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经典读后感有感
《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是一本由(美)乔伊斯·卡罗尔·欧茨著作,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图书,本书定价:,页数:,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读后感(一):断绝父亲的深度依恋后,心灵的归路在何方
总的来说,阅读完美国国家图书奖得主、文学大师乔伊斯・卡罗尔・欧茨的《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这部有着十三个风格迥异的故事的短篇小说集,心情就如同书名一样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阅读感觉。回顾两天来的阅读过程,心情一直被书中人性的幽暗所压抑。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美国当代著名女作家,迄今共有各类著作一百一十余部,涉及小说、诗歌、戏剧、评论等文体,数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在小说创作中,作者习惯使用内心独白式的意识流表现手法,以不同的视角,通过想象、梦幻、暴力等写作手法探究人性的丑恶与人类内心深藏的那一点点柔软。
在阅读中,我能感受到作者在人物关系设计中,以父女关系的篇幅比较多,而且情节设计基本上都是父亲去世,女儿悲痛,继而痛改前非,走出迷茫,开始自己人生新生活。具体到这本书中就有《猎手》《逝者如斯》《弑父》《背叛》等,当然还包括我刚读完的《我带你去那儿》。如果是作者无意识的情节设定,那么作者在通过这些故事人物关系设定,想告诉读者什么,或者是在表达自己内心深入最难以磨灭的情感。如《猎手》中,小说中女主人公在密西西比河边一座小型中西部文理学院为她举办的欢迎晚宴上,女主人公在食品储藏室对父亲的离世的一种预感以及与校长恋爱后,对父亲的回忆:在《弑父》中,女主人公马克斯小姐花心的父亲曾经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曾经经历过五次婚姻,最终还是与女儿相依为命。而女儿马克斯小姐也宁愿自降低一级职位,只为方便看望自己的父亲。在此期间,父亲找到一名名为助理、实为未婚妻的卡迈伦小姐,在马克斯小姐父亲去世后,她与卡迈伦小姐相依为命,整理其父著作,在一起思念作家罗兰・马克斯先生。在《逝者如斯》中,莉安达和卡罗尔的恋爱乃至放弃生命过程中,她幻觉中依然是自己的父亲,如小说结尾:“噢,莉莉!真傻,你知道你不会死,你还太年轻,而且,你爸爸需要你。”“爸爸把她举得高高的,举过海滩的草丛,这样她就能看到远处沙丘之外的大西洋。一阵猛烈的寒风吹来,吹过扎手的草丛,让他们颤抖、战栗,活像有生命的脊椎。”更还有《我带你去那儿》女儿在父亲病重即将离世时独自开车两千多公里去看望父亲,在荒野中的幻觉等等,都在揭示,父亲是女儿精神上的支柱。虽然一开始会有误解,中间会有争执与憎恨,但是都会在最后得到和解。这是留有遗憾的和解,这是永远愧疚在心的和解。
还有一篇小说比较特殊,不仅视角特殊,而且带有深深的忏悔的意味。这篇小说就是《叉河路圣堂,南泽西》。小说以一个吸毒、飙车,最后因车祸而死去的十七岁男孩亡魂的视角,回忆了他在发生车祸去世时的经过,以及其父母、同学、朋友等的到他的墓地看他时表现。虽然为外国小说,但是父母对孩子的感情、孩子对父母的感情都是一样的,父母的悲痛、男孩的后悔,但是都无济于事。揭示了年青一代因叛逆而付出的沉重的代价。
在这部小说行文过程中,作者利用大量的内心独白来推动故事情节发展,展现人物性格;通过吸=毒、性、自虐、暴=力描写等,展现了美国颓废一代时期的真实社会状态。
读完这本书,我最满意的就是内封设计。看着它,就让我想起了杯子里的雪碧,泡泡黏在杯壁上,下不来也上不去,就像书里小说中的人物一样,在社会的残酷现实中,在人性的善与恶的抉择中,在伦理的约束中,在自我内心的评判中苦苦挣扎,虽然最终小说人物都走上了人生彼岸,却不知心灵的归路在何方……
《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读后感(二):超现实、梦幻一般的感受———读欧茨的《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短篇小说集》
《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短篇小说集》——书名自带得诱惑力气息扑面而来,还不曾进入就已触动其心弦……。
从来没有读过'乔伊斯·卡罗尔·欧茨'的作品,在拿到《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短篇小说集》之前。对她的初识停留在这书封皮上的文字——作者简介:'出生于1938年6月,美国当代重要的作家之一,诺贝尔文学奖热门人选。欧茨的创作力极为旺盛,以多产而闻名。…………,迄今她已出版一百余部作品,包括长篇小说、短篇小说集、诗集、剧本和文学评论等。1970年欧茨以长篇小说代表作《他们》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多产、畅销、且题材广泛是我对欧茨的第一感官。
初读欧茨的作品,第一感觉有奥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短篇小说的味道。茨威格一生著作繁富,小说、诗歌、戏剧、文学评论、传记类等,均有作品出版。他的中短篇小说的成就在世界文坛影响巨大,被公认为二十世纪上半叶德语中短篇小说三大名家之一。在《一个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灼人的秘密》等作品中,其中女性人物的心理在茨威格的笔下被深刻、细腻且优美地刻画出来,让最苛刻的批评家都无可挑剔。显然,欧茨在对人物的心理描写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特别是在描写各种女性人物的生活和爱情经历上。她注重探索她们复杂且丰富的心理状态,通过更深层面去分析产生妇女各种悲剧的原因,以致唤醒广大女性地自省,走向独立。其作品《猎手》中的诗人——V.N.小姐与学院校长之间的情欲故事;《弑父》中大作家与跟前的各类女助手和女实习生的情感纠葛等,都很好地表达出欧茨在女性方面写作得意义。但欧茨作品又有别一番的超现实、离奇的“哥特式小说”风格。她把人物处于在“异常环境”、“异常心态”、“异常关系”中以及在心理扭曲情况下产生得荒谬思想和行为刻画得尤其精彩绝伦 。令置身于读这些故事的我们完全被带入她所布的局,去思考人与人,人与世界之间不和谐关系中背后的更深次的原因,最终达到人与人或世界的和解。“事实上,长篇小说里有很多和我的思想没有直接关联的元素,让我无法把自己所有的思想表达其中。但是,短篇小说可以。”说这段话是欧茨为何如此热衷于写短篇小说的缘由吧。
13个故事,13种不同的人生体验,这是欧茨的《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短篇小说集》呈现给我们的众多得精彩人生内容。
《骆驼故事》讲述的是孙子陪同祖母去看病治疗的故事。作者用平实的文字,从描写祖孙俩的一些简单对话,孩子内心深处的前后情感地起伏,及他们一系列的行为举止得细微变化等琐屑处着笔,通过平淡无奇的言语和不经意的小瞬间中来体现出祖孙俩深厚的情感。这种朴实无华得细腻很容易落入俗套,难把控。但在欧茨的笔下且能抵达人心,平实的根基是如此得完美,把情感直接拉向高潮……
“背叛”,什么是“背叛”!不上升到家国大义,最常规的解释是,“你”违背了要求或是希望'你'要怎么去生活、怎么去选择、怎么去做的人,是这个“人”对“你”所做出的“评判”。这种“背叛”常常发生在父母与子女之间,夫妻之间,知交之间等有着亲密关系的一种情感纠葛。《背叛》这篇短文讲述的有关父母与儿子之间,由于价值观的差异,彼此在对待人生的目标和选择上也就会“不同”,这种“不同”必会导致他们之间矛盾不断被激化的家庭情感冲突故事。在这则故事中同时也折射出美国的一些不可避免的社会问题:堕落的人越来越年轻化;年轻的一代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我们可以理解里克,他为什么会喜欢倭黑猩猩,似乎它们是他自己的一种更低级更原始的存在。”
“嗯——我觉得,当我憧憬未来的时候,就像在看一面没有反光的镜子。”
“现在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悲剧性时刻。我指———美国人。社会上接受过昂贵的高等教育的年轻人已经达到饱和——就像你——拥有一流大学的本科学位,甚至是荣誉学位。只是你们的数量太多——这是马尔萨斯人口论提出的最根本的问题。但是你们没有团结起来,没有形成一个特别的团队。你们分散在四处,多半和父母住在一起。这和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你母亲和我大学毕业的时代可完全不同——那时候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离开家…………”
书中这类大量地对话及心理描写,展现出一个正直作家对青年一代他们前途地忧虑。“我们写作,是因为我们坚定地相信意义是存在的,而我们渴望将各种意义各归其位。”(欧茨)
弗兰纳里·奥康纳也曾说过:“写作不是逃避,是对现实的投入,也将摇撼现实体系。”一个写作者必定对现实世界抱有希望,因为不抱希望的人根本不会去写作。
13个故事,一则则读过后,深感读欧茨就是读人生;读欧茨的作品就是读人性与社会性。
《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读后感(三):空虚与迷乱
欧茨短篇集《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人民文学出版社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的大名我早已无数次听过,最主要的原因想来还是因为她多年位于诺贝尔文学奖赔率榜之上。虽然这并不是一个官方的名单,却很是得到了全球文学人士的关注。但对于她的阅读却依旧停留在数年以前大学期间读过的一本《狂野之夜》。依然记得那是二百页左右薄薄的一本,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整个红色的封面上很小的标题以及更小的副标题,视觉冲击极大,如同梦魇。当时并不知道乔伊斯·卡罗尔·欧茨是谁,仅仅是因为那封面才买了,一读之下大为震惊。她用五个短篇,以狂乱犀利又悲悯深情的笔触书写了爱伦·坡、狄金森、马克·吐温、詹姆斯和海明威五位文坛巨擘亦真亦幻的最后时刻。
此次拿到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欧茨短篇小说集《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很是惊喜,又是红色的封面,像迷离的血雾,其中点缀着暗色的气泡,神秘,幽暗,难以捉摸。或许这正是欧茨小说的底色。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
《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由十三个短篇组成。十三个短故事在欧茨创作的一百多部作品中仅仅是就九牛之一毛,但我想还是可以从这十三个故事十三个不一样的人生里管窥欧茨创作的特点,以及她的精神底色。
这十三个故事大多以女性视角书写,有大量的内心描写,展现了二十世纪美国社会与文化环境,以及这种环境中女性的悲哀,她们似乎只能依附于男人,丈夫或者情人,但没有一个男人可以依靠,她们的生活似乎充满迷乱和空虚,以迷乱来填补空虚。
比如《“斯特法内死了”》中的米琪,《猎手》中的女诗人V.N.小姐,以及《距离》中逃到了几千公里以外却还要想尽办法给情人打电话的女人,《消失》中发现丈夫的东西一件件消失不见的茱莉娅……
斯特法内的死亡像是一根导火索,引出了米琪生活里埋藏的雷。四十几岁患有癌症的米琪一直隐藏着这一事实,除了自己的丈夫卡梅隆以外所有的的同事亲戚都不知道,她为了保持“几乎乐观的平静”进行着各种累身累心的表演。可是,有一天早上丈夫出门时她在吻别中感到了丈夫潜意识里的躲避,她发现他对她曾经“充满欲望的爱已经变成了怜悯”。斯特法内死了,一路她听到的都是关于斯特法内的赞扬和惋惜,她本想带着类似同病相怜的心情去看望斯特法内的遗孀并表达哀悼,虽然她与斯特法内并不熟悉,可没想到在追悼晚会上被那个女人当成是斯特法内的情人而赶了出来,独自走进冰冷的雨中。
V.N.小姐被邀请到盖里森学院担任为期两周的驻校诗人,而该校校长罗伯·弗林特是一位老道的情场“猎手”,正是因为他从中操纵才会让V.N.小姐这样一位年轻的女性成为驻校诗人。就在这V.N.小姐的父亲在医院濒临死亡的两周时间里,罗伯·弗林特成功猎到了这位女诗人,但最后射向她胸膛的子弹并非爱,而是她去机场前关于校长住所里一座丢失的古董瓷钟的质问。当她带着愤怒和悲痛走进机场,又从电话里听到了父亲的死讯。
《距离》中女人独自来到了几千里以外的一所旅馆,我们不知道她为什么逃离,但我们确定她的逃离并不决绝,更像是一场演戏。她逃离了曾经的生活,却发现想不起情人的电话,记录电话的纸条也不翼而飞,于是一遍遍打电话给号码资讯中心询问他的号码,在经过两次错误之后第三次终于找对了,听到的却只是留言。她想她不会再打了也不会接电话了,就这样从过去的生活中抽离。然而当电话铃响起,她还是接了,虽然表现得“镇定自若”,但“放在听筒上的手由于期待而颤抖”,那个声音瞬间毁了她努力营造的“距离”。当他问“凯瑟琳,老天,是你吗”时,她虽然只是简单地回答“是我”,但这简单里我却觉得满是欲盖弥彰。
茱莉娅结婚几十年了,儿子已经成人远离他们,他的家族似乎依旧难以接受她。有一天她发现丈夫以前经常陪自己出去骑行的山地车“消失”了,是他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送给了他的侄子。然后,他发现他的东西开始慢慢消失,衣服(她送的昂贵的衣服),内衣,袜子……她觉得他在这个城市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家,所以开车跟踪丈夫,来到一家医院看到他和一个生病的女人在咖啡馆,但终究没有弄清楚那是不是他的情人,也没有弄清楚那些消失的东西究竟去了哪里。
在欧茨的笔下,生活充满空虚和迷乱的不仅仅是女性,还有孩子。他们和那些依附而不能依靠于男人的女性一样,看不出坚定的理想和信仰,无所事事,寻求刺激。
例如《骆驼故事》中和祖母一起去医院的男孩,游荡在一所豪华医院之中,意识流离于各种无聊的事物之上,就连小说标题“骆驼故事”也是他讲个祖母的一个恶俗笑话。
《逝者如斯》中的莉安达生长于一个曾经显赫的家族,虽然从小就知道不是父母亲生,但父亲很是关心她,只是家族思想保守难以接受纹身。她在朋友(情人)卡罗尔的鼓动下在身体隐秘部位纹身,然后参加姐姐的婚礼中途离开,喝酒、吸=毒,纹身部位感染。她给卡罗尔,朋友,家人先后打电话都没有打通,在濒临死亡时打给911,最终还是未能生还。
《叉河路圣堂,南泽西》就是对凯维的一场叫魂。凯维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喜欢开车狂飙,喜欢重金属摇滚乐,也迷失于毒=品带来的虚幻之中。一次他在意识不是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带着三个伙伴驾SUV在叉河路装上路边栏杆掉下山坡,摔在干涸的河床上死去。
欧茨的十三个短故事,有太多迷乱与空虚,太多理性与非理性的纠结矛盾。她真实地表现了当代美国的社会形态,并充满担忧之情。不仅如此,她还思考文明“进步”的可疑,《背叛》中走进动物园成为倭黑猩猩的男孩里克究竟是背叛还是回归?谁才是真正的“背叛”者,值得深思。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部短篇集的最后两篇,《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以及《弑父》仿佛让我再次回到了当年阅读《狂野之夜》之时。这两篇也是两位大作家最后的时光,一位像《狂野之夜》中的五人一样确有其人,另一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罗兰·马克斯为虚构。
2021年6月13日夜
曹文学与渤海之滨
《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读后感(四):一场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阅读宴席
一场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阅读宴席 ——读乔伊斯·卡罗尔.欧茨《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 冀宏伟 美国女作家乔伊斯·卡罗尔.欧茨说:“事实上,长篇小说里有很多和我的思想没有直接关联的元素,让我无法把自己所有的思想表达其中。但是,短篇小说可以。”读完乔伊斯·卡罗尔.欧茨的长篇小说《我带你去那儿》,再读短篇小说集《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人民文学出版社2021年5月),仿佛就是对乔伊斯·卡罗尔.欧茨这句话的阅读实践。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善于制造悬念,然后跳出故事,捕捉比故事更精彩的瞬间。《马斯提夫獒》文本带有情感实验与考验色彩,一次惊心动魄的伤害与救赎,在男人和女人的情感体验里,激荡起英雄救美的奇遇。乔伊斯·卡罗尔.欧茨的短篇小说,逾是精短,逾能打开精神的缺口,让人看见隐秘闪光的爱和理想主义。 《距离》叙述了一个女人给一个男人打电话,男人是否接电话,来证明爱与不爱,是一个女人瞬间降临的爱情意识碎片,就像穿越情感距离的一次实验,有一点任性矫情的恶作剧。当电话终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瞬间摧毁了一切距离,一个女人的内心激荡起爱如潮汐的涟漪,留下一幅“千丝万缕一线牵”的剪影,以及美学意义的无限回味。 《斯特法内死了》里的“斯特法内”是一个虚拟的存在,是死亡时时威胁罹患绝症的米琪的一个隐喻,也是米琪挥之不去的内心阴影。通过“斯特法内”的突然死亡,唤醒米琪对生命时不我待的危机感。呈现了一个女人在病魔阴影笼罩下,对生命无常的顾影自怜。从内心独白到意识流,自我存在与他人消逝的交织碰撞,勾勒出一个人精神活动图景,在现实存在中面临着无所适从和焦虑不安。 《猎手》是乔伊斯·卡罗尔.欧茨最出色的短篇小说,结构的巧妙运思,结局的出人意料,具有汉语小说的优秀特质。单身女诗人薇拉,在父亲生命垂危之际,成为盖里森学院为期两周的驻校女诗人,与校长罗伯.弗林特发生了暧昧关系。这是一个十分传统的女性感情遭遇故事。小说以女人和诗人的视角,揭示出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人性逼仄,散发着不同寻常的边缘气息,薇拉时时置身现实与诗意的夹缝里,对人性与爱情, 生与死发出怀疑审视。父亲生命垂危的悲凉与忧心忡忡,像影子一样弥漫其中,渗透在薇拉的生活中,情感的终结与父亲的去逝同步出现。其中被流浪汉猥亵后的身体伤害,与被情人罗伯.弗林特情感伤害,形成鲜明对比。身体伤害与精神耻辱孰轻孰重?流浪汉与校长罗伯.弗林特谁更丑陋?贫穷与富有谁更罪恶?高架桥下垃圾堆和酒店那里更让薇拉恐怖?精神的崩溃与身体的受伤那个更疼?最后父亲去逝的消息伴随着我,结束诗意的驻校生活,在孤独的内心独白中回到现实,而驻校诗人的一段情感遭遇,像一个噩梦终于醒了,我只是被猎手所伤害的一只猎物而已。 一个中年女人发现丈夫的自行车消失后,由此联系到一连串消失的东西。例如曾经遭小偷盗窃财物的消失,自己买给丈夫衣物的消失,丈夫账户里现金的消失,由此开始怀疑平淡无奇,缺少爱情的婚姻同样面临着消失的危机。《消失》是一对结婚四十年夫妇做减法的故事。“如果婚姻是一个假面舞会,那么时刻存在面具滑落的危险”。这是一个女人的自我提醒和质疑,正如妻子经常感受到的不安与晕眩,“爱一个人多过那个人爱你,这多么令人难堪!就像两个体形不相称的人在玩跷跷板。重的一方决定游戏模式,轻的那方则完全被动,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掉到地上去”。小说里丈夫瑞恩私藏的鲁格22冲锋者手枪的消失,尤为关键,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这里的手枪不仅仅是自卫防身的武器,同时也是保卫爱情与婚姻的宝剑,丈夫私藏的手枪消失,预示着婚姻家庭面临着危险境地。妻子对一些鸡毛蒜皮,家庭琐事,反复无常的追问,以及对丈夫的猜疑,跟踪,其实是对婚姻何去何从的担忧与拷问。而消失的手枪暗示着,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婚姻家庭保卫战。一则寻狗启事,更是一个女人在遇到同床异梦的婚姻家庭困扰后,爱的迷失与寻找。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对婚姻家庭的叙写,游刃有余,具备了超常发挥的艺术水准。 《逝者如斯》讲述了一个悲剧是怎样制造,生命是怎样结束的故事。自由跳跃的节奏感,随心所欲的叙事掌控能力,漫不经心的死亡表现形式,个性化的冷处理感染力,是《逝者如斯》有别于同类小说的显著特征。逝者如斯,生命如风,转瞬即逝。花季少女莉安达因为纹身而死亡,从友情亲情爱情到医院,牵涉了许多人,似乎都有责任,但这些人都在为自己辩护,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敢于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究竟是谁害死了莉安达?只有思考,没有答案。 《叉河路圣堂,南泽西》又是一个关于死亡的故事,不同的是这是一个更离奇深刻的死亡叙述,是一颗亡灵和幽魂死不瞑目,在人世漂泊的穿越与回归。乔伊斯·卡罗尔.欧茨把死亡叙事,向着虚拟辽阔的地带推进,让死者进入生者的世界开口说话。一个少年,一次车祸,一出悲剧,通过转换叙事对象和视角,在死者回忆,讲述车祸经过,所见所闻,引发对生与死的重新认识。 关于亡灵叙事的作品屡见不鲜,最有代表性的当数胡安.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但是如欧茨的这篇《叉河路圣堂,南泽西》,在如此短小的篇幅里,竟然能够容纳如此多的信息含量,确实十分难得罕见。《叉河路圣堂,南泽西》真正的用意不是关于对生命消逝的痛惜,而是关于爱的审视,尤其是父亲在凯维生前与死后的始终缺席,饱含着丰富的亲情隐喻。 《杰斯特一家》是一篇在幻听幻觉幻想中创作完成的短篇。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一边是孤独寂静的退休夫妇,一边是扰民的杰斯特一家的钢琴声、狗叫声、电锯声、野餐聚会声、孩子们的哭闹声、争吵声;一边是波澜不惊的现实生活,一边是虚拟嘈杂的精神负重。人总是渴望寻找一个诗意的栖居地,却又总是陷入现实苟活和难以调和的矛盾困扰当中,而难以自拨,无处可逃。辛苦了大半生的丈夫退休后,晚年依然无法拥有一方休憩的净土。小说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美国所面临的看似波澜不惊,其实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的社会现实,以及普通民众不堪忍受,无处不在的生存现状和心理压力。 《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以历史研究为基础,以艺术虚构为底色,以著名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为人物原型,展现了“我与世界有过情人般的争吵”的荒诞一幕。闹钟、柠檬水、肮脏的红色苍蝇拍、一本掀开的笔记本,作为诗人衰老羸弱的象征物,看似神秘叵测,各有暗指,实则一碰就碎,脆弱的经不起一次人性的直视与真实的拷问。 貌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的的伟大诗人,面对深藏不露的女诗人,对家庭隐私毫不留情的揭秘,“从那样的高度跌下来,仿佛轰然倒地的雕像,因为太沉重而无法被扶起来”。仿佛是一种讽刺和反讽,肮脏的红色的苍蝇拍,反复在罗伯特.弗罗斯特的手中出现。也许诗人的目光就是那只肮脏的红色苍蝇拍的一击,也许诗就是迷人、昏暗、幽深的树林——只有诗人还有诺言要守,临睡前还有长路要走。看似迷人,实则幽暗深邃,文学大师欧茨直抵人心,对人性的揭示有着不可思议,摧枯拉朽的冲击力,穿透力。 “读者会挑选好的作品,好的作品实际上更加会挑选读者。越是优秀的作品,越是需要它的读者拥有宽广的视野与足够的涉猎。”(《狄青:《阅读的准备》)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短篇小说集里的十三篇短篇小说,好像是乔伊斯·卡罗尔.欧茨打出的十三张好牌,甚至有一些王炸。例如《猎手》《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消失》《叉河路圣堂,南泽西》,这样的短篇,即使放置在世界文学视野里,仍然不失为一流品质和水准。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短篇小说集,也许是作家对读者阅读的一种邀约、召唤和暗示。我相信,所有欣然赴会的读者,都会感受到这种邀约,无疑是一场迷人的,昏暗的,幽深的阅读宴席。 注:本文版权归作者本人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本人,严禁抄袭,侵权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