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尸体潜逃
上周发了住在出租车上的母女一文，点赞量727。身为责编，茜茜我备受鼓舞，连夜（夸张）赶出了这篇出租车系列三。
住在出租车上的母女
01
我叫刘云峰，今年40岁，是一个起早贪黑、三餐不定的出租车驾驶员。我出生在重庆周边的农村，父母年迈体弱；老婆是我的高中同学，在超市做促销员。儿子上初中，小女儿刚进城里的幼儿园；生活压力大，老婆常常向我抱怨。为了多挣点儿钱维持家庭开支，四年前，我向老板提出开长夜班，就是只开夜车。长夜班更辛苦，黑白颠倒，好处是晚上不堵车，单价高，挣的钱多。黑夜像个大肚弥勒佛，让每个人脱掉白天的伪装，让真实的灵魂出来透透气儿。2017年11月15日凌晨1点左右，我还开着出租车在空旷的大街上寻找客源。从昨天黄昏就开始下的雨夹雪，把沉睡的城市冻得瑟瑟发抖。昏黄的路灯射到湿漉漉的水泥路面，阴冷而诡异。这样冷的天气，也没啥业务，很多夜班驾驶员都收车了，但我还在坚持，因为今天除了份子钱和天然气费，现在算起来只挣了100多块钱。离交班时间还有2个多小时，如果这段时间能揽到活儿，那就是纯收益。当我开到一个岔路口时，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人拦下我的车。他背着一个老人，身子弯成了直角，嘴里、鼻子里都喷出白色的热气。老人身穿肥大的黑色棉衣，头戴黑黄相间的毛线帽子，猪肝色的大围巾蒙住了大半张脸。我开启转向灯，把车靠了过去。年轻人腾出一只手拉开后排座的车门，背过身将老人放在座位上。“妈，注意头，注意头！”他提醒着，把老人放在后排座上，扶着老人坐正了，又帮她把围巾往上提了提，这才小跑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了上来。“兄弟，去哪儿？”我问。“綦江。出了綦江八九公里就到了。多少钱？”长途！我暗暗高兴。跑长途我们都不打表，而是讲一趟多少钱。重庆市到綦江70公里左右，加上过了綦江八九公里，80公里都不到，跑回来刚好交车。按平常的价格，也就200块钱多一点儿。但这大半夜的，又下着雨雪，多收一点儿也是合理的。“这么远？”我假装出为难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就在市里呢！这都一两点了，恐怕交班来不及了啊。”借着顶棚灯光，我从后视镜快速瞟了一眼两个人。老人被冻得够呛，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倒是小伙子一脸焦急：“师傅，不瞒您说，我们都在这里等了一二十分钟了，这个时候确实不好打车。您就行行好，到綦江都是高速路，跑不了多久的。”“看你们都坐上来了，这样吧，我净收400块，过路费你付。”我报这个价，是因为乘客都会讨价还价。小伙子却像得了很大的人情：“要得要得，师傅您真是个好人，谢谢您！”我心里暗自高兴。这样算下来，除了天然气钱，这一趟我就能净挣300多块钱。我问小伙子为啥大白天不走，这个时候去綦江？他说今天家里要做酒，本来昨天要回去的，因为晚上要加班，所以这才走晚了。他还叮嘱他母亲说：“妈，今天你就陪姨妈他们，让我们干就行了哈。”老人没回答，小伙子笑了笑说：“呵呵，车上暖和，睡着了。”
02
小伙子点点头，对他母亲说：“妈，等会儿你就自己睡觉哈，谁叫你都不要搭理。”老人还是没动，但喉咙里“嗯”了一声，非常沉闷。进了加气站，我把刚才编好的话说给加气员。加气员点点头，说老人不要下车了，但小伙子得下来。小伙子看看我，又看看他母亲，一副不放心的样子。老人家也配合得真实，小伙子去开车门时，老人还将身子歪了一下，小伙子连忙将她扶正。我不禁暗笑，这母子俩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后面排队的出租车见我这情况，也都默许了。加完气，小伙子坐回母亲身边。我付了气费，上车启动了马达。加气员好心给我指去市里医院的路：“向右是出城，向左才是到市区。你左转后第二个红绿灯再右转要快些，那条路没什么红绿灯。”我连声道谢，系好安全带，开出加气站右转，一溜烟跑了。加气员在后面大喊：“错了！错了！你那是出城！”夜车飞驰，小伙子刚开始还和我说说话，可到了綦江，他渐渐沉默，只有我问他怎么走的时候，他才回复一句。农村没有路灯，车厢里也漆黑一片，我有些不安。坐在后排的老人，我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看到过她的全脸。她真是小伙子的母亲？万一是个男人乔装的呢？这样一想，我的后背不禁渗出冷汗。“兄弟，还有多远啊？”我问。我瞟了一眼里程表，从綦江出来，从水泥路转到土路，也差不多走了六七公里了。抢劫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座位下的扳手。“就前面那个路口。喏，那几个人那里。”我仔细一看，前面果真站着男男女女好几个人，地上还放着一块木板。看到车子的灯光，几个人都走到路中央。一个中年男人点燃了一挂鞭炮，旁边的中年女人点着了香烛纸钱。鞭炮“劈里啪啦”震响夜空。我脑子一片空白，停下出租车。几个人围上来，七手八脚地将后座的老人抬下来放在门板上，有人拿了一块白布，将老人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我被吓蒙了，直到那小伙子过来给车费，我才回过神来。这竟然是一位已经去世的老人！“师傅，谢谢您！”他递给我几张百元大钞，“这是600块。多的200是我感谢你的。”“600？”我愤怒了，“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这是出租车，是装活人的！再说了，我一个跑夜车的，你居然让我大半夜装尸体跑那么久！而且那尸体还就坐在我背后！你……”我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不起！师傅，我也是没有办法！”小伙子一直道歉。一个中年女人拿了一条红布走上前，拴在出租车的倒车镜上，说我是个好人，做了好事，又说了很多好话。她告诉我，小伙子是个孝子，可是命苦，父亲死得早，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他是一个建筑工人，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五六千块钱。6月份的时候，他母亲检查出了尿毒症。他把母亲接到城里大医院治疗，结果还是人财两空。昨晚上老人知道自己不行了，观念传统的她怕被火化，嘱咐小伙子一定要将她送回老家。老人去世时，小伙子怕惊扰了医生，母亲会被直接拉去殡仪馆火化，情急之下，他把母亲的遗体偷偷从医院背了出来。为了不被发现，他硬是背着母亲走了一两公里才敢叫车。他知道，没有司机愿意拉一个死人，所以装出母亲还活着的样子和她说话。我疑惑地看着小伙子：“可在加气站的时候你叫你妈装病，我明明听到你妈答应了啊！”小伙子摇摇头：“那其实是我在答应。”他突然跪下向我磕起头，我吓得后退两步，连忙扶他起来。我退了他多给的200块钱，坐进驾驶室。回来的路上，我一直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一直觉得那具尸体依然在我背后坐着。
03
2018年春节，我和老婆开始了冷战。因为我过年没陪她回家，也没帮忙做家务。她说我冷落她、不关心她，还说我在外面有人。只要我有一个电话或者微信进来，她就紧张得很。我怎么道歉也不管用。她怎么就不理解我开长夜班的辛苦呢？每天下午4点忙到凌晨4点，人都累虚脱了，她怎么就看不到？她觉得我有外遇，我觉得她不体贴，双方的话越来越少，相处也越来越南辕北辙。后来，每天她上她的班，我开我的车，婚姻几乎走到了尽头。2018年10月1日晚上12点左右，一个20多岁、身材单薄的矮个小伙拦下了我的出租车，要去竹海。他穿着一身老气的西装，系着领带，手里还捧着一小束红玫瑰。我开玩笑地说：“大半夜的，你去竹海和竹子精约会啊？”小伙子说：“人家聊斋里竹子精都是男的，我又不是同性恋。我的家在茶山竹海。”看他那羞涩的样子，肯定是个老实人。我报出350块的车费，小伙子点头同意。透过后视镜，我看到小伙子皮肤黑黑的，头发也油腻腻的。他坐在那，一直微笑着捣鼓那束玫瑰花。我心想，这哥们可真够娘的！出租车下了高速，走了两公里的水泥路。小伙子指着黑漆漆的窗外说：“那边就是茶山竹海，我们走这边，就前面那个路口分路。”按照小伙子的指点，我将车拐进一条泥巴路。他在手机屏上按了一通，抬起头说：“再往前点儿，嗯，就这儿停。”我一看，这里就一大片竹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小伙子是中邪了，还是有什么幺蛾子？小伙子打开车门，就要往竹林里走。我连忙叫住他：“兄弟，车费还没给我！”他倒了回来：“大哥，等我一会儿，等会儿我还要回城。”“等多久？”“一个小时。”见我惊讶的样子，又连忙改口：“40分钟。”“不行不行，你把这一趟车费先给我。再说，我怎么晓得你还回不回城？”我以前上过这样的当：到了目的地，乘客不给车费，说上楼拿点儿东西就下来。结果乘客上楼再也没影了，我找都没处找。小伙子犹豫了，他怕把车费给我了，我不等他。他便提出把手机押在我这里，说：“这下总该放心了吧？”我看了看，手机看上去挺新的，大概值个千把块钱。我点点头，告诉他，刚才讲的是单程350块钱，现在让我等40分钟，得再加200块给我。他不耐烦了：“好好，都依你！”说完就往竹林里冲。顺着他冲过去的视线，我看到车灯尽头站着个年轻女孩子。我吓得不轻，连忙揉揉眼睛想看仔细，那女孩却连人影儿都不见了。幻觉！一定是幻觉！我安慰自己，心却“咚咚”跳个不停。小伙子跑到刚才那女孩站着的地方，回过头来示意我关车灯。我关了灯，黑暗像一块巨大的黑绸，将我和出租车越裹越紧。等人的时间难熬，特别是三更半夜在这种地方。我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次手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04
“两个？”我问。小伙子看着女孩，没回答我。女孩儿摇摇头，轻轻抽泣了一声。小伙儿这才转过头对我说：“一个。”我解开门锁，叫小伙子上车。小伙子叫女孩儿先回去，女孩儿又叫小伙子先上车。两个人在那推来推去。我实在看不下去：“再不回去交车都晚了！”小伙子这才上来。倒车时，女孩儿彻底暴露在灯光下。我发现女孩头上有干枯的竹叶，衣服上也是。再看后视镜，小伙子原本笔直的西装也皱巴巴的，还沾了好些泥巴和枯叶。呵呵，我不禁暗笑，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时髦！上了高速，我对小伙子说：“你可真够卑鄙的！”小伙子连忙解释：“师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呵呵，别忘了我也是过来人！你那狼狈的样儿我还看不出？”小伙子红了脸，头上身上胡乱拍了拍。他和我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是我女朋友，我们是自由恋爱，双方家长也同意。原本打算这个国庆节就结婚的，可是她父母要我给12万彩礼，否则就不要结婚。我们家本就不富裕，父母拿出所有积蓄，还借了五六万，才凑了18万给我们在镇上买了房子，哪里还拿得出这12万彩礼！”“那你今晚找她的目的是，生米煮成熟饭？”我问得直白。小伙子点点头：“嗯，我们……也算结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她爸长期喝酒，喝醉了就打他妈。本来我俩可以一起逃出来的，可她怕她逃走了，她妈会被他爸打死。”小伙子说这是他们商量了很久的主意，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她父母不答应也不行了。一番交谈下来，我对他再没了最初的成见。不管怎样，这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我想起和老婆恋爱那会儿，当初也是排除千难万险在一起的，现在怎么过得吵吵闹闹，没有了温情？这样一想，我反而有了挫败感。
05
说实话，开出租12年，拉的美女也不少，可眼前这位可算是万种风情。美女说自己喝高了，想坐车出去兜兜风，随便我往哪儿开都行。这种业务难得，于是我想带她沿滨江路走。一来滨江路很少红绿灯，跑得起里程；二来滨江路空气好，有利于她醒酒。万一她真醉了不给钱，这一趟岂不是亏了？我们沿着北滨路走，闪烁的霓虹从车窗外照进来，加上美女浓郁的香水味，给车厢增加了不少魅惑感。我瞟了一眼后视镜，竟然发现她也正从后视镜里看我。我尴尬地笑了笑：“大过年的不和家人团聚，你怎么跑出来喝酒啊？”“呵呵，你不也一样吗？大过年的，干嘛不在家陪老婆孩子？”听到这话，我心里不是滋味。要是家里还有家的味道，我怎么可能大年夜这么晚不收车？美女见我不说话，从后排伸过头来：“咋了？和媳妇儿吵架了？”我摇摇头。美女来了兴致，继续追问：“离了？”我叹了口气：“哎！这离跟没离都差不多了。”听我这么说，美女满意地坐回座位上去：“嗨！瞧你这样儿，好像没女人就过不了似的！结婚是坟墓，离婚才是解脱！”她的笑声贼动听。“你离过婚？”我问。“对啊！何必在一棵树上吊一辈子呢？这世上又不是没男人！”“你怎么肯定今后能遇到更好的呢？”我问。她突然从副驾驶趴过来，凑在我耳边：“我觉得你就很好啊，挺有男人味儿，长得还不粗野，挺帅气！”我脸上一阵燥热，赶紧把头偏向一边，“坐好坐好，转弯儿了。”美女干脆伸出胳膊缠住我的脖子：“你在怕啥？不是都要离婚了么？”我“吱”地一声将车停在路边，对她说：“美女，你真是喝多了！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她抿嘴一笑，笑得人浑身麻酥酥的。“好啊，随便你选个酒店就成。”我找了个最近的酒店停下车，“就这里。”她说好，打开车门下车就要走。我叫住她：“美女，车费还没给呢，72块。”她转身回来，趴在车窗上：“钱我没有，你要是想的话，咱们睡觉来抵扣行不？”她边说边拉开车门准备进来：“车上也可以。”我吓得不轻，虽然我跟老婆冷战很久了，但在还没离婚之前，我可不想出轨。再说，没有感情做这事儿，和猪狗有什么差别？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我突然感到恶心。我猛踩一脚油门就走，车费也不要了。回到家，已经接近凌晨4点半。我走进厨房，揭开锅，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凌晨4点半，正是人们睡得正酣的时候，而自从我开始跑夜车，锅里的饭菜一直是热腾腾的，而且每天都如此。我轻轻推开卧室门，见老婆侧卧着躺在床上。我走过去，帮她拉了拉被脚。
06
除夕夜，听新年钟声的人都涌到了解放碑。钟声过后，就是出租车业务最好的时候。因为人多车少，为了早点儿回家，大家都愿意打组合。平时二三十块钱的一段路程，这会儿能够翻倍。新年初一凌晨3点左右，外出凑热闹的人们几乎全都回家了。我也打算找个就近的加气站，加点气就交班。当车开到一个立交桥下时，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子突然从桥墩下面蹿了出来，我连忙猛踩刹车。要不是大过年的，我非骂他找死不可。我以为男子只是横穿马路，没想到他竟直直地走过来，拉开了车门。一股酒气裹着寒风塞满了整个车厢。“兄弟，不好意思，我要交车了。”我说。“不是还没交吗？”他很不耐烦。我确实还亮着等客灯，这种情况他是可以投诉我拒载的。于是我问：“去哪儿？”“随便！”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我懒得搭理他，一踩油门，就朝着最近的治安亭驶去。遇到无赖和酒鬼，只有见到警察他们才能老实。我把车停在一个治安亭的马路边，对他说“到了”。他睁开眼睛，打开车门，从包里掏出厚厚的一叠大红钞扔在座位上，转身就走。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连忙叫住他，说车费用不了这么多钱。可他像完全没听到似的，径直上了人行道。我急了，赶紧拉了手刹追上去。我一把将他拽住，把一沓大红钞递给他：“给，你的钱掉了！”他突然咆哮起来：“干嘛？是不用收车费还是觉得这钱是假的？”我说不是这个意思，车费就一个起步价12块。他更愤怒了：“当小费不行吗？我有钱，就不能爷一回？”他边说边往前走。看他那稳健的脚步，虽然喝了酒，但绝对没醉。我再次上前把他拦住，把钱递给他，说如果再不收咱们就到治安亭去。他夺过钱把手一扬，大红钞就像雪片一样撒了一地。他瞪着眼睛冲着我喊：“总该行了吧！”我本来不想再管他，但想想他是在我车上发的神经。于是我把语气缓和下来，边蹲下捡钱边对他说：“大哥，你这大半夜的是要上哪儿去呢？要不咱回车上说，外边挺冷的。”他顿了顿，转身回了车上。我想着如果再发生什么情况，我按个喇叭就可以报警。
07
从他断断续续的说话中，我才了解到这是一个穷得只剩下了钱的男人。7年前，他带着老婆跟着朋友去了南非做钻石生意，连唯一在世的父亲去世都没能回来。虽然在那里他只是很小的老板，但却在短短5年的时间里挣了2千多万。也就是在去南非的第5年，她的老婆因为生孩子难产，一尸两命。他把老婆和还未出生的孩子的骨灰运回国。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心里的伤痛会慢慢愈合，可他没想到自己根本做不到。他说：“这两年，我的眼前全是她的影子，挺个大肚子望着我笑。可是，一眨眼她就不见了。”他大哭起来，脆弱得像个孩子。“我们随便转转吧！”我拍拍他的肩膀，启动了出租车。那一夜，我开着出租车游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天快亮的时候，他终于睡着了。看看仪表，天然气也快烧完了。因为加气要求客人下车，我不忍心吵醒他，就开到加油站加了油。我给我的对班发了微信，说现在外面没法交车，白班的份子钱我交了，另外补贴他300块。我也困了。从加油站出来，把车停在一条偏僻的路边，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上午10点，扭头看看副驾驶，男子已经下车了，座位上放了一沓钞票。拿过来一数，整整2000块。大年正月初六，我回了老婆的娘家。老婆兴冲冲地从屋里迎出来，跟着她出来的，还有一个漂亮得耀眼的女孩子，一瞥一笑都很眼熟。她看着我，一口拗口的普通话：“姐夫好！你忘了？我还搭过你的免费车哦！”我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这才想起眼前这位是那晚在酒吧门口搭讪的美女。老婆笑着说：“现在，我知道你对我忠贞不渝了。”她眼睛里温情泛滥，说的话意味深长：“老公，你辛苦了！”天哪，我被老婆考验了？！原来，老婆和我冷战的原因是我一回家就睡觉，她以为我在外面有了外遇，又找不到把柄。这个美女是老婆的小表妹，一直生活在国外，我没见过。上次也是出差到重庆，几天就回去了。俩人都说那是巧合，否认是她们联合起来试探我的，我窝了一肚子气，想大骂老婆，可看到她温热的眼神，我还是忍住了。男人嘛，能屈能伸，我更多是庆幸自己守住了一个男人的底线。开饭了，小表妹帮着端菜摆桌子。虽然她一脸开心，但看得出她其实是个文静姑娘，那天她的演出怕是颠覆了自己。团圆饭很热闹，我们举起酒杯，欢声笑语填满了整个院子。抬头，空中飞过一只孤鸟，“叽”地叫了一声，从我们的头上掠过。我不禁想起，那个背母亲尸体的年轻人、那对被彩礼搅了婚礼的情侣、那个没了老婆孩子的男人，还有其它那些坐过我出租车的乘客，他们现在好吗？“爸爸，你想啥呢？”一声童稚打断了我，小女儿钻进了我的怀里，白白嫩嫩像个糯米团子。“哦，爸爸没想啥，爸爸在想你啊……”我一手搂住女儿，一手拉过旁边个头跟我一般高的儿子，幸福感油然而生。我想，不管是我还是我的那些乘客，都会好好活着吧，因为生活处处有希望。
作者 | 毛六子
编辑 | 王茜
排版 | 尔东 校对 | 沐沐点击联系知音真故编辑
怎么样？今天的文精不精彩？过不过瘾？想不想继续追着看出租车其他系列？想的话，一定要点“在看”哦。“在看”过500，我来催作者为大家奉上下一篇！
对了，文章其实还留了一个彩蛋。作者本人也在这个故事中华丽现身了，你知道是哪个配角，出现在哪里吗？（提示，跟作者职业有关）欢迎留言！
今 日 责 编茜茜
神经大条80后老阿姨，训练有素记者+编辑。我不缺米，只缺你；我不等风，只等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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