期经常踏足的地方。乡村的晚上很无聊,那时候没有写不完的作业,电视也没有完全普及。闲暇时我们就约上三五个同学小友,一起去老师家听他们天南海北的说教,问我们的学习、问我们的生活,不厌其烦地听我们叽叽喳喳。有时候,老师兴致高了,还会即兴来一段手风琴伴歌。我心中多才多艺的典范就这样树立起来了,很高大、很伟岸。多年后,那个身前小菜园、身后小瓦房,一把椅子、一架手风琴、浑身洒满夕阳余晖的身影仍能栩栩如生浮现在眼前。
那是个一心一意为教育的人。他会以很快的速度融入他所教学的这个小村庄,和村人们打成一片。谁家孩子几个,学习怎样,大人支不支持学习,谁家学风好,村里人对待教育的态度怎样……他都能娓娓道来,而村人们提起他无不竖起大拇指“是个干实事的热心人!”若干年后,尽管他已调离那个小村庄,但若村人们有事找上他,他仍然会在百忙中抽出时间竭尽所能去帮忙。当初和他一起教学的无儿无女的“麻”老师,退休后经常会找上他诉一诉委屈发一发牢骚,更甚至会在大病初愈后抱着他嚎啕大哭“我以为会再也见不到你了。”若不尽心,谁会想起你?若不有情,谁会把你当亲人当臂膀?一个大写的温暖的人呵!
那也是一个在工作上积极向上勇往直前的人。短短十几年时间他完成了人生的大跳跃,从最开始一位普普通通的名不经传的小学语文老师,到现在县属初级中学的校长。每到一处,他总不辜负自己肩上的挑起的担子、手中托起的责任,把自己的工作经营得有声有色,大刀阔斧地熏染改变着身边的人和事。
记得三年级时,老师组办了一场“我的理想演讲会”,同学们的理想五花八门,轮到我时,站在讲台上脆亮的声音至今响在耳畔“我想当一个像您一样的老师……”没想到多年后,兜兜转转,一语成箴。当决定回去参加县里组织的在编考试时,我第一个选择就是老师所在的学校,虽然最后未能完全如愿,但好歹担当起了和您一样的职业。长大后,我终于成了您。
年前,有事找上老师,知道是强人所难,但除了他实在想不起该找谁。几经周转,事情办成,其中周折可想而知,托着人情,老师不居功不吆喝。爱人看着眼羡不已,“你老师怎么能这么好?我当初也是名列前茅的好学生,我也给我老师打电话问候一下。”
“老师,我是××。”
“哪个××,我教过的学生有好几个××。”
“我是××级××班的……”
……
挂了电话,听着爱人在那磨磨叨叨“怎么就不记得我了呢,当初见面我还和他打招呼了……”甚是唏嘘半天,我笑得眼泪流下来,很是满脸傲娇。
人生百态,过客匆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位刻骨铭心的好老师,并不是每个老师都记得曾经存于脑海里的千百张面孔。感谢您温暖了我的童年时光。人生从不孤独,因为终有一天,时光会安排我们在耀眼的光芒处相逢,直至温暖一生。
谢谢您,仍奋斗在教学前线的兢兢业业的散发着耀眼光辉的张继涛先生,我终生的授业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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