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别当舔狗了。
我还记得最后一次见你的情景。我坐在你家外面的奶茶店，不知道怎么找到你，只好歪着脖子看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每个相似的背影都让我觉得就是你。我想过你会和以前一样，在约定的最后一分钟，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来，笑着说久等了，便让我所有的委屈都化为乌有。因为我从来没设想过你不会出现。
《朋友》
文丨噗 噗
1
男朋友是我追来的。
第一次见到陈昭，是在饭局上。他穿着白色T恤，长得不大好看，高高瘦瘦的，眼镜镜片比镜框还要厚，不过看久了倒有点阳光少年的感觉。
我只是办公室格子间里的文员，不懂什么饭局礼仪，给领导倒茶的时候失手打翻了茶壶，看着热茶湿透桌布，我心想这次坏了，急忙紧闭眼睛，不住地道歉。
慌乱中，我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某人抓起来，我睁开眼睛，原来是陈昭：“你的手烫红了，去洗手间冲冲冷水。”
我心里的确想去冲冷水，但看着自己闯下的祸，又紧张得迈不出脚。陈昭牵起我另一只手，不管不顾地把我从现场带走。托陈昭的福，我的手没什么大碍。为了报答陈昭，我准备约他吃饭，他一开始总是找理由推辞，到最后推不动了，才应下来。
和陈昭吃饭那天我特别紧张，他私下里看起来有些严肃，我也不知道怎么化解尴尬，就聊起了他带我去洗手间的事情。陈昭只是浅浅带过，“应该的。”分别时，我厚起脸皮，主动向陈昭示好：“我下次还可以请你吃饭吗？”
陈昭愣住了，然后客套地点点头。钱钟书说，吃饭是极其暧昧的一件事，一请一去，情份就这么结下了。大概吃过十来顿饭后，我心里八九分的欢喜已经快要溢洒出来，在一个七月的傍晚，我假意避开人行道的共享单车，故意握住陈昭的手。
陈昭看起来很镇定，但我感觉到他试探性地挣扎了几下，最后挣脱不开，才安分地停下来。
原来成年以后的恋爱，不是从表白开始的，而是两个人不知不觉就在一起了。
2
说起来挺不可思议的，陈昭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的理想型一直是幽默感很强的男生，陈昭偏偏寡言少语，简单成熟。
他和我过往的恋情不一样，他不会缠着我对我说喜欢，晚上十点他便跟我说“晚安”，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栽倒在他的手上。很多时候我给他发出大段大段的消息，他隔了好长时间才扼要地回复我，这让我怀疑过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有一次，我和他一起蹲在路边喝中药，药太苦了，我忍不住向他撒娇：“这药好苦啊。”
他很平静：“你感冒了。”
陈昭皱着眉头，很认真地思考后说：“别乱想。”我本来想好好听听陈昭的解释，但他憋了很久也憋不出下一句，我和他就这样尴尬地站着，中药苦，我心里也苦。
他突然给了我两颗糖，就是凉茶铺附赠的那种，然后努了努嘴：“苦。”我眨了眨眼睛，拿起来就吃了，会说话很重要，但比起花言巧语，我更喜欢收获男生笨拙的好意。
解释不重要了，我就是钟情于陈昭，可能爱就是让自己重新定义喜欢的类型吧。
3
陈昭对我的好，不少一分，不多一分，我经常告诉自己，这样细水长流的感情其实挺好的。唯一不好的，是他工作太忙了。
“陈昭，七夕你有空吗？”我发出消息后，才想起已经一周没见过陈昭了。
“最近一直要加班，那天估计不能准时下班了，对不起啊。“陈昭说得诚恳，我也不好强求什么，可我真的很想他：“我晚上也要加班，要不下班再去找你见面吧。”
“很累的，你下班就早点回去吧。”
在陈昭的轻描淡写之下，我已经对过节不抱期望了。七夕当天，同事纷纷提前下班赴约，我只能一个人回家吃饭。我刚拿到外卖，陈昭忽然联系我：“你有空过来一下吗？”
我本来想告诉陈昭自己准备吃饭，转念一想又觉得陈昭想给我一个惊喜，于是匆匆穿上衣服出门，感觉时间来不及了，便一路小跑着下楼梯。我租住的民房比较简陋，楼道的路灯坏了很久，这次心里急，一踏空便把脚崴了。我抚摸着脚踝，心里抱怨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搭上了出租车。
我刚下车，就看见陈昭和别人站在路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我？我忍痛走上前，笑着跟陈昭打招呼，他甩下身边的人，递给我一个移动硬盘：“你待会回去帮我把硬盘里的东西拷贝一下，然后邮件发给我可以吗？”
“可以啊，那我们现在一起回去？”
“你先回去吧，领导要拉着我去吃宵夜，没办法。”我接过硬盘以后，陈昭冲我挥挥手，和身边的人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
4
我理解陈昭，他也不是不想和我过节，只是工作太忙了没法分身。这样忙碌的状态又持续了两个星期，陈昭才抽出一点时间回复我，聊着聊着，他忽然说：“很久没有喝酒了。”
陈昭不会无缘无故想喝酒，但我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个中奥妙，想到最后，脑子忽然升起了一个主意：我把酒买好，给他送过去吧？
要不是喜欢陈昭，我是不会深夜在街上晃荡的。我以前只和陈昭喝过一次酒，依稀记得他喜欢喝爱尔兰的黑啤。我从家里出来，不停留意着周边的杂货店，小店面里摆的都是青岛和哈尔滨，提及陈昭喜欢的啤酒，杂货店当然是没有的。
我离陈昭的家不远，大概也就两公里。原本打算从家附近买好啤酒直接打车去找陈昭，可是一直找不到酒，我只好回头，绕到和陈昭喝酒的酒吧。从酒吧心满意足地出来，天空却毫无预兆下起暴雨，雨滴恶狠狠地敲击地面，像要把路面凿穿。我给陈昭发消息：“外面好大雨啊。”
“嗯。”
“你还在加班吗，我要不要给你送伞？”
“今天不加班，我回家了。”
确认陈昭在家以后，我把心一横，不就是下雨吗，反正从酒吧到陈昭的家也不远，我把酒抱在怀里，小跑过去应该不至于弄湿。
等我跑到陈昭公寓楼下，雨势慢慢减弱了，果然连老天也助我一臂之力。我走进公寓大堂，刚想给他发消息，就见到陈昭坐在大堂。我以为他和我心有灵犀，心里一热便没头没脑地跑上去把啤酒递给他。陈昭有点惊讶，他深吸一口气，走出大堂点了根烟：“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陈昭板着脸：“不要做这么多，我不太喜欢惊喜。”
陈昭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在路边吸烟，那天他照例点上一根烟，我知道他心情低落，他跟我说的只是气话。我猜不到陈昭在想什么，可我总有一天会搞懂的。抱着这种想法，我把委屈都吞进肚里，劝服自己要对陈昭有信心。
5
我对陈昭的好一直都是心甘情愿，不计回报。但实在要说希望获得什么，应该是希望陈昭快乐。
我一点一点翻看过陈昭的社交软件，大概记下了他的爱好。为了陈昭能够开心，我学着唱《心酸》，可林宥嘉的调我怎么也学不会；我逼着自己听薛之谦的歌，可我执着于自己喜欢的嗓音，别人唱得再悦耳也索然无味。我也没气馁，隔三差五就主动找他：“过两天中超的比赛你要去看吗？”
“没空。”
“你和朋友去吧。”
最后，我特意去到他家附近，“我刚好经过你家附近的商场，你要出来吗？”
”我很累，想留在家。”
我走过商场的长廊，心里在想，自己和他关系也算亲密，可彼此怎么只留下闪烁的消息，没有多少共同记忆，一方痴迷，一方淡漠。我忽然就觉得商场的路好长，怎么都走不到尽头，于是在一旁刷起了朋友圈，见到陈昭的朋友发了在酒吧和洗浴的照片，里面居然有陈昭，我便拿着朋友圈的照片去问他。
他说：“在家无聊了而已。”
石田衣良写过一句话：“有个能陪我聊聊天的人，比看电视吃饭更重要。”
我大概理解了，我多希望他无聊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人是我。
6
陈昭喜欢the fin。
于是我把乐队设置为特别关注，当微博推送到the fin有巡演时，为了让陈昭开心，我瞒着他偷偷买好了票。
我室友打趣说只有我在为这段关系付出，但既然谈恋爱总要有一方主动，我不介意当主动的一方，更何况我就是忍不住对陈昭好。
我抢到门票以后，第一时间就想告诉陈昭，我对着屏幕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晚上再给陈昭打电话。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我才敢打电话给陈昭，打了两通电话，陈昭都没接，我想他可能要应酬吧。于是我给陈昭发了消息，说一定要打电话给我，结果一直等到半夜，陈昭才给我回电。因为不想打扰室友睡觉，我压低声音跟他打招呼，可是陈昭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清，竟出乎意料地发作：“你再这样说话就不要打电话了。”
我愣了愣，结结巴巴：“我宿友睡觉了。”
“那你也睡吧。”
“我等到这么晚只想跟你聊聊天，别因为我声音小你就不开心，好吗？”
“你误解我了，别这样，不打电话了，不想吵架，以后就别打电话了。”
陈昭的语气让我开始胡思乱想，想起每次两个人遇到问题时认怂的是自己，我感觉这段感情没有想象中稳固，是我在一直勉强维持。在一起这么久，陈昭从来没有哄我，他说自己不会哄人，我便相信他。而且我真的很喜欢陈昭，喜欢到不介意自己去哄他。
但现在，我只想陈昭哄哄我。结果陈昭冷不丁坦白：“分手吧，我很累。”
“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有哪里做得不好的，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改。”
“不要这样。只要付出就一定能得到爱吗？不要再骗自己了。”
我想告诉陈昭自己不辛苦，我真的没有关系，但准备发出消息时，才想起陈昭一直都是客套地对我好，他没有对我说过喜欢，就连牵手都是我强迫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当我是朋友。果然，当我发出消息时，对话框提示他已经开启了朋友验证。
编辑：k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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