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过十个男生，但都没有在一起。

　　我们的关系是脆弱的，每个人都是

　　完美陌生人

　　文 / 佩佩

　　前阵子无意中在一些旧物里，翻出了我旧钱包

　　钱包对我来说是很重要很私人的东西，不是因为里面装着很多钱，而是里面放着很多小秘密和小情绪

　　我在钱包里摸出了一些以前常光顾的精品店的会员卡，给自己写的加油鼓劲的小卡片，寄宿在学校时放进钱包里的妈妈的照片

　　掺杂着回忆，我仔细地探索着这个旧钱包，突然在最里的夹层里，摸到了一张纸

　　那张纸被收得很隐秘，在夹层里被一张卡纸挡住

　　我使劲把它抽出来，打开，上面整齐地躺着十几个名字

　　我一个个念下来，试图勾勒出我们之间完整的回忆，和当时我们之间特殊的感觉

　　因为那些名字，其实都是男孩子

　　互相喜欢过，或单方面喜欢过，在一起过，没有在一起过，他们都被我平等地写在了同一张纸上，塞进了钱包里

　　我只谈过两次恋爱，被写进纸上的名字却有十多个，意味着这里面绝大多数，都只是没有结果的暧昧故事

　　突然发现其实人生的每个阶段，没有结果的喜欢，原因各不相同，却都相似

　　它们甚至有模式可以归类，挺有意思的

　　模式一：我讨厌你等于我喜欢你

　　最幼稚的喜欢模式，

　　通常发生在情窦初开的小学及以下阶段

　　我的纸上就有两个名字出现在这个阶段

　　一个是笑起来痞痞的，总是跟我斗嘴，篮球打得不错，会在雨天抢走我雨伞的小校霸

　　另一个是坐在我前桌，喜欢在美术课转过来跟我讲话的插班生

　　那时候美术课，老师会把今天要画的内容画在黑板上，然后我们照着画一遍，下课之前交

　　因为有时间的限制，老师一画完，大家就紧张地拿起画笔开始画画

　　那个男孩总是不紧不慢地转过头来看着我画画，并且不停地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

　　他先是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等我胡乱编了几个词；

　　他又说你这么胖哪有人会喜欢你（当时我70斤）

　　一会又问要是你以后的男朋友惹你生气怎么办啊；

　　我说打死他；

　　他又说你脾气真坏，一定没人喜欢你

　　有时我会骂他：你好烦啊，我不想跟你讲话

　　他很赖皮；

　　即使我这样讲了，还是喋喋不休地问我问题

　　快到下课的时候，我已经画完了

　　他会刷地一下把我的画抽走，说：给我看看！我来不及了！

　　我一边笑他，一边假装要抢回自己的画

　　其实我很喜欢上美术课，因为他每次都会转过来跟我讲话，讲一整节课

　　我嫌他烦，其实是因为我怕他顾着跟我讲话，下课交不上画，会被老师骂

　　那时候的喜欢好像都是这样的，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接近他，可是如果以对他好的方式接近，会被周围其他的小孩取笑

　　为了帅气一点，我们通常会以讨厌你引起对方注意，再以嫌弃你不断和对方发生交集

　　当然这样骄纵的喜欢，最后也很难在玩闹中有结果

　　后来很多人这么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拿放大镜寻找他也喜欢自己的蛛丝马迹

　　但其实，喜欢一个人哪有这么大胆，

　　他不讲一声喜欢，你都不敢泄露一点点小心思；

　　他要讲一声讨厌，你就沉了

　　模式二：妈妈说，目前学习最重要

　　最谨慎的喜欢模式，

　　通常发生在努力奋斗的黄金学习期

　　初中的时候，我喜欢过一个男生很久

　　他长得不算高，戴眼镜，眼睛挺小的，但不是那种呆板的三好学生，人很幽默，可是嘴贱贱的

　　他每次调侃我，我都说不过他

　　他很聪明，学习很好，体育不错他手上的血管很明显，看起来很有力气

　　他会突然抢走我的东西，跑出教室，我跑不过他，废了好大的劲才抓住他他又把东西举过头顶，我怎么拽都拽不下来

　　不过每次我真的生气了，他会慌，嘴变乖，然后把东西放回我的座位

　　可是这些玩闹都是偶尔的，我能跟他说上话，多数是因为探讨学习问题

　　有一次我问他一个英语单词，我们的头靠得很近，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他竖起的平头短发扎到我了，不过我没有躲，那是我们唯一温馨一点的暧昧瞬间了

　　他给我的距离总是恰到好处，不退，却也不进

　　后来跟别人在一起之前，我在家里独自进行了一场，非常严谨的告别仪式

　　这种仪式，到现在为止，只对他一个人用过

　　我呆呆地回忆了一遍喜欢他的那几年，再认真地，竭嘶底里地宣告某某，我不喜欢你了！耗时一小时，当时也哭得挺伤心的

　　很多年以后，听过一个段子，女生说：你再多追我一天，我就答应你了，你为什么没有坚持下去

　　因为没有多追一天，于是觉得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我

　　男生很无奈，他说：我又看不见进度条

　　也许我们真的不该怀疑那些中途离场的真心，毕竟他们也得不到半点提示，到底是差一天，差一百天，还是永远都不可能

　　模式三：按照你说的，来喜欢你

　　比较成熟的喜欢模式，

　　通常发生在学会付出的阶段

　　中考失利后，我发誓高中不谈恋爱，一心好好学习这被我当成信条，贴在身上，周围的人都知道

　　他也知道

　　早餐时间，我一边啃着面包一边跟他聊天

　　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我说：我饿了；

　　我说：那怎么办？这我吃过了，啃得挺难看的

　　他看着我没讲话，我又问：你要吗？

　　他仿佛用尽全力把嘴巴张得很大，我把吃了一半的面包塞进他嘴里，他满意地吃了起来

　　他成绩不好，上课爱睡觉，也爱跟老师抬杠，大家都觉得他是半吊子坏学生

　　每次上课只要他一直点头，我就知道他又睡着了我用力疯狂地踢他的凳子，他会被吓醒，然后转过来朝我笑，但是从来不生气

　　我们开玩笑地牵过几次手，也在运动会陪跑之后拥抱过我没有忘记自己立下的信条，却也在期待他表白，只是出于女生的矜持，我无法做什么行动，只能默默地等

　　可惜的是，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她说怎样，就是怎样

　　后来因为成绩不好，不守纪律，他被老师调走了

　　高中的后半部分，我恋爱了，和另一个人

　　像极了烂俗的电视剧，替对方着想，把感情都收起来，也不说任何挽留的话，镜头最后往往是两个人惆怅若失的样子我最讨厌这种剧情了

　　其实那些标准信条都不过纸老虎任何时候，应该先表明心意的

　　模式四：离标准，还差一点点

　　比较现实的喜欢模式，

　　通常发生在成年以后

　　第一次见他，我就嚼着口香糖，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问他：一个人吗？

　　那是新生话剧表演，我们演一对初相识的现代情侣

　　休息的时候我站在路灯下继续嚼着口香糖，他走过来戳了我一下，说：欸，你知道吗，嚼太多口香糖，脸会变大噢

　　我瞟了他一眼，心想这个人真不会讲话彩排结束后，他说要请我吃宵夜，我虽然没有去，心里却有点开心

　　这样特殊的相识方式自然会留下话柄，后面几年身边的朋友偶尔还会调侃我们是一对，起初我们还会反驳一下，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坦然自嘲了

　　他会在准备女生节礼物的时候，在我的那份里写上just for U；在一群年轻人挤在一间房里跨年的时候，把桌子移近，抬起我的脚放上去，让我睡得舒服些

　　他从来不发朋友圈，我生日的那张照片，孤零零地在他的朋友圈里躺了好久直到去年他恋爱了，才换成了许多条关于他女朋友的朋友圈

　　我没有太大的失落，有些人确实喜欢，但总感觉差一点点，大家都握着自己的标准反复斟酌，越斟酌，越觉得感觉不对，差一点点都不行

　　具体一点来讲，成年以后，除了外貌喜好，大家可能还会开始考虑地域家境家庭成员等等这些个人以外的因素了

　　当然也会遇到很喜欢的人，这些都被忽略掉但是大多数，其实你是清楚的，从一开始就只是互相取悦，也仅仅只能停留在暧昧阶段

　　最后

　　虽然我在一开始就讲了，这些都只是没有结果的暧昧故事，但是在回忆以及把它们写下来的过程中，我并没有感到任何有关遗憾惋惜之类的负面情绪

　　相反，我还是能从这些没有结果的故事里面，感觉到甜甜的气息

　　也许是因为，喜欢本身就是一种美好的情绪，无论深浅，无论结果，那些男孩女孩们，都已经在我们的生命里，画上了独一无二特殊的一笔

　　所以即使没有机会问出你会不会也喜欢过我，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那些零碎的暧昧故事，其实也会跟爱情故事一样生动

　　所以我不会想回去，争取一句我喜欢你

　　只是很想，故事里的他和我一样，过去了好多年，某天整理旧物的时候，也轻轻说一声：

　　我记得你

　　晚安

　　插图 |哥哥太爱我了怎么办

　　音乐 |  We're Good People But Why Don't We Show It? - Holly Throsby

　　作 者 介 绍

　　佩佩

　　我很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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