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香港:总有一种缘分倾城而至
潇湘蓝
8月是香港的。不论在哪座城市哪类人群,你都会聊起以它为中心的一切话题。但香港自己未必,它还是它自己的节奏。就像港展百物一天中的少奶,她有她独特的生活方式和态度。
早七点浦东登机前,看了一眼蓝天,巨大的白云鳞层层迭出,不知绵延几千里。三个月前就定下的日子,不晓得后来这么多事,等到愈演愈烈机场也闹飞行有可能滞留空气里四处布满消息紧张的尘埃,几经周折也未能取消,如期出行反倒多了些许不寻常,忐忑中夹杂着壮观,像又一次独自去跑马。
与传说不同,一线畅行没有想象中的任何异象,去往停机坪的车载依旧前呼后拥塞得满满的,女人比男人多,年轻的,花枝不招展的,松松垮垮的双肩包,那些淡漠的平素的样貌大多是不得不往来于两地的常旅,除此之外,总有一种缘分倾城而至。
机场有酒店小巴接送,车旧得不像样,如骤然被下放到乡村去的。虽然破旧,不知为什么,却有一种安定的气息,一入港地,秩序井然,行李只管交给司机,五六个人三三两两默然坐着,那种跑了很远的路越过封锁线似的后旅程忽然放松下来,暂时的靠稳了闲倚着,新来乍到的欢喜,就这一点点,连窗外的骄阳扑到手臂上半天也不知觉。也有人在前排细细地交谈着,“简直是去前线了。”“我从来没有上过前线呐。”这俩人聊了一车,眼神却么有对视过,熟悉又陌生的样子。HK今年的风水不太好,台湾那对孽缘作乱,生出这些事,余音惊扰志明和春娇近在咫尺,咫尺天涯。
上午10点,尖沙咀开工了。走着走着会有叮叮叮叮叮一阵催行铃,手摇铜铃的质感在小小的马路间来回穿梭,站在那里可以听很久,仿佛一眨眼已经百年,很希望就这样把一切都闯过来了。
这段时期往李嘉诚大楼一带的的人流几乎少了一半。没了摩肩接踵的热浪人人全身相见,沿街铺子最善求生之道,拥杂中逼出最大效果,一杯喫茶趣的价能淘到宝也没有的好东西。在繁华地带暴走是什么体验,街上虽然没人打伞,步行两公里也能临界崩溃。不时闯进那些清冷的楼宇,闪着珠片的包包和定制礼服怎么拉得住游走的灵魂,半岛的下午时光本可以起死回生,大堂间此时却也空空荡荡,商家挑这个时间整修当然合算,只是看到几个游客颓然歇坐在空桌前,猛然间失了兴的。起身时,但见有人落花满地,有人一地狼藉。如果有一种默契和优雅始终如一。如果没了买买买的物欲冲动那些真诚的、坚定的,是否分明。
下午直达海港城诚品书店,曾经久负盛名的香港二手书店现已难觅踪迹,即便page one那样的格局也难免被吞食,香港是越来越像上海了。好在诚品也不负众生,占了个好视角,T形的横排书架背面就是一览无余的海湾,各有两处大玻璃无敌景观,捧一堆书坐在窗下,近看书,远望船,抬头见海,低头入梦,自以为是百年书生们唯一的理想生活。谁知在这里消磨了四个多小时,周围一起拥书自安的人竟然没换过几位,还是周三工作日的下午,与其说书香氤氲不如说是苦读,我尚且要两杯茶饮一点小食,他们竟是干啃。只有深入腹地,才知谁是读书人。
港版没有删减,字里行间就那点自由让整个阅读体验焕然一震。心里攒了一摞架子内挑出十来个港台作家坐定了再一本本翻看,其中一本散文厚实如墙每页上却只有两三行字,那份骄奢就叫林夕。近来看黄碧雲的人多起来,每书只出2000册,卖完不再版。从来不露面的李碧华出现在书展上也只有宋定伯能相视一笑,她的书封面和内容也是一俗一惊的。这些鬼气森森的作家作品像是那些曲曲折折的楼群夹层里的一股冷风,周星驰从这里取景,梅姑永远在拐角瘦削独立。翻到心甜意洽,最后买了八本书,约700多港币,刚好是酒店晚间的自助海鲜价。跟吃喝玩乐比起来,书实在太便宜了。还好,有一种物欲叫诚品。
“我们要关门了。”
“怎么这么早?”
“今天外面有示威。”
我一惊,“在哪里?”
“在……很远的地方。”
很远,哪有什么可着急的。
人还是立刻站起身急急地往酒店方向走,身子陡然醒了一般。真是没见过世面。没多久,马路斜对面徐徐出来一队青年,“我抗争,我存在”,第一次直面刷新了存在主义的连登青年。马路这边除了少数几个大陆游客拿起手机,其余都在默默撤离。转进小路内各大楼保安也各就各位,神态安详,遇见主路被封锁闷头转进小巷的路人细心地指导着从哪里饶行。忽然又发现,走在我前面的两个正是同车来的那对男女。女的穿了件杏色宽带裹胸下着水蓝裙裤,丝光软缎飘飘的,走得也急,步子也大,便似一层层海浪踏过去。男的很休闲,一手提着一大包分量不轻的购物袋,一手紧紧护着她,两人低低地说着话,衬得夜色说不出的温柔体贴。比起来的那天车上,此刻街角眉目相对,不是倾城君不爱。
8月12,亲历香港24小时。
香港是我们往外透的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