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退师系列：为了她，九岁儿子给父亲的小三下毒

　　作者：丁意（文类：子鱼的行业故事系列）

写在前面的话：这几天，我一直在关注13岁男孩杀害10岁女孩的事件。痛心之余，我对男孩背后的成长环境产生了好奇。除了个别的天生反社会人格，绝多数未成年犯罪的根源都来自于家庭环境。能够催生出恶之花的土壤，本身一定有问题。01张钰气冲冲回到家，看到童童和保姆坐在地毯上玩拼图，有说有笑的。本就一肚子火的她，瞬间爆发到极限，这爷俩一个德行，宁愿和外人说说笑笑，也不肯给她这个最亲的人好脸色。她重重摔上门，一阵风似地冲到两人面前，一脚踢翻已经完成大半的拼图。踢完仍不解气，拼命用脚踩踏着，尖尖的鞋跟几乎要戳破地面，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童童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张钰整个人沉浸在破坏带来的快感中，歇斯底里地咒骂着：你爸都不要我们娘俩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玩！她没有在意儿子的叫声，更没留意到叫声消失后的满面泪痕。直到脚下一片狼藉，张钰才勉强恢复些微理智，看了一眼被保姆搂在怀里的孩子，巨大的悔意和恐慌如同潮水将她淹没。她不敢再多看一眼那天真而绝望的眼睛，匆匆逃去卧室，反锁上门。空旷的房子顿时陷入可怕的沉默，保姆轻拍孩子的背，正想安慰几句，童童已经蹲下来，捧起一堆拼图碎片，极度克制的呜咽声在空气里飘荡着，仿佛被困小兽最后的哀嚎。如果没有被踩碎，再过段时间，这个拼图应该会成为一座华丽的城堡，被他当做三十六岁的生日礼物送给张钰。童童还记得，买拼图的时候，年轻的女店主开他玩笑：喜欢城堡的都是女孩子，怎么，你给女朋友买礼物呀？他羞红了脸，一言不发，左看右看，最终选了和迪士尼动漫里的城堡一模一样的这款。他想，张钰一定会喜欢的。在他有记忆之初，张钰给他读西方的童话故事，他对于公主的想象，就是她这样的，温柔漂亮、眼藏星光。稍大些，和小伙伴们一起玩扮演游戏，两个女孩争着做公主，他不屑地说：你俩都不是，我妈妈才是真正的公主！一边的张钰听到了，笑得前俯后仰，回家后迫不及待地炫耀给郑家林听。郑家林不管儿子在场，宠溺地捏着她的脸蛋，笑着说：你可不就是公主，以前是你爸的公主，现在是我和儿子的公主。张钰笑得更开心了，童童也开心。父母恩爱，哪个孩子会不开心呢。破碎的拼图再也无法复原，一如往日的美好时光。童童的脑海渐渐浮现出一张女人面孔，眼睛里隐隐闪烁着与年纪不符的恨意。卧室内的张钰趴在被子上闷声大哭，不知哭了多久，筋疲力尽，沉沉睡去。郑家林昨夜发信息要求离婚，她一夜没睡，之后又去他公司大闹了一天，实在是撑不住了。残妆和着泪，惊心怵目，一如被人抢了角儿后心灰意冷的戏子。02在张钰的圈子里，她曾经的确是公主一般的存在。天生丽质，家境优越。在下属面前总是不苟言笑的父亲，一见到她这个掌上明珠，立刻化身女儿奴，有求必应。在父亲宠溺下长大的张钰，对男人的要求自然高一些。这个要求，倒不是物质方面的，毕竟她不缺钱。她要的，是不计回报、不辞辛苦的宠爱。所以，尽管追她的男生很多，其中不乏富二代，最终抱得美人归的却是家世平凡的郑家林。秘诀，就是耐心和包容。张钰用一个通俗的故事向朋友形容过郑家林对她的感情：一对男女闹矛盾，约定背对背各走100步，回头时如果还能看见彼此，就不分手。张钰一直走，而郑家林会永远跟在她身后，不让他们有一点分手的机会。对爱情执着而充满自信的她，没怎么费力气就说服了父母接受郑家林。他们宠爱她，自然舍不得她伤心难过。好在郑家林争气，结婚后借着岳父的力量，一步步强大自己，越发令人刮目相看。丈夫的成功让张钰与有荣焉，更加依赖这段感情。婚后第二年，他们的儿子童童出生。孩子的饮食起居都有人照顾，张钰除了陪孩子玩玩，仍旧有大把空闲时间。她还和以前一样，逛街喝茶做美容，无忧无虑。郑家林的生意做大，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陪着她，但是该有的温柔和仪式感从不会落下。童童上幼儿园后，张钰结婚最迟的闺蜜也生了孩子。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她的好命，闺蜜们各自忙着自己的生活，张钰越来越孤单，开始把重心转移到儿子身上。所以，在童童的记忆里，张钰一直是个好母亲。她陪他玩，给他讲故事，亲自参与幼儿园的每一项亲子活动。郑家林不上班的时候，她就拽着他一家三口四处游玩。  家里随处可见的摆台，全是张钰和儿子的笑脸，拍照的人自然是郑家林。不管谁踏进这个家，都能轻易感觉到飘荡在空气中的幸福。三十二岁这年，一帆风顺的张钰被命运绊了个大跟头，从此跌跌撞撞，很长时间都无法站立。人们总以为太小的孩子记不清事，其实，对孩子产生巨大影响的事件，会深深印刻在他们脑海里。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童童至今记得，那天晚上，爸爸上班还没回来，妈妈敷面膜，他在读书，书名叫《可爱的身体》。不认识的字太多了，他读得辛苦，索性只看图片：三个小伙伴在地上玩沙子，其中一个女孩突然站起来揉眼睛，泪珠大颗大颗下淌。还没看明白为什么小女孩要哭，童童就被张钰接电话后迅速变尖锐的声音吸引过去。他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反正张钰不知所措地哭了，比图片上的女孩哭得伤心多了。他连忙起身要去安慰母亲，她却匆匆将他交给保姆，夺门而去。直到他困得闭上眼睛，母亲都没有回来，父亲也没回来。五岁的他，隐约感觉，家里出大事了。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幼儿园，童童便乖乖坐在地毯上看书，等大人们回来。下午，郑家林回来拿了些换洗衣物，除了让他听话，别无他言，神色疲惫，行迹匆匆。再次见到张钰，已经是两天后。她一上来就抱着他，哭得一抖一抖的，许久，沙哑地说道：妈妈以后没有爸爸了......童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母亲，更不明白她说的话。他边拍她的背，边思考话里的含义，心里越发忐忑，以为郑家林不见了。就在他快要想破脑袋之际，又听到一句：你以后再也没有外公了。张钰的父亲在应酬中喝多了酒，洗热水澡时突发脑溢血，晕倒时又在马桶上狠狠磕了一下，送到医院已经不省人事。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两天不到，就停止心跳，连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现在的孩子普遍早熟，童童很快理解了。对于外公去世这件事，他自然是难过的。但是他还小，这种难过消化一阵子就会转淡。真正令他惶恐的，是父母的改变。岳父去世后，郑家林顺理成章地接手了他的公司，再加上本来的势力，一时风头无两。各种应酬纷至沓来，张钰几乎看不到他的人影。尽管明白这是工作需要，张钰仍感到委屈，他明知道她现在最需要他的陪伴。一向自信的她第一次对这段感情感到迷茫，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变过，又似乎，在岁月流逝中悄悄变了质，只是她后知后觉而已。父亲去世大半年，张钰终于在母亲的开解下恢复过来。她告诉自己，逝者已逝，她要是不好好活着，父亲一定无法安心离去。想到被她冷落了大半年的孩子，她的心里更是愧疚不已。沉浸在悲伤中的她，连童童的幼儿园毕业典礼都没有去参加。幼儿园发来的照片上，其他孩子身边站着的是爸爸妈妈，只有童童身边是外婆。小小的人儿孤寂地站在角落里，眼睛微垂，不肯看镜头。张钰突然想起，幼儿园老师曾经给她打过电话：童童以前性格特别开朗，现在不知为何安静了许多，都不大和人交流。那时她自己还在情绪中，哪里顾得上他。毕竟母子亲情，张钰陪着半个月不到，童童又围在她身边跑来跑去，放学后第一时间和她分享学校的趣事。生活仿佛甜蜜如往昔，又似乎与幸福背道而驰。张钰隐约感觉有一层屏障出现在她和郑家林之间，他看她的眼神不知从何时多了不耐烦。张钰自问保养得当，而且正是女人最成熟的季节，她花样频出，他却兴致恹恹，宁愿躲在书房守着电脑到凌晨。再傻的女人，都会明白丈夫究竟怎么一回事。张钰的智商不允许她做出更理智的举动，她直接冲到公司去视察。然后，看到了坐在郑家林腿上看文件的徐莉莉。没有哪个员工敢不敲门就进老板办公室，所以他俩才会无所顾忌。推开门的一瞬间，张钰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郑家林面带笑容地望着怀里的女人，眼睛里藏着无尽的温柔。这场景太熟悉了。以前她想他的时候，经常来公司找他。他就是这样，小心地将她抱在怀里，双臂圈着她，时不时用胡茬蹭她额头。一样的温柔以待，只是换了对象。张钰认识徐莉莉，她们在年会上碰过杯。徐莉莉还夸她命好，找了个这么好的老公。难道别人的老公好，你就要来抢么？张钰拎起手上的包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徐莉莉狠狠砸过去。郑家林眼疾手快，挥手一挡，包掉回到张钰的脚下。这是郑家林给她买的包，被闺蜜多次吐槽丑，她还是喜欢背。他有什么是她不喜欢的呢？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她对他的感情是一条上升的斜线，愈久弥深。而他的感情呢，不知何时变成了开口向下的抛物线。他最先挑起的感情，最后被他亲手终结。张钰愤恨无比，破口大骂。整个公司都安静下来，只剩她的哭声和骂声。没有一个员工敢上前围观老板娘捉奸，但是每个人都悄悄竖起耳朵听好戏。徐莉莉被郑家林拉到身后，生怕她受一点伤害。他冷冷地对张钰说：别在这里闹，有事回去再说。张钰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见他对情人呵护备至，彻底失去了理智，嘶吼道：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坐在我爸的位置上欺负他的女儿，如果叫他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郑家林眼神微微闪烁，一丝冷意漫上来，淡淡地说：可惜了，他就算知道也拿我没辙。张钰一时气结，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说不出任何话来。03童童第一次看到父母这样大吵，两个人都变成他没见过的样子，恨不得撕扯了对方。不管张钰怎么闹腾，郑家林始终坚持不离婚，外面也不断。他举了许多身边的例子告诉张钰，哪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不是候着一堆女人。他才一个而已，看他多好，她居然还不知足。张钰从小被父亲保护得太好，不知道厚颜无耻为何物。现在总算见识到了，居然还是自己最爱的男人。她冲上去抓郑家林的脸，企图抓破他肮脏的面具。郑家林一个躲闪，夫妻俩扭打在一起。童童哭喊着让他们不要打，无济于事，最后被保姆拖到房间去躲着。他缩在保姆怀里，听着外面的咒骂声、东西被掼到地上的破碎声、母亲凄厉的哭声......他拼命咬着自己的拳头，努力不去想象门外的场面。不知过了多久，摔门声响起，之后万籁俱寂，静得令人心慌。童童拉开门，看到母亲蜷缩在一片狼藉中，一动不动。他飞快冲到她面前，松了一口气。母亲还在，只是默默流着泪。他想起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这天以后，他再也没有看到母亲笑过。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从前的温柔自信燃烧成了熊熊恨意。不是借酒浇愁，就是去公司大闹。郑家林彻底不回家了，完全沉沦在徐莉莉的温柔乡里。他想孩子的时候，就带着童童出去，交给徐莉莉照顾。在他看来，徐莉莉是高学历女性，善解人意，温柔大方，一定会好好对他的孩子。徐莉莉时常告诉童童，她和他一样爱他爸爸，所以他们不应该是敌人，应该站在一起。童童总是静静看着她，一言不发。张钰三十六岁生日一过，郑家林便提出离婚。因为她三番两次大闹，害他损失了多笔合同，如果不是徐莉莉多方斡旋，损失只会更大。权衡利弊后，郑家林决定舍弃张钰。张钰不肯，撕了离婚协议。之后，郑家林便委托阿正（我们公司律师）帮他打离婚官司。只是，官司还没开始打，徐莉莉就倒下了。警方很快从监控中查到，九岁的童童往徐莉莉水杯加过东西，经化验，为毒鼠强。徐莉莉抢救及时，没有丧命，但是沦为植物人。她的父母在病床边哭得惨不忍睹，捶打着郑家林要他偿命。郑家林傻傻地站着，不敢多说一句，他的的确确被吓傻了。自从他出轨的事爆发后，不管家里变化多大，童童都没向他表示过一句抗议。他以为这个儿子天生懂事，理解自己。哪里想到，一个小人儿，背后竟有那么大的恨意。心痛之余，郑家林忍不住庆幸，幸亏童童只有九岁，不用坐牢，不然这辈子算是毁了。他不知道，孩子的这辈子，早就被他毁了。事件最后，郑家林赔了一大笔钱，又承诺包揽徐莉莉以后所有的医药费，她的父母才肯作罢。他下定决心，打死不再提离婚，不然再出这样的事，他可吃不消。没想到，张钰却坚决要离婚，还要争取孩子的抚养权。童童投毒的事情不仅震惊了郑家林，更唤醒了她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回想过去的三年，她一直把他当做负能量的发泄对象，将他的生命摁在一片阴暗中。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殊不知，他才是最可怜的。而他所有的不幸，来自他的父母。他们生养他，把他当成最宝贵的幼苗精心呵护，最后，却因他们的私欲和不成熟，将他一同拖入深渊。他们说，小孩子懂什么。其实，孩子什么都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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