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职 ｜ 醒俗故事

　　镇上有个把脉非常准的谢大夫，声名远扬。据说，鉴于他的名声，医院曾主动向他抛出橄榄枝，请他来坐镇，但被他婉拒了。王达维十分佩服谢大夫，以前在镇上工作时，每次生病都来找他诊断一下，不出两日，便又生龙活虎。后来，他到市里上班了，但每当感冒发烧时，还是会回谢大夫的诊所看病。谢大夫的诊所开在路边，不出诊的时候，他总是面朝公路端坐着，静静观看车来车往，十几年如一日。809号公交车在他的诊所前停了下来，王达维从车上走下来。这个月，他第二次来光顾谢大夫了，但即使抱恙在身，他看起来依然精神愉悦。“我在市里奋斗了三年，终于当上主管了……”他欢快地对谢大夫说起了他的奋斗历程，在他的心里，早已把谢大夫当作一个朋友了。谢大夫淡淡地说了一句“恭喜”，开了三副药，叮嘱他按时吃药、按点吃饭，便不再说什么了。半年后，一辆的士在谢大夫的诊所前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谢大夫定睛一看，发现是有点发胖的王达维。王达维脸色苍白，但眼睛发着光，一见面便滔滔不绝地向谢大夫诉说他这半年来的经历，更多的是炫耀他的成就。他又升职了，即将成为部门经理了，下个月走马上任。像他那样一年连升两次的，在公司里确实不多见，值得大说特说。只是谢大夫似乎不是一个好听众，他面无表情，平静地为他把脉，突然皱起了眉头。“你这病拖了很久了吧？”王达维点点头，思忖着说：“刚开始只是有点感冒，没有在意。再说，工作忙，走不开。前前后后大概有四五个月了吧……”谢大夫开了药，又让他在诊所打点滴。要不是因为信任谢大夫，他才不愿意留下来打点滴呢，那让他损失多少业绩。临走前，谢大夫再次叮嘱他按时吃药，注意休息。王达维却苦笑着说：“一天24小时根本不够用，真恨不得能有48小时呢！”三年后，一辆奔驰在谢大夫的诊所前停了下来，从里面钻出来一个病殃殃的人——王达维。他消瘦了许多，瘦得快撑不起那一身的名牌衣服了。这一次，他没有对谢大夫说他升职成为了总监的事情，因为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懒洋洋地说：“这几年我走南闯北，每到一个城市，除了见客户，还得见那个城市的大夫，但总不见好……我老婆劝我还是来你这儿看看吧，早上刚见完一个客户，就直奔你这儿了……”他啰啰嗦嗦地说着自己的情况，谢大夫一言不发地把脉。他便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赫然发现，谢大夫的诊所好像十几年来一点变化都没有，依然狭小、陈旧、干净。外面的世界物价飞涨，而谢大夫的收费却几乎是原地踏步。这他想起一件往事，忍不住问：“对了，当年不是有几家医院要请你去那儿上班的吗？你怎么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甘愿守着这一成不变的小诊所呢？”谢大夫把了脉，眉头紧锁：“你需要马上去人民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这么严重？”王达维缩回手，全身一震。“对！”谢大夫语气坚定，并淡淡地回答了他的上一个问题，“我不去医院上班，因为我害怕升职。”王达维愣住了。