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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这双手

2016-09-29 作者:冀原 来源:冀原投稿 阅读:载入中…

 我的这双手

  我的这双手

  人长得不咋样,只是手好,这能赢人吗?

  妻子不止一次的说:“当年我看上了你,首先是看上了你的那双手。”我便在心里嘀咕:吹吧,一双手怎么就能决定你的婚嫁呢?还不是我人长得好,而那双手,只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也许还算个亮点罢了。但要说人长得好,那必是通体的好,真正的美男或美女,一定在各方面都很协调,不能说某人有一双美脚,脸上却是一脸的麻子,谁能因喜欢一双美脚而不在乎那一脸的麻子呢?所以,评判人长相的好赖,重点还是在脸上的。

  朋友王尚文讲过一个很幽默故事,说是上中学时他们几位同学走在回家路上,一同学突然说,你看对面过来的那个人,多像某某某,而另一同学很认真的将那人端详了半天,然后很不屑的说,哪儿像啊?光是脸像。于是另一同学就笑着反驳:那你说人跟人像不像还主要是看脚啊?这话博得在场人一阵哈哈大笑。但是,也不能小看了人的脚与手,脚手的好歹与否,也多半能反映出脸的模样,要不怎会有看手相这一说呢。记得当年曾与平凹兄探讨过此事,他说,假如你看不到这个女人的脸,那你就先看她的手。比如坐在看足球的看台上,你前边有个女人,你看不到脸,那你就从她的手上去判断这个女人脸的模样。若那手上长着十个葱管一样的玉指,掌与指间又有浅浅的酒窝,手背圆丰满,不大不小,像“鳖娃儿”一样盈盈的可人,那就不用说,定是个美人儿坯子。后来我们将这种“经验”广泛的应用,走到哪儿都给人看手相,坐在“野山”外景地的核桃树下,拉住岳红和徐守丽等人的手也给她们看过,果然多数都能应验。窥一斑而见全豹,这话在很多时候都不会错。

  妻说她喜欢我这双手,是在刚谈恋爱时,我给她倒水喝,在拿电壶时,并不去握电壶的把儿,而是伸出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拦腰掐住壶身,彷佛举起个玻璃瓶似的往外倒水。那一瞬间,一种强大而不可战胜的力量,就将她征服了。说脚小就扶着墙走,后来我还特意为她表演过一只手从背面抓起篮球的特能。也不全是吹,在二三十岁的时候,我也常常为自己的这双手而感到骄傲,掌心柔厚,十指欣长,丰硕圆润,通畅顺溜,与人见面一握手,那种巨大、温暖、绵软、柔厚的感觉,当即会博得对方惊叹,常常与人掌对掌的一比,硬是比人多出一个指节来。那时也傻想过:毛主席的手是否也是这般模样呢?人家说,那是一双扭转乾坤的巨手,而我已生就了这双大手,是否预兆着就该去做一番大事呢?于是常常望着、揉搓着自己的双手,就平添了几分自信自豪,当然也有了责任与压力,觉得是不能懈怠和放任自流了,要求自强不息的原因,竟然是不能对不起这双手,对不起这与生俱来的、已经生就了的好手啊!

  不记得小时候这双手的模样,只记得五六岁时面黄肌瘦,不好好吃饭,奶奶说我有了毛病,爷爷将我驾在脖子上走七八里路,到娘娘庙沟口的庙会上请人去看病。庙会上的野郎中说我患有淤积,要放掉我的生血,于是用那挑猪膻牛的刀子,在我的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狠狠的割了一刀,顿时血如泉涌,疼得哭天抢地,最后撒了点庙上的香灰,用破布裹住伤口了事。爷爷为了抚慰我,花两毛钱买了几只水煎包,才又将我驾了回来。从此,在我的左掌心上,就留下了那道疤痕。现在看来,那虽已是一条细细的白线,但却成了永久的印记。除此之外,我的这双手,是没有一点儿疤痕的。正如我的整个身体,从头到脚光洁得无痣无疤一样。尽管在后来的生命过程中,或劳动,或生活,或体育锻炼,乃至撞车、跌跤、打架等等,都曾多次受过伤,有过流血的事情发生,但却并无疤痕存留。十几岁上山砍柴,从山上滚下来过,受伤而无痕;几次让自己的右手用镰刀砍伤了自己的左手,虎口及指背处伤口如“娃嘴”一般,撒泡尿上去权作消炎止痛剂,却也是伤好后并未留痕;就说这半老之后的爱做饭吧,刀也切过,火也烧过,油也烫过;再说多年来开车、打架等几多次碰撞吧,也都是伤而无痕的,于是庆幸,生命中故事很多,并未在肌肤上留下印记,尤其是这双好事的手,干过了多少好事与坏事,却还是那么光鲜。于是我想,有部文艺作品叫《大雪无痕》,似乎还有一部,叫《岁月无痕》,那么由此引申,荣光有痕么?罪恶有痕么?错误有痕么?火烧圆明园的罪恶留在了京郊大地,南京大屠杀的罪证却让我们费力寻找;毛泽东留下个纪念堂,周恩来的骨灰上哪个江河湖海去找?印记,原来并不都以有形的方式而留存!就说我这双手吧,做了多少事,写了多少字,摸了多少该摸的和不该摸的地方,给几人以温暖和欢心,又给几人以反感和憎恶,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啊,伤过十指却不曾断过一指。这不是好好的么?(关于友情的句子 www.wenzhangba.com)

  我的两个手掌心有两条断纹,俗称断掌,我奶奶说那叫“握刀纹”,并说:“手有握刀纹,两拳打死人。”所以从我小时她就教我不要惹事,免得像鲁智深一样吃官司,我倒是敛了性子,不曾惹出人命。我也曾与平凹比过手纹,他的“事业线”明显比我长,看来这一辈子,我的写作永远也无法与之相比了。如此说来,这双手不文也不武,既没有去握枪握锄,也不能去描花绣朵,空有了妻子所说的好看,倒是辜负了她的欣赏。听说殷承宗为了保护那双弹钢琴的手,平日连拧毛巾也不敢使劲。我这手弹不了钢琴,也扭转不了乾坤,无大用,便不注意保护。妻子爱我的手,总劝我抹点大宝或雪花膏之类,可我见不得那味道,一辈子反感女人身上的脂粉气,所以一生不在身上涂抹任何东西。

  然而,我还是终于发现了这双手的沧桑,原来已在那松弛且多皱的皮肤上,在那失却了光鲜和弹性的肌肤内部,搓一下,按一下,摸一下,都与以前大不一样了,不仅从外轮廓的观感上,而且在自己心灵的感受深层,都与昔日无法相比了。小娃娃那一掐就流水的脸蛋,那是一朵花;老人那笑皱了的面庞,也是一朵花,可此花与彼花,怎能同日而语呢?只要不照镜,谁都看不见自己的脸。而人最能便于并常常看到自己的部位的,就是自己的双手了。这几年,我常是看着自己的手而联想翩翩,原先,是通过看手而“管中窥豹”的;现在,是通过看手而“一叶知秋”了。看着手,我就会对自己说,老了,这双手老了,成老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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