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岪與木心读后感1000字
《張岪與木心》读后感(一):长长的死亡
对的。错的。对的。
都一惊。于沉默的几十年当中那没有眼睛的爬墙虎,爬过来,爬过去,看过来,看过去,在天色里暗下去,舒齐,只为了你在一首诗里写到它们。
你的水槽,那陈丹青打算动手清理的碗碟,都证明过了,你的得意真得意,伤心也是真伤心。全都。结实地匍匐在暮年。
你爱的。
香烟里的半壁江山。方方正正,捏在手里,点亮又燃尽,一老一将老,一死一将死,散步,对谈,无绝期啊,却转眼就是尽头。
木心关门了。关了门,就是闲人免进。关了门,就是独坐灯下。风啊,雨啊,全被关在门外。他劝自己,地下有玫瑰色的赤金火焰在读他的诗,于是,他肯老了,肯死了。
把我们丢下。丢在一个人的长长的死亡当中。
《張岪與木心》读后感(二):念兹在兹。
木心先生是老派精致的人物,有具体琐碎的修养,连茨维格比他不上的。
他也是查尔斯和查拉图斯特拉式的人物。
是君子,尤其类似《中庸》里的那一样—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
陈丹青老师算得上木心先生的半个颜回,那半个随着二两诗意离开了他。
这回是老师走在学生前头。
若是颜回寿永,他该说多少话,写多少字,编多少书,解释他的老师。
唯有丹青可说,先生求仁得仁,先生克服时代,先生视归如死,同时先生也想要观众,想要人批赏,先生是个妙人,先生好玩,世俗而温柔,羞怯而健谈。他说来是解释,我辈只有听的份儿,先生已经死了。
这是陈丹青版的“我们俩”。
文笔率直可爱,浪漫清淡,以前面详写木心病重至葬礼一段尤佳,虽梢有弄笔之嫌,却也见得动了真情的。然而怎么可能不弄笔呢,与先生游者,弄笔亦是真情。何况点到即止,克制炼达至此,已是先生真传啊。
丹青啊,你不肯细谈木心对你之影响,其实身在此山中啊。你可知道,就浅浅一读,你的短句,也很到味了。
然而大约由于缺少“诗意”,话里总少了几分老派的风流,听着像大话,像论断,然而又由于一种不知名的气质,接近于日式的“简素”,于是又觉得很动听。
“你们要保持想到死亡。先生一再说。我想的,从小就想,如今我要对先生说:真的死不是“想”,是那间机器房。”
“小得像是婴孩——你确知那个人死了,和你寻到他,亲眼见他死在那里,是两种感觉,两种感觉,都无法描述啊——我只记得有盏灯直照着他的脸,但此刻想不起那小灯安在哪个位置。”
“我又堕入全盘皆输的放弃感。输,包括无数细节。”
“人早就明白如何哄骗生死。”
“第二天。有谁经历过丧礼过后的第二天吗?窗外喧嚣,人世如常。 ”
“人的愚蠢是要被事实证明,这才自知。”
“每次谢他,他就嫣然一笑,像个姑娘。”
“所有坟墓让人心里一静。倒也没什么感慨,平放的墓碑,一家人,彼此挨着。”
学生和老师,一口一个先生,爱情之外应当再造个词,两个字,简约神圣,形容忘年深交的学生和老师,就如陈丹青先生和木心先生。
有那么两三回回我确到了如丧考妣的地步,一回是读到追思会上来者的发言,心理恨我早些没读木心恨的冒烟。另一回是先生弥留时念起那两枚袖口要给丹青,那买东西藏东西的南方格调写的动人,却只字不谈先生弥留那话是先生长久所念还是濒死之人一时见到密友动了心意。如此详略设计,丹青啊,你狡猾,你得先生的意了,狠赚我的泪罢。再有一回就为了一个短句吧,“但我早已偏爱你的偏爱”,我一时心里再度恨极了自己不识先生,我读《文学回忆录》,没觉得一句是偏见,统统戳在我心坎上,我也想说“我早已偏爱你的偏爱”,可是我不配啊!
我读木心只是爱他,说不出所以然,只知道此前不想去乌镇,此后定要去了,然而木心没有读完,又不敢去。丹青不仅说的出所以然,还说的出我为什么说不出所以然。不由觉得幸运啊,好像我爱木心和丹青爱木心有了共通之处,我也可以腆列先生后生之列似的。
“木心真有这个魔力,你稍微放下自己,读它,他会给你点亮一小时,之后又暗下去了。”
“我感激他,自从我认识木心,沮丧被唤醒了,从此我开始改变。”
学生晚辈用心不专,非常之惭愧,然而由于在时代的语境里混沌沉沦久了,溺水之人不可自救,不敢泳思,连沮丧都觉得不配,顶多算个“有灵性的年轻人”。
一点胡话。
我爱王小波时,他已经死了,爱木心时,他也死了。
木心死掉时,我刚刚上初中,十一岁,只懂得肉麻。不然,木心追思会上年轻的小脑袋里,应当有我如丧考妣的一只。
我要去乌镇,去木心美术馆和他的故居。
陈丹青还没有死,真是幸甚至哉。
我受村上笔下永泽的影响,读书渐渐倾向于大师之作,他们都死了很久了。
陈丹青真的“好玩”。会谈话,木心说的对,会写的一定会谈,我就完全不会谈,脑子里有片林子,偏偏找不到那几棵树,可奈何奈若何啊!
木心先生之爱国,杨绛先生之爱国,即我之爱国!我懂得我爱的是什么。
偶然翻了翻我好读的书,总有种晚境感,不喜伟大以外的精彩(尤其深恶推理小说一类),不喜过于当代时兴的东西,偏爱沉郁顿挫的事实和优哉游哉的抒情。
哎呀,先生说了的,读书不要卖弄,想通不要讲出来,立刻又忘了,该打。
《張岪與木心》读后感(三):由木心想到的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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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写了《张岪与木心》的读后感,不免旁枝横逸想到其他一些事情。当时没有细想,由于篇幅的限制,也不方便写入。现在想想倒还是有点意思,不妨再写几句,作为正文的补充。
一
世上最令人哀伤惋惜的是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我觉得还可加入“过气的时髦”。
巴尔扎克在小说《贝姨》中写到一个暴发户。他原是杂货铺里的学徒工,给达官贵人送货时目睹了巴黎富豪阶层的穷奢极侈。学徒工后来发达了,成了巴黎城里屈指可数的富翁。在为金屋藏娇装修豪宅时,请来了当时最著名设计师,不惜工本,力求奢华。但设计师发现,富豪所要的效果完全不是当时的时髦款式,而是几十年前“过时的”款式,让最时尚的设计师徒叹无用武之地。
因为在这位年轻徒工贪婪的眼中看到的一切,成了他判断美丑好坏的绝对标准.当年巴黎的繁华光景在他心中留下了永难磨灭的记忆。这样的“审美趣味”再也无法扭转。他心目中的时尚,只能是“过气的时髦”。如果他不是徒工,而是个富家子弟,就很容易看到潮流一波一波出现,他不会固着于当年的记忆不放。
当八十年代初,中国最先锋的艺术家走出国外后,他们面临的正是那位徒工相似的状况。他们眼中最时尚的东西已经全然过时,而他们还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陈丹青笔下的木心,似乎就是带着“过气的时髦”出现在美国纽约街头。他们曾是中国最时尚最先锋的艺术家。二、三十年代,由刘海粟、林凤眠这批留欧学生带回了塞尚、梵高的现代主义,结合古典三巨头:达芬奇、拉斐尔与米开朗基罗,构成了江南美专现代艺术的道统。现代主义当年虽然受到艺术界主流的排挤,并广受批判,但他们内心知道自己是更先锋的艺术,在与现实主义的对垒中并没有丧失自信。而在纽约,他们却受到了颠覆性的冲击。当他们遇到眼花潦乱的西方现代艺术时,他们知道自己迷恋的艺术已经过气,但这种一生养成的艺术趣味也不是可以一下扭转的。
木心用一句“纯粹幼稚”的断语,否定了他当年在江南美专接受的中国最先锋最时尚的艺术教育。
二
很多人为木心不平,觉得他长期得不到应有承认。即使晚年情况略有好转,还没有达到他应该享有的程度。
我倒不以为然。
而且,从精神的角度看,一个人按自己喜欢的方式过完一生,这是多大的幸运呀。木心在美国的数十年中,可说是心无旁鹜地投身于艺术。单身,没有家庭的拖累。不交女友、不应酬、不出游,几乎所有时间都用于供奉他心中的艺术女神。假设木心早十年回大陆出书,到处应酬赶场,名气也许比现在大,钱也赚得比现在多,但就一个艺术家而言,他真比现在更幸福吗?木心选择了他的路,也承受选择的代价,求仁得仁,怎么轮到别人来哀怜,来鸣不平?
如果说可惜,我只可惜木心开始自由创作的时间太晚。木心在美国全心转向写作时已经56岁,这个年纪巴尔扎克已经去世了。如果开始得早点,想来会有更大的成就。
木心不愿阿世,生前少点热闹,这是再正常不过。在人生的算术题上,很多人有一向情愿的想法。他们要名利双收。比如做了全民公敌,却不想承受代价,相反却要大众视他为英雄,所到之处,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三
陈丹青说“我疑心,他曾以长期的写作规避画画,而暮年重拾绘画,却似乎意在摆脱写作:靠近新世纪,除诗、俳句,他已很少写作。”(《张岪与木心》P289)
很多忙碌的人其实是懒惰的,因为他们借忙碌来回避对人生大事的思考。同样的道理,当一个人热衷于某事的,也许并不是他真正喜欢这事,而是要回避另一事,热衷做这事的原因在于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去做另一件事,这就是逃避的妙用。
刘瑜在《送你一颗子弹》中,也写到这种逃避心理。她在博士论文的最后阶段,突然宣称要买房子,于是天天忙着在网上收集房屋资料、整理成漂亮无比的表格,再骑着自行车一家一家上门询问,俨然是一个最勤奋的买房者。为了逃避写论文这件大事,她也必须找到像买房这样的大事,才能心安理得的为此花费很多时间。
“逃离”可以解释很多人生现象。如果从“逃离”这个视角去看木心的一生,也许会有许多不同的结论。
2019.11.1
大雄之心微信公众号《張岪與木心》读后感(四):《张岪与木心》读后记
( 本心首发微信公众号“大雄之心”)
一
有木心超级粉丝推荐我读一下陈丹青的文集《张岪与木心》。我不是木心粉丝,除当年读木心《上海赋》曾颇为赞赏外,我对木心的文字大多无感。案头也有木心最早出版的几本文集,我翻翻就大多看不下去了,所以谈不上对木心的热爱。在我看来,木心是太热衷于形式了,过份讲求技巧就失了文艺最根本的烟火气。至于木心晚年的艺术追求,如仿《诗经》的《诗经演》之类,那是”玩文艺”的极致,连自称他弟子的陈丹青也读不懂,我辈”积学”不厚的人,看不懂自然是应该的,也不必觉得可惜。
相比于木心,我倒比较喜欢陈丹青的文字,特别是他的《笑谈大先生》,读起来实足痛快。手头的《张岪与木心》,是香港繁体字版的,2019年7月初版。张岪是木心给陈丹青取的名,书中主要收有陈丹青写的与木心有关的文字。
二
送别木心的几篇文字似乎当年曾在《南方周末》上读到过。给我的感觉是有点芜杂。作为木心后事的操办人,必须照顾到各方人等,芜杂是难免的,可喜的是陈丹青仍然保持着他诚实的勇气,在某些方面给我触动。比如,陈丹青实陈日益衰老的木心再难让他兴致勃然,因为即使木心也难免老年人的噜苏而重复。当陈丹青装得兴趣盎然时,敏感的木心也感受到其中的不自然。后来木心“也不再费心维系我俩勉力合谋的欢谈”P17。“合谋”一词道尽人的感情的复杂,两个自尊而文雅的成人,他们的相处中有许多微妙的地方,有许多不可说破,必须勉力掩饰的地方。这种对人际关系上的敏感与微妙的体悟,我很少在国人的忆旧文章中看到。
木心先生在重症病房临终时,陈丹青也在忙着他自己的事,演讲、办展、签售。夜里聚餐、谈笑。我们的生活并不因最亲密的人的将逝而停止,就算我们最亲近的人正处于寂灭那一刻,我们还是照常谈笑、吃喝。这似乎很残酷,但确乎很真实。天昏地暗、日月变色,那是电影中才有的。现实生活中往往是”时间永是流逝,街市依旧太平”。
就单从文章角度看,陈丹青的文章与鲁迅忆旧怀人的文章相比还是差得远。就是与巴金悼念鲁迅文章比,可能也要逊色。
三
通过陈丹青的笔触,我们更多了解了木心。木心的一生确实有点惨。
在中国大陆他被投入监狱囚禁。五十几岁以留学生身份去到美国,年过半百却要混在一群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同学中,为了保留身份必须去学校应卯。八十年代末,木心年逾花甲,“尚未售画,生活全赖稿费”。大家撺掇他开文学讲座,“想借了听课而交付若干费用,或使老人略多点收益。”P96
木心是个文雅、自尊的人,他绝口不提他的困境,也不显示他的生存焦虑,更多展示他优雅乐观的一面。但不管如何,一个长期默默无闻的老人很难获得别人的尊敬。“八十年代在纽约,我傻乎乎跟人说木心,带去见他,后来发现好多人心里看不起他,包括我的朋友,现在还是一样。人会佩服他的才智,但心底里觉得这老头没成功,没名气,没被承认。”P125
“大半辈子没人尊敬他,他所有的平衡是靠自尊。”
四
“木心终生无闻,暮年始得所谓‘泛泛浮名’”P232
木心晚年定居乌镇时,不见读者、也不抛头露面,过着相当低调的生活。陈丹青认为原因有二。从天性上说,木心非常害羞,同时他是“老牌个人主义”,生来不喜欢“群众”。P128
但在中国文化中这很容易被理解成隐逸、清高、涓狂、遗世独立。很多弟子也乐于把先生塑造成这样的得道世外高人的形象。但陈丹青却要戳破这类神话。
陈丹青告诉我们木心与常人一样渴望成功、渴望名声、渴望被承认。“他和所有艺术家一样,渴望名满天下。”P128他用几个侧面向我们展示了木心的这些特点。他会私下把自己的诗和散文做成书的模样;刚发表作品时与少年一样兴奋,喜滋滋复印了分送给大家;读评论他的所有文章;喜欢给人签书;复述别人对他的赞美。
陈丹青在《张岪与木心》新书首发式上的演讲,更清楚地揭示了这一点。他说:“他不追求声誉,但不掩饰他渴望声誉,他甘于寂寞,但从不标榜清高。近年,不少读者和评家佩服他的淡泊、隐匿、超然世外,那是大误解。对我来说,他渴望,但是拒绝,他拒绝,同时渴望,那才是他之所以珍贵的理由。”
五
木心的作品达成了他的艺术理想没有?
从陈丹青所透露的信息来看,木心似乎并没有达成他真正的艺术理想。”瞧着纽约美术馆与画廊满进满出的世界艺术,他心里明白,那不是他要做、他能做的事”,“对着厚厚的世界著名长篇小说,他会一脸的羞愧和认怂”。在绘画与写作两个领域,似乎木心都没有达成他的艺术理想,只显露了一个追求者的虔诚的姿态。
木心出国后有两次大的转折,一是由绘画转向写作,二是由小说散文转向古典诗。
一个江南美专的学生,出国后挂名于艺术学院,却全心转向文学创作,除了应付挂名的艺术学院的课业,从不作画,也很少谈及绘画。这也许是事业上遇到的大挫折的标志。可以设想,在纽约看到大量现代美术作品后,他也测到了自己在绘画上的限度。在望洋兴叹之余,他应该不再期望在绘画艺术上有大作为了吧。而他当时捣鼓的那批抽象石版画,除了满足他”少壮的妄想”,应该不会有更大艺术上的雄心吧。
而1983年木心“以文字‘粉墨登场’,在华语报刊发表文章。”,后成了驰名台湾的海外作家。但到1988,他“不往报刊投稿,开始闷头写难懂的诗”。由比较大众的小说散文,转向几乎没有人能懂的古诗写作。这一转折应该怎样理解?是他又遇到文学创作上的瓶颈与挫折?还是他转向自己更钟爱的纯文学创作?
有两点可以作参考:一、木心在文学讲座中推崇的那些作家,莎士比亚、巴尔扎克、托尔斯泰、陀斯妥耶夫斯基的作品都是满身烟火气的,可说都在婆娑世界的污泥浊水中翻滚的。二、木心曾想构思写作长篇小说,后颓然而废。所以我倾向于认为木心纯炫技式的作品如《诗经演》,不是他更大的文学野心,而是他对文学创作放弃的产物。
木心打趣自己晚年的落叶归根,说“人说视死如归,我是视归如死啊”。这里的“死”显然是指他的艺术生命。也许在返回乌镇前,木心自己心目中的文学生命业已结束了。
2019.10.31
大雄之心微信公众号《張岪與木心》读后感(五):木心先生知道的呀!
乌镇木心故居。图片来自木心故居官网1
把木心的书首次带进家门的,是退休赋闲多年的父亲。那时,他的床头放着一本《哥伦比亚的倒影》,发暗的胭脂红封皮上写着作者“木心”。我问父亲:“木心是谁?”,“是个老上海”,父亲回答,“他写《上海赋》蛮有味道”。
我没有耐心读散文,也没有兴趣了解木心是何许人。
2012年12月底,陈丹青在《锵锵三人行》里谈木心和刚出版的《文学回忆录》,我猛然意识到那是写《哥伦比亚的倒影》的木心。
记得窦文涛说:成年人,也需要二次启蒙。遇到木心,处处有启发,经历顿悟,顿迷,再顿悟。
在座的许子东老师接道:启蒙,英语是enlignten, 是照亮,是一本激活一百本。
陈丹青回忆说,木心告诫他们:“找好书看,就是找一个制高点,一览众山小。不断不断地一览众山小”。
我被以上这些话,一次一次击中。
2,
厚厚两本《文学回忆录》,是在上下班的地铁上读完的,一气呵成。
《文学回忆录》,是对中西方文学史的串讲,木心先生提纲携领,轻盈跳跃,点到为止,正如许子东老师所言,是“一本激活一百本”,是“不断不断地一览众山小”。
木心先生的夹叙夹议,是通篇的精华,他的文学史,通天地,贯中西,在文学的海洋里恣意徜徉:
他说:早期的鲁迅有尼采的风范,老子是阿波罗式的,庄子是狄尔尼索斯式的;
他说,年轻人,要在世界大人物中找亲戚,找精神血统;
他说:智者为人,必三者具备:头脑,才能,心肠;
他说:元曲,是分散的没有精炼过的莎士比亚;
他说:爱情显得好时,不是爱情,是智慧和道德;
他说:肖邦的触键,倪云林的下笔,放下去,拿起来,若即若离;
他说:年轻人不读书只想听观点,观点是缰,手中有缰,还需胯下有马……
从来没有人,这样讲过文学。
3,
梁文道说:没听说读者想去看望莫言的。但是,有一大批年轻读者渴望见到木心。
我是不年轻的读者,我也渴望见到木心。他去世,我觉得心痛。除了木心,还从未为任何一位逝去的作家心痛过。
去见木心,满怀朝圣的心情。觉得不能随随便便,要读完所有他的书,才有资格去。两年后,达成自己对自己的承诺,带上小i,叩开了乌镇木心故居的大门,那年是2014年。
入馆免费,但是需要预约。故居外观低调,不注意,就错过了。正值暑假,故居门前的石板路,涌过一波一波的旅团,径直走过去,没人留意这里。
我立刻觉得,这就对了。来的都是有缘人。
4,
《文学回忆录》成了我的枕边书,时不时翻阅。在别处读到尼采叔本华,忍不住会想问问木心先生如何评说过;听到贝多芬莫扎特,就想回放木心先生妙语连珠的文学课。《文学回忆录》成了我的字典和百科全书,好像一位无所不知的长者,随时守在身边,令我踏实且有底气。
中国的文学界,一度对木心集体沉默,似乎无法将其归类和评价。但这丝毫不妨碍年轻的一代对木心的爱。
2015年8月8日,首图剧场座无虚席,门口依然排着长长的队伍期待入场。那天的题目是《谈木心》,台上台下都是热爱木心的人,名副其实一场文学的“私房话”。
2015年8月8日 首图剧场。非常幸运地抢到了前排的位置我坐在靠近舞台的前排,听台上四位仰慕的前辈谈木心,看满场年轻的面孔,替木心先生惋惜,忍不住暗想:木心先生若是活着看见如今的盛况,该多好。
5,
两天时间,读完了新出版的《张岪与木心》。张岪即陈丹青。其中九成的文章都是已读过的旧文。但是,其中的《守护与送别》,再读,依然几度泪目。陈丹青的散文,写木心,简洁诚恳,感情充沛又克制。
对木心的敬爱中,夹杂着惋惜和心痛。生前的寂寥与身后的嘈杂形成反照。木心故居落成,美术馆开馆,著作再版,这些热闹,木心先生不知道。
我原以为,木心先生不知道。
仔细读过《张岪与木心》。突然醒悟:木心先生知道!现在的一切悉数尽在他的预测。他早就知道的!
他谈中外各大名家,说:天才总是超越时代。
被当代误解,被后代认可,是天才的宿命。木心早就看透这点。他并不特别拒绝陈丹青对他的记录,不论文字还是影像,他知道总有一天会被众人看到。
他其实知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