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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弃儿》观后感精选

2022-04-26 03:01:0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江南弃儿》观后感精选

  《江南弃儿》是一部由杜海 / 韩萌执导,纪录片主演的一部中国大陆 / 香港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观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江南弃儿》精选点评:

  ●ccdf10

  ●谷雨30分钟版。悲凉人间,几十年的隔阂是血脉都无法重新填满的。两位父亲的床头对话博弈;父女对打工还是种田的分歧;母亲角色的失声。主角画外解说的生硬加入挺减分。

  ●內部張力極豐富的故事,兩位父親之間的對話和博弈,兩個家庭之間的碰撞和掙扎,難言對錯,難表親疏,這是一場由時間和血脈凝結的悲喜劇,暗流洶湧。導演沒有停留在單一議題上,試圖在編織關係上走得更遠,作為處女作不免有遺憾,但也足夠成為時代的注腳。/又是一個思考美式剪輯風格与中國故事如何適配的機會……

  ●只有展示与揭露。

  ●伤痛

  ●14

  ●比找到更困难的是相处。两位爸爸的“床戏”很有意思

  ●还行。见到亲生父母后凤侠的沉默,生母小心翼翼地说“回去别开车、陪我走走”,其实是和邻里街坊打招呼,而凤侠又处在听不懂的方言的窘境,这些地方情感挺细腻的。但可能是选题和拍摄对象的原因,都是可预见的冲突和情感反应,对“女性”的讨论也止于凤侠,所以有点寡淡了

  ●这部纪录片刚好捕捉到了人物细腻的情感波动,寻找时期待,找到后失落,最后不得不去和解,和解中又充满试探和碰撞。牺牲历史话题,矛盾冲突以及直接的批判来结构影片,看似有些遗憾,但是我认为这样更真实生动,更意味深长。

  ●69min版。跟《独生子女王国》相比高下立判,丝毫没有从个体遭遇出发触及集体反思的意识。单一的故事线是清晰的,聚焦的不再是弃婴的历史事件,而是个人在寻亲之后与原生家庭的微妙关系。挖掘到了一些隐性冲突的瞬间(“生得起就养得起”),但止步于此未免太过可惜。

  《江南弃儿》观后感(一):追寻与救赎

  在国内目前鱼龙混杂、大走流量、明星当道的影视市场,很少人会讲述真实的、人性的、现实的故事。

  本片虽为短片,有新人导演、制作简单等标签,但讲述的故事题材和历史背景却直插我们内心。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尤其是一部国产电影。作为弃婴,到底是追寻自己的真相还是想得到亲人的道歉;作为亲生父母,到底是寻找自己的骨肉还是对自己心灵的救赎;作为养育父母,到底是让孩子回归原生家庭还是留下陪伴风烛残年。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也没有资格去评论,我们知道的是:所有的人都是受害者。

  《江南弃儿》观后感(二):专访《江南女儿》导演韩萌:我一直没有勇气把片子拿出来给蔡凤侠看

  纪录片燃烧的是自己,照亮的是历史,韩萌完成《江南女儿》后,主人公蔡凤侠却不是最早看到的人,“我一直没有勇气把片子拿出来给蔡凤侠看,长片和短片都没给她看过,而且,她也从来不问我要看。跟着凤侠经历了一段人生,送给她一部影片,用来被记住的一段历史,同时,也送给那个年代的同样命运的女性"

  2014年至2015年,在美国访学期间,韩萌走访了美国11个州的20个收养中国孤儿的美国家庭,完成了《流美孤儿》图片故事,这也成为了她拍摄《江南女儿》的源起,“我回到中国后开始寻找中国被丢掉的女孩们。从拍摄到最后聚焦在蔡凤侠身上,成了现在的纪录片”。

  2019年,在CCDF十周年之际,韩萌和丈夫杜海导演带着《江南女儿》作为成功案例回到了CCDF,如今短片跟观众见面,回顾在提案大会的经历,她表示自己“收获巨多”,“《江南女儿》项目入选后,在提案大会前三天的魔鬼式训练改片花的过程,我要学习如何用几百个字来阐述影片的内容,这整个的过程都在不断地让我重新思考影片本身。”

韩萌

  当初剪辑师钱孝贞(Jean)看片花时的快准狠判断也让她记忆犹新“提案《江南女儿》时,其实内心也不太确定三个人物该怎么继续。三个人物都在片花里,当时我记得是Jean看我的片花,用飞快的快进速度说,这个场景不要不要不要。建议我去掉两个人物。我巨受打击,并不太理解Jean为什么会这么判断。在之后将近两年的拍摄和制作过程中,证明了Jean的直觉有多么的准确,最后成片只保留了当时Jean要留下的人物。我想说的是,在提案会之前的培训中,无比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有像Jean这样的高手,用他们多年的经验给你提出建议”。

韩萌和杜海

  韩萌在采访中,还透露了一个小故事,“《遥望繁星》(Smog Town)也参与了CCDF。我还记得,当时拍摄进行不下去的时候,我去找Ruby(陈玲珍,CNEX联合创始人)聊天,Ruby给了我的建议是跟拍科学治理雾霾的人物。这是非常有效的建议,成片中,治理雾霾的专家组负责人就是片中的人物之一,很感谢Ruby。”

左起:陈玲珍、韩萌、杜海

  提案结束,不代表与CNEX就此挥手了。2017年韩萌带着《江南女儿》参加了CNEX-Sundance剪辑工作坊,短短几日的学习让她受益良多“我现在在剪片子时,还是会想,如果是在那个工作坊中,导师会给出什么样的建议。比如:怎么从先建立结构去解构故事和人物,这个思维,还在帮助我做现在的片子”。

今年CCDF已开启征案(

  《江南弃儿》观后感(三):江南女儿寻亲12年找到父母,为何最后选择养父丨谷雨影像

  去见亲生父母前,蔡凤侠像以往一样充满忧虑。她既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又怕伤害养父。她鼓足勇气问他:“你不怕我以后找到了不回来吗?”养父回答:“不会,你不会这样。你只要能找到,你心愿就了了。”

  去见亲生父母前,蔡凤侠像以往一样充满忧虑。她既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又怕伤害养父。她鼓足勇气问他:“你不怕我以后找到了不回来吗?”养父回答:“不会,你不会这样。你只要能找到,你心愿就了了。”

  路上,年近不惑的蔡凤侠始终望着窗外,十分沉默。在志愿者的带领下,她见到了亲生父母,从嘴里挤出”爸爸,妈妈“时,她抱着母亲突然痛哭起来。生疏,还有些尴尬。一家人坐在桌子前说着不同的方言,交流并不流畅。生母不停给她倒水、送水果,生父因为当年的行为给她道歉,大姐也出来打圆场,“都是一家人了,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凤侠在一旁听着,眼中始终挂着泪光。

  导演丨韩萌 杜海 撰文丨沙丘 编辑丨夏末 出品丨腾讯新闻谷雨工作室

  原始微信文章链接:原始微信文章链接

“你不是我亲生的。你是从常熟婴幼院抱来的。”

  蔡凤侠25岁时,母亲患了淋巴癌,临终前向她说出了埋藏在心底许多年的秘密。“亲生父母长什么样?当年为什么把我抛弃?”从此身世成了羁绊,连同过往无法解开的心结一起涌现。

  1979年4月18日,蔡凤侠出生在江阴峭歧镇,被亲生父母抚养25天后,她被一块白布包着,躺在竹篮里,放在江阴峭歧镇公社门前。后来被一位姓闫的先生捡起,送到常熟婴幼院。

  小时候,蔡凤侠因为出生问题,总被村里的人指指点点。她跑回家问养父,“有人说我是抱来的,到底是不是抱来的?”养父搪塞过去:“他们才是抱来的。”

  在村里,其他小伙伴都有兄弟姐妹,但是蔡凤侠没有,她因此怀疑过自己的出身,但却一直不敢再问养父。

  她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因为不知道自己具体的出生日期。成长的环境,加上模糊不清的出生问题,造就了她从小胆小又自卑的性格。学习成绩不好,初中没读几天她就辍学了,从1995年开始进入一家纺织厂当工人,一直到现在。

  2004年,母亲去世后,蔡凤侠踏上了寻亲之路。第一站就是常熟婴幼院,但因为年代久远,很多信息已无人知晓。后来,她上过电视寻亲节目,在江阴街头贴过寻亲启事,甚至到峭岐镇周围挨家挨户地询问自己的来历。

  “有的人想生男孩,生下来又是女孩,就把小孩放在公社门口,有的是因为计划生育,生了以后政府要罚款,也把孩子放在公社门口。”一位退休的派出所人员告诉蔡凤侠,像她一样,每年南下江阴寻亲的人,有很多。

  这些寻亲者来自山东、辽宁、河南、河北、安徽、内蒙古、新疆等地,她们大多是上个世纪50年代末到70年代末,因为家庭贫困、重男轻女或当时政策被父母遗弃的女性。

  据民间机构统计,上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江苏省江阴市遗弃孩子的数量超过4万人,其中80%以上是女婴。到70年代末,全国开始实施新的生育政策,又有将近2万名女婴被遗弃。重男轻女的观念仍然影响着那时候家庭的生育政策,生男孩传宗接代的观念在那个年代并没有改变。

  本片的导演韩萌,最早就是找到了李勇国,从而与17位寻亲者建立联系、展开拍摄的。

还有很多“蔡凤侠”们

  其实,拍摄纪录片《江南女儿》之前,韩萌已经接触过众多弃儿的故事。2014年,她申请美国一个学习项目,到蒙大拿州交流访问。期间,一位被外国领养的女孩引起她的注意,她发现1980年前后,中国有很多女婴被遗弃,她们分布在全国各地,有的甚至被领养到国外。

  从事记者工作多年的韩萌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值得记录的选题,她决定拍一组图片故事,讲述这些弃儿的生活。她用一年时间,拍摄了30多个在美国的弃儿。

被美国人收养的中国儿童

  2015年,交流结束,韩萌回到国内,弃儿的选题还是无法割舍,她还想继续拍摄。

  除了蔡凤侠,她还拍了很多寻亲者——

  张贝贝出生一个月后,被放在江阴工云机械厂门口,身上穿着小棉袄、盖着小棉被,随身还留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生辰八字。后来她被路人发现,送至江阴福利院,被河南商丘的父母抱养。

张贝贝

  陈开静出生后被抱到安徽宿州,由养父和姑姑养大,养父终身未娶。养父临终前告诉她,她来自江阴附近。因为没有母亲,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抱养来的,对于“我从哪里来”,“为什么被遗弃”等很多问题,就那么一直埋在心里。

陈开静

  杨玉芹出生一周后,被养父母从江阴福利院抱到安徽。12岁时,养父去世,她退学帮助母亲干活养家。7、8岁时,开始知道自己是抱养的,但从来不敢问。直到后来,第一次在江阴福利院看到资料才确认自己出生在江阴附近。

杨玉芹

  张春荣,出生于江阴市青阳镇,后被放在街头送至常熟市福利院。养母将她抱到山东养大,期间养母两次改嫁,生活辗转颠沛,“没有得到过完整的父爱。”她记得,上学时因为自己是领养的,一直觉得比别人低一等。她虽然成绩好,但很早退学,陪养母干活养家。

张春荣

  随着拍摄的逐渐深入,韩萌发现这是一个庞大的群体,图片似乎不能完全表现这些人物的情感和细节。搭档杜海建议她拍摄一部纪录片,两人一拍即合,开始合作拍摄《江南女儿》。

  最终,他们在17位寻亲者中选择了蔡凤侠,以她寻亲12年的经历结构全片。

“圆梦江南”

  韩萌记得,第一次见凤侠是在纺织厂门口,凤侠用三轮车载着她穿过县城,穿过一大片梨树,回到家中。当晚她就住在凤侠家,与凤侠同睡一张床,慢慢开始进入她的生活。

  往后一年多,韩萌和杜海经常往返于北京和砀山之间。蔡凤侠家有很大一片梨树地,春天开花,夏天挂果,冬天修剪树枝,她们拍摄了梨树四季的变化,也拍摄了蔡凤侠和养父一年的日常劳作,以及几次外出寻亲的过程。

  2016年5月,江阴市寻亲志愿者协会将主办”圆梦江南“寻亲会,凤侠决定要去参加。“如果这次还是找不到亲生父母,我这辈子都不会去江阴了。”她将这次寻亲会当作最后的机会,找不到,她就准备放弃了。

  去江阴之前,凤侠像以往一样充满忧虑。她既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又怕伤害自己的养父。在一次吃饭过程中,她鼓足勇气问养父:“你不怕我以后找到了不回来吗?”养父回答:“不会,你不会这样。你只要能找到,你心愿就了了。”

  ”圆梦江南“寻亲会在一所中学的科技馆里如期举行,近千位从山东、辽宁、河南、河北、安徽、内蒙古、新疆等地赶来的寻亲者聚在一起,她们交换资料,登记信息,进行DNA采样。

  寻亲会现场,近千份寻亲启事的内容都很相似:姓名,住址,电话,两张照片分别代表过去和现在,以及四处打听而来的关于当年被遗弃的蛛丝马迹。它们有的被密密麻麻地印在巨幅海报上,有的被挂在窗户边的一排排绳索上,还有的是寻亲者自己捧在胸前,一见到媒体就涌到镜头前。

  在一群中年女性中间,凤侠举着自己的寻亲启事,四处打探,两眼茫然。”不知道那个叫蔡凤侠的有没有来到现场。“突然,工作人员叫到凤侠的名字,她有点懵,踉踉跄跄地走上台。

  因为DNA数据配对成功,凤侠找到了亲生父母。激动、委屈、担忧……太多情绪同时涌上来,所以当工作人员宣布消息时,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用手抹眼泪。一起寻亲多年的朋友过来祝贺她,比她本人看上去还要激动,凤侠安慰对方下次就是你了,对方转过身,哭了。

  去亲生父母家的路上,凤侠既期盼又忐忑,她始终望着窗外,十分沉默。在志愿者的带领下,她见到了亲生父母,当从嘴里挤出”爸爸,妈妈“时,她抱着母亲突然痛哭起来。

  第一次见面,生疏,还有些尴尬。一家人坐在桌子前说话,因为方言问题,交流并不流畅。生母不停地给她倒水、送水果,生父因为当年的行为给她道歉,大姐也出来打圆场,“都是一家人了,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凤侠在一旁听着,眼中始终挂着泪光。

  “一家人团圆了,我还是很难过。”伤痛压在心里太久,不会因为一次见面,一句道歉就完全消失,和亲生父母见面后,凤侠很快就回到了养父母的家,继续生活。

养父对生父的提问,像刀子一样插入对话中

  导演韩萌原以为,找到亲生父母之后,这部纪录片应该就能结束了。但就在2017年春节前,蔡凤侠突然给她打来电话说,她和孩子、养父一家人准备到江阴过年。这是凤侠第一次和生父生母全家过年,韩萌就跟着去凤侠了。

  到池塘捕鱼,在路边散步,去弟弟家里做客……过年期间虽然还有很多隔阂,但是两家人在尝试着熟悉和交往。情感熟络起来后,凤侠心中压抑多年的问题,终于渐渐有了答案。

  生父坦言,当年抛弃凤侠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农村的风俗习惯总是想生个儿子,那个时候靠体力生活,在生产队里,你没有男人等于是自己只有一双手。养了她一个月,跟大队书记讲了很多次,想报个户口,我哪怕出一些钱,但他不同意,也没办法。”

  当地有习俗,女儿回娘家要跟母亲睡在一起。韩萌想拍摄凤侠和生母睡觉前交流的场景,但是生母总是若即若离。反而睡在一个床上的凤侠养父和凤侠生父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当时丢凤侠的时候是你去的还是……”养父的提问像刀子一样插入对话当中,生父停顿了一下回答,是我。

  影片结尾,生父试图劝说凤侠和孩子到经济稍好一点的江阴来工作,”找工作没问题,还可以直接住家里,不要房租。“但是凤侠始终坚持要回砀山,因为她不愿意留下养父一个人在家。

  离开江阴时,凤侠的养父很喜欢江南的一个树种,于是从生父家捡了很多树枝带回砀山老家,小心翼翼地种在花坛里。与此同时,生父家里的一棵大树被砍倒,生母正用砍刀将其裁短,方便日后用来生火做饭。

  “人如草木。”在韩萌看来,这个隐喻犹如人们的命运,这或许不是某一个个体的悲剧。

与众不同的全家福

  韩萌说在《江南女儿》的拍摄中,她始终很难过,因为这些女性是曾经的受害者,但是到自己生儿育女时,同样觉得生儿子才能在村里或者家庭中抬起头。“凤侠至今都认为生了两个儿子是一件骄傲的事情。”韩萌说。

  拍纪录片的过程中,韩萌会给这些寻亲者的原生家庭拍摄全家福。经过允许,她往往会特意设计,留下一张与众不同的照片。凤侠家的全家福拍摄于江阴老家的院子里,生父母坐在前排,姐姐,弟弟和蔡凤侠站在后排,但是穿着红色衣服,站在中间的蔡凤侠却转过身,留下一个背影。

  “她们是从家庭中被舍弃的一员。虽然团圆了,但在这本家庭相册中,她们的存在是一段空白。”韩萌说。

2020年的蔡凤侠

  从2016年找到亲生父母后的这4年至今,蔡凤侠还是一直和养父生活在一起。平时她偶尔会给生父生母打个电话,关系犹如地理距离一样,不远不近,保持融洽。头三年的春节,凤侠带着儿子去江阴过了两次年,还有一次是生父生母到安徽来看她。

  2020年的春节,因为疫情,村里封了路,两家人都各自在家里过了一个平静的年。过年之后,疫情持续,凤侠工作的纺织厂订单数量降低,大部分生产线都停产了,她一直没有上班。为了维持家里开销,最近她开始到附近的工地打临工,每天挣一百块钱。她说,等工厂恢复生产了,她还得回去上班,因为她在那里工作了20多年了。

  生父母和养父,两边老人的身体状况都随着年龄的增加而逐年不佳。有人劝凤侠的养父戒烟,“他吸了一辈子,戒不下了。”凤侠说。

  *谷雨影像出品纪录片《江南女儿》4月23日正式上线,扫描二维码,或登录腾讯新闻客户端观看视频。

  《江南弃儿》观后感(四):一条专访导演韩萌、杜海:那个时代对这些女性有一些歉意

  1980年前后,有很多婴儿被遗弃,

  其中女孩占大多数。

  20、30年后,这些女孩长大了,

  很多人踏上了寻找亲生父母的路。

  纪录片《江南弃儿》的主人公蔡凤侠,

  就是其中一个。

纪录片《江南弃儿》海外放映海报

  韩萌、杜海两位纪录片导演,

  记录下凤侠12年漫长寻亲路的结束,

  以及认亲后,与生父母的矛盾和冲突。

  “那个时代对这些女性有一些歉意,

  就像凤侠想要她生父的一个道歉一样。”

  自述 韩萌、杜海 编辑 张锐嘉

《江南弃儿》

导演杜海(左)、韩萌(右)

  我们俩是《江南弃儿》这部纪录片的导演、制片人,这也是我们夫妻合作的第一部纪录片。从2015年开始前期调研,到2017年完成制作,历时3年多。

《流美孤儿》图片故事部分作品

  缘起:流美孤儿

  我2002年开始,在报社做了12年的摄影记者。2014年,申请了美国的一个学习项目,到蒙大拿州交流访问。那是个亚洲人很少的地方,新鲜感过后,有一种巨大的孤独感。

  后来在一次聚会上,我看到了一个从中国领养的亚洲女孩。

江阴寻亲志愿者协会主办的寻亲会现场

  中国1980年前后,有很多婴儿被遗弃,其中绝大部分是女婴。这些弃婴分布在全国各地,数量真的太难统计了。

  其中,一部分弃婴被领养到国外。同样是远离自己出生的地方、熟悉的环境,我好奇她们是不是跟我一样,也有孤独感?她们经历了哪些故事?产生的疑问越来越多……

《流美孤儿》系列图片故事

  于是,我决定拍一组图片故事,讲述这些孤儿的生活。

  我开始给很多机构发邮件,都没有回应。后来通过我教授的介绍,联系到一个收养中国孤儿的家庭,从此打开了这扇大门。相信我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人主动找到我,我就一封一封邮件跟他们联络,回国后算了一下,总共有4000多封邮件往来,一年间共拍摄了30多个孤儿,后来在《纽约时报》刊登。

《江南弃儿》图片故事在映画廊(上)、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下)展览

  从图片故事到纪录片

  2015年,回国后,我开始拍摄留在中国的弃儿的故事。

  但我发现,图片不够表达这些女孩的情感和细节。那时杜海就建议我说:“这需要拍一个纪录片。”

  于是我和杜海合作,继续寻找这些弃儿,我们越找越多,发现这是一个庞大的群体。

江阴寻亲志愿者协会主办的寻亲会

  《江南弃儿》记录了这些被遗弃的女性,在30年后寻找亲生父母的故事,以及她们如何和自己的过去和解。

  2015年,我们通过江苏省江阴市寻亲志愿者协会,找到了17个这样的女性,最终影片以主人公蔡凤侠的故事进行展开。

  我们不仅拍到了凤侠的寻亲过程,第一次见到亲生父母的场面,还拍到了亲手遗弃她的生父与养父之间的对话,他们如何回到30多年前的那段历史,如何去和解……

《江南弃儿》图片故事部分作品

  之前在美国拍摄时,我发现养父母一直在使劲儿回答孩子“你是从哪来”的问题。他们保留孩子出生时的小脚印、遗弃证明、小襁褓、抱他们时留的纸条;让她们学习中文、交亚裔朋友……

  让我感受到他们对生命的认识和看法,跟我们很不一样。

蔡凤侠的老照片

  蔡凤侠出生于1979年1月。她从小不知道自己是被遗弃的。直到她25岁时,妈妈去世了,临终的一席话让凤侠恍然大悟。于是在2004年,她开始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开始她的12年漫长寻亲路。

  为什么要去找?我问了她好几次,她说,她希望村子里的人看得起她。

安徽砀山 蔡凤侠的养父母家

  蔡凤侠两三个月大的时候就被收养,养父母是安徽砀山人。凤侠被接到砀山后,养父是从邻居家弄了一头羊过来,用羊奶把她养大的。

  砀山经济条件相对落后,她家条件也不太好,直到凤侠出嫁之后,生活才有所改善。

蔡凤侠、凤侠养父、凤侠儿子买年货

  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凤侠真的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她的养父特别爱她。从和她的沟通中能感觉到,她不是从小什么都有的那种孩子,但却是有安全感、有爱的女性。我跟她的交流就像姐妹,几乎没有障碍。

蔡凤侠在纺织厂

  第一次见凤侠

  我第一次给凤侠打电话是2015年在3、4月份,她当时在梨树林里干活。她并没有一口答应我的拍摄请求,但也没有拒绝,后来我们约定我去砀山见她。

  凤侠在一个纺织厂里做纺织女工。我第一次见她是晚上七点多,我在她们厂门口等她一起回家,四周没有路灯,黑漆漆一片。我坐在她的三轮车后边,她在前面,天儿特别冷,从她的工厂到她们家要穿过城中心,她一路把我拉回家,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

  第一眼见到她我就觉得挺亲切的。当天晚上她就留我在她家住,我们俩在一个床上,一个被窝里。她像我的妹妹,声音很温柔,像小细流一样,慢慢地跟我诉说很多东西。后来我就跟她一直保持了联系。我觉得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缘分。

寻亲会现场蔡凤侠与亲生父母的第一次相见

  2016年在江阴寻亲志愿协会的寻亲会上,蔡凤侠被告知她的DNA匹配到了亲生父母。

  我们便跟随凤侠,去拍摄她们的相见。她见到亲生父母了,哭了,然后一家人围在桌子旁,父亲说了一些话……确实很感人,但回来后看素材,我们觉得这些远远不够,只能再等等。

  凤侠和生母

  直到后来凤侠告诉我,她们一家要回江阴过年,这是她第一次去生父母家过新年。我特别开心,年前就到了江阴,跟他们一起过了一个新年。

  当地有一个习俗,女儿回娘家要跟妈妈睡在一起。所以最开始,我们想拍摄凤侠和生母睡觉前在一起互动的场景,但她生母始终若即若离。她接受我们所有的拍摄,就是不接受我们拍摄她和凤侠睡前的交流。

蔡凤侠的生母

  其实片中凤侠的生母相当于一个留白的角色,她妈妈的沉默,实际上也成就了凤侠这个角色,也成就了她自己。

  生母还是很爱凤侠的,因为并不是一出生就遗弃了她,而是先养育了凤侠一个月,这时跟孩子已经有感情了。我现在也是一名母亲,我能感觉到她抛弃自己亲生女儿,心里背负的压力有多大。生母的心里其实一直很压抑。

  我总觉得生父丢弃女孩这件事情,对生母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这个决定不能是由母亲来做,而是父亲来决定?尤其在母亲本能地去爱她自己孩子的时候,却突然被拽走了,对母亲来说太残忍,伤害是特别大的。

  养父和生父

  但让我们很意外,也因为这个风俗习惯,生父和养父有机会睡在一张床上,他们聊了很多,在谈话间完全忽略了我们摄像机的存在。

  凤侠养父一直想知道:到底是谁丢掉了我的女儿?这是压抑在他心中很多年的一个话题。

  “当时丢凤侠的时候是你去的还是……”养父的提问,像刀子一样插入这个对话当中,非常直接。他们真的等了太久,等了30多年,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两个父亲能够交流。

蔡凤侠和生父母围坐在饭桌边

  蔡凤侠在寻亲这件事上,有很多矛盾和冲突。我觉得她最大的矛盾是:她既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同时又不想伤害自己的养父母。

  影片的最开头,凤侠跟养父在饭桌上边说边吃:“你不怕我以后找到了不回来吗?”这时凤侠还没有找到生父母。

  “不会,那不会,你不会这样。你只要能找到,你这个心愿就了了”,养父说。

在江阴过完年后,蔡凤侠坐火车回安徽砀山

  其实凤侠想找亲生父母,她更希望得到遗弃她的人——生父的一个道歉。只是第一年见面,她并没有原谅他,因为被遗弃这件事情,对她的伤害是终生的,是巨大的。不可能因为一次过年的见面,爸爸的一个道歉,就能让她放下所有的怨恨,和过去背负的感情债。

  普通人可能认为找到家是一个非常团圆、圆满的事情,但真实情况并不是。我们接触了很多寻亲子女的真实情况,语言的隔阂、文化的差异、经济的不对等,这些都是造成冲突的因素。

  梨树林——生命的轮回

  砀山以梨出名,蔡凤侠家里的梨树林真的很美,有70多年了,和凤侠养父差不多年纪。

蔡凤侠一家为养母上坟

  其实我们当时拍的是四季,一片梨树林的成长过程,像是一个生命的轮回一样:凤侠的养母葬在了这里,凤侠在那里长大,她的小儿子又在这儿出生,他们家又依靠种梨、卖梨为生。

  凤侠一家人到江苏江阴过年时,她的养父非常喜欢南方江阴附近的一个树种。于是就在生父家附近捡了很多树枝带回砀山老家,种在院子里。

  蔡凤侠的生父家也有一棵很大的树,平时会砍掉很多树枝去生火做饭。但我们拍到凤侠生父把这棵树砍掉的时候,就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片子的结束了。

《江南弃儿》剧照

  拍摄结束到现在,也有两年了。这两年之间,凤侠和生父母的关系是越来越好,现在是释然。去年她生父还到她家去过年。

  就像和养父的感情一样,凤侠和生父的感情也是日积月累,积累起来的。她对生父母怨恨的释放,也需要一些时间,需要生父为她做点什么来慢慢弥补。

  我现在和凤侠也还常联系,逢年过节,我都会给她爸爸寄一些北京的小特产,他们也会寄一些梨过来。去年凤侠的儿子高考,还来问我填报志愿的问题。

《江南弃儿》剧照

  一份时代的歉意

  那个时代对这些女性有一些歉意,就像凤侠想要她生父的一个道歉一样。

  放大到历史中去看,每个人都是整体历史环节中的一个零件一样。这并不是某一个人个体的悲剧,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蔡凤侠也是轮回里的一环。到她自己生儿育女的时候,她也希望为丈夫生一个儿子,所以到现在她都觉得,生了儿子是一个很骄傲的事情。

《江南弃儿》剧照

  女性在片中是很重要的一个元素。拍摄过程中我们接触了不同阶层、面向的女性,包括被遗弃家庭的生母、养母、女儿,由于社会和文化背景的不同,她们在整个家庭中的地位也不同。虽然现在,女性地位也有所改变,但在农村,仍有很多女性处于被动的状态。

  我们出生于相同的时代,都是独生子女。我们试图从底层,从普通女性的角度,去理解她们的经历,和生活的转变。

  不知道这部片子能不能为这个群体发声,让她们不要再沉默下去。一条专访纪录片导演韩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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